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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峰迴路轉

110、峰迴路轉

僖嬪和惠嬪亦步亦趨地跟在賴嬤嬤身後,小心翼翼地走進乾清宮這座紫禁城的皇權中心,在通往正殿的宮道上三步一崗五步一哨都不足以形容這裡的守衛森嚴,能夠站在這裡的御前侍衛都是禁軍中的佼佼者,英武肅殺之氣撲面而來,令兩個深居後宮的女人全身僵硬,連眼皮子都不敢隨便亂抬。

兩人這幅模樣讓一直用眼角觀察她們的賴嬤嬤心中一陣鄙薄,果然不是大家出身就是上不得大檯面,同時也頗為疑惑連這點小場面都頂不住,她們怎麼就有膽子跟主子作對?

賴嬤嬤帶著兩人一路穿行進入正殿西暖閣,留下二嬪在門外候著,自己掀開簾子走了進去,對盤腿坐在炕上的康熙行禮回話:“皇上,兩位嬪主子已經到了,正在外頭候著呢!”賴嬤嬤很是懂得什麼時候該用什麼態度,僖嬪和惠嬪就算再不得寵,那也是主子,她可以暗地裡給她們難看,卻決不能失了明面上的禮數。

康熙伸手虛扶了一下:“朕早就說過了,嬤嬤無須如此多禮!”他對於這個忠心耿耿的老嬤嬤是真心的敬重,一個能為他額娘捨生忘死的人,自然值得他託付信任,於是他放心地將乾清宮交給她管著,而賴嬤嬤也不負眾望地將一切管理得井井有條,將底下的奴才收拾得服服帖帖,將一些牆頭草和不安分的全都打發了出去,將乾清宮整治得如同鐵桶一般密不透風,康熙對她自然更加倚重,也樂意給她一份臉面。

賴嬤嬤笑皺了一張老臉,樂呵呵地道:“皇上體恤奴婢,奴婢心裡暖乎著,卻不能因此失了禮數,奴婢不能給皇上丟臉啊!”康熙對她確實不同於一般的奴才,但是這不代表她可以忘記自己的身份,逾越本分的事情做得多了,康熙就算不會怪罪,事後卻可以將她榮養起來,到時候她可就再無用武之地了。

“罷了,朕說不過你。”康熙笑著搖了搖頭,拿這位老嬤嬤沒有辦法只能隨她去了,心中對她的知情識趣還是極為滿意的,難怪當初額娘那般信任倚重於她。

“皇上,小廚房還燉著銀耳雪梨呢,奴婢去給您端過來,這可是皇貴主子早就吩咐過的,說要是皇上熬夜批奏摺,就一定要給您備上一盅清熱潤肺的羹湯,皇上這些天幾乎都沒合過眼,待會送來了您可得全部喝完,不然皇貴主子問起來,奴婢可不知該如何交代了?”

賴嬤嬤不著痕跡地在康熙面前給宜敏加分,也是在提醒康熙別辜負自家主子的一番心意,可別為了那些不著調的女人傷了真心待他好的人,康熙聞言目光微微閃動,雖然沒有答話卻輕輕點了點,他心中對這不經意的一番話頗有觸動,這些年來宜敏將他身邊的一切安排的得無微不至,除了國家大事幾乎沒有什麼是需要他操心的,可是宜敏一倒下,整個後宮雖不至於亂了套,但是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都有,底下的奴才也開始不安分,真當他這個皇帝什麼都不知道呢?

“卑妾參見皇上。”僖嬪和惠嬪低眉順眼地給盤腿坐在炕上的康熙行禮,等了半天卻不見康熙叫起,不由得心中惴惴不安,只能保持蹲跪的姿勢僵在原地,偷眼去瞄上頭的情形,卻見康熙正手持硃筆在奏摺上圈圈點點,那副專心致志的模樣似乎完全忘了地上還跪著兩個大活人呢!

惠嬪心中頓時一咯噔,知道皇上恐怕是對她不滿了,不然不會做出這般姿態,她服侍康熙十多年了,雖然不算得寵,但是對康熙的性子也捉摸了幾分,雖然不知道自己哪裡戳了這位的眼,但是她卻知道這等時候多說多錯,若是老老實實地認錯說不定還能得個高舉輕放的結果,不由得將頭埋得更低了,一副沉默不語的悶葫蘆模樣。

僖嬪卻不如惠嬪這般會看人眼色,她封嬪本就比其他幾嬪早,又是除皇貴妃之外唯一能夠自己養兒子的妃嬪,加上當初生四阿哥保成的時候遭人暗算,康熙心懷愧疚之下不免對她多幾分寬容,這些年養尊處優下來心氣頗高,何曾被康熙這般慢待過,沒一會就覺得腿腳痠麻不堪,膝蓋跪得生疼,不由得提高音量嬌聲道:“卑妾給皇上請安~~”

話音婉轉又帶著幾分嬌氣,若是平日定能引來康熙的憐惜,可惜今天卻撞正了鐵板,只見康熙猛地將手上奏摺往桌上一拍,怒斥道:“放肆!你當這裡是什麼地方?朕都沒開口,什麼時候輪到你說話了?簡直不知所謂!”

僖嬪猛地吃了這麼一通訓斥,頓時淚眼盈盈,一副受到驚嚇的委屈模樣,康熙見了卻半點憐惜也無,冷冰冰地繼續道:“怎麼?朕讓你多跪一會覺得委屈了?心裡怨朕了?”

“皇上!皇上明察啊,卑妾豈敢有任何不敬之念,卑妾……卑妾只是……”僖嬪被康熙那冰冷的眼神一瞪,頓時五臟六腑宛若被冰水澆過一般冷得徹骨,急急忙忙地想要辯解,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眼見康熙目光越加冷漠,她只能俯在地上磕頭,絲毫不敢與之對視。

康熙見狀只是輕哼一聲,不去理會已經有些瑟瑟發抖的僖嬪,轉而將目光落在安安靜靜跪在一旁的惠嬪,眼神越發幽暗難測:“惠嬪素來倒是個規矩,只是莫非不知道這乾清宮不是後宮女子可以隨便踏足的地方嗎?朕可不記得宣召過你們啊!”

惠嬪心中猛地一跳,小心翼翼地斟酌措辭道:“皇上恕罪,這些日子卑妾欲前往鍾粹宮請安,只是不得其門而入,又聞聽……聞聽……,卑妾只是憂心皇貴妃娘娘,這才擅自前來求見皇上,若能得賜皇貴妃娘娘一面,卑妾等便安心了。”

惠嬪最後還不忘將其他人拉下水,只是她心中暗喜,從康熙惡劣的心情來看,皇貴妃的情況恐怕不樂觀,雖然皇貴妃對她還算不錯,但是沒有哪個女人希望一輩子被人壓在頭上,何況為了兒子的前途著想,皇貴妃倒下對她有利大於弊。

康熙冷眼看著底下的兩個女人,心中泛起的是不知是何滋味,宜敏的作為他一直看在眼裡記在心裡,比起赫舍裡的面善心惡,宜敏卻是個嘴硬心軟的,面上雖然待後宮眾人冷冷淡淡,私底下卻從沒下過絆子,甚至對有子女的嬪御們多有照顧,暗中為阿哥格格擋了不知道多少暗算,否則他如今能活下幾個孩子還真不好說。

可惜人心不足蛇吞象,這樣的善待卻滋養了這些女人的野心,靠著別人的善心保住了孩子,偏偏卻拿孩子做藉口恩將仇報,這樣的作為讓康熙這個旁觀者都感到心寒,不由得更加心疼宜敏,想必那天僖嬪和惠嬪帶著孩子給她添堵的作為讓宜敏難受了,難怪以宜敏豁達開朗的心性還會被太醫診斷為心思鬱結,任誰被別人拿著自己善心戳心窩子都不會好過的!

康熙閉了閉眼,壓下想要繼續怒罵的衝動,只是淡淡地問道:“朕問爾等一個問題,若是答得好,朕就不追究擅闖前朝的失儀之罪……”

僖嬪和惠嬪悄悄地對視一眼,心中狐疑的同時卻不敢不應,忙道:“皇上垂詢,卑妾自當知無不言。”皇上要問她們哪敢不答?就是不知道這位爺又要出什麼難題了,她們已是後悔不該來乾清宮蹚這攤渾水,康熙的性子本就容不得半點悖逆,若非聽信了那個女人的攛掇想來探探風頭,她們何至於落到這般尷尬的境地,不由得同時在心底恨上了那個花言巧語哄著她們來觸皇帝黴頭的人。

“你們說,人和畜生最大的區別在哪裡?”平靜無波的話語從康熙的薄唇中吐出,眼簾微垂掩蓋住內裡嘲諷的目光,他終究還是忍不住要敲打這兩個女人,若論後宮受宜敏恩惠最多的莫過於眼前的這兩人,惠嬪若沒有宜敏的點醒和提攜,說不定至今也不過是個小小的答應,更遑論生養了三阿哥,一路晉封到嬪位?

而僖嬪母子更是欠著宜敏兩條命,當初若沒有宜敏在場坐鎮,四阿哥胎死腹中不說,僖嬪也別想保住性命,這些年僖嬪調養身體的藥材哪一樣不是名貴異常,若非宜敏憐惜她病弱,憑她的位份豈能享受得起那等供養?可惜翅膀硬了飛走就罷了,竟敢還想反噬恩人一口?

僖嬪和惠嬪兩人臉上陣紅陣白,只覺得**辣的彷彿被扇了無數巴掌一般,康熙的問話如此直白,幾乎指著鼻子罵她們畜生不如了,她們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只是心中還抱著一絲僥倖,也許康熙並沒有發現她們私底下的作為,只是想要發洩一番怒氣罷了。

僖嬪剛剛被康熙一通劈頭蓋臉的怒斥,這回是不敢先出頭答話了,惠嬪看著僖嬪頻頻催促的眼神,心下不由得苦澀一片,頂著康熙那刺得她頭皮發麻的視線,猶猶豫豫地開口道:“奴婢愚鈍,只……只知這人是人,畜生是畜生,自然是大不相同的,豈能混為一談……”

即使心中明白康熙的意思,如今也只能裝作不懂,惠嬪自然不會傻到開口就承認錯誤,否則豈不是不打自招?何況她自認沒有親自動手,只不過作為中間人給家裡傳了個信,讓對方和納蘭家搭上線罷了,剩下的她可什麼也沒做,頂多當晚帶著兒子去堵皇上罷了,可惜任由她們使盡渾身解數,也沒能多留康熙片刻,不然這會哪裡還需要來探聽什麼訊息?

“僖嬪,你也是這麼覺得嗎?”康熙對惠嬪的答案不置可否,只是對著僖嬪再問了一遍,平靜的聲音和麵無表情的樣子讓人猜不出他的心思。

“卑妾……卑妾也……也贊同惠嬪姐姐之言……”僖嬪見康熙不肯放過她,忍不住冷汗潺潺,硬著頭皮附和惠嬪,她這會已經清醒地認識到自己的愚蠢之處,以她的家世背景根本就沒有爭奪的資本,除了姓赫舍裡之外,她背後沒有一絲一毫世家大族的底氣,這次被人一激就帶著兒子去堵皇上,如今想來竟是被別人拉下水,惹得一身溲了不說,今天走了這一趟乾清宮,恐怕跳進護城河都洗不清了。

“好!很好!倒是跟朕打起馬虎眼來了?”康熙露出一絲冷笑,猛地一拍御案,嚇得地上的兩個女人一哆嗦,這才沉聲道,“既然你們不知道,那朕來說!鳥雀尚知反哺,走獸亦知感恩,奈何人卻只會恩將仇報,狼心野性,畜生不如!”

越說越怒的康熙猛地將案上的茶盞砸到惠嬪腳邊,別以為他不知道納蘭家在這次事件裡扮演的角色,要沒有惠嬪牽線搭橋,納蘭明珠能和那幾家搭上線?當晚東六宮的守備又豈會如此鬆弛,讓人在眼皮子底下佈置了如此多的手腳而茫然不知?

僖嬪被康熙的怒火嚇得臉色青白,顧不得滿地碎片,連忙磕頭求饒:“皇上息怒,卑妾知錯了,卑妾不該聽信讒言做下錯事,更不該擅闖前朝失卻禮數,卑妾願意接受任何責罰,還請皇上保重龍體,暫息雷霆之怒!”

“哦?朕想知道你聽了誰的讒言?又做了什麼錯事?若是你原原本本的說出來,真可以既往不咎,饒了你這一次。”康熙眼皮一跳,對著僖嬪的方向輕輕俯□,緩和了口氣誘哄道,他查了這麼多天,線索倒是越來越多,偏偏牽扯的人卻是越查越亂,魚目混珠之下真假難辨,若能從僖嬪這裡找到突破口倒是意外之喜。

僖嬪早已被康熙的作態嚇住了,如今一看事情還有轉圜的餘地,立時不管不顧豁出去了,沒理會旁邊惠嬪亂飛的眼色,噼裡啪啦地將溫嬪如何找她談心,一直到惠嬪挑唆她如果不讓四阿哥多在皇上面前露臉,將來的前途堪憂等等,以及今日惠嬪和溫嬪如何到永壽宮舌燦蓮花地遊說她來乾清宮探聽風聲,淑嬪如何在一旁添油加醋等都如竹筒倒豆子一般說了個一清二楚。

僖嬪的心思很簡單,反正她的家世本就不如其他妃嬪,就連當晚皇貴妃遇險的事也是隔日才得到訊息,明顯那些女人將她排除在外了,擺明了看不上賚山家那一點子勢力,所以完全把她蒙在骨子裡,分明只想拿她當槍使,打算用她當替死鬼來給皇上出氣。

僖嬪是個很識時務的女人,從剛剛康熙的態度她察覺到一絲不妙,恐怕她是被人給賣了,既然如此她又何必藏著掖著,得不到實際的好處不說,還徒然惹得皇上厭棄,她清楚地知道背後孃家實力不強的她能夠依靠的唯有康熙的庇護,這次她一時頭腦發熱已經惡了皇貴妃,若是再惹怒康熙,恐怕她在宮裡的日子就真的過不下去了。

“惠嬪,你可還有什麼話說?”康熙聽著僖嬪的敘述,一直沒放鬆地緊盯著她的表情,從頭到尾都沒發現任何異常,看來這女人的說法都是有七八分可信,那麼惠嬪這個女人就可恨之極了,居然從頭到尾都有她的手筆,簡直其心可誅。

“卑妾……卑妾……”惠嬪聞言身子頓時晃了晃,差點一頭栽到,心中怒罵僖嬪是個扶不起的蠢貨,這事早就處理乾淨了,就算皇上懷疑也拿不出證據來,只要她們咬死只是恰逢其會才去浮碧亭找皇上,難道皇上還能硬是將謀害皇貴妃的罪名扣到她們頭上不成?何況看在兩個阿哥的份上,皇上也不會讓他們的生母頂著大逆不道的罪名,大不了冷上她們一段時間,最後終究只能不了了之。

偏偏這個蠢女人竟然什麼都敢說,這下子被皇上捏住了把柄,一旦順藤摸瓜查下來,她們幾個誰也跑不了,要是六嬪一塊兒完蛋了,就連她們所出的子女也會被一起打入冷宮,從此再無出頭之日,到時候笑到最後的還不是躺在乾清宮內殿裡的那個女人?她們辛辛苦苦的謀劃豈不是為她人做嫁衣?

康熙冷眼看著惠嬪突然慘白的臉色,只覺得一股邪火直衝腦門,本以為惠嬪素來低眉順眼的做派是個老實的,沒想到他和宜敏竟然都看走了眼,都說會咬人的狗不叫還真沒錯,原來平日裡悶聲不吭的女人才最可怕,一出手就欲置人於死地,還想拖著別人當墊背的,本來他懷疑的是僖嬪,這才把大部分火撒在她頭上,沒成想僖嬪是個心理藏不住話的,稍微一嚇就說了個底掉。

“皇上!卑妾冤枉啊,卑妾只是想讓阿哥們多與皇上相處罷了,絕對沒有任何歪心邪念啊!求皇上明察!”

惠嬪猛地將頭磕在地上,只用帶著哭腔的聲音喊冤,沒一會就磕得烏青的額頭讓人看了觸目驚心,卻無法讓在場的兩人動容,僖嬪只是撇撇嘴,鄙夷地扭過頭去當做看不見。

康熙則是皺了皺眉頭,沉聲喝道:“閉嘴,看看你像個什麼樣子,這裡是你撒潑的地方嗎?一點規矩都沒有!給朕滾回儲秀宮好好反省,沒朕的旨意不得踏出儲秀宮半步!”

真當他是傻子不成,這女人只是一味喊冤,真正要解釋的一句都沒說,看來這事與溫嬪和淑嬪也脫不了干係,否則她何必如何諱莫如深?

惠嬪的哭聲戛然而止,不敢抬頭去看康熙,只能諾諾地應下:“卑妾……遵旨!”這樣的結果已經出乎預料的好了,只是禁足而已並不算什麼,只要不降位份,只要還有保清這個兒子在,她總有東山再起的一天。

“還有,今後沒事少跟三阿哥接觸,朕可不想好好地孩子被人給帶壞了。”康熙可沒打算就這麼放過惠嬪,既然她口口聲聲為了兒子,那麼就奪了她這個萬能的藉口,他就不信沒了兒子她還能整出什麼么蛾子,大清的皇子阿哥可不是這些女人手中的扯線布偶,可以任由她們擺佈的!

“皇上——”惠嬪不可置信地抬頭去看康熙,臉色瞬間灰白一片,皇上這是要奪走她的兒子嗎?如果沒有了兒子,她還有什麼未來可言?如果不與兒子接觸,將來兒子還能聽得進她幾分的說話?皇上這是要了她的命啊!

“怎麼?你想抗旨不尊?”康熙嚴厲的視線砸了下去,讓本想據理力爭的惠嬪頓時委頓在地,她不能也不敢違抗康熙的旨意,如果再觸怒康熙,她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麼事情?說不定她的保清會像承慶那樣連玉蝶都改掉,要是連阿哥生母的身份都失去的話,那跟讓她去死沒有什麼分別了!

等僖嬪和惠嬪踉蹌著走出乾清宮的時候,太陽已經落山了,如同在地獄裡走過一遭的兩個女人早已汗透重裳,靠著各自的貼身侍女的身上被扶著慢慢走著,彼此之間相隔了數米的距離,有種老死不相往來的涇渭分明,底下的奴才似乎感受了兩位主子之間的暗潮洶湧,紛紛噤若寒蟬,一行人無聲無息地同路而行。

臨到分道揚鑣的時候,惠嬪突然啞聲道:“今日僖嬪所賜,本宮銘記於心,來日定然如數奉還!”惠嬪如今真的恨透了僖嬪,如果不是僖嬪的愚蠢作為,她又豈會落得如此田地,康熙的申飭她不放在心上,但是奪子之仇不共戴天,她跟僖嬪沒完沒了!

僖嬪冷笑一聲:“姐姐言重了,有什麼招本宮接著便是了,惠嬪姐姐還是想想禁足的日子怎麼過吧!”說著對惠嬪那宛如噴火的怨恨眼神完全視而不見,催促著抬轎的奴才加快速度,遠遠地將惠嬪的隊伍拋在身後。

“主子,您這樣做可是完全跟惠嬪娘娘撕破臉了,真的沒問題嗎?”僖嬪的心腹大宮女壓低聲音對她耳語著,畢竟惠嬪如今靠上了納蘭家這棵大樹,不說納蘭明珠如今位高權重,其子納蘭性德更是深受皇恩,極得皇帝的信任,得罪惠嬪並不是件划算的事情。

僖嬪苦笑一聲:“你這小蹄子知道什麼?壯士斷腕、破釜沉舟!今日若非本宮當機立斷,恐怕惠嬪如今的下場就是為本宮準備的,能夠保住四阿哥本宮就知足了,其餘的都不重要!幸好來此之前你提醒了本宮,否則本宮恐怕還真要被人當槍使了。”

早在去乾清宮之前,她身邊的大宮女香兒就擔心她會不會撞到皇上的火頭上,她當時也有所猶豫,偏偏被溫嬪三言兩語地矇騙了過去,等到了乾清宮又被康熙晾在外頭的時候,僖嬪才感到了情況不對勁,那時候她已經想打退堂鼓了,可是當時早已騎虎難下。

後來西暖閣中康熙的怒火給了她當頭棒喝,驚慌之下回想自己的所作所為和香兒多次的警告提醒,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心中後悔不迭,想起這些年來小心翼翼地討好皇貴妃,不就是為了在這龍潭虎穴裡能夠傍上一棵大樹,好有力量保住自己和兒子嗎?

結果皇貴妃多年的優容有加倒是讓她忘了當初是如何的步步驚心!順心的日子過久了竟是狂妄起來了,竟然不知不覺被蠱惑著當面與皇貴妃作對,想著為兒子爭上一爭,如今想來是何等的不自量力,依皇貴妃往日裡的性子,就算當場不發作事後也肯定要秋後算賬,看來未來一段日子她要夾起尾巴做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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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就是奴婢的天,奴婢自然要處處為您著想。”見僖嬪依然陰沉著臉,香兒繼續安慰道,“其實主子此行未必沒有收穫,若非主子藉機將其他幾位嬪主子牽扯出來,依那幾位的心狠手辣,說不定暗地裡佈置了什麼蛛絲馬跡好讓主子頂缸呢!萬一皇上不問而誅直接給主子定了罪,到時候四阿哥可怎麼辦?”僖嬪先是一愣,然後恍然般猛地坐直身體驚呼道:“你說得對!本宮竟是疏忽了,她們既然打算推本宮出去當擋箭牌,肯定不只是這點子手段,暗地裡肯定還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佈置,本宮這回倒是錯有錯著,狠狠地反將她們一軍,倒要看看她們怎麼面對皇上的雷霆之怒!”

僖嬪恨恨地想著恐怕溫嬪她們還在洋洋自得於找了個替死鬼,若是知道她們的陰謀詭計已經被暴露在皇上面前,真不知道臉色會有多麼好看呢!

如今她只希望剛剛在皇上面前的那番作為能夠將功補過,看皇上今日絲毫不留情面的做法,怕是鐵了心要嚴查到底了,若是皇貴妃當真有所損傷,那幾個女人統統都要吃不了兜著走,反正謀害皇貴妃的事情她確實一無所知,也不怕皇上去查,你不仁我不義,後宮的女人之間本就是你死我活,她也不是好捏的軟柿子!

如今她求神拜佛地希望皇上早日查到那些女人確實謀害皇貴妃的證據,這樣皇上的注意力自然會被吸引過去,那她也算是逃過一劫,至於得罪惠嬪什麼的她壓根就不在意,惠嬪如今都自身難保了,還能有什麼作為?納蘭家到時候恐怕撇清關係都來不及,遑論來找她的麻煩!

正自顧自慶幸著的僖嬪完全沒有注意到身邊的動靜,一直對她忠心耿耿的香兒根本不像表現出來的恭敬卑微,反而眼中不經意間流露著對她的輕蔑和不屑……

作者有話要說:呵呵,大家看出僖嬪為何會反水的原因了嗎?還有惠嬪真的是主使者之一嘛?到底誰才是主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