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露均沾54
落日下沉, 餘暉漸漸暗淡，原本喧譁的街道也隨日暮而歸寂靜下來。
汪汪汪——
聲犬吠街道上格外的突。
“老闆我要兩隻燒雞。”莫念歡站小攤前看烤雞老闆正烤的雞，肚子餓得直咽口水, 這天他們倆到處找地方落腳都好好的休息和吃過一頓正經飯，現他是看到什麼都想要吃。
還想睡個好覺，讓他冷靜的再想想接下來究竟要往哪裡。
“好咧！”
思君見莫念歡饞的都要撲到烤雞上的模樣眸底染上笑意，抬手抹了抹莫念歡的嘴角：“口水流下來了。”
莫念歡立刻抬手摸自己的嘴邊, 發現什麼都時就知道被思君逗了，無語的瞪了眼思君，抬腳想要踹人的屁股：“你騙我！”
思君靈巧躲開, 輕咳一聲：“確實是快要流口水了。”
“我餓。”莫念歡撇了撇嘴再跟思君計較, 聞到烤雞的味道時深吸一口氣, 感覺自己還吃肚子就被治癒了, 滿腦都是好吃的：“我好想吃紅豆酥啊。”
思君視線落莫念歡纖細的脖頸處滾動的喉結, 眸色暗了許：“我給你買。”
“這邊可買不到紅豆酥。”烤雞老闆一邊翻烤雞一邊說：“你們得東街才賣糕點的鋪頭，西街這邊。”
“東街怎麼走？”思君。
莫念歡一愣, 他看向思君, 也就是順口這麼一說而已這人就要跑給他買嗎？
太好人了。
“點遠，東街旁邊的鎮上, 可能得走上半個時辰。”烤雞老闆將烤雞放入油紙中包好遞給莫念歡：“烤雞好咯！”
“那你先回客棧我給你買, 很快就回來。”
莫念歡見思君要走眼疾手快的將人拉住：“別了別了, 下次再吃吧，現太陽都下山了，很快就天黑的，我們還是回吃烤□□，我烤雞再讓小二上點小酒就夠了。”
“你想吃，我給你買。”思君看了眼莫念歡拉自己的手, 面具下的目光漸柔：“你先回我。”
將手從輕輕抽，轉過身腳尖輕點騰空飛走，黑袍翻飛很快不見人影了。
見過人說飛就飛的烤雞老闆震驚張大嘴：“客官，您這兄弟是高手啊，這就飛走啦？”
莫念歡拎烤雞看思君離開的方向，心裡不由得再感嘆，這人真的太好了，這般肝膽相照他真的是無以回報，今晚吃完繼續教思君修煉清淵劍訣吧，這本春宮圖值得好好探討。
他獨自走回客棧，抬手調整面具。
吃歸吃，命還是重要的，免得被那些仙門發現，到時候他一個人肯定是幹不過整個仙門。
抬眸看不遠處若隱若現的明月，也不知道沈淵玉什麼時候來，會不會相信他，說好會他身邊保護他的呢。
夜幕降臨，夜市鋪頭外掛的燈籠也都點燃燭火，燭影地面搖曳，千燈照漆黑的夜空。與方才寂靜的街道不同，此時已然高樓紅袖客紛紛，飯後各自都來找樂子了。
聚窟洲不像是瀛洲那般夜市，這邊到了夜晚是熱鬧紛紛。
莫念歡穿過街道獨自走回客棧，身旁經過不少嬉笑的三兩行人，每個人的聲音都入了他的耳朵，嘈雜至極。
就這時，他垂眸看腳底下與自己影子重合交疊的影子，唇角微揚。
轉過身走一旁的小巷裡。
身後那影子估計也想到莫念歡突然換了個方向往小巷裡，抬腳趕緊跟上免得跟丟。
“找我嗎？”
拐小巷，緊跟的影子戛然而止停住腳步。
這個小巷路了，影子跟蹤的莫念歡就站小巷盡頭的牆前，他就背對落下的冷月光輝，語調含笑，淡定自如。
清冷輝月撒落莫念歡身上，一襲黑紅色長袍，戴半塊面具露的另一半面容冷如玉，月的映襯下得不像人，露的唇紅得冷豔彷彿染上血色。
光是這麼站都令人心生忌憚恐懼，就算是拎新鮮爐的烤雞。
“你你你你……”跟蹤來的人持劍指莫念歡強忍恐懼：“你就是那藏鳳麟沈氏的莫念歡！”
莫念歡半眯雙眸看跟蹤自己的人身上穿的服飾，仙門的人格外愛穿色，他只能夠看腰封辨識是哪個門派，只見這人腰封是玄藍色，回想前仙門大會見過的焚香谷好像就是玄藍色。
也是，聚窟洲不少仙門小派，焚香谷這裡，如今十洲都通緝他，到處都是找他的人，這裡瞎逛會遇到焚香谷的弟子也不奇。
手放背後，轉腕間喚歸墟。
“這位兄臺，你可是認錯了？”莫念歡決定先採取敵不動我不動的策略，要是他現輕易的就打起來肯定會惹來一撥人，現就他一個人不能冒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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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麼會認錯，我可是帶了搜魔犬的！”那人話音一落，只見他的腳邊現了一隻毛髮黝黑體型龐大的大型犬，眼睛渾圓泛幽綠色的光，模樣猙獰可怕，一張嘴獠牙滴下黏液，不像是普通的犬類。
猙獰的大犬仰頭一聲咆哮，響徹夜空，叫聲像是一匹兇猛飢餓的狼。
莫念歡身體僵住，握歸墟的手抖了抖，他看這醜陋至極的狗下意識後退一步，涼意從腳底上湧。
……什麼都不怕就怕狗。
“你是魔，雖然魔氣很弱但我還聞來了。”搜魔犬聲音沙啞得難聽，它一步步靠近莫念歡：“像你這樣剛現魔性的魔修好吃了，正好我餓了。”
口水滴答滴答的流，黏膩又噁心。
那人連忙拉住搜魔犬：“誒誒不能吃，我們得要活捉回邀功的！拿到獎賞再給你吃，現千萬不能吃，給我忍！”說完持劍擋自己身前看向莫念歡：“我勸你束手就擒吧，如果我一喊所人都會過來，如果你反抗到時候遭殃的是你一個人。就算你是金丹期又如何，憑你一己力又如何抵抗仙門各派。”
莫念歡見那醜陋的犬看自己留口水，強忍厭惡的情緒，緊握歸墟的手掌心開始冒冷汗，他些腳軟，可是現不能暴露自己害怕的情緒，得冷靜。
——念歡，殺了他們。
莫羨凡的聲音又腦海裡浮現，他擰眉頭，開什麼玩笑，他現殺人那就徹底完了，是魔還是一回事，如果他現就殺了仙門的人到時候百口莫辯。
——莫羨凡，你別煩我，我自己的事情會處理。
——處理？你怎麼處理，被一隻小狗嚇得腳軟想要跑這就是你的處理方式？還是你剛認識的那男人來英雄救美。我的小念歡啊，你別傻了，什麼都不比靠自己可靠，殺了他們吧，不會人發現了。
莫念歡眸底略過一抹猩紅色，暴戾嗜血染上眉宇，但是轉瞬即逝就被壓下這樣的情緒，他察覺到莫羨凡想要動自己的身體做殺人的事情。
這絕不可以。
不是說他心軟，而是他得要保持敵不動我不動，如果面前這人真的動他了他才能夠反擊，否則以他現的能力想要絕地反擊洗自己的身份那真的是比登天還難。
要改變這個時代正邪兩不立的觀念只能夠徹底摧毀他們的自以為，就算是要摧毀也不是暴戾。
“你是焚香谷的弟子？”莫念歡。
那人驕傲哼了聲：“是啊，聚窟洲可是我們焚香谷的地盤，你來到這裡絕對是羊入虎口插翅難飛，是魔就算了，竟敢盜走復活神木，罪無可赦！我一定會捉你回的！”
“快走吧。”莫念歡露的半邊臉神情淡漠，哪裡還是剛才買燒雞的快樂少年郎模樣，他拿歸墟語氣認真說道：“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腹內的魔果肆意衝撞，現他才明為什麼總會他情緒波動大的事情魔果的反應會如此強烈，此時的莫羨凡就像是邪惡暴戾的那一面，只擁仇恨，捕捉到他這樣的情緒時就會利他放大這樣的情緒。
仙門大會那一次必然也是如此，殺了沈著不是他做的。
是莫羨凡。
現還想要霸佔他的身體殺人。
焚香谷弟子聽到莫念歡這般聽起來狂妄自大的語氣不由得冷笑聲，他倏然拔劍，劍身月光下泛冷光，舉起劍指莫念歡。
“百年前，魔尊莫羨凡魂飛魄散魔界就已經了結局，註定只能夠魔被仙門踩腳底下。過的故事聽起來一點都不值得感動，魔尊莫羨凡以身補天魂飛魄散那又如何，是他自討的活該，是他恕罪。魔生邪惡的血池，帶原罪現世間本就是錯誤，那他就不配現日光下，就應該活陰暗處當雜狗。”
“你們魔就不配活，就算活，也只配給仙門踩腳底下！”
尖銳刺耳的話語迴盪小巷裡，擲地聲，令人作嘔。
“……呵，還真的是，給你們臉了。”
這聲漫不經心的笑意響起。
背對月光，陰影落莫念歡露的半張面容上，悄無聲息的，脖頸處開始浮現猩紅色的紋路，豔麗詭魅的紋路染上眼尾，眸色漸紅，周身斂幽黑色的魔氣。
‘啪嗒’一聲，手中的烤雞被丟一旁，歸墟消失不見。
取而代的是至純幽黑泛不可侵犯的霸道氣的日灼劍，強勢駭人的魔氣威懾四方，令人倍感壓力。
日灼劍拔劍必見血。
莫念歡持日灼劍，另一只手摘下面具。
面具跌落地面。
焚香谷弟子的手開始發抖，後握劍的手重重垂下，無力握住的劍‘噔’的落地面，就像是無上的威壓讓他不敢對面前的莫念歡做以下犯上事。
他難以置信的看向持劍的莫念歡，月光下，莫念歡美得不像人，笑得得動人心魄，冷得嗜血，彷彿是奪命的修羅降臨。
恐懼從腳底上湧，往後退了一步。
搜魔犬原本張嘴流口水，看到日灼劍的瞬間立刻閉上嘴扭頭就跑到焚香谷弟子背後躲了起來。
“我可不像是小念歡那麼會疼人，他太善良了。”莫念歡笑聲，笑聲滲人，準確來說，現的應該是莫羨凡，他持劍一步步走向焚香谷弟子：“也是，小念歡應該乾乾淨淨的，沾血的活，我來是。”
“你們仙門活真是噁心人。”
話音一落眸色倏然陰冷，日灼劍化為劍氣刺向焚香谷弟子與那醜陋的大犬。
可就下一瞬劍氣頃刻間被一道靈氣阻擋下消散殆盡，莫羨凡警惕的看向身後：“是誰？！”
剛轉過頭眼睛被捂住，只感覺到自己被擁入一道寬厚溫暖的胸口，熟悉的冷香略過鼻間，頓時愣住。
這味道……
焚香谷弟子見自己被救頓時松了口氣，他感激地看從天而降的黑衣男子：“這些俠客，大恩不言謝！”
“不跟我道謝。”思君語氣冷漠：“我只是不想讓他沾血，我來殺是。”
抬手間，通體冰藍的命劍頃刻鞘，強大的靈氣化為無形劍氣倏然穿透焚香谷弟子的胸膛，焚香谷弟子還來得及驚呼瞳孔猛地放大，身體重重倒地面上。
死了。
劍氣殘留餘，醜陋的惡犬也被一併解決。
小巷恢復寂靜。
莫羨凡被摁胸膛上，他聽這胸膛上強力的心房跳動，聞熟悉的冷香，被捂的眼睛睫毛輕顫。
“你……”
“沾血的事情交給我就好，不你親自動手。”思君說話間收回命劍，他放開懷中的人，對上面前莫羨凡右臉處泛起的彼岸花紋路，抬手撫上：“不要生氣，你一生氣就想要殺人，這對你不好，你不是說討厭這樣的自己嗎？”
啪——
莫羨凡抬手拍掉思君的手，難以置信看他：“你竟然殺人？你瘋了嗎！！！”
那個一襲衣不沾染一絲煙火氣，說要無為而治，說大道無情的人，現是怎麼了。
思君掏剛買回來的紅豆酥，開啟油紙放到莫羨凡面前，只見他溫柔的笑：
“熹兒，這是你愛吃的紅豆酥，你不是說過吃甜的能讓你高興嗎？”
莫羨凡看思君手中的紅豆酥，眸光微閃，他緊抿唇沉默，下一瞬身體一晃，像是被掏空了所力氣那般，眼皮一沉整個人無力地往思君身上倒。
……莫念歡太小氣了，虧他還想幫莫念歡殺人，就這樣把自己收回。
徹底被收回意識。
這幅身體太弱了，拿一次日灼劍就經受不住的。
思君一手攬過倒下的人，另一只手將紅豆酥收回懷中，而後將暈過的人打橫抱起走小巷。腳步邁過被自己殺了的人和犬，全然不乎沾上鮮血。
“熹兒，以後我來替你殺人。”
垂眸看懷中的人沉靜的睡容眸色溫柔如水，轉瞬間，柔情化為冷漠。
一念成魔，不過就是殺個人而已。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
絕不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