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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雙雙失勢

雖然,眾人都知道許皇後已經派人將賞花宴上的事情稟告給了趙淵,但是大家都沒有想到,他居然趕來得如此之快。

陽光之下,趙淵的額角一片晶亮,胸前微微起伏,身後的太監宮女們也是一個個氣喘吁吁。

所有人都明白過來,皇帝是匆匆趕來,因為走得太急,天氣太熱,他已經渾身是汗了。

“陛下,臣妾有罪,是臣妾有所疏忽……”

許皇後急忙從座位上站起又跪下,率先自我請罪。

趙淵瞥了她一眼,臉上的餘怒未消,又看了一眼身邊的趙淵,他冷笑了兩聲,恨聲道:“你有沒有罪,很快就知道了!”

說罷,他掀起龍袍一角,邁步走進石舫,在原來許皇後坐著的那把椅子上坐下來,陰沉著臉色,將在場的人全都逐一看了一圈。

見到趙嵐,趙淵的眼神微微一動,但很快又看向其他人。

“宸妃,你頸上的傷如何了,御醫怎麼說?”

他畢竟偏愛宸妃,此刻見她衣衫單薄,孤零零地站在石舫的地上,頸上還纏著厚厚的一圈白紗,愈發心疼起來。

“我沒事,若是真的有什麼事,你看到的就是一具屍體。就是死了,我也不會玷汙自己的名節和你的名聲。”

宸妃平素向來如此和趙淵說話,他倒也習慣了。不過,周圍的妃嬪卻是一個個臉色大變,她們哪裡敢在天子面前互道“你”、“我”,這乃是大大的不敬,會被砍頭的。

但眼見著趙淵並不生氣,女人們不禁又氣又妒,神態各異。

聽她這麼一說,趙淵原本稍微緩和的臉色,遽然又籠上了一層寒霜。

很顯然,剛剛宸妃所說的話,詢問是否有女子的名字裡帶一個“雅”字,他是已經聽見了。

趙淵沒有想到,雲雅已經死去多年,竟然還有男人對她念念不忘。

而這個男人,還是自己的親生兒子!

身為人子,竟然惦念著父親的女人,身為人臣,竟然惦念著天子的女人!

不孝,不忠!該死!

趙淵憤怒地瞪著跪在面前的趙岑,他怎麼都想不到,自己一向喜愛的太子,竟然做出如此禽

獸不如的事情來。

“岑兒,你抬起頭來。你告訴父皇,這個女人,她長得很像雲貴妃嗎?”

他抬起手,一指身邊的白宸。

趙岑瑟縮了一下,依言抬起頭來,卻不敢再次看向白宸。

他也不清楚,自己剛才為何會做出那樣的舉動,然而薄紗之後的那張臉,確實同記憶裡的那張臉幾乎一模一樣,令他難以把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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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雅,真的像雲雅啊,不,甚至那就是她!

一團熊熊火焰燃燒在年輕太子的胸前,燒得他理智盡失,衝進石舫,在宮女們的尖叫聲中,一把抓起坐在桌旁飲茶的宸妃。

時間剛剛好,就在他同她百般糾纏之際,許皇後帶著人匆匆趕來,恰好撞見了這一幕。

“父、父皇……兒臣……兒臣……”

一行冷汗從趙岑的額角處緩緩滑落,他結結巴巴,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畜生!你竟然敢覬覦朕的女人!放肆!”

趙淵一怒而起,跟著,一道寒光閃過,他的手中已經抽出了一把鋒利的劍!

誰也沒有注意到,他來的時候,居然腰間佩戴著一把劍!

看來,在聽見太子對宸妃無禮之後,趙淵就已然對他動了殺意!

在場的女人紛紛發出一陣驚呼和尖叫,離得最近的許皇後甚至被劍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嚇得身子一歪,險些一頭撞在地上。

“陛下!陛下息怒……”

不知道誰最先反應過來,眾人跪倒一片,不停地磕頭求情。

周圍的人全都跪著,站著的只有兩個人,趙淵和宸妃。

宸妃目光灼灼地注視著趙淵,唇角上揚,微啟出聲道:“我為何會來此處,太子為何會來此處,兩件事加在一起,難道還不如一個我長得像誰更重要嗎?”

她的問話令趙淵一頓,愣在原地。

“把整件事,原原本本,老老實實地給朕講一遍,一個細節也不許漏過!”

說完,趙淵把劍重新插回劍鞘,氣洶洶地看了一眼跪在腳邊的許皇後,低低斥道:“一個賞花宴也能鬧出如此是非,你這皇后究竟是怎麼當的!”

許皇後一愣,滿眼悽苦,剛要辯白,一旁的宸妃已經朗聲開口。

“我收到皇后娘娘派人送來的請柬……”

她三言五語,將整件事言簡意賅地向趙淵說了一遍,然後又讓春鳶將請柬呈給他。

他正低頭看著,一旁負責去驗茶壺茶杯的御醫也有了結果。

“啟稟陛下,宸妃娘娘所用的茶壺茶杯,和太子殿下所用的茶杯裡,經過臣等仔細地檢視……無毒也無藥,只是普通的茶水。”

御醫跪在地上,連連叩首。

聞言,許皇後面色更添一絲死灰,她轉頭看向趙岑,喃喃輕語道:“岑兒,岑兒你好糊塗哇!”

若是茶中混有迷情之物,她還能夠為太子求情,查出幕後下藥的人究竟是誰,還他一個清白,證明他是在神志不清的情況下,冒犯了宸妃。

如今,人證物證均在,即便他是被人騙到此處,可畢竟眾目睽睽之下,無數雙眼睛都看見了,他對宸妃大不敬,意圖侵擾。

“母後,我……我不……”

趙岑百口莫辯,他被熱茶兜頭一澆,風一吹,此刻整個人徹底清醒,也說不清楚自己方才究竟是怎麼了,像是做了一場夢一樣。

“呵,事到如今,你們兩個還有什麼好在這裡互相推諉的!皇后,你的請柬可真是別出心裁啊,朕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請柬,你真是給朕開了一回眼界!”

趙淵一把將那四方錦緞拍在了石桌之上,力道之大,石桌的表面已經出現了一道道細微的裂紋,足可見他此刻有多麼的憤怒。

“陛下息怒!臣妾是被人冤枉的!所有的請柬都是宮中繡娘統一縫製的,怎麼可能獨獨宸妃的時辰和別的人不一樣!陛下,求你讓臣妾去把整件事查個水落石出……”

許皇後哭著用手拽住趙淵的龍袍一角,拼命為自己求情。

“水落石出?呵,皇后,上一次胡淑妃那件事,你還沒有查清楚呢。還是說,皇后畢竟也上了年紀,同朕一樣精力不濟,忘記了一些事?朕記得,你宮裡的那柄翡翠如意,應該是幾年前朕賞賜給幾位公主的。你的兩位公主都已經許了駙馬,出宮居住,自然不在賞賜之列。那你來給朕說說,你的那個是怎麼來的?”

趙淵冷笑著質問道,而他的話也就等於是親口指認了許皇後和胡淑妃沆瀣一氣:胡淑妃買通吳曉明,將各宮的賞賜剋扣下來,特別是一些不大受寵的妃嬪和公主皇子之類的,然後自己從中挑出一些精貴之物,再去討好許皇後。而許皇後身為六宮之首,本應詢問這些賞賜的來路,但她卻放任胡淑妃中飽私囊,為的是自己也能趁機得利。

如今,胡淑妃落馬,許皇後自然不會搭救她,還會想辦法除掉她。

“陛下,臣妾冤枉,臣妾不知啊……”

許皇後大驚,不顧形象地膝行幾步,想要去抓住趙淵的手。

而他則是一臉嫌惡地推開她,徑直站起身來,怒斥道:“你與朕是年少夫妻,自當攜手一生,相互支撐。若我堂堂大燮,連一國之母都如此貪婪,勾結妃嬪,侵吞後宮財物,可見人心不足蛇吞象!朕真是無顏見天下蒼生!無顏見列祖列宗!市井小民尚且知道何為家醜,不可外揚,如今朕的家事怕是要被全天下人嘲笑!我的妻子欺侮我的女兒,我的兒子欺侮我的妾侍!還不知道有多少張嘴等著取笑我,挖苦我……”

趙淵越說越怒,反手提起那把劍,連劍鞘都沒有退去,直接朝著身邊的石桌猛地一劈!

“啪!轟……”

一聲巨響,石桌應聲而裂,一分為二,搖搖晃晃地從中間向兩邊倒下,帶起一地的煙塵。

“父皇!父皇你聽兒臣解釋!一定是有人暗中陷害兒臣!兒臣自入住東宮以來,無一天不想著為父皇分憂解難,絕無任何不敬之心……”

趙岑眼見許皇後失勢,自知如今只能力求自保,於是痛哭流涕,一把抱住了趙淵的靴子。

“你是無一天不想著早日登基吧!”

趙淵並不承情,一腳踢開他,帶著人走出了石舫。

臨走下臺階之前,他猛地回頭,朝著一眾面色驚恐的妃嬪們看了一眼。

趙嵐清楚,他是在看自己,而他的眼神裡,似乎還帶著一絲玩味,以及考量。

她並不閃躲,也與他四目相對,注視了兩秒鐘後,她這才微微低下頭,露出了馴服的表情。

雖然低著頭,看不見趙淵的表情,但是她知道,他還是在看著她。片刻後,他才終於收回了視線,掉頭離開。

“散了吧,全都散了吧,好好的賞花宴,哎呦準備了那麼久,我可是累了,回去睡我的大頭覺好了。”

吳美人見眾人神態各異,不顧形象地打了個哈欠,朝跪在地上的許皇後瞥了一眼,口中發出“嗤”的一聲。(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