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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三朵玫瑰

棠柚渾然不知自己的表演已經全被人欣賞了一遍。

她更不知道在她爆笑的同時,剛剛開啟的車門又重重關上。

旁邊的車緩緩馳離,棠柚已經見慣了豪車,也未過多留意,仍舊和苗佳溪興奮地發著語音。

棠柚:伯母突然打電話和我解釋說蕭維景不是故意的,我套了半天話才套出來原來是他和文靈被拍到了

棠柚:我等這一天等了快五百年,激動我差點哭碎所有承重牆把酒店夷為平地

苗佳溪回了兩個牛啤的表情。

棠柚直起腰來,神清氣爽。

只是一想到這個男人昨天還在和別的女人卿卿我我,棠柚頓時覺著他不帥氣了。

要是心有所屬就趕緊把這婚約取消啊,他還在這裡吊著她什麼意思?養備胎啊?

棠柚深深呼吸,說服自己不要生氣。

這樣的事情不配讓小仙女生氣。

抵達公寓,棠柚坐在地毯上,吭哧吭哧地拆精美的禮物包裝。

她不知道以蕭維景那個性格會送什麼東西過來。

畢竟眾所周知,蕭維景看她就像是看瘟神。

要不然也不至於整整四年不肯回國。

箱子包裝紙上花紋繪製的極為精美,還是棠柚最喜愛的浮世繪畫風,精緻而複雜,展開是完整的一幅畫,沒有一處花紋重複。

終於拆到箱子的最後一層,棠柚擦擦額頭上的汗,輕輕地舒口氣。

細嫩的手掀開蓋子。

啪嗒,蓋子從她手中直直墜落,砸在地毯上,把柔順的毛毛壓扁。

方方正正的小箱子裡,整整齊齊碼著一摞嶄新的輔導書。

《五年高考三年模擬》《王*雄教材完全解讀》《spa*k高考英語詞匯》……

g??????!!!!!

棠柚懷疑自己的開箱方式出了問題。

恰逢苗佳溪穿著拖鞋從她身邊經過,彎腰探頭:“你在看什麼?”

因為摸不清蕭維景套路而瞬間掉線的棠柚:“看蕭維景送的禮物。”

苗佳溪湊上來,捏著下巴,也懵了:“這是什麼意思?”

棠柚冷靜分析:“他在諷刺我是九年義務教育的漏網之魚,建議我重新開始讀高中。”

苗佳溪:“這羞辱感真是別具一格、恰到好處呢。”

安靜三秒。

呲啦呲啦。

棠柚傾身,把剛剛拆開的包裝袋全部放起來,面無表情地塞進紙箱中,抱著,邁步就往外走――

苗佳溪看她動作,心知不妙,立刻飛身抱住她的腿:“你要去幹什麼?”

棠柚手握成拳,怒火中燒:“扔垃圾桶!”

“冷靜啊姐妹,”苗佳溪分析利弊,苦口婆心,“天可崩地可搖,咱們小仙女人設堅決不能倒哇!你想想啊,萬一回頭蕭維景當著長輩的面找你要東西你給不出該怎麼辦啊?你花這麼長時間塑造的清純小白花的人設不就沒了?三思啊!”

在好友如此的血淚控訴之下,棠柚最後只能把那些包裝紙和書全部歸攏到一起,放在箱子中,惡狠狠地藏入書櫃的最深處。

苗佳溪感慨:“沒想到兩年不見,你的未婚夫升級的這麼明顯,直接從暴躁獵犬成長為陰暗黑狗了啊!”

幾乎氣炸肚子的棠柚重重地關上櫃子門。

苗佳溪勸:“姐妹兒,咱們別生氣啊,生氣容易乳腺增生。這樣的男人,值得變成你奶裡的一顆乳腺結節麼?”

“不值!”

棠柚從小身體就不好,偏偏又挑食,很多不喜歡吃的東西,就堅決一口也不去碰;天氣炎熱,今幾日胃口也不好,站起來放東西的時候,腰肢細伶伶一小把,不堪一握。

苗佳溪豔羨地看著朋友的腰,偷偷地拿手比了比――

早些年流行a4腰、反手摸肚臍的時候,苗佳溪按住棠柚給她量了一把。

53cm。

幹!

量出這個數值的苗佳溪一晚上沒睡著,反覆思索為什麼棠柚一天到晚不減肥還能擁有這麼美好的身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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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著棠柚對著鏡子把頭髮抓起來,苗佳溪知道,好友又要開始她的工作了。

從一開始,棠宵就把女兒當作一件聯姻的珍品來培養,舞蹈班形體課上到要吐,可真正涉及到商業方面的,一點兒也不曾教給她。

等到蕭老爺子按著蕭維景和棠柚訂婚之後,棠宵直接開始培養他的第二個女兒棠楠;包括棠柚那個繼母,開始嘔心瀝血地教育女兒,爭取讓棠楠嫁給比蕭維景地位最高的人。

棠柚每月的零花錢有限,她現在名下的公寓豪車,棠宵沒有提供一分錢。

都是她自己賺來的。

棠柚擁有粉絲皆過百萬的微博和ins賬號,隔兩天就會分享自己的穿搭心得和一些日常。

不過這些釋出出來照片都不會露臉,除了同住的好友苗佳溪和固定合作的攝影師之外,身邊人沒有一個人知道她就是吸粉和吸金同樣牛逼的yuko。

苗佳溪看著棠柚赤著腳拿著相機走進去,問:“阿麥今天不來啊?”

“嗯,”棠柚說,“他這兩天社恐又犯了,說必須要宅上幾天養養病。”

苗佳溪“喔”一聲,視線沒來得及收回,從棠柚的小細腿上拂過。

長直細,瑩白裡透著淡淡的粉。

美的讓人心裡一顫。

美人多見,但少有毫無瑕疵的美人。都說美人在骨不在皮,可棠柚是真真切切從骨相到皮相都美的極點。

棠柚今天的拍攝並不順利,阿麥沒來,她只能自己上陣;剛拍了沒兩張,苗佳溪敲敲門,把手機遞過來:“電話,你爸打來的。”

棠宵打電話要求女兒立刻回家,語氣嚴苛糟糕到極點。

棠柚無奈,只好暫時放下相機。

棠家如今住的還是棠奶奶當初購買下的房子,爺爺奶奶離婚之後,她沒有帶走這房子,而是留給棠宵。

棠宵本人並不是經商的材料,雖然棠柚對商業上的事情一無所知;但在發現繼母的手包從hermes所有新品都要all,再到每季新品只買一隻,每年一隻之後,她就知道自己那個坑媽的爹做生意真是爛到透頂。

好在繼母江桃帶來了個足夠爭氣的繼子江沉庭,在他打理下,江桃才能逐漸地過上又可以all當季新品的富婆生活。

棠柚歸家之後,已是明月高懸。

剛剛踏入房門,還沒反應過來,一枚桔子直直地丟過來,正好中她額角。

一聲痛呼,棠柚忍不住蹲下來,伸手捂著額頭。

桔子蹦蹦跳跳地掉在地上,咕咕嚕嚕滾到沙發下面。

剛剛砸到的位置是眉毛旁側,差一點點就到了眼睛;棠柚皮肉嬌嫩,這麼一下砸的她眼淚都快流了出來,伸手捂著,還沒緩解那種痠疼,頭髮被人揪著站起來――

頭皮被人拽的生疼,下巴被她指甲劃了一道,棠柚看到江桃陰沉的一張臉:“你怎麼做的事?啊?白長了這麼一張狐狸精的臉,連個蕭維景都勾引不到手――”

棠柚進門前那一眼確認這房間裡沒有第二個人,她忍著頭皮的疼,快狠準地伸手對著江桃眼睛來了一拳。

江桃尖叫一聲後退,被椅子絆倒,重重地摔在地上。

棠楠聽見這房間裡的動靜,啪嗒啪嗒踩著拖鞋跑出來。

棠宵緊跟在她身後,一進來就看到棠柚和摔在地上的江桃,臉色頓時沉下來。

棠楠只比棠柚小半個月,一看這情形,眼睛一紅,就要哭:“姐姐,媽媽已經病了,你為什麼還要――”

沒等她說完,棠柚“柔柔弱弱”地坐在沙發上,雙手捂著臉嗚嗚嗚地哭出來,哭的聲音比她更嬌氣、更可憐:“爸爸,阿姨拽的我頭髮好疼呀,她罵的我也好難過。”

她仰臉,雪白的肌膚上,下巴一道血痕格外明顯:“阿姨還要劃破我的臉,過兩天蕭爺爺生日,他老人家要是問起來,我該怎麼說呀?”

棠楠驚的打了個嗝。

棠宵面色一凌。

蕭老爺子沒有孫女,最喜歡的就是棠柚;老人家對棠柚的重視不加掩飾,雖然棠宵不怎麼喜歡這個女兒,卻也不得不掂量老爺子那邊。

棠宵面色凝重:“楠楠,你媽又發病了,快扶她回房間。”

棠楠忙不迭地扶著江桃回去,江桃這次是真病了,最裡面念念叨叨說著髒話,翻來覆去的就那麼幾句。

被棠楠連拖帶拉地拽走。

棠宵扶著棠柚坐下,斟酌半天言詞,一聲輕嘆:“柚柚,委屈你了。”

棠柚沒說話,剛剛有兩滴桔子的汁液進了眼睛裡,刺的眼睛很痛;她抽出紙巾擦拭著眼睛,那種酸澀感始終沒辦法紓解。

她輕聲說:“我能理解阿姨,謝謝爸爸。”

――放屁,要是棠宵真覺著委屈了她,就該早點給阿姨請個好點的心理醫生,治治這瘋病;要不然就該等知道她回來的時候提前把江桃關在房間裡,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由著她罵完才出來救場。

打一悶棍再給個甜棗,讓別人打悶棍,他再給甜棗。

棠柚真覺著自己的爸爸是pua資深學員。

要不是想要從棠宵這邊把母親的財產奪回來,棠柚早就和自己這個所謂的父親撕破臉了。

“傻白甜”棠柚仰臉問:“您今天讓我來,是有什麼事嗎?”

棠宵臉色很差:“蕭維景又和文靈幽會,你怎麼想?”

棠柚怯生生:“不怎麼想呀,維景哥哥本來就不喜歡我――”

棠宵要被她這軟蛋性格氣噴血:“別忘了他可是你未婚夫!蕭老爺子親口定下來的好婚事,你就這麼肯讓人奪走?”

棠柚垂首,手指絞啊絞,不說話。

棠宵胸膛劇烈起伏,隨手拿過旁邊的平板,調出那幾張要命的圖,放在她面前。

他痛心疾首:“你看看,蕭維景怎麼能做出這樣的事情?”

棠柚看清了那些照片。

畫質模糊到堪比某種愛情動作片,只能夠看清楚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站在公寓門口,懷裡抱著另外一個稍微瘦弱點的人。

往下滑,這幾張照片都沒什麼好稀奇的;最後一張,是篇已經寫好待發的文章,標題頗為醒目――

《十七分鐘公寓外偷食,蕭維景激咀翹屁嫩男》

所謂翹屁嫩男其實是文靈。

蕭維景眼中的那種開朗(漢)、大方(子)、直爽(婊)。

自從文靈從市游泳隊因傷退役之後,現在拿著蕭維景的錢開了家健身房,如今小日子過的還挺滋潤。

只是不知道她在看到自己被狗仔誤認為是男的之後,還能不能笑得出。

棠柚:“……寫這篇報道的人剛從港媒辭職吧?”

“這不是重點,”棠宵恨鐵不成鋼,“這篇報道,要不是被蕭則行及時攔下,現在就已經發了出來。你知不知道如今別人都怎麼嘲笑你?說你就是一花瓶,沒有腦子,連自己未婚夫都留不住!”

棠柚抬眼,怯怯糯糯的:“這難道不是事實嗎?”

棠宵:“……”

好像還真是。

棠宵從口袋中摸出速效救心丸,抖著手兌水喝下,做了十八次深呼吸,終於覺著自己被棠柚氣到崩潰邊緣的理智稍稍恢復。

他把話繞回正題:“再過兩天就是蕭老爺子生日,我揣摩他的意思,是想讓你和蕭維景把結婚的日子定下來。”

棠柚沒有說話。

棠宵窺她神色,著重提醒:“到時候過去的可不止蕭維景一個人,蕭則行也去。棠柚,你到時候記得好好表現。”

雖然說蕭維景的父親是蕭老爺子的長子,也是他和髮妻唯一的孩子;可現在蕭則行的能力和人脈遠在蕭維景之上,還不知未來會鹿死誰手。

不管怎麼樣,先和蕭則行打好關係再說。

棠柚壓根就沒有這個考量,她不在乎棠宵利益如何。

他按著她肩膀,說:“你不是還惦記著你母親的那個公司麼?誰不知道如今蕭則行剛上任就從老爺子手裡接過了明建?明建如今是建築企業中的龍頭,以後等你出嫁了,我把公司還給你,只要蕭則行從指縫裡漏出來那麼一點,就夠你用的了……”

這還是棠柚成年以來,棠宵第一次談及她的母親。

棠柚乖軟地笑了:“好的,爸爸,我知道了。”

參加蕭老爺子生日宴之前,棠楠也想去,她拉不下臉去求棠柚,輾轉到了棠宵那邊。

棠宵本來就對自己的私生女頗有歉疚,試探著找棠柚提了幾句,棠柚不說話,吧噠吧噠掉了兩滴眼淚,棠宵立刻絕口不提此事。

眼淚是對付男人無往不勝的利器,這句話還真的沒說錯。

只是對待蕭維景來說,眼淚只會讓他更加厭煩。

作為“未來的孫媳”,棠柚出席這種場合的衣著務必要求一個端正。

一臉惋惜地放開玫瑰紅的絲絨裙,棠柚從“小白花備選衣櫃”中挑出來件豆綠的裙子,方領,過膝,又乾淨又清純。

她剛換好衣服,苗佳溪表示拒絕:“不行啊,柚柚,你怎麼不亮出來你的小蠻腰啊?”

這裙子沒有做收腰,完全凸顯不出棠柚腰細的優點來。

苗佳溪覺著十分可惜。

棠柚對著鏡子挽起發,漫不經心:“不需要,又不是去追男人。”

她只要保證自己做好一個小白花就可以。

蕭老爺子以往過壽辰都十分低調,今天卻極盡奢華,宴請了不少人過來。

棠柚一進門,就看到人群中的蕭則行。

男人的身高實在太過優越,光華內斂,氣質斐然;饒是人群密集,他卻像是會發光一樣,人的目光情不自禁地就投注過去。

棠柚醞釀好情緒,走過去,脆生生地叫:“蕭先生!”

不遠處,蕭維景聽到這清冽的女聲。

乾淨清澈如泉水。

他循聲望去,看到了棠柚。

蕭維景皺眉,只覺著麻煩,剛想避開這個女人的糾纏,忽然察覺到不對勁,生生停下腳步,再度望去。

等等。

棠柚並不是在叫他。

他這個四年未見的未婚妻,向來唯命是從、軟包子一樣的小姑娘,現在一臉溫柔甜美。

這樣的笑容。

不是對他。

是為了他二叔蕭則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