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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三十八朵玫瑰

棠柚現在紅的不僅僅是臉頰了。

她覺著自己現在就是一隻完整而優雅的紅燒大螃蟹。

棠柚耳根發燙, 彷彿連帶著聲音也變了調:“一件事。”

雖然的確很舒服沒錯了,但是她現在滿腦子的純潔和諧友愛富強,怎麼可能會在這種時候提出如此奇怪的要求?

她又不是瘋了。

她聽到蕭則行笑了, 重新將她摟緊:“柚柚真乖。”

海邊的月色的確很美,劇組大手筆, 包下了整個小海島拿來拍攝,遙遠岸邊有著明滅不停的燈塔,閃爍著柔軟乾淨的亮光。

個頭小巧的女孩縮在高大的男人懷中, 只露出一雙明亮的桃花眼, 和泛粉的臉頰;從後面看,完全不會察覺到男人懷裡還抱著一個女孩,只微微露出來一雙瑩白小巧的腳。

蕭則行看著海面上悠悠盪盪破碎的光影:“月色很美。”

棠柚耿直開口:“比較適合魯迅和閏土刺猹。”

蕭則行嘆氣:“柚柚。”

“嗯?”

“倘若哪天我被你氣死的話,記得給我送個花圈。”

棠柚仰臉看他:“一個哪兒能夠啊?我給二叔您送上十八個怎麼樣?”

蕭則行說:“那你殉葬吧。”

“這哪兒能叫殉葬呢?”棠·槓精·柚懟, “這明明是殉情才對啊!”

話一出口,她自覺失言,立刻閉緊嘴巴,再不吭聲。

殉……什麼情呀。

她又沒和他相愛。

蕭則行兩手放在她肋下, 輕輕把她抱起來,雙腿併攏, 讓她側坐在自己腿上,含笑問:“你剛剛說什麼?”

棠柚辯解:“我的意思是,為情人殉葬。不管怎麼說我們兩個之間的關係已經不再單純了嘛……嗯,沒有其他意思。”

蕭則行失笑:“好,柚柚說沒有就沒有。”

釣竿動了。

魚兒咬了鉤。

但是誰都沒有心情再看魚。

一分鐘後, 棠柚艱難開口:“二叔,您能放我下來麼?”

蕭則行問:“怎麼了?”

“沒怎麼,”棠柚停頓兩秒,還是誠實開口,“您硌到我了。”

而巨石的另一側,蕭維景面色冷峻地盯著水面。

他自己雖然不會釣魚,但在過去的一小時中,楊名為已經釣上來兩尾。

都不怎麼大,但是放在小桶中游的一個比一個歡實。

蕭維景有種直接給他倒回海中的衝動。

幸虧及時壓制住,只是面色依舊很冷。

要是讓人知道他爭風吃醋的手段是把情敵釣的魚給倒回海中,那才是真的連臉都不要了。

楊名為此時哪裡能知道蕭維景心裡面的想法,只是實在承受不了如此冷漠的氛圍,小心翼翼開口:“蕭先生,您冷不冷?”

這傢伙還敢問他冷不冷?

難道是成功給他戴了綠帽之後、開始不著痕跡的炫耀?

真不是個東西。

蕭維景神色更冷了:“不。”

“那您需不需要喝水?”

“不。”

短暫的兩個問話結束,楊名為沉默著繼續盯著魚竿。

算了,還是釣魚吧。

魚都比蕭維景會說話。

卻聽到蕭維景冷聲開口:“你和棠柚多久了?”

這話說的沒頭沒尾,楊名為自動理解為“為棠柚工作多久”。

他粗略回憶一下:“快三個月了吧。”

這麼長時間!!!

蕭維景快瘋了,他抿唇看楊名為,冷聲問:“和棠柚結婚的事情,你知道了?”

嗯?

啊,沒錯,蕭則行是想和棠柚結婚來著。

現在場地甚至策劃衣服都準備好了,為了讓棠小姐點頭,蕭先生真是煞費苦心;現在連求婚都提上日程了,只待東風——

不過這種事情……應該還沒能讓蕭維景知道吧?

楊名為留了個心眼,試探著問:“您怎麼想?”

畢竟蕭維景是棠柚的前未婚夫吧,自己的未婚妻突然變成二嬸這種事情,一般人可能也比較難以接受。

楊名為以己度了下蕭維景,覺著這種情況發生在自己身上的話,估計短時間內也得緩一陣。

蕭維景沒有回應他,喃喃低語:“竟然真的連結婚都考慮到了。”

他想起來老爺子說的話,只說是親自幫棠柚選了人選;只是蕭維景萬萬沒有想到,那個人竟然是楊名為。一個助理而已,就算個人能力再出色,又怎麼能夠配得上棠柚?

不管怎麼說,棠柚都是他前未婚妻;她即使再另找,也得找比他強的吧?譬如二叔那樣的。

老爺子真是老糊塗了,竟然會選一個助理。

難道楊名為就比他強?

蕭維景越是瞭解到棠柚的好處,越是懊惱。

至少得是他二叔那樣的人,才能配得上棠柚吧。

怎麼能是一個助理呢?

見蕭維景久久不出聲,楊名為忍不住有些同情他,小心翼翼開口:“愛情就是這樣,都不知道會在什麼時候什麼身份的人身上出現;古代唐玄宗還娶了自己的兒媳……”

……所以啊,您二叔娶了您前未婚妻,其實也不算什麼驚世駭俗的大事。

這話聽在蕭維景耳中,無異於是一種巨大的諷刺。

是既得勝者對敗者的嘲諷。

他重重丟下釣竿,雙目赤紅地看著楊名為,咬牙:“你閉嘴!”

楊名為未料及一句話能引得蕭維景勃然大怒,一臉懵逼地看著蕭維景憤怒地轉身離開。

哎……蕭維景這反應,怎麼像是被他綠了一樣?

楊名為百思不得其解,一邊釣魚,一邊思考人生。

等到海釣時間結束,楊名為拎著盛滿海魚的桶早早地到了集合點。

一眼就看到棠柚和蕭則行。

棠柚正坐在小凳子上,蕭則行站在她旁邊,正笑著和她說話。

離近了,他才看清楚,棠柚臉頰很紅,肩膀上仍舊搭著蕭則行的外衣。

蕭則行的領帶不見了,而棠柚的手腕上有著隱隱的紅痕……像是被什麼東西勒住了一般。

令楊名為驚詫的是,蕭則行這次一條魚也沒有釣上來。

這不太符合常理。

楊名為深知蕭則行是釣魚高手。

霍徐楠負責清點數量,數到蕭則行這邊時候,看著空空的小桶,調侃他:“今天怎麼回事?老馬失前蹄?”

蕭則行笑:“運氣不太好,魚沒釣到,還被只野貓抓了下。”

霍徐楠斂眉,問:“沒事吧?需不需要打疫苗?流浪動物身上一般都有細菌,比較危險。”

“沒事,”蕭則行說,“小貓爪子鈍,沒撓破。”

“那也得注意,”霍徐楠不放心,仔細叮囑,“就算是有點皮膚破損也不行。”

聊天間,各小組的魚已經清點完畢;楊名為出乎意料地拔得頭籌,一等獎的獎金是某品牌的最新款手機和不少現金,他拿著東西,剛想送棠柚回去,卻看到棠柚站起來的時候腿一軟,險些摔倒。

幸虧被旁邊的蕭則行扶住了。

楊名為問:“棠小姐,您沒事吧?”

“沒事,”棠柚死死地掐住蕭則行胳膊,“坐的時間太久,腿麻了。”

蕭則行看他:“小楊,你先回去休息吧,我送棠小姐。”

楊名為應了一聲,不過還是忍不住給蕭則行發了訊息——

蕭維景先生好像知道您和棠柚小姐的婚事了,釣魚時候情緒很糟糕

蕭則行送了棠柚回去,她其實走路沒有一點問題,就是說不出來的累。

不是不能走,而是不想走。

只想睡覺。

看著棠柚乖乖地睡著,蕭則行才回到自己房間,看楊名為給他發來的訊息。

剛看完,蕭維景就過來找他了。

門從內開啟。

蕭維景神色冷硬,只是毫無頹然之色,叫他:“二叔。”

蕭則行側身,讓他進來:“關於柚柚的事?進來說吧。”

蕭維景並沒有進去,他因著蕭則行這一句話怔住。

原來二叔早就知道棠柚和楊名為的事情了?

也是,沒理由連老爺子都驚動了,蕭則行卻不知道。

如今在蕭家,訊息最靈通的其實是蕭則行。

蕭維景捏緊拳頭,艱難地搖搖頭:“不了,二叔。”

蕭則行沉靜地望著自己侄子半晌,嘆氣:“維景,抱歉。”

“您不必道歉,”蕭維景想起楊名為的話,苦笑,“畢竟感情這種事情誰都無法左右。”

蕭則行頗為訝然:“你能這麼想,我很欣慰。”

停頓片刻,他說:“你也別總是鑽牛角尖。回去好好地想一想,你如今對柚柚的喜歡恐怕也並非真心;你只是因為突然失去,因為得不到,才會瘋狂地想要,這只是你不甘心。”

這種話,老爺子早就和蕭維景說過。

蕭則行望著沉默的蕭維景:“如今的柚柚,對你來說,和你小時候的那些玩具沒什麼區別。”

與蕭則行不同,蕭維景一直被千寵萬愛著長大。

他是蕭則年的獨子,又是長孫,自幼被寄予厚望,老爺子平日裡也最疼愛他。

無論是什麼東西,蕭維景永遠都是獨一份。

直到老爺子把九歲的蕭則行從他母親那邊接過來,趙曼蘭教導蕭維景要學會分享,要求他給自己這個少見面的二叔送禮物。

蕭維景這才挑了幾個不想要的舊玩具給蕭則行送過去,當作禮物;蕭則行笑著收下,珍惜地收起來,放在房間中。

不過一週,蕭維景又上門,眼巴巴地拿了新玩具過來,一定和他做交換:“二叔,我還是捨不得舊的,我拿新的給你換好不好?我現在天天都在想那些玩具,它們是我的寶貝,你能不能還給我啊?”

君子不奪人所好。

蕭則行同意了。

但蕭維景拿到舊玩具後也並未珍惜,仍舊是粗心大意地放著。

後來蕭則行去看他的時候,發現那些蕭維景口中那些寶貝樣的玩具早就缺少不少部位零件,散落的到處都是。

被蕭則行這麼一說,蕭維景終於有了一絲反應;他看向蕭則行,繃著臉:“柚柚不是玩具。”

蕭則行神情淡漠:“先前你忽略她的那四年,怎麼沒考慮過這個問題?假設柚柚重新回到你身邊,你怎麼保證不會再聽信其他言論而冷落她?”

蕭維景沉默了。

蕭則行說:“她不是玩具,但你還是你。”

棠柚在島上又拍攝了整整四天。

蕭則行在第二天的傍晚離開,一直到他走,棠柚都沒能成功嚐到老狐狸的味道。

長達四天的拍攝幾乎掏空了棠柚的全部精力,霍徐楠在平時相處時候如春風一般和煦,然而一到正式拍攝就比冬天的冷風還要無情。

棠柚在水裡泡的感覺自己都快變成魚了,才終於結束了這魔鬼般的拍攝,踏上回程的飛機。

苗佳溪親自去機場迎接的她,一見面,眉開眼笑地叫她:“嘿,柚棠!”

棠柚:“……”

想起來自己立的flag了。

回到工作室,阿麥仍舊在盡職盡責地修著圖;而苗佳溪和棠柚緊緊挨著,坐在沙發上聊天。

棠柚仍舊不服氣:“你怎麼知道我沒睡到蕭則行?”

“看走路姿勢唄,”苗佳溪噸噸噸地豪放不羈喝可樂,“就你這小身板,就你二叔那體型,你倆要是真愉快地奔向生命大和諧了,你別說繼續拍攝了,現在估計是被人抬著下飛機的。”

“有那麼誇張嗎?”

苗佳溪伸出手指,在她腦門上彈了一下,棠柚連忙捂住額頭,譴責地看她:“疼。”

“瞧瞧啊,”苗佳溪拍拍手,笑眯眯,“我還沒用力呢,就你這對疼痛靈敏度這麼高,真要是大和諧了,現在早就哭的眼睛腫到睜不開了。”

被苗佳溪說的,棠柚開始憂心忡忡:“應該不會吧。”

蕭則行其實挺溫柔的。

“誰知道呢,”苗佳溪有些恨鐵不成鋼地看向棠柚,“你要是真想睡蕭則行,你直接上啊,蓄意引誘會不會?穿的一身軟綿綿招人疼會不會?欲擒故縱會不會?我給你分享的那些快樂買可樂的訣竅你沒有看到嗎?”

等等。

苗佳溪敏銳地感覺到棠柚似乎被欲擒故縱了。

不然這麼一個漂亮的妹子放在嘴邊,誰能不動心呢?

還是那個蕭則行真是個坐懷不亂的君子?

提到這裡,棠柚倒是很有想法,坐起來,認真地和苗佳溪說:“我對著鏡子練習過,就是其中有一條,講表情的,說是要臉頰潮紅,微微張唇,吐出來一點舌頭。”

苗佳溪聽的格外振奮:“然後呢?”

棠柚示範了第一遍:“有點像狗散熱。”

苗佳溪:“……”

棠柚耿直地來了一遍不一樣的:“要麼就像是怨死的女鬼。”

她謹而慎之地下了結論:“只要蕭則行眼睛沒瞎、不是瘋子,他應該就不會對這樣的臉產生性趣。”

討論陷入瓶頸,完全找不到解決辦法。

棠柚登陸上yuko的賬號,發了經過阿麥精修後的一張圖。

藍色的衣裙,溫柔沉在海中,紗綢遮住她的半張臉,只有一雙纖細修長的手。

棠柚對著這張照片發了一段時間呆,陷入憂愁之中。

她這外表條件應該也不算太差啊,怎麼就睡不到蕭則行呢。

蕭則行帶領著棠糊糊跑了沒兩天,因著工作上的事情,又離開了。

本來如他一般身份的人,空閒時間並不多;哪怕是去海島上,除卻偶爾的休息時間,其他時候也都是和人談事情。

棠柚忍不住帶著棠糊糊嘗試晨跑,結果棠糊糊精神百倍,她自己倒是累癱了。

也不知道蕭則行把糊糊給跑累,究竟是跑了多久。

轉眼到了萬聖節,棠柚沒有再見到蕭則行的面。

他始終沒有回國。

期間,他一直斷斷續續地給棠柚發了部分照片,多半是他所在城市的天空和途邊景象。

不見面的日子裡,兩個人似乎又回到了一開始的叔侄相處模式。

棠柚感覺這次分別好像和之前有點微妙的不同。

偶爾,在白天時候,她也會忍不住想起蕭則行。

這件事令她不安。

孟雲秋敏銳地察覺到棠柚的不對勁,笑著問她:“咱們柚柚這兩天怎麼有點魂不守舍的?戀愛了?”

“沒有啊,”棠柚被她的話嚇了一跳,“您怎麼這麼問?”

“沒什麼,”孟雲秋戴著遠視鏡,隨手掀開一頁,“對了,今天上午你趙曼蘭阿姨打了家裡的電話,邀請你晚上去她家裡參加萬聖節變裝派對。”

棠柚病懨懨,連最喜歡吃的草莓都提不起興趣來:“我不太想去。”

她不想再見蕭維景。

“哦,對了,你二叔剛回來,今天也去,”孟雲秋不經意地說,“還有梁卻葵,你應該認識。”

耳朵動了動。

棠柚啪地一聲合上書,抬眼:“哎?”

孟雲秋含笑看她:“衣服都已經給你準備好了,不想去看看嗎?”

孟雲秋給棠柚準備了兩套小禮服裙。

一套是白色的蕾絲長裙,另一套是黑色的小惡魔裙。

小惡魔裙子還配了兩隻毛絨絨的貓耳,如果放在平常,棠柚一定會肆無忌憚地戴著出去;只是想了想今晚上有蕭則行在,她就有點不自在了。

總感覺在他面前戴貓耳這種事情……有點點奇怪。

大概是知曉了他隱蔽的愛好,才會感覺到不好意思。

那套白色的蕾絲裙極其難穿,後面是一排珍珠紐扣,足足有二十多粒;在傭人的幫助下,棠柚好不容易才穿好。

還得吸著氣,裙子太貼身了,稍微多吃一點都不行。

不過這條裙子倒是把她腰細的優點展露無疑,棠柚對著鏡子左照右照,晃了一圈,十分滿意。

哼,就不信蕭則行不喜歡細腰。

一切都收拾妥當之後,棠柚乘車到了趙曼蘭家中。

趙曼蘭請了專業人士來裝扮整個花園,各種南瓜燈,考慮到還有小朋友過來,也沒有太多恐怖的元素,反倒是有點《精靈旅社》裡那種萌萌精怪的感覺。

二樓有個圓形大廳,空間最大,如今正好用作舉行派對。

趙曼蘭請來的人不少,但是棠柚忍視的並不多。

棠柚四下巡視,沒有看到蕭則行的身影,正怔忡著,聽到梁卻葵雀躍的聲音:“柚……柚!”

梁卻葵今天穿了仙女裙,裙子上還有兩個小翅膀,提著裙子過來,喘著氣,高興地問棠柚:“柚……柚柚,你終於來了,想吃點什麼?”

說話間,梁卻葵拉著她的手,去取餐盤:“今……今天的蛋撻很好吃,你要不要嚐嚐?”

棠柚還沒開口,聽到趙蝶譏諷的聲音:“長這麼胖了,還吃呢?”

梁卻葵剛才還開開心心的笑容瞬間消失不見。

棠柚皺眉,回頭看趙蝶,直接懟:“你什麼毛病啊?”

趙蝶看著她,不屑地冷笑:“你還幫著這胖妞說話啊?你都不是蕭維景未婚妻了還死皮賴臉地貼上來做什麼?哦,還有你身邊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梁小姐,都這樣了還覺著蕭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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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擊人外貌你是眼睛不好使還是腦子不好使?”棠柚上上下下打量她,懟,“上次說的話你都忘了?你臉比我胸都大,胸比我臉還小,有什麼資格在這裡逼逼賴賴?”

不等趙蝶說話,棠柚捂住鼻子,示意梁卻葵後退兩步,大聲說:“好臭啊,趙小姐你是吃了什麼臭豆腐榴蓮鯡魚罐頭沒刷牙麼?”

一瞬間,周遭人齊刷刷地回頭看過來,棠柚的話攻擊力極強,下意識地避開趙蝶。

趙蝶險些氣歪鼻子,咬牙切齒地叫她名字:“棠柚!”

棠柚沒理她,仍舊捂著鼻子,聲音提高:“趙小姐,您怎麼突然生氣了?啊?我是不是不該說您吃鯡魚罐頭,可是對不住啊,您身上實在是太臭了。啊,突然想起來阿姨找我,我先走了。”

看著趙蝶氣的幾乎七竅生煙卻又在眾目睽睽之下極力忍耐的模樣,棠柚忍著笑,拉著梁卻葵的手飛快走開。

梁卻葵臉紅紅,十分不安:“柚……柚柚,你真好。”

“哎,沒什麼,”棠柚放下手,不以為意,“趙蝶之前也針對過我。”

梁卻葵主動說:“表……表哥還在樓上睡覺,他前段時間一直沒回國,還在倒時差;你要去看看他嗎?”

“不了不了,”棠柚連忙拒絕,“我和蕭維景已經沒關係了。”

“啊,對了,”棠柚叫梁卻葵,“你知道哪裡可以換衣服麼?我裙子太緊了,勒的我難受,想換一套。”

她已經有段時間沒有來過這裡,也不知道趙曼蘭現在有沒有重新規劃生活區域。

裙子緊緊地綁在身上,好看是好看,但現在棠柚悲哀地發現自己現在是什麼東西都吃不下了。

太貼身了。

稍微吃一點就會脹起來。

幸虧她考慮到突發情況,帶著那套小惡魔的裙子備用,現在還是換上比較好。

可以不戴貓耳。

梁卻葵說:“一排客房都是空的,要不要我跟你去?”

“不用了,”棠柚笑,“我知道地。”

鬼使神差的,棠柚選了上一次“鬧老鼠”的客房。

剛剛打開門,她就看到坐在紅木桌前,手指撐著額頭、正閉目養神的蕭則行。

棠柚下意識地想要退出去,蕭則行卻在這時候睜開眼。

他身上酒氣氤氳,然而雙目仍舊清明。

並沒有穿外套,只有淺灰色的襯衫,領帶絲毫未亂。

頭髮稍微短了些,修整過,皮膚好像也白了些。

一段時間未見,還是和他走之前一樣讓人移不開眼睛。

看到棠柚,蕭則行笑了,朝她伸手:“柚柚?過來。”

棠柚聞到了淡淡的酒香。

嗚嗚嗚。

他醉酒後的模樣也好迷人。

忍不住地想要親親,想要抱抱。

成功被老狐狸美色所吸引,棠柚關上門,小步小步挪到他身邊:“二叔。”

蕭則行伸手,再自然不過地把她抱起來,讓她側坐在自己腿上,親親她的臉頰,低笑:“今天萬聖節,我要糖,不給糖就搗蛋。”

棠柚不滿意了:“這是人家小孩子要糖的說法,您今年都多大了?還在這裡老黃瓜刷綠漆,裝嫩嗎?”

“好吧,”蕭則行嘆氣,“年紀大了連糖都不能要了,我好可憐。”

棠柚摟著他脖子,忍不住吧唧親了一口他的臉頰:“您一點兒也不可憐。”

能把黃心柚給迷得七葷八素甚至於蠢蠢欲動,怎麼能叫可憐。

可憐的人明明是她啊,想吃吃不到,就這麼七上八下地吊著。

蕭則行閉著眼睛,抱著她,下巴抵著她的額頭,輕聲開口:“我有點累,能讓我多抱回嗎?”

棠柚第一次聽他說累,怔住。

原本想要偷偷摸摸去襲擊腹肌的小爪子也縮了回去。

改為輕輕地抱住他胳膊。

老狐狸也會累啊。

想想也對哦,她現在光是應付一個小工作室也會累,更何況是他。

工作起來這麼長時間都沒有休息日,肯定也特別的辛苦……

嗯?好像有哪裡不對勁。

棠柚敏銳地感覺到軟座變成了硬座。

不是累了嗎?

棠柚仰臉,看了看蕭則行,他呼吸仍舊很平穩,垂眸沉靜與她對視,但是身體已經出賣了他。

若是其他場合也就算了,今天這種情況肯定不行;外加裙子束縛的厲害,棠柚連忙掙開他的手,跳下來,拿著自己的小惡魔裙離開:“我得先去換衣服。”

蕭則行放任她離開,提醒:“去裡間換就好,我不會偷看。”

棠柚也不怕他偷看。

裡面還有條襯裙呢。

她只需要把外面的裙子脫下,換上小惡魔裙就可以。

後背的紐扣蹭的她不舒服,這裙子還是按照她的身材定做的,緊貼著後背,沒有絲毫可以放鬆的地方;當初穿的時候有傭人幫忙,現在就棠柚自己一個人,突然意識到解鈕釦起來也很麻煩。

費了好大力氣,手都酸了,也才解開兩粒。

棠柚只好露出一個頭來,出聲叫蕭則行:“二叔,您能過來幫我解一下釦子麼?”

蕭則行看她:“讓我幫?”

棠柚點頭。

梁卻葵不在這裡,她現在已經解開了兩粒紐扣,現在扣也不好扣,也不可能就這麼出去。

蕭則行站起來。

他個子高,氣勢足;空間很大,他一過來,棠柚頓時感覺到氧氣似乎有點不夠用了。

小心臟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棠柚乖乖地隨著他動作轉身,背對著她。

裙子上的紐扣選擇的全是大小光澤相近的淡紫色珍珠,瑩潤可愛;解到下面的時候,蕭則行個子高,嫌彎腰麻煩,徑直坐在了軟椅上。

棠柚站在他面前,從側面懸掛的一小方鏡中窺見此刻的倒影。

因著懸掛角度問題,鏡中並未倒映出兩人的全貌,只有腰肢那一部分。

白色的精緻蕾絲繡花,層層疊疊在一起,襯的細腰柔弱;蕭則行的手掌大,手指修長,慢條斯理地撥開珍珠扣上的細繩。

黃心柚腦子裡的東西短暫地齷齪了兩秒。

無論是做什麼事情,蕭則行似乎永遠都不疾不徐;他彷彿一直都能掌控著事態,所有的事情發展和變化都被他盡掌握於手中。

而棠柚想要成為他的絆腳石。

想要看他為了自己失控,想要看他不再冷靜,想要看他壓抑不住的模樣。

她就是這麼壞。

但是好難啊啊啊啊,這個老狐狸脾氣性格都令人捉摸不透,棠柚如今連下手都找不到地方。

她現在還不是對手。

正思忖著,珍珠紐扣已經被完全解開了。

蕭則行捏著裙子下襬,示意她抬胳膊。

像是給小孩子換衣服一樣。

棠柚此時終於能從緊緊束縛自己的裙子中解脫,得以放鬆地吸了口氣。

自由的空氣實在是太美好了。

還未來得及轉身,蕭則行把她一縷稍凌亂的頭髮摘下來,笑:“下次給你脫的時候,也能這麼乖就好了。”

老狐狸想的倒是挺美。

棠柚十分不滿,質問:“那您穿這麼多做什麼?顯得多和我生分啊?彼此都坦誠相見不好嗎?”

越想越氣憤。

該看不該看的他都看過了,不該碰不該親的也都碰過了。

如今她卻只摸到了胸肌!

連腹肌都不給摸!

說話間,棠柚轉身,試圖去拉蕭則行的領帶,剛剛伸出手,不安分的小爪爪卻被他徑直握在掌心,老老實實地捉住,不讓她動彈。

“別鬧,”蕭則行垂眸,微笑,“時間不夠。”

棠柚也沒想做什麼,就是單純的要逗逗他。

原本一直都是蕭則行在欺負她,她今天也要欺負回來。

至少得摸個腹肌呀。

用力掙扎,棠柚想要把自己的小爪子抽回來;蕭則行力氣大,更怕弄疼她,不得不鬆開,卻被棠柚一把推倒按在軟椅上。

棠柚已經掙脫了繁複的小禮裙,現在是一條乳白色的真絲襯裙。

軟椅地方很大,棠柚坐在他腿上,終於如願以償地捉到領帶。

她實現自己腦海中的那麼一丟丟的黃色廢料。

壓住腿,棠柚扯著領帶,惡狠狠地咬了一口他脖子。

——還是慫了,一開始想咬喉結來著。

蕭則行悶哼一聲,襯衫下青筋微微凸顯。

他啞聲斥責:“胡鬧。”

棠柚學著他以前的模樣:“說點好聽的,我就放過你。”

“說什麼好聽的?”

“說你最喜歡棠柚。”

蕭則行目光往她身後稍稍一放:“快鬆開我。”

棠柚不滿意了,徑直解開領帶,惡霸一樣的語氣:“今天就算你叫破嗓子也不會有人來救你!”

蕭則行說:“卻葵。”

棠柚絲毫不理睬,眼睛亮晶晶:“別以為這時候卻葵能來幫你,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我也要睡——”

蕭則行捏了捏鼻樑,無可奈何地提醒:“柚柚,卻葵就在你後面。”

正準備化身餓狼的小白兔瞬間傻了眼。

她鬆開正準備綁蕭則行手腕的領帶,微微顫抖。

僵硬轉身,棠柚與一臉驚恐的梁卻葵四目相對。

瞳孔地震、海嘯、天崩地裂。

令人窒息的三秒鐘後,棠柚艱難開口:“卻葵。”

——你聽我解釋。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蕭則行捏著她的手,面不改色地對梁卻葵說:“卻葵,先出去一下,你二嬸年紀小,怕羞。”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依舊隨機送出一百個小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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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援,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