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個太陽 12
貧民區一直很亂, 這種亂體現在方方面面。
不僅僅只是居住在這裡的人各種膚色都有、受到的教育不夠高、沒有很好的工作、遊民較多時常發生鬥毆等等，還有一些“幫派”在貧民區的活動較為頻繁，很多見不得光的事情都被放到了這裡。
正如同特裡薩所說的那樣，夜晚出行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
喬一剛走進貧民區, 就有幾個戴著帽子，看起來鬼鬼祟祟的少男少女從她的身邊跑過去，好像正在進行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喬一看他們一溜兒跑到了一個非常隱蔽的地方, 在經過門衛大檢查之後逐一走了進去。
因為不緊不慢走在大街上的喬一過於顯眼, 身材高大的門衛還警惕的看著喬一, 用並不友善的目光將她從頭到尾打量一番。不過喬一併沒有靠近的意思，所以門衛也沒有說什麼。只是在打量完後重新岔開兩隻腳如同門神一般站在那裡。
喬一繼續往前走，看到一些大半夜裡跑出來圍著一個點著火燒東西的汽油桶聊天的年輕人。
貧民區的燈光很暗，只有街邊路燈下才能看得清, 而每一盞路燈又間隔了一段不短的距離。
這些人看見走在大街上的喬一, 也只能隱約看見她的身形和衣衫應該是個“規矩”的女人而已。
好似突然吃了興奮劑, 這些圍著汽油桶的年輕人對著喬一吹起口哨，熱鬧的叫上兩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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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這樣的事情他們並不陌生。
有的時候確實會有一些不應該在這個時間出現在這裡的規矩或者膽小的人冒出來, 只要他們這樣叫上兩聲, 這些規矩和膽小的人就像是老鼠見了貓一樣害怕的縮成一團。不是掉頭就跑，就是加快腳下的步伐, 恐懼到連他們的臉都不敢看。
然而喬一跟那些人不一樣。
喬一維持著自己原本的步伐走到了燈光能夠照射到的、距離他們比較近的地方, 然後轉頭看了他們一眼。
這些原本喊叫著的少年們突然像是中了魔咒一般安靜下來，所有的叫聲戛然而止。大家盯著喬一看了半晌，紛紛縮了縮頭背過身去, 像是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
喬一也沒有跟這些人多言，她只是按照系統提供的線路繼續往前。
跟其他地方相比，貧民區在網路電子這一塊，簡直就像是城市建設中被遺忘的地方一樣，各方各面都顯得非常“原始”，但有一些地方又詭異的非常“超前”，看起來跟這個地方簡直格格不入。
系統糰子為了可以很好的搜尋小巴尼所在的位置，發現小巴尼最後跟著特裡薩一起來到了貧民區後，還不得不借用了一點兒其他媒介和方法來進行定位。不然只是走進這地方，從網路電子上面來看，簡直就跟進入了“無人區”似的。
在到達特裡薩的“家”之前，喬一還在路上遇見了抱著酒瓶滿身酒氣不知道在說什麼的成年人，他們似乎喝得太多了，有好幾個人直接倒在了地上睡了過去，也不知道這一夜過去是否會凍壞自己，現在美國的溫度可是越來越低了；一些嘻嘻笑著，神態反常亢奮的年輕人在大街上鬼吼鬼叫、嬉笑著跑過；以及一些看起來就跟這個地方格格不入，身上充滿危險氣味的人在陰影中路過。
“昏暗”的貧民區夜晚，比旁人想象中要更加熱鬧。
只是所有的“正經人家”，絕大多數的人，到了夜晚之後皆是門戶緊閉，連燈光都不會傾瀉出來。
喬一就這樣來到了特裡薩父母租下的車庫外。
跟正經的房子相比，對於窮人來說，租用一個車庫的價錢自然要更加划算。反正只要保證自己的生存就好，平常的用水、洗漱之類全都能解決。至於開火吃飯的問題，特裡薩的父母為了“賺錢”很少回來，他們一直非常忙碌，而一個人住在這裡的特裡薩，他可以在學校裡面解決這些問題。
慈善學校的伙食雖然非常一般，但相對來說也非常便宜，有不少食物還是免費提供。
對他們這些孩子來說沒有比這更好的了。
特裡薩在學校裡的時候是從來都不會表現出怯懦的“老大”，但回到了貧民區的家裡後，他卻非常謹小慎微。雖然每天晚上都會聽見外面有很多奇怪或者可怕的聲音把他吵醒，但他從來都不會發出任何聲音。
有的時候特裡薩還會聽見一些人站在車庫外面低聲討論一些他聽不懂的事情。
雖然特裡薩聽不懂，但他也能夠從那些人刻意壓低的帶著點兒緊張的語調裡感受到，他們談論的肯定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意識到這一點的特裡薩，更是不敢出聲，只是催促著自己入睡。
帶著小巴尼回來對特裡薩來說是一個有些艱難的決定，因為他知道貧民區的夜晚到底有多可怕，但是相較而言把小巴尼扔在外面要更恐怖。反而是貧民區裡只要好好睡上一覺，等到天亮起來，那些可怕的“事物”都會再次掩藏起來。
貧民區會重新變回那個看起來有些蕭條落後、偶爾會發生一些鬥毆的連警察都不願意多管的“普通”地區。
特裡薩本來以為是這樣的。
只是今天晚上似乎有些不同。
剛跟小巴尼躺在狹小的床上沒多久，特裡薩就被一些刺耳的聲音吵醒。
從睡夢中驚醒的特裡薩先是愣了一下，仔細傾聽卻發現那是車庫的大門在被撬動的聲音。還有幾個人稍微壓低了聲音的對話，斷斷續續傳來。
這些人似乎是在商量如何將車庫的門撬開的問題，同時還提到今天這個車庫的主人不在家。
“我早就盯上這裡了，這個車庫裡有的時候可是會停上一輛不錯的車。我們把那輛車偷走拿去改裝，應該能賣不少錢。”
“你也說這個車庫的主人不在家了，說不定他把車已經開走了……”
“不可能！我看著他跟自己的妻子一起出的門，他們並沒有開車。”
“也就是說他們的車還在車庫裡？”
“當然！兄弟我怎麼可能會騙你！”
“那我們的動作可要快點，只要能把車偷了送去改裝汽車的地方，咱們肯定能夠換上不少錢。”
“……我勸你們不要想太多，改裝汽車那地方的車有不少都是黑車，他們才不會給我們很多錢，在他們看來這些車可能會一文不值。”
“但也足夠我們買上點好東西了吧？”這人的聲音中帶了點兒不滿。
“是的是的，如果只是想要買點好東西的話嘿嘿。”說到後來，也不知道他們想到了什麼，全都嘿嘿低笑起來。
特裡薩數了一下，開口說話的總共有四個人。
不管這些人是青年還是壯年，反正都不是他一個小孩子能夠打的贏的。
而且住在車庫裡的特裡薩特別想要告訴門外那幾個人，車庫裡面根本就沒有車。
房東他們似乎有搬家和買新車的打算，前幾天就已經把車賣了。而且因為他還住在車庫裡的關係，房東先生可不會什麼都不做就把車放在這裡。
然而特裡薩不敢開口。
很多次，他都是憑藉“如同死寂的沉默”度過每一個夜晚。可是這一次外面這些人想要把車庫撬開，如果他們進來之後發現並沒有車，只有他和小巴尼在這裡的話……
特裡薩完全不敢想象之後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
特裡薩甚至開始後悔起來，如果他沒有將小巴尼帶回來就好了。
為什麼就是今天呢？為什麼就發生在現在呢？
眼看著車庫的大門被撬開了一條縫，四把撬棍從縫隙插了進來，正在撬門的幾人聲音中帶著無法遏制的喜悅。
特裡薩趕忙將小巴尼喊醒。
在小巴尼迷迷糊糊想說話的時候捂住了他的嘴巴，然後對著清醒過來的小巴尼做出了噤聲的手勢。
小巴尼先是沒有明白，但在聽見外面幾人的聲音後很快就明白了現在的處境。
像是這種事情，身在福利院長大的小巴尼也不是第一次遇見。
他一下子坐了起來，伸手就摸了一把鋼棍出來塞到一臉懵逼的特裡薩手裡。
握著鋼棍的特裡薩是真的懵，他等著眼睛看著小巴尼，兩隻眼睛裡面寫滿了“你為什麼會知道這東西在哪裡”、“你為什麼看起來這麼熟練”等問題。
然而同樣握著鋼棍的小巴尼卻對特裡薩“噓”了一聲，臉上的表情嚴肅極了。
特裡薩：“……”
特裡薩在小巴尼的催促下，跟小巴尼一起來到了車庫大門一旁的角落裡。
在車庫大門的旁邊疊了幾個空掉的桶和箱子、瓶子，這些東西都是特裡薩平時沒事撿回來的，有些可以直接拿來用，有些可以想辦法賣出去換點並不多的零用錢。雖然錢不多，但有總比沒有好。
——雖然房東極為苛刻，總是嘀咕著特裡薩這種撿垃圾的行為把他的車庫變得非常糟糕，但也沒有真的把特裡薩撿回來的這些東西扔掉。
此時的這些“垃圾”，成了小巴尼和特裡薩天然的遮蔽物。
他們兩人躲在這些東西後面，藉著極為微弱的光，特裡薩看懂了小巴尼一臉嚴肅的比劃。
小巴尼的意思是，等這些人進來的時候他們兩個乘著沒有被發現趕緊跑出去，如果跑不掉的話……就用手裡的鋼棍把人給打暈過去。
雖然他們兩個小學生用鋼棍把成年人打暈的提議有點兒不靠譜，但伺機逃跑卻沒有什麼問題，事實上這正是特裡薩之前所想的。
而且他還考慮到了，等他們兩個跑出去之後該要怎麼辦，現在的夜晚可還沒有過去。
不過……
還是先從這裡跑出去再想其他吧。
特裡薩和小巴尼兩人緊張的藏在角落裡，看著外面的幾人一點點將緊閉的車庫大門往上撬。當車門高到足夠一個成年人彎腰進來的高度時，外面那幾人立刻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準備進來。
不過事情似乎出現了一點問題。
在這四人投射在地上的影子中間多了一道人影。
“嘿？你是誰？”
“你這個人走路是沒有腳步聲的嗎？嚇死我了！”
“你站在這裡做什麼？警告你不要多管閒事，不然我們會讓你腦袋開花！”說著話的人還掂了掂手裡沉甸甸的撬棍。
“你怎麼還不說話？快點從這裡滾開！”
因為來者揹著燈光，這裡有極為昏暗，所以這四個“蟊賊”並沒有看清來者的面容，只能夠看見一個大概的輪廓而已。
把話說完發現對方並沒有離開的意思，四人蠢蠢欲動起來，他們伸出手想要去推來者的肩膀，可伸出去的手卻被來者一把抓住。
“我也有一個問題想要問你們，”來者的聲音猶如金玉，聽起來沒有任何多餘的感情，“你們想要對我的學生做什麼？”
聽到聲音，小巴尼和特裡薩兩人一同瞪大了眼睛，他們無聲的張口：“是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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