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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9、第169章

臨近黃昏, 趁著太陽還沒下山,許砳砳騎著腳踏車,載著原初在終南洞裡轉了一圈。

他帶著原初去看了當初他和李公豹他們一起獵殺鱷魚的河灘, 還帶原初去參觀了十二號房的石堡,叱吒妖界的鳳皇就曾在這個石堡裡浴火重生。而終南洞鄰居們當然也沒有放過這個噱頭,如今的十二號石堡房已經被警戒線圈了起來, 憑門票可入場參觀, 甚至還開發了在石堡過夜的vvvip專享體驗。

許砳砳沒有帶原初去參觀福先生的沙漏棺材,只是路過福先生的二號房,也途徑屋後那片荒蕪的空地,荒蕪之地的正中央,一朵鵝黃色的小花“孤零零”地在風中招搖。

許砳砳流落在異界, 先前還以這朵豔麗倔強的小黃花自比, 覺得自己孤苦伶仃和這朵花同命相憐。

結果四大妖靈給他科普:霸王花,花如其名, 它的花株看似嬌小,但是它的根鬚深扎地底, 方圓一裡不能倖免,它不僅會搶奪養分, 還會吸食花草樹木根部, 因此, 若是要在方圓一裡栽種草木,定要先將霸王花斬草除根。

霸王花之意,說是誇獎,倒也附和妖界揚惡懲善的核心,它才是村裡小霸王,一紮根就不給其他草木活路。

這與許砳砳最初的理解相悖, 不是這片土地太荒蕪,生養不起其他植物,而是因為霸王花會將整片土地的營養都吸食殆盡,雜草野花無一倖免,必須把霸王花剷除掉,這一片土地才能有活路。

移植一株霸王花便能趕走周遭活物,稱它為“妖界最強除草劑”也不過分。

……

許砳砳蹲下身,抓起了一把乾涸的沙土,隨手一揚,一捧黃沙紛紛揚揚,許砳砳偏過頭避開,揚起的沙塵反倒是迷了他的眼。

他對原初說道:“我原本以為這棵小花跟我一樣只能在妖界裡夾縫生存。”

結果,他在妖界裡具有不死不傷的特權。

而這朵鵝黃色的小黃花,才是這片荒地的霸主。

原初淡淡地垂著眼眸道:“我可以徹底拔除它。”

小黃花似乎在微風之中抖得更加厲害了。

許砳砳揚了手中的沙塵,拍了拍手,站起身道:“算了。”

終南洞的花是這樣。

終南洞的鄰居們又何嘗不是這樣呢。

恰在這時,暮色降臨,鼓聲沉沉,從不遠處的一號房傳響。許砳砳和原初一同尋聲望去。

晨鐘暮鼓,許砳砳還挺懷念終南洞這規律性的作息的。

許砳砳對原初說道:“該回去了。”

日薄西山,暮鼓一響,便啟程回家,許砳砳單手推著淑女單車,和原初肩並肩走回十三號房,霸王花在光禿禿的荒地上搖擺,福先生的二號房終日不見一星半點的光,不聽先生的一號房也依舊按時擊鼓,終南洞似乎與往日一般平靜,今時與往日也似乎沒什麼不同。

暮色略顯蒼涼,但許砳砳與初來終南洞時一樣,感受不到秋寒。

只是許砳砳一心向前,並沒能注意到,此時與彼時已經出現了微妙的變化——

他來時,初初雖然化成小黑蛇躺在單車的車籃子裡,卻也只有許砳砳的影子被夕陽拉長,顯得形孤影單。

但現在,許砳砳與原初並肩前行,地上的影子也已成雙。

回到十三號房。

許砳砳訝然發現,妖怪鄰居們不知在何時幫他準備好了一大摞乾柴,挑了一桶井水,一籃雞蛋,鍋碗瓢盆一應俱全,甚至連人族使用的調料也有了,另外還有一隻拔鱗剔骨、新鮮待烹的鱷魚腿。

許砳砳會心一笑,拖著原初(綁在一起)一起忙上忙下,在壁爐裡堆起柴火,點起了火,隨便將鱷魚腿醃了一下,將整隻鱷魚腿竄好,隨後架在火堆上烤得噴香。

之後,許砳砳便拉來了兩張小凳子,兩人坐在壁爐前面。

許砳砳託著下巴看著火光,不說話,右手拿著一支樹枝,時不時輕輕攪一下柴火堆。

原初坐在一旁,漫不經心地張望著這間簡陋的房子,連嫌棄都不知道該從哪裡下手。

鱷魚腿烤熟了,許砳砳先嚐了一口,自我肯定了無師自通的廚藝之後,誠邀原初也來嘗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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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初並不需要進食,許砳砳在這個世界也感覺不到飢餓。

但原初還是給許砳砳面子,嘗了一大口,許砳砳自己也多吃了好幾口。

窗外的天色徹底黑了下來,終南洞的路燈依舊沒有發揮光熱,今晚是無月夜,整個終南洞更是籠罩在夜色中。

壁爐裡正燃燒的火堆為十三號房提供了光亮,許砳砳和原初的影子也被映在了牆上。

原初忽然發現了床底下一閃而過的亮光,他的興趣稍微一提,轉過頭對許砳砳說:“床底下藏有東西。”

許砳砳還沒來得及回頭給原初一點反應,原初就無間斷地接過話,言語間的情緒也是顯而易見的冷下來,他一邊冷漠地說著“哦,是垃圾”,一邊抬起左手,掌心朝上,五指一揚,動作隨意得像是在揮走仲夏夜的蚊子,但是那一堆被私藏在床底下的“寶藏”已經通通瞬移到了原初的腳下。

一隻拋光過的指甲鉗躺在原初的手心裡,鏡面光滑的表面反射著壁爐裡跳躍的火光,這只指甲鉗閃爍著光芒。

許砳砳瞥了原初一眼,他臉上的表情看似很平靜,但許砳砳還是從中解讀出了一種難以言喻的無語。

原初看似分分鐘就要把這只指甲鉗挫骨揚灰,以告慰他上一秒鐘以為意外發現亮金金的寶貝的短暫歡喜。

許砳砳挨著原初而坐,用肩膀輕輕撞了一下原初的肩,忍俊不禁地揶揄道:“驚不驚喜?這可是‘你’當初藏的傳家寶,我怎麼攔都攔不住。”

許砳砳這幾日和原初相處下來,早已經摸清楚了原初的脾性,他和原初的相處也由起先的“彆扭”到現在找到了一個微妙的平衡,他不把原初當萬耀殿殿下,而是把他當成一個闊別很多年的“發小”,而他記得原初“小時候”發生過的所有糗事。

也不知道是許砳砳的心境變化,還是因原初今天作為第一個聽眾聽了他在現實世界裡的故事,許砳砳隱隱感覺到原初現在似乎比一開始更有“人情味”了。

明滅搖晃的火光映在許砳砳的臉上,明暗交界線也隨著火光的跳動而轉變,許砳砳臉上難得輕鬆歡愉的表情,又變得有些僵硬。

原初越發像個“人”了,他越發有“溫度”了,他在許砳砳心目中的形象,也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深刻了。

於是許砳砳又害怕了,說來好笑,他內心在害怕原初越來越像個“人”。

原初的聲音喚回許砳砳片刻的失神,許砳砳問道:“你剛剛說了什麼?”

原初頓了一下,只得又重複了一遍:“你知道‘他’收集這些東西是要做什麼嗎?”

“額……”

許砳砳一開口就磕巴。

原初垂下眼簾,隨手挑著地上那一小堆破銅爛鐵,火光描畫出他半邊精緻絕世的輪廓線,許砳砳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停在原初那張形狀過分誘人的薄唇上面,薄唇沒有血色,微微分開,低聲道:“看來你是知道的啊。”

許砳砳便含糊不清地應了一句“嗯”。

初初為他築巢堆起“小金山”的時候;初初命令小啾啾當燈光師搞了一場不倫不類的求婚儀式的時候;初初拉著他去跳篝火被拒之後,初初便又毫不猶豫地越過篝火奔向他的時候;還有初初第一次違背他的命令,單槍匹馬闖進萬耀殿,只是為了從蛟龍皇的手下保護他的時候。

許砳砳陷在回憶裡於心不忍時,聽到原初輕輕地嗤笑一聲。

原初撿起一塊會反射七彩光芒的玻璃片,隨手把玩,問道:“你和‘我’以前每一天的生活都像今天這麼平靜嗎?”

許砳砳點點頭。

“好。”

隨即,被初初當成寶貝的這一地“破銅爛鐵”都在許砳砳的眼前,如同最後一縷薄冰,消融在暖陽裡。

許砳砳愣了一下,接著一陣暴怒迅猛地湧上他的心頭,他用力地攥著原初的衣領把原初拽過來,怒喝道:“你在幹什麼!?”

原初知錯也不改,面不改色地直視著許砳砳,他沒有回答許砳砳的問題,語氣平淡得像是在跟許砳砳說“鱷魚肉可以多撒點鹽”。

他說:“我已經知道你和‘他’曾經做了什麼事,走過什麼地方,看過什麼風景,你什麼時候要殺了我?”

許砳砳被問得手一抖,攥著原初衣領的手指都卸了七成力道。

這一路走來,許砳砳的情緒也慢慢平復下來,他和原初相處也不再彆彆扭扭,沿路風景沒有變,十三號房也保留著最初的樣子,就連夜幕降臨的鼓聲,也如同他住在終南洞的每一天都會按時再響起來,許砳砳恍然才發現,這只是一場不得不醒的舊夢,他迷失在舊夢裡,甚至都忘了此行的最終目的。

正在這一刻,屋外竟又隱隱約約地傳來了怨女淒涼哀婉的唱曲聲:

自憐自怨今生帶恨來,絲絲淚滿腮,嘆儂命苦卻被情害……

君一去,落泉臺,往日我不該……

卻是畏羞向檀郎,怕示愛……[引]

清風送來哀歌,一句句,一聲聲,如泣如訴。

“我……”

許砳砳的手從原初的衣領往下滑,無力地虛掛在原初的衣服上面,像一個耗盡力氣的攀巖手,身體重量全數掛在安全繩上。

許砳砳想要說“我不想殺了你”的,可是話到嘴邊,手背上的抓痕被藏在他衣服裡的銘牌劃到,隱隱的微痛感和手機螢幕上的微信都在提醒著他,兩隻傻狗很可能就在另一個世界裡為他拼命。

許砳砳摸到了原初脖子上的吊牌,掏出一看,他不由得一愣,這是他帶到妖怪世界的鈦鋼鏈牌,上面刻著英文名露cky,背面有三行資訊:

主人:砳砳(le le)

電話:15*****0902

“ i wanna home. ”

沒想到初初一直把這個吊牌帶在身上,原初也沒丟掉。

“……”

許砳砳像被銘牌燙到手一樣,迅速撒開吊牌。

他只能說:“我不知道。”

沉默了一會兒,許砳砳又說:“而且我把屠龍刀和和斬魔劍落在萬耀殿裡了,我現在也殺不了你。”

原初靜靜地看了許砳砳一會,單手從虛空中一抓,屠龍刀和斬魔劍的刀柄被反握在他的手中,劍身和刀鋒朝下,“鏘”的一聲插在了地面上。

原初平靜地對他說:“我替你帶出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自憐自怨今生帶恨來……怕示愛[引]——《願為蝴蝶繞孤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