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你們想要殺我?”
許倩朝二人如此說道,聲音裡流露冰寒。
對此,沉千帆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凝重:“那個女魔一旦佔據你的靈魂,必將釀成人間大劫,無論本尊是正是邪,可為了人間正道,都不能容許這一浩劫出現!”
“哼,你倒是臨危不懼。”
許倩不怒反笑,卻是有大量的佛光從她的身上爆發而出,朝著沉千帆和宇銘淵洶湧而去。
佛光起,梵音繚繞不絕於耳,而這一刻,沉千帆和宇銘淵同時發出了聲聲哀嚎,一道道黑色的氣息不斷的從他們的身上散逸開來。
可讓我感到萬分詫異的是,眼下許倩的此舉,並非是要殺他們,而是在救他們!
佛光之中,二人身上黑氣不斷散逸而出,而沉千帆肩膀上的那一道傷口,卻是逐漸停止了腐朽,生出了一層層新肉,不過片刻間便已經恢復如初。而宇銘淵那猶如一灘屍水的身軀,此刻卻再度得以凝聚,重新化為了人形。
從那一滴水中的痛苦中解脫後,沉千帆和宇銘淵同時看向了許倩,眼神裡流露出一絲愕然。
“你們雖然有殺我之心,可終究是基於蒼生著想,由此可見,你們二人善念未泯,我可以給予你們寬恕。”佛光逐漸從二人的身上消散,許倩朝他們如此說道。
聽著這話,沉千帆和宇銘淵點點頭,鄭重拱手說道:“多謝。”
“許倩,如今你為半佛半魔身,若問道行,已經超出陽間範疇。本尊與陰棺門主自視不是你的對手,可本尊還是請求你身秉中庸之道,切莫誤入歧途,引得蒼生塗炭。”
這時,宇銘淵朝許倩說道,聲音裡透露著擔憂。
許倩點點頭:“我本無心插手陽間之事,爾虞我詐紛爭不休,又與我有什麼關係?我只知道你們與杜明有著一個共同的宿命,你們大可去做自己該做的,可如果在這過程中,你們讓杜明有個三長兩短,我不介意讓你們兩個道門都為此陪葬。你們可曾聽明白?”
我與沉千帆宇銘淵共同的宿命,自然是指的身上來自羅布泊的詛咒,而他們似乎將自己解除詛咒的籌碼,全都壓在了我的身上,所以便成為了一個共同的宿命。
沉千帆和宇銘淵對視了一眼,隨後點點頭:“還請放心。”
聽著這話,我的心裡又是一陣困惑,眼下的許倩,她的道行不僅已經超出了我所能想象的境地,她所能看到的東西,似乎也比我想象中要多得多。而眼下的她,早已不再是當初那個隱居山中小屋的孤獨女鬼了,卻是隱隱有了睥睨蒼生之勢。
“杜明,不要忘了你剛才跟我們許下的承諾。”
得到了許倩的寬恕後,宇銘淵那流淌著屍水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緩和,朝我如此說道。
對此,我點點頭:“既然答應了,我自然會做到,畢竟這件事情不是關乎你們,更關乎我自身。”
“既然眼下有驚無險,而我等也沒有了繼續留於此地的必要,先行告辭。”
沉千帆和宇銘淵如此說了一聲,隨後便準備離開。
“慢著。”許倩說了一句,叫住了他們二人。
“還有什麼事?”二人微微皺眉,朝許倩問道。
許倩的目光落在了沉千帆的身上,問道:“陰棺門主,關於杜明的過去,你可曾瞭解?”
沉千帆點點頭:“做過調查,算是熟知。”
“那你可知道,他是我這一生最的男人?”
“當然明白。”
“既然如此,我現在想請你,替我做一件事情。”許倩說道。
之前在晴水縣的時候,沉千帆答應過要幫許倩完成一個要求,而現在她顯然沒有忘記。
沉千帆點點頭:“但說無妨。”
“在過去這些日子裡,我與杜明分開的時間太長太長,也曾出現了許多的隔閡。我不希望以後再受到任何的阻攔,你可明白?”
許倩如此說道,話語隱晦,卻是讓我根本不曾聽出,她這句話裡蘊含的意思究竟是什麼。
對此,沉千帆那陰鬱的雙眼中也同樣流露出了一絲困惑,他朝著四周張望了一圈,隨後微微思索,點點頭:“明白了。”
“有勞。”許倩說著,臉上卻是露出了一絲微寒的笑容。
隨後,沉千帆和宇銘淵也不再多理會,隨即率領著各自門中弟子,當即離開了承緣寺。
“許倩,你剛剛跟沉千帆所說的,究竟是什麼?”
等到他們都離開後,我來到了許倩身旁,朝她疑惑的問道。
許倩臉上的笑容此時轉為溫和,說道:“這段時間,你沒少受到陰棺門和鬼墓門的弟子騷擾。姐姐要他做的,是讓這兩位門主好好約束他們的弟子,少來找你麻煩。”
“哦……”
我點點頭,聽起來倒也是一個合理的解釋。
隨著一場風波過去,天玄觀的諸多弟子此時也已經聚了上來,看向許倩的眼神一個個都充滿了敬畏。
而冉天成也來到了一念大師與一凡方丈面前,拱手說道:“今日之事,幸好有驚無險,否則可真是陽間末路。既然如此,我們天玄觀一行便先行離去了,關於這承緣寺重建之事,二位大師若需要幫助,只需與我天玄觀說一聲便可,本觀定當竭盡所能。”
“冉觀主客氣了。”一念大師和煦說道。
“告辭。”
冉天成點點頭,隨後便帶著天玄觀的眾弟子朝著承緣寺外走去。
沈冰瑤此時也在眾多弟子佇列當中,在來自許倩佛力與魔氣的侵襲下,身為活死人的她,此時面色顯得頗為蒼白,身上陰氣激盪不息,而看向許倩的目光也流露出一絲敬畏。
沈冰瑤一邊走著,一邊不斷地回頭看我,眼神裡流露著怨念與擔憂。
“看了這麼久了,怎麼,捨不得讓你的小情人走了?”
許倩也注意到了我的目光所在,她看著沈冰瑤的身影逐漸消失在了寺院門外,帶著一抹虐笑朝我說道。
聽著這話,我連忙收回了目光,有些不悅的說道:“說什麼呢你,我受沈老爺子所託照顧她,可我卻沒有履行好承諾盡到應盡的義務,所以有些愧疚罷了。”
“好了別解釋了,我只是跟你開開玩笑而已,瞧你緊張的。”
許倩的笑容恢復了常態,她瞅了瞅寺院門口,說道:“去送送她吧,她本是活死人身,受到陰氣和佛力的侵襲,此時恐怕好不到哪兒去。”
許倩說讓我去送,我當然不能去送,畢竟女人有時候總喜歡無中生有,更喜歡說著言不由衷的反話。
“冉觀主對沈冰瑤很照顧,不會讓她出什麼差池的。”我搖了搖頭,如此說道。
“去送送她吧,我是說真的。畢竟以後你還有自己的路要走,而她跟你遲早會形同陌路,到時候可真是看一眼少一眼了。”
許倩笑了笑,說道:“再說了,她的傷應該挺重,興許你的純陽之血能用得著。”
聽著這話,我的心裡一緊,看著沈冰瑤剛才離開時那臉色蒼白的模樣,指不定她的身體還真出了什麼問題。
“那我……去去來。”
我朝許倩說了一聲,也不再多琢磨她話中的意思,連忙朝著天玄觀眾人離開的方向快速追去。
不管怎麼說,沈冰瑤是沈老爺子託付我來照顧的,萬一她真的出了什麼差錯,我的心裡也萬分過意不去,更何況還是因為許倩的緣故。
帶著這種想法,我當即走出了寺廟門口,而在即將離開時,我下意識地回頭看了許倩一眼,卻見她臉上的笑容已經逐漸收斂。
在意識到我在看她後,許倩轉過了身,卻是緩緩走向了已經滿是破落的佛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