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下值,文臣聚在了一起。闌
“你們說,這該如何是好?”
有人率先開口,引起了話題。
“都已這樣了,能有啥辦法?”
今天一天,他們把該想的辦法都想了,奈何無濟於事。
“都怪鬱新,他好歹還是個讀書人,新設算數和大明律,這不是挖儒聖的牆角嗎?”
自昨天早朝後,鬱新便被孤立了。
今日的聚集,不僅鬱新沒被邀請,戶部的其他人也沒被請。闌
算數和大明律是否有用暫且不說,但把這兩門納入科舉的範圍,那儒家又如何保有獨一無二的尊崇地位。
“我看鬱新壓根不知道,從頭到尾只是宮裡的意思,鬱新不過是背了鍋。”
有人還算是清醒,想到了個中原因。
“不管鬱新知情與否,他肯定是指望不上了,我們都是聖人門徒,總歸想個辦法,不能讓雜七雜八的東西和聖人學說平起平坐。”
他們今天集聚,不就是為了這。
“是啊,該想個辦法。”
附和的人倒有,但始終沒主意。闌
方派弟子的血尚未乾涸,在有了聖意的情況下,他們又哪敢抗旨,和朝廷對著幹。
哪怕是奏章提意見,也不敢那麼激進。
讀書人地位之所以高,那是因皇帝懼怕他們手中的筆。
一旦不懼生後名,他們的性命便也如草芥,不值一提了。
“哎,陛下好像是說,增設算數和大明律,四書五經是為輔的,也就是說,在考這兩門的同時,還是得會作文的。”
“我好像明白了。”
有了引導之後,很多人開始附和。闌
讀書人臨陣磨槍,學習算數和大明律應對明年的科舉,或許是不成問題。
但這些人總得要臉,在大部分人反對的情況下,總不能頭鐵到和天下讀書人對著幹。
而如果沒有讀書人願意,便只剩下了職大的那些學生了。
不是他們看不起職大的學生,就他們那點兒學識,怕連個童生都不如。
“那明天我們一塊找陛下把這個事情定實了,免得到時候因職大學生單獨走後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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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舉是為國選賢取仕的,公平公正那是必須要做到的。”
眾人七嘴八舌的,交流了具體方案。闌
既要保命,又要達成目的,自然得有個詳細的計劃。
次日的早朝,朱允熥沒再缺席。
科舉增設算數和大明律,那些文臣要想辦法也早就想出來了。
有黃觀那句話,他也有底氣了。
在應付那些文臣時,完全可得心應手。
行禮結束,禮部尚書任亨泰站出。
“陛下,科舉增設算數等事,臣還是覺有些不太妥當。”闌
對於這種反對意見,只要敢露頭,那就絕不能姑息。
“咱旨意下了,邸報也傳了,你說不太妥當,是讓咱吃失信於天下人,還是你要抗旨不成?”
老朱瞪著眼,神色犀利。
“臣...臣不敢...”
任亨泰支支吾吾,話都說不完整了。
就老朱那種氣場,不是一般人能頂的。
“陛下,儒家三綱五常維繫君臣父子的倫理綱常,是天下長治久安的必要禮法,絕不可輕易廢除。”闌
說這話的,是刑部楊靖。
儒家傳承於前年,就是因其主要思想是為統治者服務的。
就像一些國家,教權凌於皇權之上。
要想天下歸一,首先得思想歸一。
所以說,不管怎麼變,儒學肯定是不能輕易廢除的。
“誰說咱要廢了?”
老朱面無表情,反問了一聲。闌
“陛下說的是,算數和大明律為主,四書五經為輔,只是要選拔精通算數和大明律,又沒說徹底不考察四書五經了。”
這次說話的,是兵部的茹瑺。
“那這樣的話,具體該如何考?”
很快,工部秦逵接話。
話都說到這兒了,若還不明白,那可就是傻子了。
不用老朱為難,朱允熥直接站出。
“幾位尚書,增設算數和大明律,職大必然是要出大力的,你們有啥要說的,儘管說就是了,孤來想辦法解決。”闌
朱允熥勇於擔責,很讓人有好感。
“臣的意思是說,即便四書五經為輔,但這個輔該侷限於哪種程度?”
茹瑺先行站出,說出了他們佈局了這麼長時間的具體要求。
“哪種程度?”
“茹尚書的意思是,該單設命題,還是和會試的其他士子答同一套題目,是吧?”
“黃侍郎何在,你來說說。”
黃觀負責職大,即便他不站出來,仍會成為眾失之的。闌
與其如此,還不如大大方方表明立場。
“為輔還是為主,都得以最嚴要求,既是要考察肯定得以最高標準,可以隨舉人一同參加會試。”
“殿試之後,再以進士身份參加算數和大明律的分科考試,至於中不了的,自然就不用再參加了。”
“只不過,職大學生很大程度不是衝科舉來的,因而他們沒有功名在身,直接參加會試需要特別恩准。”
功名都沒有,就直接參加會試,還想要高中,這怕不是在白日做夢了。
黃觀這話一出,朝堂靜默了良久。
年紀輕輕,連中六元。闌
文臣對黃觀的印象還不錯,他這番話一說,咋看都有些浮誇。
老朱瞥了眼朱允熥,見他悶頭不言。
不用說,這是朱允熥指使。
既然朱允熥有這信心,那就該絕對支援。
“你們可有話說?”
老朱這麼一問,朝臣回過了神來。
他們要的,就是這效果。闌
要是考了功名,再去參加會試,那高中的希望不就變大了嗎?
“臣等附議。”
一眾朝臣話不多說,連眼神都不用遞,便直接拱手做了回應。
老朱沒給文臣多餘的眼神,倒是冷眼一瞥,瞥向了武將的列班中。
武將打了個機靈,涮涮低下了腦袋。
他們就沒長玩政治的腦袋,什麼事總會落後於人一步。
就像今天這事兒,他們實在不知該發揮什麼樣的作用了。闌
話說的多不對,不說話好像也不對。
幸好老朱只是瞥了眼,很快便開始了其他話題的討論。
早朝結束之後,朱允熥先和老朱還有朱標吃了早飯。
對早朝上的事情,無論是老朱還是朱標,誰都沒有再多說。
反正都已經答應了,再說什麼都沒用了。
現在的關鍵,是要保證哪怕是一個都得中一個。
一旦一個都中不了,那這次搞的增設兩門學科的意義便不復存在了。闌
吃了早飯,朱允熥提出出宮,老朱隨之欣然應允。
會試在即,哪怕再有信心,也得多做些準備,這樣才能確保萬無一失。
從宮裡出來,朱允熥去了職大。
他們收不到朝廷的訊息,但總是看報紙的,一早就知道朝廷新開算數和大明律一事了。
那些選擇了其他專業的學生,已從這些專業中體會到了樂趣,對於他們來講,不見得非要走仕途不可。
而那些走科舉的,聽聞這訊息後,說是不動心,那是假的。
抓住這個機遇,仕途能平坦不少。闌
對於職大的情況,黃觀要比朱允熥瞭解不少。
因而,在回職大的時候,朱允熥特喊上了黃觀。
該怎樣複習,怎樣準備,總得定個步驟。
對於這些,朱允熥一竅不通,只能由黃觀親自來做了。
到了職大,黃觀把走科舉的九十六人都叫到了一塊。
這次的增設只是試驗,若是可行的話,必然會成為常態的。
但誰都不能會一直增設,這次的科舉,黃觀並不會主觀定誰參加。闌
在會試之前,所有的練習全都一塊進行,最後以成績選擇最優之人參加。
其實,反正沒有要求,所有人都去也不會有人阻攔。
但這次的科舉,是要為職大打出名氣的,凡有可能高中的,才會被允許參加。
其他還差些火候的,只能等下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