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現場目擊者並不止約翰, 這個小鎮面朝漢堡, 背靠弗裡西亞群島, 如果有遊客玩從柏林到漢堡再到荷蘭阿姆斯特丹的歐洲自駕遊的話這座小鎮也是必經之地, 雖然還是早上八~九點的時段，已經有遊客出現在大街上, 也有不少小鎮居民走出家門或工作或上學。
離約翰坐的地方不遠處就有一對美國人情侶正拿著相機到處拍照，另一條街頭正有兩名少年人並肩走來, 還有住在附近的住戶出門遛狗, 花園大街的異動吸引了這些人的注意力, 當人們跟約翰一樣將視線轉過去時, 驚呼聲此起彼伏……
“上帝！”
“我的天？！”
“那是什麼！！”
只隔著幾十米的距離，就算是視力不太好的約翰都能看清那個從三樓窗口跳出來的生物全身外形, 更別提別人了——大概二米左右高度的魁梧壯漢，披著長長的黑色拖地斗篷，額頭兩側冒出頭骨的巨大山羊角, 伸出斗篷的雙手上尖尖的利爪, 瘦削恐怖的面容……簡直像是宗教油畫中的惡魔從畫布中活生生地跳出來一樣！
三層樓的高度對這位活著的惡魔沒有產生任何威脅, 他，或者說祂, 輕輕鬆鬆地落在了花園大街的地面上, 將地表踩出大面積的龜裂裂紋，膝蓋都沒彎一下……
屹立在大路中間的惡魔身後，那棟祂跳出來的獨棟樓房並不僅僅是三樓的窗戶被毀，當人們將視線轉移過去時, 才愕然發現那棟房子的大門已經消失不見，只剩下一個不規則的大窟窿，有點想象力的只要看看惡魔從屋裡出來的方式都能猜得到這個大窟窿是怎麼形成的；這可怕的場景嚇壞了目擊者們，約翰下意識從長椅上站起，驚恐地瞪著那個站在花園大街內的惡魔，只要他發現對方稍有異動，約翰發誓他將跑得比現場的所有人都快速。
接下來的發展相當出乎人們的意料，出現在大街上的惡魔無視了幾十米外十幾張惶恐的面孔，腳步一轉，走向與那棟大屋並列的鄰居家——這一幕讓目擊者中的本地居民恍然大悟，本鎮誰不知道靠在一起的這幾棟房子鬧出了多少事？
“這些該死的外國人召來了惡魔？”如約翰這種淳樸的德國本土旅館業者腦子裡自然而然出現這樣的念頭，約翰並不是排外到厭惡所有的非日耳曼民族，但他只歡迎帶著鈔票前來的遊客，對於新移民約翰是相當反感的，那些集中居住的中東人也罷、這些混到本土居民中的拉丁裔、黑人也罷，約翰都沒有絲毫好感。
“快、報警、不，找牧師，該死，應該撥打哪個號碼？！”也有人反應過來提出建議，歐洲人不但把迷信當成宗教信仰、當成一種精神追求的高階方式，不少地區還有搞惡魔崇拜、黑魔法崇拜的教派，現場目擊者們毫無障礙地接受了惡魔跳出來亮相的事實……就是雖然有人從“常識”上做出反應，但現場目擊者們並沒有誰離開去找教堂就對了，圍觀看熱鬧是全世界人民的通病，更別提這可是首次目擊到真實惡魔現身的場面，誰捨得放棄這麼好的圍觀機會呢？
一雙雙驚懼興奮視線的注目禮下，惡魔走到另一棟獨棟大屋門前，沒見祂做出什麼動作，緊閉的大門、門框、乃至門框邊緣的牆壁就無聲地崩解、碎裂，就像是畏懼惡魔的入侵卻又不敢反抗一樣，以自毀的方式敞開大門……
第二棟被惡魔踏入的大屋沒有之前那麼安靜，裡面很快傳出各種腔調的驚叫聲和物體碰撞聲，似乎是大屋內的人被之前隔壁屋子玻璃碎裂的聲音驚醒，起床探查究竟跟惡魔撞了個對臉……
約翰感覺到自己的恐懼情緒中誕生了某種略帶惡意的爽快感，他對入侵自己國家的新移民沒理由產生同理心，私心上他還巴不得這個惡魔能去那些中東新移民居住的地區逛幾圈，那些蟑螂樣的人群讓約翰噁心不是一兩天了；但很快約翰又發現不太對勁，這些叫聲雖然很驚恐、卻沒有聽見真正意義上的慘叫，而此時，第一棟被惡魔入侵的大屋中居然走出了人來、走出來活著的人！
兩個只穿著睡衣的拉丁裔嘴裡叫罵著不太禮貌的家鄉俚語，掛著一副懵逼茫然的神情從房子裡跑出來，並且似乎是被自家居住房子的大門毀壞情形嚇到，站在門口大呼小叫了一陣才發現到鄰居家的異狀，於是……在圍觀群眾理解不能的視線中，這倆個拉丁裔居然跑向第二棟大屋，就像是腦殘恐怖片中逃出一劫的龍套又為了給劇情做奉獻自尋死路一樣。
“啊啊啊啊啊——！！”
尖利、婉轉的女人尖叫聲從第二間大屋內傳出，兩個拉丁裔腳步一頓，大約是發現情況不對，沒敢再進入；也就在兩人停止作死後，大屋二樓面向街道的牆壁忽然出現一人多高的大洞，惡魔從中出現……
“嗷嗷嗷嗷嗷嗷——！！”
看似很勇敢地往絕地闖的兩個拉丁裔嚇尿，同時發出驚駭欲絕的慘叫聲並雙雙扭身狂奔……
惡魔自破開的大洞跳下，徐徐落地，並沒有去追殺兩個送到臉上來的拉丁裔，邁著那沉穩的、讓人心悸的腳步進入了第三棟大屋……
兩拉丁裔男子跌跌撞撞地跑出二十米多遠、惡魔破門而入進入第三棟房子時，第二棟大屋內譁啦啦一下衝出來六、七名男女，少數是黑人男子、多數是各種族女性，看見兩拉丁裔後其中一名黑人男子用德語叫了他們的名字，拉丁裔男子不敢回去與他們碰頭，指著第三棟大屋聲嘶力竭地喊著什麼……
第三棟大屋裡面住的人似乎比前面兩棟都多，這次發出來的動靜挺大，驚呼慘叫就跟交響曲似的此起彼伏……
街道內的人和街道外的圍觀群眾驚懼興奮好奇的視線中，這次惡魔入侵後只過了十幾秒的功夫就從第三棟房子裡出來了，有比較敏感的人還發現惡魔瘦削猙獰的面部似乎透露著非常不愉快的氣息，進入第四棟屋子時的手段都比之前粗暴，大門所在的牆壁幾乎被毀了近半……
這場騷|動驚動了整條花園大街的居民，當一群黑人、拉丁裔、和不知國籍的多種族女子擠在街上瑟瑟發抖時住戶們紛紛開了門窗朝外打量，有人報了警，有人在看見衣衫不整的女人們後眼睛一亮掏出手機進行拍攝，本地人和外地人的矛盾哪個地方都會產生，居民們似乎很樂意看見這些導致花園大街淪為三等居住區的外國人倒黴。偏激點兒的、排外情緒如約翰這樣較為嚴重的，甚至還有些遺憾——傳說中的惡魔行走之地遍地屍骸，怎麼這個惡魔卻沒有上演一場讓人靈魂顫慄的殺戮盛宴呢？
租給這些外國人居住的房子是並排的四棟大屋，粗暴入侵的惡魔花了百秒左右將四棟屋子過濾了一遍，整個過程中的場面是頗為嚇人的，磚石結構的房屋在惡魔之前就像是紙糊的一樣起不到丁點兒的防禦作用，但與之相對的是全過程中惡魔確實沒有大開殺戒，先後跑出屋子的二十餘名男女雖然驚恐萬狀，但確實沒有受到傷害。
惡魔再一次出現在大街上時，祂所表現出來的“秋毫無犯”讓本地居民和圍觀者們甚至敢於靠近到一定距離內圍觀拍照了——一名大膽的花園大街住戶甚至扛著攝影機光著腳跑出家門，在距離惡魔不到三十米左右的距離內躊躇不決……他大概是想要上前搭話，但又畏懼於對方可怖的外形和隱約有些危險的氣勢而有些膽怯。
這名住戶的直覺是正確的，一無所獲的惡魔現在確實處於非常不快的狀態，怒火簡直要化為實質；距離花園大街直線距離約三公里的郊區汽車旅館內，操控分|身白忙活一通的帝利亞斯正以冷冽如冰的視線瞪向滿頭大汗的一號小弟，對地球文化的理解已經抵達某種深度的魔王大人臉色發黑地：“你不該拒絕別人的情報支援，因你的剛愎，我看到了讓我很不快的東西，你言之鑿鑿的地點跟人口黑市毫無關系，那些看上去像是犯罪份子的傢伙只是成人片片商。”
王林：“……”這貨現在的滿頭大汗完全不是裝的，而是真真切切的一腦門汗，德國片子的重口味連美國佬都是當獵奇片看的，那麼有片商跑到德國小鎮來搞成人片拍攝也不出奇……從給支到現場去做影像拍攝記錄工作的老劉傳回來的影象裡看到那一群婦女中個別面熟的面孔時，王林就知道這回的玩笑開大了。
“帝哥連成人片都知道，還認得出人家是拍攝這個的……”腦子裡面冒出個無厘頭的念頭，王林倒是沒敢作死把這話說出來，手上快速地把老劉給的檔案翻到下一頁，一臉討好地：“咱去下一處吧，下一處，就在隔壁街道，挺近的。”
帝利亞斯不快地斜了他一眼，分出的意識繼續操控三公里外花園大街上的惡魔造型分|身，也就在這時，魔王陛下忽然輕“咦”了一聲。
花園大街現場此刻人聲鼎沸，趕來看熱鬧的附近街區居民將街頭街尾圍了個水洩不通，手機閃光燈閃爍不停、手快的還已經把現場的情況發上了社交網路。本來坐在街口的汽車旅館店主約翰這會兒被擠進了花園大街內，擋在他身前的是跑出家門的街區住戶，更遠一點兒的地方是那群瑟瑟發抖的男女，再來就是靜靜地站著沒動的惡魔。
約翰不是天主教徒也不怎麼信任福音新教，對東正教也談不上好感，除了沒有把宗教信仰當成封建迷信看待外，約翰其實跟不少德國人一樣是無宗教信仰者——無宗教信仰跟無神論是有區別的，後者否定神的存在，前者則是相信有神的，那麼惡魔出現在天光化日下也並不是摧毀人的信仰的事兒。包括約翰在內，湧出家門的圍觀者們這會兒的神情如出一轍的興奮、激動、帶有強烈的獵奇情緒，這種表現顯然也不可能發生在虔誠的宗教信徒身上。
表面嚴謹古板的德國人若論獵（變）奇（態）心理堪稱歐洲首席（非黑咳咳咳咳！），這種性格在此刻展現得淋漓盡致，活生生的惡魔亮相沒有嚇壞他們的膽子、沒有嚇跑這些小鎮上的居民，反倒是讓他們興致勃勃地將其視為一場感官盛宴——所以大家也能理解為什麼約翰會覺得惡魔沒有大開殺戒是件遺憾的事了吧——當惡魔再次邁動步伐、走向約翰所在的街頭時，人們因恐懼心理默默讓開道路，但硬是沒有人捨得轉身離去。
意外就在這個時刻發生了，“人畜無害”的惡魔經過圍觀的花園大街住戶人群時忽然停了下來，緩緩轉頭，看向正齊齊抬著手機拍攝的住戶們，可怖的面容上居然出現了一絲……讓人心底發顫的、似乎帶著驚喜的獰笑！
扛著家庭攝影機出門的住戶清清楚楚地拍下了惡魔面部表情的變化，也清晰地記錄下了惡魔作出的舉動，在現場百餘人的見證下，這名惡魔抬起手，手掌向上，尖利的利爪隨著手指的活動輕輕劃破空氣，似乎是個……招手的動作！
隨著惡魔作出的招手動作，住戶人群中有兩人無聲無息地倒下——其中一人在倒地時還撞到了攝影鏡頭！
惡魔露出滿足的表情握了下手掌，雖然人們什麼也看不到，但那感覺就像是惡魔手中多出了什麼東西一樣！
惡魔獲得了什麼？
當有人下意識扶住倒下的某人時，從他盯著那人死灰般的面孔瞪了兩秒、忽然尖叫著將手放開、任由對方倒地的反應來看……稍微有點兒想象力的都不難猜到！
住戶們終於回憶起了面對未知生物應有的畏懼，前一秒還一臉興奮獵奇的人們驚叫著轉身逃竄，但卻——撞在了其他街區路人們形成的圍觀人牆上！
圍觀的人群也不是遲鈍到意識不到死了人，只是因為趕來的人太多的關係後面的人是看不到裡面的情形的，當裡面的人想要逃跑時還有人正努力地往裡面擠！
被夾在中間的約翰沒有看清本街區住戶忽然惶恐起來的原因，透過人牆他只看見住戶中似乎有人倒地，但因為沒有出現什麼血肉橫飛的場景，所以他和他身邊那些比較早看到現場的目擊者們沒有第一時間察覺到危機；他還在奇怪居民們怎麼表現得如此難看、還因為被人撞到身上產生惱火情緒時，卻發現應該距離他起碼有四十多米距離的惡魔，忽然出現在自己正前方不到五米處！
約翰瞬間感覺呼吸困難，那不是因為他剛才被住戶撞到胸口，而是來自於這個突兀地靠近的惡魔——約翰也是個精神力比較高的人，精神力越是強大的人就越能感受到魔王陛下的可怕，哪怕出現在約翰面前的只是一具花朵捏出來的分|身也足夠讓約翰從靈魂深處開始顫慄，銘刻在基因中的、人類對於未知強大生物的敬畏、畏懼在約翰的身體中復活，這個日耳曼男人雙目大睜、死死地盯著靠近的惡魔乾瘦可怖的面容，喉嚨發出中風病人般呻|吟的“嗬嗬”出氣聲。
惡魔作出了個西方人常見的招手動作，手掌掌心向上，手指朝上輕劃，進入應激狀態的約翰不能明白惡魔這個舉止的涵義，但事後他會明白的——他聽到身後傳來驚恐的尖叫和混亂的騷動，似乎還有人倒地發出的悶響聲。
小鎮的警長瓦|爾特·哈特曼在兩小時後趕到出事的花園大街，此時這個鎮中人氣最旺盛的街區已經冷清得看不到幾個人了，來來往往的除了醫院的護工就是社群志願者，且不管是護工還是志願者的臉色都頗為難看。
“到底怎麼回事？”哈特曼警長跳下車跑到警方拉出的警戒帶內，地面上能看到混亂留下的痕跡，一些地方還留有斑斑血跡，將任職期間轄區內從未發生過大案的哈特曼驚得不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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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是指這些血的話，是踩踏造成的，六個人受傷，值得慶幸的是沒有重傷。”小鎮醫院的醫生、兼職法醫邊脫下手套，邊從花園大街某棟被毀了大門的屋子裡走出來。
“我聽到的情況是有人死了，還是很多人？”哈特曼警長疑惑地。
“是的，警長先生，還都是‘熟人’，這條街那個和你同名的瓦|爾特，柏林大街的福克斯、溫克勒，你對他們的名字肯定印象深刻。”法醫意味深長地。
“……見鬼！這些傢伙惹來了什麼大|麻煩嗎？”哈特曼警長惱火地道。就算是平靜的小鎮也總會有那麼一批惹事份子存在，對於警察來說這些人就像是鎮子裡的毒瘤。
法醫看了看正在處理現場的其他人，示意哈特曼跟他走到路邊，壓低聲音道：“你知道我就住在這附近，警長，當時是我出門上班的時間，所以我比你們的人來得更早一些，看到聽到更多東西……我記得你是東正教徒，還請你對接下來看到的東西保持冷靜……”法醫掏出手機，開啟自己的社交網路賬號，把正在瘋狂傳播的短影片遞給哈特曼警長，“惡魔出現在我們的鎮子上，現場目擊者超過三百人，包括了我們本鎮的居民、外國遊客、以及住在這條街上的那群片商。這是當時這條街的住戶拍下的東西，你可以留神一下背景。”
那位拍下影片的花園大街住戶使用的是比較專業的攝影機，畫面抖動少、畫素清晰，哈特曼警長只看了幾秒就驚悚地轉頭去看花園大街的場景，再對上法醫的視線時，整個人就像是被捏住了脖子的松鼠一樣。
“施密特汽車旅館的老闆約翰是最早的目擊者之一，上帝保佑，他沒有在人群混亂造成的踩踏中受傷，只是被嚇得不輕，據他說當時惡魔離他最多只有五米。據他與其他目擊者的證詞，這個惡魔似乎是被……嗯，那群片商使用某種邪惡的惡魔召喚術召喚出來的，當祂出現時首先襲擊了那群片商，只是奇怪地只破壞了房子，沒有攻擊那些人。”法醫說道。
哈曼特警長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說，那群成人片片商在幾年前進入這個鎮子是透過政府部門許可的，因有涉外關係再加上那群人一向不對外張揚，鎮子官方對他們的態度比較曖昧，簡單地說，如果要去調查那群人，那麼哈曼特警長必須去跑一些麻煩得讓人頭痛的程式。
“瓦|爾特、福克斯等人當時是混在幾百人裡面的，惡魔只攻擊了他們卻沒有動到與他們混在一起的其他人，這非常古怪。”法醫道，“更古怪的是瓦|爾特等人身上沒有任何傷痕，體內器官完好無損，沒有中毒跡象，身體裡面的血液不多不少……用目擊者們的說法，他們在那個惡魔招了下手後就失去了生命。我看過歐洲許多國家的死亡案例，但我從未見過這麼奇怪的死亡症狀。如果這就是惡魔的手段，那麼……我得說，這位惡魔比歐洲、北美的連環殺人罪犯都還要溫柔講究。”
“夠了，別說這種蠢話！”警長大怒，用力捏著還在播放當時畫面的手機，“什麼見鬼的惡魔，該死——這個鬼玩意兒到底是怎麼來到這個世界上的！”
哈曼特已經任職兩屆小鎮警長，按理說不出意外的話他應該在下一次職務調動時升職加薪，但現在一切都完蛋了……大庭廣眾下一口氣死了五個人是堪比恐怖襲擊的重案，哈曼特必須對此負責，不管從自身利益還是從東正教徒的立場，警長都恨死了這個攪局的惡魔。
但很遺憾……警長的噩夢還沒有結束，當他不得不放棄下午和議員的親近機會帶著人調查這個讓人焦頭爛額的花園大街屠殺案現場時，臉色蒼白的下屬帶來了更糟糕的訊息：位於鎮子東面的地區議員別墅被形似惡魔的生物襲擊，議員的侄子當場慘死、現場還留下了來歷未知者的二十多具屍體。
哈特曼警長用力悟著胸口，像是快要渴死的魚那樣焦急地呼吸了十幾下才穩住心跳，這已經不是升職機會完蛋的問題了，哈特曼懷疑自己還能不能在這個職位上幹到退休，要是被踢出警界的話以德國現在的經濟環境他接下來的人生可不會好過。
但那個該死的惡魔就好像是要跟警長過不去一樣，面無人色的下屬擦了幾把冷汗後，說出了更讓人血壓上升的壞消息——那個惡魔是公然入侵議員的別墅的，當他大大方方走進去時吸引到了鎮子周邊農民的注意力，有幾個年輕人不怕死地跟了進去並用他們那人手一臺的華夏製造低價智能手機拍下了當時的情形，在惡魔破壞別墅保全系統、將裡面的人逐個找出來殺掉時，被非法拘禁在別墅地下室內的一群少女也讓這群年輕農民救了出來……
哈特曼白眼一翻暈了過去，意識陷入沉睡前這個德國老警察頗為諷刺地想到原來之前有人在社交網路上曝光但很快被刪除乾淨的資訊是真的，議員確實與某個國際人口販賣組織有染。
一天內發生兩起在民眾目光及手機鏡頭下的重大屠殺案件，案件還涉及了傳說中的惡魔、涉及人口販賣，這個位於西德的小鎮想不全國知名都不行，或者說想不全球知名都不可能了。晨跑被驚嚇後回家睡了一天的汽車旅館店主約翰在黃昏時起床，一開手機就發現所有的社交網路、交際app上全是對相關事件的討論，油土鱉上的今日熱門全是他家鄉的人民上傳的短影片，非死不可上不住重新整理的也是類似圖片和話題，且被各國網民提起得最多的不是那個給以約翰極大恐怖的惡魔，而是人口販賣！
約翰大為震驚，連忙跑到客廳裡開電視，電視上多個頻道播放的新聞也都跟他的家鄉有聯絡，不少專家主持人侃侃而談，但約翰卻敏銳地發現那名身亡的議員侄子及議員本人的相關資訊並沒有曝光得太多，就連那群被從議員別墅的地下室中救出來的少女都沒有出現在新聞裡，甚至這些專家們都沒敢把約翰目擊到的那五名死者與議員聯絡在一起——那五人確實是本鎮之恥，約翰作為地頭蛇很清楚其中兩個是跟議員的侄子有關係的，他們帶著妓|女來自家的旅館開鐘點房時約翰對他們酒後的胡話可謂記憶猶新。
作為一名獵奇心態比較強的德國人約翰在本質上也是不能接受人口販賣的，雖然他多多少少聽過漢堡紅燈區的妓|女有一部分曾經是從自家的小鎮轉賣過去的但這麼些年來約翰從沒有當真過，一是他在本鎮生活了幾十年從未見過類似事件，二是這麼多年來警方也從來沒有因誰被拐賣而在本鎮進行過調查。
透過電視與網路瞭解了他昏睡的這個白天裡發生的事，約翰感覺一種憤怒在他心底慢慢滋生壯大，這個普通平凡的日耳曼男人選擇做個無宗教信仰者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他厭惡那種原諒所有上帝羔羊的論調，白手起家掙出家業的約翰·馮·施密特就算是看電影也喜歡看到惡人遭受懲罰的劇情，發現自己的家鄉被醜陋的人口販賣犯罪份子玷汙是讓約翰怒不可遏的事。
憤怒之下，這個無宗教信仰的日耳曼男人開啟自己的非死不可賬號，鼓著腮幫子敲下一句留言：
“感謝惡魔清除寄生在我美麗家鄉的醜惡蛆蟲，當上帝忘記了祂的職責時，或許我們必須考慮接受惡魔的善意。”
作者有話要說： 本月看看能不能努力一下全勤_(:3∠)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