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人群中好人不是那麼多，但壞包其實也很少，至少王林拿到小鏡子後又出省跑了趟又回來、閒著沒事就掏出來照一下，入目的遍地都是普通人，稍微黑化點的都沒遇到過幾個。
這倒不是說我國人民個個善良，而是跟社會大環境變動有關。會產生惡意的人不少，但在自身有較為穩定生活環境的情況下，有勇氣將惡意落實毀滅他人並毀滅自己生活的人就沒那麼多；曹操要是生在漢光武年間估計就沒那個挾天子的想法，闖王要是活在現代，搞不好正歡樂地當他的快遞員而不會成天想著反。
來一次好吃街居然能碰著個已然黑化的傢伙王林也是挺稀罕的，經常產生惡意的人靈魂原色會比普通人更灰一些，但也就是稍微重一點兒的墨水色，只要沒有付諸實際行動就留不下黑斑塊；而他追著的這位大兄弟，那是全身都籠罩在一層墨黑色的流動霧氣裡面，也就是這位仁兄已經下手害過人，這會兒還在動念準備害更多人了。
這個時間段的好吃街人頭湧動，想跑速度快是不可能的，好在前面那位老哥腳步慢悠悠、一副很閒適的散步狀態，王林跟上倒也不費力，就這麼追了幾步，王林忽然覺得這個傢伙好像……有點眼熟？
仔細想了下，王林確定他的交際圈子裡沒有這麼個人，那麼他會覺得眼熟就是從別的地方見過了，沒準兒是什麼小名人之類的；往這個方向想了沒多久，王林立馬反應過來……這特嘛不是去年鬧得很大的新聞裡面那個人嗎？！
a市這種n線城市幾年也出不了一樁大事，所以去年的事兒才能讓王林記到現在――某中學的小孩不堪家裡給的壓力跳樓自殺，最開始家屬接到通知後表現得還很正常、能正常跟校方和警方溝通，但沒過兩天家屬忽然聚眾鬧事、集聚大批親屬到學校裡舉著死者的遺照燒紙錢騷擾學生，一口咬定是校方失職讓他們家孩子死於校園欺凌，還開出了幾百萬的天價賠償；然後就有媒體發報拉偏架帶節奏，說這個學校如何管理不善如何與本市zf勾結云云，弄得本省外省的網民氣憤滔天，眾口鑠金把a市黑成了當代無法地帶，迫使校方不得不低頭；但這其中最惡劣的，當屬死者家屬為了逼迫賠償把死者的室友逼到絕路一事，那小孩受驚嚇過度，也選擇了跳樓自證清白。
在我國只要出了人命就是大案，這小孩死了，造勢的跟風的才知道怕才知道消停。之後又有神通廣大網友就死者家屬的不合常理表現開扒，扒出家屬最先鬧事的人群中出現了個跟家屬的畫風不一致的神秘男人，再之後，這個神秘男人的跟腳也被人曝光出來――正是在紙媒上拉偏架帶節奏的知名名妓……呸，名記，奈何這時校方已經賠了三十萬，雙方都有求消停的想法，於是事兒不了了之……
王林作為一個屁民在當時除了依靠鍵盤當武器噴幾句口水也沒其他本事，給天降魔王砸到頭上後倒是第一時間想起了這事，只是之後又一陣陣的給耽擱了；現在見著這個名記那真是氣不打一處來，咬牙切齒、吹胡子瞪眼，要不是大庭廣眾之下他又沒什麼戰鬥力，他還真想衝上去踹丫一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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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到我手裡算你活該！天道昭昭！”王林只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在沸騰，這種激動憤慨之前有過兩回了，這回算是駕輕就熟，很快冷靜下來，左右打量了下地形，從擠得邁不開大步的人群中脫出鑽到一家燒烤店的後巷，在烏漆嘛黑的窄巷子裡竄了幾分鐘再跑回大街上，掏出小鏡子確認灰色人群中那一抹黑，確定方位後一頭扎進人群，擠向那個慢悠悠朝街口走的傢伙。
這種公共場合不適合狩獵，王林的責任就是在這傢伙身上留下印記供帝利亞斯定位搜尋，迎著擠擠攘攘的人群朝前走，與對方擦身而過的瞬間王林裝作腳下打滑往對方身上輕碰了一下，手裡提前捏好的黑色種子往對方手腕皮膚上一沾，搞定！
謝一飛只覺手腕一涼、張口罵了句眼瞎了嗎，低頭看看自己的手――沒有開啟魔法序列知識的人自然是看不到黑色種子的，所以他只是甩了下手、罵罵咧咧的走遠。
王林脾氣很好地道了幾句歉，目送對方走遠的背影，和看死人沒區別……黑色種子本身就是魔法能量聚合體，可以儲存魔法伎倆也可以當成魔法定位器，被這玩意兒沾到身上，除非謝一飛連夜搭高鐵跑出百里外、或是鑽到與外界隔絕的防核設施中不與外界交換空氣，不然隱藏在黑色種子中的魔法波動就能被帝利亞斯探尋。
回到那家土家族烤肉店，帝利亞斯已經把這家店的招牌菜式嘗了個遍，正精神奕奕地等著王林歸隊換攤。他們q出店門的時候，王林很宓胤11志尤揮屑覆腿舜掖頤γ嵴爍順隼礎16對兜踉諍竺娓漚訟亂患搖
帝利亞斯的氣場沒得說，除了他容許的情況下，一般人想靠近搭訕啥的還真沒那個勇氣；而且吧，王林發現這個魔王大人似乎有那麼點護食的習慣……他吃東西的時候那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氣勢特別強，除了送餐的店員，其他人從他們旁邊經過都會下意識地打個哆嗦……
當然這種霸氣也不是沒好處……起碼不會老被圍觀的客人和店員打攪，就是有些客人有點兒越來越過分，居然就直接拿個手機擱那錄起來了。
到了九點迅達哥如約停止直播，他也是賺夠了、這兩小時收到的禮物頂平時半年。收工了這哥們也沒找藉口離開，一邊負責買單一邊興致勃勃地跟王林侃大山，他也看出帝利亞斯沒啥跟人打交道的興趣，打著套住王林跑不了帝利亞斯的主意。
時間慢慢流逝，這兄弟給帝利亞斯絲毫不見放緩的進食速度和丁點兒興致不減的換店鋪頻率驚到了，從十點開始就一直在偷瞄帝利亞斯的肚子――這外國帥哥起碼吃下一頭烤全羊的量了吧？都特嘛吃到哪去了？這肚子是黑洞嗎？！
別說震驚的迅達哥，王林也很是有些後怕……要不是半道上撿了個買單的傢伙，這一晚上帝利亞斯起碼能吃掉他一個月的開銷。
十一點……
十二點……
帝利亞斯從桌上紙巾盒抽了張紙巾優雅地擦了下嘴唇，慷慨地給同桌的兩位遞了個滿意的眼神兒：“不錯，很美味。”
“……”迅達哥緩緩抬手，扶了下張開太久有點酸的下巴。
“……”王林默默擦了把冷汗，他之前還估計錯了，這豈止是能吃掉他一個月的開銷，感情平時這位魔王大爺還嘴下留情了還，“呃……吃飽了嗎？”
帝利亞斯端起店鋪提供的清茶：“嗯。”
不等王林和迅達哥作出啥反應，旁邊幾桌客人齊刷刷起立鼓掌。
“我勒個去，我活這麼大頭次看見真正的大胃王，木下算什麼！”
“天吶，帥哥你果然是俄羅斯人吧？不愧是戰鬥民族，餐桌上也木有敵手。”
“帥哥你不如開個吃播吧，保證出名！”
帝利亞斯朝那邊看了一眼，疑惑地看向王林。
“……”王林還能說什麼，那幾桌都屬於閒得蛋疼的食客，雖然不好意思過來搭訕但也跟了他們一晚上了，“就……沒事，是好話。那我們這就回去？謝了啊迅達，勞你陪到現在。”
“應該的，應該的。”迅達哥有些神思不屬，看帝利亞斯的眼神兒跟看外星人似的，“我幫您兩位叫倆專車？”敬語都用了……果然是嚇著了。
眼見他們要走，跟了一晚上的那幾撥客人有點急，互相間不知道商議了什麼，就見幾個年輕姑娘臉紅紅的跑過來，往王林手裡塞了紙條就跑，跑的時候還沒忘記抓住機會多盯著帝利亞斯看幾眼。
王林：“……”我特嘛活該長一張天生的好人臉是怎麼地。
帝利亞斯這一晚上吃遍了好吃街近三分之一的店鋪，每家都把人家的招牌菜式嘗了個遍，加起來的總量起碼得有三頭烤全羊，硬是把迅達哥賺到的禮物打賞錢吃回去小半……更蛋疼的是這貨回了家後還不消停，到了他每日六餐的正點，他居然還來推醒睡沙發上的王林，催促做飯……
還以為能安心睡一晚上的王林淚流滿面。
把這位大爺的胃照顧好轉頭繼續睡，天一亮，帝利亞斯又過來了。
“還沒到正點啊大爺~~”王林抱著毛毯哀嚎。
帝利亞斯才沒有那種體貼人的心思，手指一點幻化了面水鏡出來，鏡中出現謝一飛正跟幾個人說話的畫面：“看到這個了嗎。”
王林瞪了一會眼，起身摸索著找出放外套衣兜裡的小鏡子，往水鏡裡照了一下……魔族都有透過直接或間接影像看透靈魂本質的能力，沒想到這個偽?真實之鏡也有同樣功效，鏡中，這幾個人全是烏漆嘛黑的一團。
王林看看小鏡子那片黑糊糊的玩意兒又看看水鏡中的人像，使勁兒揉了下眼睛瞪大，“臥槽”了句，找出手機、輸入名字――他好歹也是在a市地面上開網咖的，能記住a市中上層一些人物的臉，水鏡裡面正跟謝一飛說話的人中，有個就是經常在本市電視臺上露面的。
手機搜到的a市某大代表、前g省晚報副總編輯、現本市宣傳部副部長周康，其在本市剛舉行不久的代表會議上自信微笑的照片，和水鏡中那個微胖的地中海男人完美重疊……
王林一個哆嗦，手機掉沙發上了。
我國不搞政治作秀那一套，一般的平頭老百姓是基本不關心也不瞭解官面上的人物的，很多人估計連自家居住的城市市長姓甚名誰都不知道。
作為地級市的a市某大代表300多個，讓本市人嘗試數一下的話估計最老資格的本地人都數不出幾個，唯獨周康是個例外――這人的前身是個級別挺高的文人，出過幾本書，對名氣似乎挺看重，本地新聞裡沒少出鏡。
以王林的生活層次對於周康也就是知道個名，模糊知道這是個挺有才學的人、挺牛掰，是王林這種底層小市民一輩子都不可能產生交集的人物，而現在……實話說，王林本來就不咋肥的膽兒正在發顫。
“玩大發了……”這傢伙出現在帝利亞斯的視線裡就意味著這人死定了，一想到要收割這種級別的人，王林就止不住的怕。
“你怎麼像是被巨龍含到口中了一樣。”帝利亞斯不滿皺眉。
“帝哥，這個……這個可能有點問題，這個人吧……他要是出事的話會出大事的，這是我們市的一個重要人物。”王林咽口唾沫，點了下水鏡中的周康，“要不……除了這個，其他人你都收割，行不？”
“為何？”帝利亞斯奇道，“以我的瞭解，靈魂魔化的人類對你們的社會屬於有害成份，被我清除應當是好事。”
“不是、他是官面上的人，位置還挺高……”王林發現說服帝利亞斯前他似乎不太能說服自己……權貴啥的走哪哪有特權，當了壞包面對著魔王大人的狩獵也能有特權？怎麼他這個平頭小市民想到這個就有點不爽呢！當即用力拍了自己臉一下，發狠道，“我呸，去特麼地，這貨也搞了！不過這人確實跟我們之前弄的那些傢伙不一樣，不能隨隨便便過去就收割了，得謹慎點謀劃下……誒對，我把清子叫來合計合計，那小子腦子靈光。”
同一時刻……
安西區刑警隊偵查員陳友孝一大早就被支隊的大隊長叫來了市局，跟他一塊來的還有刑事技術室的法醫趙新書。這倆之前壓根就沒收到過風聲，到了以後跟大隊長套了半天話也沒套出什麼來，反倒被摁著敲打教訓，要不是教導員過來喊人，沒準能直接被教育到吃中飯的時候。
素來有彌勒佛之稱的教導員領著這倆一路走一路打哈哈，硬是也沒給他倆透什麼口風，一直把他倆帶到了市局最裡面一間不常用的辦公室、丟了他倆進去門一關，自己直接就走了……連個介紹的程式都沒有。
“……”陳友孝和趙新書都有種彷彿掉到什麼神秘局中局裡面的危機感了。
好在……這個不怎麼用到的辦公室裡面沒有藏著啥危險物品，就坐著兩個穿著常服的男子，兩人被關進來後其中一人起身走過來，友好地伸出手：“陳偵查員、趙法醫，兩位好，我們是農業部特別草木保護局調查二處的，我叫楊品，任調查二處處長，這是我的同事蕭靜。”
名字挺秀氣的蕭靜適時綻開笑容：“兩位好，我是蕭靜。”這哥們人長得可一點兒也不靜，板寸頭刀疤臉、一身的橫肉，要不是氣質特別正、一看就知道是部隊出來的，還真挺容易聯想到道上兄弟。
陳友孝下意識就伸手跟楊品握了握，隔了下才反應過來，傻眼道：“呃？農業部還有個叫特別草木保護局的單位？”
楊品微微一笑……這位楊處長乍一看只是個普通的帥哥，但若是仔細觀察的話……即使是陳友孝這樣的老偵查員也會發現居然很難判斷這人的年紀。他並不正面回答陳友孝的疑問，而是直接遞了份文件過來：“談話開始前，請兩位先看一下這個。”
“……”陳友孝和趙新書雙雙面現呆滯，這人拿出來的檔案有過部隊經歷的都熟……大名鼎鼎的保密條例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