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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公主六

第二天, 許諾帶著侍衛們設定陷阱, 她的獵區沒有大型野獸,狐狸和黃鼠狼還是有的, 一天下來他們也逮到了幾隻狐狸,還是活的。

許諾帶著侍衛們高高興興的拿著獵物回營地,這時正趕上臣子給康平帝獻獵物, 兵部尚書的兒子正打算給康平帝獻上了一隻紅狐,毛色極為鮮亮,說是獻給陛下做個小玩意什麼的。

回京述職的江浙總督這回也趕上和皇帝一起狩獵,他也帶上了自己的兒子。曹公子看著血淋淋的紅狐不忍道,“如何能為了一己私慾而殘殺這種小生靈呢。”

兵部尚書父子一聽這話, 臉色都變了, 現在這獵物到底還能獻嗎?許諾正好旁聽到, 她挺為曹公子的智商捉急, 秋狩不打獵難道大部隊趕過來給野生動物餵食?

你要做個保護動物的志願者,來錯了年代。何況許諾眼睛一斜, 就看見曹公子腳上穿的羊皮鑲貂毛靴子。許諾心想,你要是穿布靴,我還能高看你一眼, 現在裝什麼裝。

她當然也沒有上前找曹公子晦氣,她帶著侍衛先把活的獵物獻給了康平帝,“父皇,您可以用來做個斗篷,或者做墊子也行。”

康平帝十分高興, “好好好,靖寧最孝順,父皇知道。”

兵部尚書看見公主獻了活狐狸才放了心。大家熱熱鬧鬧的獻上獵物,給康平帝的自然是最好的獵物。

許諾看見曹總督,她特意問了一句,“父皇,我怎麼沒看見曹大人給您獻獵物呢?”

康平帝道“曹大人是文官,不擅長騎射。”

許諾哦了一聲。

偏偏曹公子腦袋有些不開竅,居然斗膽來了一句,“陛下,家父與我只是不忍去捕獵這些小生靈,眾生平等,用刀槍劍戟殺害這些生靈實在不忍心。”

此話一出,周圍的空氣都安靜了,大家都像看怪物一樣看著曹公子,曹總督都變了臉色。

許諾撲哧笑了,“父皇,這可真有意思。曹公子不忍心捕獵,那你平時吃不吃肉啊?怎麼我看你腳上的靴子也是皮子做的呢。”

大家嗤嗤的笑了起來,都覺得公主問的太對了,讓你裝,現在裝過頭了吧!

曹公子麵皮騰的就紅了,他還想辯解,曹總督已經把他拉了下去,向康平帝告罪道“陛下恕罪,這孩子腦子糊塗了。”

康平帝很是大度,“朕不會計較,曹卿家,孩子確實要多讀書,只別讀成了一個傻子。”

曹總督喏喏的帶著自己的曹傻子兒子退下。旁人圍著康平帝談笑恭維,看曹總督的眼神都是譏諷。

秋狩活動帶上孩子們,為的是在陛下面前露個臉,搏個好印象,曹總督一直外放,估計都不教導兒子,讓個傻子在陛下面前大放厥詞。打不到獵物也不丟人,至於這麼愚蠢麼。

有了曹總督的兒子做榜樣,各家教導孩子更加用了心,哪怕沒什麼出色的表現,也別在陛下面前犯蠢吶。

曹公子原本想把自己良善的名頭打出來,哪知道事與願違落得個傻子的稱呼,一時半會兒也不敢露頭了。

為了展示勇武,每天打到的獵物是不計其數,還有人打到了熊和老虎,當然這些都是獻給皇帝的。許諾帶著侍衛四處放陷阱,也是收穫不菲。

此次秋狩活動很圓滿,康平帝龍心大悅。回宮後賞賜臣子也非常大方,看到自己胖乎乎的兒子們更是高興。

中秋賞月,康平帝讓許諾坐在他身邊,皇子們由奶母抱著也出了席。貴妃好話不要錢似的往外冒,她一點都不嫉妒許諾,人家是元嫡公主,更得到皇帝的喜愛,和自己的兒子也沒利益衝突,她傻了才會去得罪公主殿下。

謝昭儀就有些不大高興,她生的也是公主,康平帝對著大女兒如此親近,怎麼就不把疼愛分些給小女兒呢。宮裡孩子不多,她生的也是皇女啊。

康平帝其實對這些孩子都挺喜歡,這可都是他的骨肉呢,後宮這麼長時間只有許諾一個孩子,現在一下子添了這麼些,他能不樂?

可是現在孩子們都在襁褓裡,康平帝作為父親兼皇帝也就是看一眼問兩句,頂多賞賜一下東西,關照孩子的母妃好生帶。

許諾已經七歲了,並且十分懂事乖巧,這和只會睡覺拉屎的嬰兒不同。康平帝不是不疼別的孩子,但是現在也只有許諾承歡膝下,加上別的原因,當然對大女兒分外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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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昭儀笑道,“聽聞此次公主殿下隨陛下秋狩,可是打到了不少好皮子,殿下怎的不給妹妹做條小褥子呢。”

看這沒腦子的,和曹公子有的一拼,上眼藥也不看物件,許諾才幾歲,跟著康平帝出去打獵也就圖個好玩,誰還會計較一個孩子打到多少獵物?

公主固然用陷阱抓到了一些獵物,那這也是公主機靈,侍衛得力的緣故。回到宮裡康平帝已經賞賜了嬪妃不少獵物和皮料。謝昭儀居然還計較一個孩子的東西。

貴妃心裡就在罵謝昭儀眼皮子淺,也不看看靖寧公主才多大,你這眼藥上的可太不像樣子。元嫡公主還要時時刻刻記著一個庶妹不成?

許諾看了謝昭儀一眼,她對康平帝道,“父皇,你連妹妹的被褥都沒準備?”

謝昭儀趕緊又道,“小公主當然不缺被褥,公主殿下所賜,不更加顯的你們姐妹情深?”

許諾哼笑一聲,“謝娘娘這是責備本公主不愛惜手足嗎?”

謝昭儀面色一變,正要出言辯解,康平帝道“謝氏,你既然無心賞月飲宴,就先回去吧。”

謝昭儀只能低頭退下,內心暗恨不已。看著女兒也覺得刺眼,心想,要是自己生的也是兒子,今天哪會受此冷遇,更恨許諾輕視自己。

餘下的妃嬪可識趣多了,特別是兩位有孕的才人,更是言笑晏晏,氣氛很快就熱鬧起來。

許諾根本不把謝昭儀放在眼裡,有康平帝護著她不用懼怕任何人,只有那些不長眼的才把她當軟柿子捏。

公主的生活無憂無慮,許諾對於學習用不著頭懸梁錐刺股,因為她不用去科考,只要不太差就行。

這是她自己覺得,教她的嬤嬤和安侍衛卻十分驚訝,大公主的天賦極好,記憶力驚人,學習看起來並不刻苦卻學的相當快。

康平帝在處理朝政間隙最喜歡到女兒的宮裡轉轉。這天許諾又逛街回來,康平帝問她,“靖寧啊,你這一個月裡頭也要往外頭跑幾次,究竟幹些什麼呢?”

許諾拿出本子來,“替父皇看看民間的生活啊。”

康平帝感興趣道“哦,那你是怎麼替父皇看的呢?”

許諾翻開本子,“父皇你看,我第一次出門只是記錄了米價和布價,現在我記的可就多了。”

康平帝一看,現在許諾的字也用不著畫圈圈,很是認真的一個個小字,記著某年月日成米,糙米,白米,精米的價格。還有棉布,粗布,細棉布的價格,到後面連茶葉,鹽糖蔬菜雞蛋的價格都有記載。

康平帝翻看了一下,問許諾,“你記這些幹什麼呢?”

許諾指著上面的價格道“這樣就能看出老百姓的生活了,父皇您看,各種米價沒有波動,那就說明一切平穩。可是雞蛋的價格在這幾個月有上升,後來我問了問,才知道雞在夏天要歇夏,所以產蛋就少,那價格才上去了一些,現在又回落了,那就說明也一切正常。這不是可以看出很多嗎?”

康平帝看著女兒的眼睛都是閃閃發光的,“這些是誰教你的?”

許諾道“沒有人教啊,這是我想出來的。上回我聽到有小丫頭說她們的伙食裡沒了雞蛋,聽說現在雞蛋要十個錢買一個。可是我親自去問了,雞蛋最貴的時候也不過五個錢一個,所以我不知道宮裡的雞蛋和外頭的有什麼區別。”

康平帝一聽就知道內務府的採買有問題,但這個是小事,眼前這個女兒帶給他的驚喜才是最大的。

康平帝忍不住來了一句,“靖寧啊,你為何不是皇子呢。”於太監趕緊把頭低下了。

許諾嘻嘻一笑,“我是公主也照樣是父皇的寶貝啊。”

康平帝大笑,“對對對,靖寧當然是父皇最珍愛的明珠。”

許諾過著平靜的生活,八歲的時候她出了皇后的孝期。康平帝特意給她除孝,她換上了有著精美刺繡的綵衣。

前朝又在嘮叨康平帝立後的事,許諾現在已經有了一群的弟弟妹妹,貴妃的兒子最大,現在三歲,正是最可愛的時候,其他的孩子有的尚在襁褓,有的也不過一兩歲,皇宮裡熱鬧的緊。

康平帝把建議他立後的摺子留中不發。他來到許諾的春暖宮,正好看見許諾在擺弄外頭買回來東西,琉璃盞、小插屏和各種小玩意。

這些東西做工沒有許諾宮用的講究,用料也沒有這麼高檔,卻有著宮用器物沒有的野趣,康平帝還拿著看了一會兒。

許諾笑道“父皇,您還別小看這些小玩意,您看這個插屏怎麼樣?”

康平帝道“用料做工一般,好在樣式新穎,上面的小故事也有趣。你要是喜歡讓內務府照著這個式樣,用好料子再做一個。”

娘的,不帶你皇帝帶頭抄襲人家創意的!怪不得後世盜版滿天飛,老祖宗就不在意這個事情!此乃題外話。

許諾道“用不著這麼浪費,我也不過的看個新鮮。要說這商人還真是一分價錢一分貨呢,我當初看中另一個插屏,其他都差不多,就是這屏面,另一個是畫的,這個就是繡的,價格就差了一大截。”

康平帝道“這個自然,他們也不會做虧本買賣。”

許諾道“還是父皇說的在理,我看這世上人啊事啊的,都和這商人做買賣差不多,怪不得書上說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康平帝哈哈一笑,心頭卻是一動。立後可不也是大臣們為了各自的利益麼,現在他子嗣不缺,宮裡位份最高的就是蘇貴妃,其次柴賢妃,都是因為生子才晉的位,不管哪個人做皇后,接下去就是儲位的爭奪了。

康平帝雖然從小生病,政治敏銳度一點都不低。推動立後的大臣就以蘇貴妃的父親一系為主,一旦立後,後面的事就更多了。

對康平帝來講,大臣站位是他不想看見的,他的孩子還小呢,有必要這麼早就定下儲位?

在下一個早朝時,康平帝駁回了立後的摺子,稱自己不想這麼快立後,還在懷念先皇后呢。

皇帝不是沒女人,也不是沒兒子,就是為了思念亡妻不願立後,大臣們也不能逼著人家立後啊,再多囉嗦,皇帝嗔一句,“朝中多少國事尚未解決,你們緊盯著朕的後宮不放是什麼意思?”大臣們全得歇菜。

為了打消蘇貴妃一系的野心,康平帝以柴賢妃養育皇子有功,晉為貴妃,宮務由兩人共同打理。這讓蘇貴妃一系馬上消停了下來。

大臣們這才明白康平帝並不是好糊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