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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公主十三

朝中又在催促康平帝立儲, 理由一條條的讓人無法反駁。康平帝繼續留中不發。卻開始給自己的孩子賜婚。

大臣們對這點倒是十分積極, 畢竟成了親的皇子政治資本更雄厚,要是和將來的儲君聯姻, 那一家子就都能給上一層樓了。

除了許諾,大皇子和二皇子還有名聲不大顯的三皇子都被賜了婚,連二公主也被封為永壽公主賜婚謝昭儀的母家。

三位皇子的岳家地位都差不多, 大皇子岳家是秦國公世子,秦國公世子在禮部任侍郎,和大皇子也算熟悉。

二皇子岳家是工部尚書,也是一門肥缺呢。三皇子岳家是鐵御史。康平帝為自家兒子指了婚,還讓禮部給三位皇子開府。

朝中大臣頓時私下議論不絕, 都在猜測康平帝中意那位皇子。連一直默默無聞的三皇子都有人拿起來掂量。

皇子公主成親, 還要開府等各種事宜。這些辦完都過了一年多, 永壽公主成了皇室第一個出嫁女。

謝昭儀不能說不滿意, 畢竟女兒嫁到了她孃家,但她還是替女兒不甘心, 因為女婿的官職不高,只在鴻臚寺任職。

謝昭儀如今年紀大了,寵愛基本沒有, 自然也就不敢向皇帝抱怨,只能安慰女兒,“讓女婿好好辦事,總有得用的一天。你皇姐至今還未出嫁呢。”

許諾成了皇室的奇葩,不是嫁不出去, 而是條件太古怪。都不知道怎麼樣的人才能被靖寧公主看中。這麼拖下去,靖寧公主都要變成老女人了!

永壽公主長大以後才知道許諾和她有多麼不同,雖然大家都是公主,但是皇姐顯然過的更為恣意灑脫,宮裡的宮人太監沒有不奉承皇姐的,原因就是因為父皇疼愛皇姐。

小時候母妃讓她親近皇姐,她死活不願,如今年紀大了,她也抹不下面子去俯就許諾,她也是公主。皇子以後或許會天差地別,公主還不是一樣的,她憑什麼要去討好皇姐。

不過看著許諾連終身大事都能讓父皇妥協,她是絕對不敢如此的。永壽公主見過駙馬幾面,談不上喜愛,也不能說討厭。這是父皇御賜,她不能說不,只能按部就班的成親去公主府。私底下她還是羨慕許諾的。

不過很快永壽公主就再也不羨慕皇姐了,她甚至慶幸自己成親的早,然後進宮看見許諾的時候都帶著一絲同情。因為西北的邊關被蠻子攻破了,邊關失守,接連幾城被蠻子佔下,據說那些城池屍橫遍地,慘不忍睹。

康平帝一連發出幾道緊急御令,責成最近的軍隊去攔截蠻子,甚至把在京裡頤養天年的老將都請了出來,率兵去禦敵。

最後終於把蠻子阻攔在了天塹橫斷山外,但是丟失的城池如同無聲的巴掌扇呼在康平帝的臉上。

這時候還有大臣上摺子要康平帝立儲,康平帝把他的摺子甩下臺階,大罵道,“你們心中只關心立儲!要是立儲能把蠻子趕退,把他們佔領的城池要回來,把百姓解救出來,朕現在就立!你可以用你的項上人頭做擔保嗎?”

“腦子不想著如何扶助朝廷打退蠻人,只記掛著立儲!你倒是說說看,朕立誰好啊!”

滿朝大臣一聲都不敢吭。

就在朝堂上氣氛緊張的時候,蠻人派遣使臣來京。趾高氣昂的要求康平帝賠償大量金銀財寶及各種財物,還要皇室公主嫁給蠻王,這樣他們就願意退兵,並且歸還所佔領的城池。

接著要求康平帝下令殺掉一個名叫彭鳳的人,因為這個人糾結邊關殘部殺掉了蠻王的一個兒子。答應以上條件,蠻人立刻撤退。

朝堂上立馬分成兩派,一派堅持堅決不能答應,答應了就是朝廷抹不掉的汙點。另一派覺得這些條件並不過分,金銀財寶換回失地,比動用人命要好得多。

主戰派的大臣冷冷道,“你別忘了,蠻子的條件裡還有嫁一位公主和要彭鳳的命呢!”

主和派的道“公主身份高貴,既然享受了皇室的供奉,更應該為朝廷和天下百姓著想。至於那什麼彭鳳,名不見經傳,小人物罷了,有什麼可惜的!”

朝堂上吵成了一鍋粥。

康平帝緊鎖雙眉來看許諾,許諾給他上了奶油點心和奶茶,“父皇吃些甜的心情好。”

康平帝道“如今我就是吃龍肝鳳髓也沒有滋味,你可聽說朝堂上的爭執了?”

許諾道“聽說了,都快吵的天下皆知。”

康平帝長長的嘆了口氣,“唉!”

許諾道“父皇不如聽聽女兒的愚見?”

康平帝道“你說。”

許諾道“自來敵方佔下的城池和土地,為什麼還要讓出來?據我所想,不外乎是打下來容易,守住卻難。那蠻子攻打城池憑藉的是勇猛,治理城池勇武可派不上用場。”

許諾頓了頓道“蠻子習慣生活在草原上,天高地大,無所顧忌,他們懂什麼治理之道。加上他們把能搶的也搶光了,能殺的人也殺完了,這些空空的城池留在手裡何用?蠻子有多少人手可以用來佔據空城?”

“既然佔不了,他們又不能進一步打進來,那就只能後退,可把打下的城池白白交出來,他們必定也不願意,所以才會想來京裡要金銀珠寶和公主下嫁。”

康平帝道“你說的有理,也有大臣提出過這點,但是沒有誰能擔保。靖寧啊,說起公主和親,你……”

許諾笑了,淡淡道“父皇,那些大人說的沒錯,我既然享受了皇室的供奉,朝廷需要的我的時候,我不能拒絕。但是和親這種事,我還是覺得噁心。不過只要父皇下旨,兒臣便會答應。”

康平帝道“我如何捨得讓你去和親!”

許諾道“如今宮裡只有我一個年長且未婚的公主,妹妹們都還小呢。”

康平帝道“不論大小,我都不會讓你們去和親,挑一個郡主封為公主也就是了。”

許諾皺眉道“父皇這是決定同意蠻人的要求?”

康平帝道“還在考量,但你放心,絕對不會讓你去和親,父皇就是來告訴你別擔心的。”

許諾道“既然如此,女兒就斗膽多說一句。無論讓誰和親都是朝廷軟弱的表現。聽說蠻子還要一個叫彭鳳的人頭,父皇,此人能收攏殘部反殺蠻人王子,這份勇武就比原邊關守將要強,如果朝廷殺了他,那以後誰還敢給朝廷殺敵?沒聽說過給朝廷立了功反而遭到殺害的事!要女兒說,父皇應給給彭鳳將軍的名號,讓他領兵打跑蠻人才是!”

許諾整了整臉道,“父皇,女兒可以立誓,只要有人奪回我們丟失的城池,拿下蠻王或者領兵蠻人王子的首級,他只要未婚,女兒就願意下嫁,這總比和親能讓人挺直腰桿!要是他已經有了妻兒,父皇就許下爵位給他!”

康平帝心情十分復雜,朝堂上的大臣有些還不如自己的女兒看的透徹明白,蠻人雖然是來講和,這種條件他只要答應,等他死後,史書如何記載他這個皇帝,他的諡號又會是什麼?康平帝絕不願意給自己戴上軟弱無能的帽子。

過後許諾聽到康平帝把蠻人使者打了一頓,驅趕了回去,然後任命彭鳳為徵西大將軍,領兵奪回城池趕走蠻子。

大皇子因為上次讓人呼籲立儲被康平帝噴了一頓,正在拼命挽回印象分,這次更是要求請纓去督戰。

二皇子私下找康平帝,“父皇,兒臣認為無論哪個皇子都不應當去督戰。彭鳳本就籍籍無名,皇子一去,勢必造成底下將領不知道該聽哪位的迷惑,如今正是戰事膠著時刻,應給給彭鳳充分的領兵權。”

康平帝微微點點頭,“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康平帝最後也沒準大皇子的請求,他的理由很直白,“你一直在禮部,兵事又不太清楚,朕也不想看到任何皇兒出事,你且留在京裡吧。”然後給了彭鳳最大的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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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激勵軍心,康平帝聽了許諾的話,說無論是誰,只要能取下蠻王首級就把靖寧公主下嫁,如果已有妻室,就分封爵位。他把蠻人王子的首級給隱下了,蠻王的兒子十幾個呢,想要朕最心愛的公主就要砍下蠻王首級!

當然只要能打退蠻人收復城池,獎勵自然也不會低。

一連串的調兵遣將,彭鳳雖然未見其人,京裡已經對他寄予厚望。他確實也不負重託,揮兵反攻,很快就拿下了被蠻子佔領的城池。捷報報到京城,朝堂上下一片讚歎。

還沒讚歎結束,彭鳳反殺入蠻人地盤,屠城殺俘的訊息傳回了京城。這下子有些大臣們的喉嚨又被無形的手給捏著了。

一位小御史更是上奏說屠城殺俘有違天和,既然已經奪回城池,何必再造殺孽,彭鳳殺心太重,不堪重任。

許諾聽了直撇嘴,這可真是吃飽了撐的胡亂噴糞。那些被佔領的城池,蠻人可沒絲毫憐憫之心,據傳回來的訊息,這些城池基本上十室九空。無論人還是物能搶走的全部搶走了,搶不走的都被燒了,對於這種幹下野蠻行徑的人還要講人道主義?

還好,腦子清楚的大臣還是很多,紛紛駁斥御史的言論,康平帝拿出已收復城池現狀的奏表,遞給大臣傳看,“想要和蠻子講仁義,先問問這些冤死的百姓同不同意吧。”

御史大夫出列表示,戰爭時期,彭將軍一切行為都是為了朝廷和百姓,沒有任何不妥之處。

彭鳳手段酷烈,但是殺的都是蠻子,所以朝中也只是偶有微詞,大體沒人扯後腿。邊關戰事瞬息萬變,彭鳳反殺勢不可擋,蠻人雖然兇狠,遇著活閻王也是怕的,於是第二個和談的使臣被蠻王派了出來。

這個使臣進京後態度恭謹極了,鴻臚寺的人晾了他好幾天,就是不讓他見康平帝。使臣送了無數的禮出去,康平帝和朝臣們足足晾了使臣大半個月才接見他。

這次使臣和上次的態度截然兩樣,上次那個傲慢到見康平帝只行了彎腰禮,這個使臣一進大殿就跪下行了大禮,並且稱呼極為謙卑。

不論彭鳳如何殺人如麻,這個使臣這次謙卑的行為就是他帶來的。主戰的大臣們喜笑顏開,言語之間很是驕傲。主和的大臣自然不敢再提當初的事,畢竟當初要是答應蠻子的條件,這個彭鳳將軍早就見了閻王,更沒有如今蠻人如此祈求朝廷的事發生。

康平帝對這個使臣愛答不理。使臣也知道今非昔比,那個彭閻王殺神一般,手段百出,放火投毒無所不用,更是不知道哪裡找了得病的牛羊,混進他們健康的牛群羊群之中,讓他們損失慘重。

將軍打仗也有自己的套路,那個彭鳳基本就是野路子,卻端的悍勇無比,為人毫無底線,他所經過的部落,據說女人孩子都不會留下。

蠻子打進中原是燒殺擄掠無所不為,現在換成他們自己是受害者,卻覺得十分難過。

彭鳳不是大軍開拔進的蠻地,他留人駐守邊關,自己帶著幾千強兵如同鋒利的刀劍一樣直插蠻人腹地,軍需全靠搶,搶不完的就地焚燬,不會留下絲毫生機。

那些牛羊馬匹,簡直是一群群的被殺掉,僥倖存活的牧民痛哭流涕,牲畜已經都沒了,人活著又靠什麼存活?各部落的人找不到彭鳳,只能向蠻王求助。

蠻王頭疼無比,形勢轉變的太快,一開始他們是如何的意氣風發,接連奪下幾座城池,搶奪的財寶和女人,讓各部落的頭人暢快歡笑。

而那時候彭鳳還只是一個小隊長,他糾結了殘部對蠻人發動突襲,殺掉了蠻王的一個兒子。那時候蠻人絲毫不懼朝廷,天氣漸漸變冷,他們也不能留下來守空城,所以蠻王才派出了使臣。

他們想來,中原朝廷想要拿回城池,必然會答應這些條件,那個殺死蠻王兒子的彭鳳也能借朝廷的手除去。

哪知道朝廷態度堅決,甚至還把軍權交到了彭鳳手裡,此後蠻人的苦難日子就開始了,現在彭鳳非但奪回了城池,還佔據了大片草場。這還不算完,他帶領一夥幽靈部隊深入蠻地,開始了燒殺搶奪。

當彭鳳殺俘和屠殺部落的訊息傳開,蠻王已經知道只能低下頭顱去講和。

新使者再卑謙,康平帝只見了一面就不再理會,鴻臚寺的人對他道“你們上一個使臣態度極為傲慢,陛下看見你自然也就不快,如何還能和談呢?”

新使臣心裡苦啊,他自然也知道前一個使臣態度不好,不過此一時彼一時,那時候他們佔據上風,自然也就傲慢一些。如今這份罪全部他來抗。

不過自己的使命還是要完成的,他不停地四處結交大臣,以期待能繼續找康平帝和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