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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大姐二

到了晚上,她重新分配床鋪,三個大的睡一起,四個小的睡一起。妹妹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但是她們就是高興。

山裡電燈還沒有,點的還是油燈,許諾知道現在的年代是八十年代末,一萬五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這錢她是一定要動的,家裡這麼多張嘴,她得保證妹妹們吃飽!

現在家裡缺的東西也多,連牙膏牙刷都沒有,毛巾也是幾個妹妹共用,她的任務重的很。

第二天,許諾在家裡公佈新的家規,首先家務活分派一下,做飯洗衣不能壓在一個人身上,個人做好自己的分內事。

她道“你們有誰想要讀書的?”

一下子把幾個妹妹都問傻了。三妞道“大姐,我們能去讀書嗎?”

許諾道“能啊,誰想去,大姐就送她去讀書,不過說好了,咱家窮,去讀書就一定得拿好成績回來,否則也就不必讀了!”

四妞道“那我能去嗎?”

許諾道“想讀的都能去,不過現在還在暑假,等開學了我帶你們去學校報名,學的好不好就看你們自己!”

幾個女孩子興奮的在一起嘀咕著。

二妞遲疑的拉了許諾一下,她湊過頭去道“大姐,家裡沒這麼多錢吧。”

許諾拍拍她的手,“你別擔心這個,船到橋頭自然直,我過幾天下山一趟,去買些東西,你和我一起去。”二妞年紀大了,上學已經不可能,但她是個特別勤快的女孩兒。

許家的變化外人不知道,許小弟感受的更強烈,他的特殊待遇沒有了,以前都是他吃幹的好的,姐姐們要麼吃稀的,要麼沒的吃。他的要求都能得到滿足。現在許諾收回了所有的特權。

妹妹們一時沒反應過來,凡事還要以弟弟為先,好吃的還要都留給這個寶貝疙瘩。許諾冷著臉罵了一頓,“你們以後誰要是還縱著小弟,那就和他一起餓肚子!”

幾個小的很快就習慣了,畢竟她們更願意和小弟的待遇一樣,二妞三妞一時改不了,偷偷給小弟藏好吃的。許家窮,好吃的也就是雞蛋或是白麵粉烙的餅。許諾說到做到,把兩個妹妹狠狠餓了一整天。

從此以後再也沒人敢特別對待小弟,許諾又不是虐待許小弟,她只是一視同仁了。

許小弟畢竟還小,被許諾強按著,幾天下來也就習慣了和姐姐們一個鍋裡吃飯,燉碗蛋也是每人一口。

過了幾天,村裡有人要下山,許諾搭著拖拉機帶著二妞一起下山,路上村人問道“大妞,你這是下山去幹嗎?”

許諾道“買些必需品,馬上要開學了,也買些學習用具。”

村人道“你弟弟還小呢,上什麼學?”

許諾道“不是我弟,是我那幾個妹妹。”

村人咂舌,“哦,你要供你妹妹上學啊,那可了不得!”

到了縣城,如今的經濟並不發達,還在復甦之中。在許諾眼裡,沒什麼好東西值得買,在二妞眼裡縣城好看的不得了。

許諾買了幾根牙膏,又每人買了一根牙刷,再每人配一個杯子。二妞攔道“杯子一個就夠了,輪著使。”

許諾道“不行,一人一個!”她還給每人買了毛巾。

二妞無法理解大姐的想法,許諾卻想培養妹妹們的自信心。

又添了些家裡必須的物品,許諾去檢視市場上有些什麼買賣。八十年代末,經濟正在漸漸復甦,市場上的東西還算多,雞鴨魚肉的也不缺,許諾看著市場上的雞發了一會兒呆。

家裡也養了幾隻雞,那原本是給許小弟打牙祭的,現在下的蛋人人有份。許諾考慮的是以後的生活,賠款肯定有用完的一天,到時候怎麼辦?她的想辦法掙錢。

外出打工不現實,家裡這麼多人呢,再說打工也沒幾個錢,市場經濟在復甦,各項物資都是緊缺的。她想起自家後頭那個山頭,要是圈地養雞那應該行吧,她得琢磨琢磨。

回去沒車搭了,她和二妞走回家,東西輪著拿。好在這具身體幹活幹的慣了,這種活動小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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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到家,一屋子小蘿蔔頭都圍了上來,許諾把給她們的東西分發下去,妹妹們捧著自己的牙刷和杯子,笑的一臉燦爛。

五妞還對弟弟道“這是你的杯子和牙刷,弟弟你要管好啦!”

許小弟非常懵懂,不過看見姐姐們都捧著一隻杯子,他拿著一隻粉色的杯子咧開嘴也笑了。

二妞看著妹妹們的笑臉,她似乎有些明白大姐為什麼要給每人一個杯子。

幾個妹妹都很聽話,分配的家務活也都完成的不錯,許家現在雖然清貧破舊,但是家裡乾乾淨淨的,幾個孩子也都收拾的清清爽爽,衣服可能還有補丁,但不再是以前的邋遢樣。村裡人見也說許家大妞把弟妹照顧的不錯。

妹妹們把各自的杯子一溜排放的整整齊齊,牙刷都向一個方向擺。

許諾還在考慮將來的生計。原身的大伯娘來了,還把大妞的奶奶許老孃一起帶了來,許老爹早就過世了。許老孃生了五個兒子,許諾的爹排行三,不上不下的,自小也不得老孃的歡心。

結了婚就被老孃分了出來,娶個媳婦一直被老孃唸叨生不出男孩。等到兒子意外去世,還硬生生從兒子的賠償款裡挖走了一萬五,沒錯,許老爹賠到了三萬,他老孃挖走了一半。

許老孃一點都不在意三兒子家裡的幾個丫頭片子,她反正跟著大兒子過活。

現在兩人來幹嘛?因為聽說許諾進了一次城,買了好些東西回來,兩人要去敲打許諾,錢花光了可別叫窮!家裡這麼多丫頭片子幹嘛不賣掉幾個!上一世許大姐賣掉一個妹妹得的錢,許老孃也能挖走一些,現在可就沒了。

許諾把兩人迎進門,二妞端了兩碗水上來,大伯娘看著破舊卻乾乾淨淨的家,哪怕是泥地也是乾乾淨淨的,屋子裡收拾的清清爽爽,再也不是垃圾堆了。她笑道“大妞真是勤快,把家裡打掃的真乾淨。”

許諾淡淡道“這是二妞幾個一起幹的。奶和大伯娘幹嘛來了?”

許老孃道“聽你說去縣城裡買了不老少的東西回來?大妞啊,你爹就留給你這麼些錢,那都是給你弟弟花的,你可別糟踐了,到時候手裡沒錢別衝我要!我養個兒子還沒等到他養老,你可別想著我養你弟弟!”

許諾道“奶你放心,沒飯吃我就是去討飯也不來煩你!”

大伯娘道“大妞啊,你說的什麼話,奶也是好心提醒你,再說了二妞都這麼大了,你不把她嫁了,難道想養她一輩子?”

許諾道“大伯娘,你家的言妹妹今年快二十了吧,你怎麼也沒把她嫁了,我家的事不勞您費心!”

大伯娘沉著臉道“大妞,別好心當做驢肝肺,我們都是為了你好,你爹統共留下這麼點錢,你還不知道節省,糟蹋完了,小寶吃什麼?我看你不如拿出來讓奶替你保管,等小寶上了學,再給小寶做學費!”

許諾氣笑了,“奶也是這麼想的?”

許老孃道“還不是怕你不知道珍惜!盡買些不實用的玩意!”

許諾道“多謝兩位的好意,只不過我不同意!我爹留下的錢只能我來支配,輪不道別人指手畫腳!大伯娘要是不怕沒臉面,咱們就去村裡講一講,你們到底想怎麼欺負我們這些沒爹孃的孤兒!奶你別以為我不知道我爹一共賠了多少錢,我不同你計較,權當是我爹孝敬你!你還想逼死我們怎的?你不怕我爹半夜來找你!”

許大姐平時就是個伏弟魔,她不敢同別人起什麼爭執,所以才會被人攛掇的賣了一個又一個妹妹。

這下子爆發,把許老孃和大伯娘嚇了一大跳,兩人被許諾拿著掃把轟出了門,一時找不到話回,丟了一句“以後沒飯吃別來找我們!”轉頭就走了。

二妞擔心的看著許諾。許諾笑笑“怎麼了,趕緊燒飯去,兩隻蒼蠅有什麼好在意的!”

二妞聽到大姐把大伯娘和奶都比作蒼蠅,她抿嘴笑了笑,和三妞搭檔著去做飯。

許諾沒把許老孃和大伯娘放在心上,反正這些親戚怕她們一下粘上來,那是能躲多遠就多遠,她也不會去麻煩他們,但是把主意打到她們身上,她也絕不客氣!

她到屋後的山頭看了看,地方倒是好地方,養雞應該能養的起來,她得合計合計怎麼養。

家裡統共有賠款一萬五,加上原本許爹打工攢下的三千塊,這些錢許諾得算好了用。加上馬上暑假開學,她還要給妹妹們報名上學,亞歷山大啊!

家裡還有幾畝地,冷宮裡她種了些東西,不過那時候面積不大。現在家裡七八畝的地讓許諾一個人種,她不一定能抗的下。何況靠種地想養活這麼多弟妹也沒可能。

門前屋後的菜地二妞她們打理的很好,大面積種地那就很成問題了,那時候都是許爹回來種的。

她趁著暑假未過,叮囑二妞看好了弟弟妹妹們,她下山去檢視市場,她不光去了縣城,她還買票去了省城。

省城裡繁華熱鬧多了,她看了幾圈,知道這雞養好了鐵定賣的掉,她回來做準備工作。

先去村委會裡把家裡的地租掉,沒壯勞力,這地種不起來。一畝地她要的不多一年給五十就成,家裡七八畝的地一年也就三四百塊。

村幹部關心道“大妞你接下來想幹啥?”

許諾道“陳書記,我家後頭那個山頭村裡可不可以租給我?我想用來養雞。”

陳書記道“那個山頭不值什麼,你要的話,村裡做主給你用,不過養雞你會嗎?”

許諾道“一點點來唄,總得做些什麼才能養活自己呀!”

陳書記笑著點點頭,以前還聽說她要把二妞嫁掉,陳書記還去做過思想工作,那時候的許大姐除了哭就沒別的話,陳書記還替她們一家申請了低保。希望許大姐不要把二妞賣了。

但是那時候許大姐眼裡只有小弟,妹妹們根本不存在。他也不好過多干涉許家的事,那時候許老孃甚至追著他道“不讓嫁二妞,你陳書記給錢養這麼多賠錢貨啊!”

後來聽說許大姐沒賣二妞,或許想通了吧。現在他很欣賞這個姑娘獨立堅強的性格。他把這個山頭劃給許諾,在許諾的堅持下立了字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