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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土匪十

許統和牧野回家的時候雖然家裡沒什麼改變, 但是兩人就是覺得家裡氣氛哪裡不一樣了。

杏花看見許統回來, 笑意盈盈的上前親手替許統除掉外袍換上居家的衣服,“老爺姑爺可算回來了, 今天莊子上送了新鮮的螃蟹來,晚上我們吃螃蟹。”

許統對這位年輕太太的體貼自然受用,他在高小姐身上可從沒體會過這一點。

這一頓晚飯四個人吃的其樂融融, 就是許諾有些啼笑皆非。

她這裡,牧野替她細心的剝螃蟹剔肉。許統那裡,杏花細心的給許統剝螃蟹,許統大大咧咧的讓她別忙活,自己去吃。

杏花抿嘴笑道, “給老爺剝一些, 剩下的老爺自己動手。”

許諾忽然覺得自己和許統都挺渣的, 只知道享受。

她心虛的問牧野, “要不我也替你剝一個?”

牧野含笑道“你給我多吃一個就成。”

晚飯後兩對夫妻各自回房,牧野對許諾道“今天我怎麼覺得太太好似和以往不同?”

許諾輕輕笑了起來, 她把和杏花之間的談話告訴了牧野,接著道“現在她決定做個好端端的許太太,我還要替爹高興呢。”

牧野驚訝的看著許諾, 忍不住笑了起來。他們都知道杏花有問題,但是許諾就能有辦法把有問題的杏花給弄到自己身邊,這簡直是神來之筆。

許統和杏花回到房間,他也覺得今天的杏花熱情的和以往不同,他忍不住道“你……怎麼……還是算了。”

他原本想問杏花怎麼了, 想想問也是白問,算了吧。

杏花看著許統,這個男人年紀比她大一截,但是他卻能說出將來自己離開,他也願意給她嫁妝發嫁她。

離開許統還能不能嫁人不是杏花說了算的,她的前半輩子操縱在別人手裡。今天大小姐卻給她指了另一條以前想都不敢想的路,她確實動心!

杏花忽然就對著許統跪了下來,“老爺,妾身原本是懷著目的接近您的,今天大小姐一番話讓妾幡然醒悟。只要老爺不嫌棄,妾身這一輩子一定和老爺好好過日子!”

許統慌不迭的拉起杏花,“別跪,別跪,我們家不興跪來跪去,諾兒找你談話啦?談了就談了,你想好好過日子當然好啊,老爺我別的本事沒有,你將來吃喝不愁還是可以擔保的。”

杏花破涕為笑,拉著許統站了起來,兩人好的如膠似漆,比新婚那時候還好了幾分。

許諾為二皇子調理身體已經頗見效果,不要說二皇子待見她,就是二皇子身邊的侍衛宮人見到許諾都是笑臉相迎,小心翼翼的服侍。

這時候杏花來找她道“我師傅又來催了,說是得不到方子也要想方設法讓許家在京裡的鏢局出個大事,大小姐,這可怎麼辦?”

許諾敲了敲桌子,太子一天不出氣就一天不會放過他們父女,除非轉移他的注意力。想了一下許諾忽然笑道,“他們不就是想要一個方子麼,我給!就怕他們胃口太小吞不下!你先把人安撫住了,過兩天就給答案。”

杏花疑惑的離開。

許諾去找二皇子,“殿下,我們想送給殿下一個禮物,希望殿下好好運作。”

二皇子道“什麼禮物?”

許諾微笑道,“我家太太的來歷殿下知道,可現在她已經不再聽命於那些人。她接近我爹是為了我們許家的制玻璃方子。要不是殿下,我們也保不住這些東西。可他們得不到方子有些不甘心,所以我想給他們一個大禮。”

“世上關乎朝廷和民生的東西有兩樣是鹽鐵,鐵這東西我們也無可奈何,只是這個鹽,我這裡倒是有個極好的製鹽方法,省時省力省銀子,我把這個東西給他們,殿下猜一下,幕後之人會為了朝廷百姓著想,把方子呈給陛下呢,還是私吞了中飽私囊?”

二皇子心跳加快,眼睛閃閃發光,“這個方子……確實可用?”

許諾道“我當然會把這個方子同時交給殿下,您自己試一下就知道了。半個月後我就把這個方子透過我家太太交給幕後之人,殿下也可以開始準備了。”

許諾把曬鹽的方法告訴了二皇子,二皇子激動的不得了,趕忙去和謀士商量對策。

杏花也給師傅遞了話,“許家人防著我呢,玻璃方子我連邊都摸不到。不過上次我偶爾聽到許家大小姐和她的姑爺閒話,說是手裡有個賺大錢的買賣,就是勢單力孤,不敢伸手。所以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銀子溜走。我會試著去找找看。”

半個月後,杏花遮遮掩掩來到了一家不起眼的宅子處。一個打扮的幹淨利落的婆子接待了她。進了門,轉過幾個遊廊,她來到了一個裝修精緻,陳設華麗的房間,杏花拿出了一個小盒子,遞給自己的師傅——一個徐娘半老的女人。

“師傅,這方子應該就在這個小盒子裡,可是這個盒子有機關,我打不開,師傅你看看能不能開啟。許家三人去了郊外,我還得趕緊回去呢。”

那個女人拿著這個精巧的盒子看了看,笑道“土匪也有些機巧心思,這種機關鎖看著複雜,其實不值一提,你等著!”

她雙手在盒子上東摸西摸,不一會兒盒子就應聲而開。杏花一臉的崇拜,心裡呸道“大小姐怕你們打不開,弄的是最簡單的鎖,你有什麼可得意的!”

盒子裡面放著一張薄薄的絹紙,那女人拿起絹,看了一眼神色就變了,繼而狂喜起來,“杏兒!你這回可立了大功!你且等等,我馬上把這個東西遞給主子,讓他也高興高興!”

杏花焦急道“師傅,許家人隨時會回來,不管這方子寫了什麼,你趕緊抄一份,或是換了下來,我還要還回去的,被他們發覺了可不得了!”

“對對對!”那女人急忙點頭。馬上拿了相同的絹紙出來,然後一字一句的抄寫下來,繼而躊躇道“我是拿著抄寫好的,還是拿這原樣的?”

杏花道“為防主子不相信師傅,師傅還是拿原樣的吧,這個東西大小姐也不經常開啟看,過陣子我們要回南,東西都是我整理的,到時候我就說這東西遺漏了就成。”

女人十分喜悅,連連誇讚杏花辦的好,臨走也不忘敲打她一番,“你別在許家舒心日子過久了就忘了本!時刻記住誰是你的主子,許家再好,你這次拿了這個東西來,他們也絕不會原諒你,切記!”

杏花畢恭畢敬的行了一禮,“不敢忘記師傅教誨!”她心裡想“我呸!大小姐比你好千百倍,人家可沒想著利用我幹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回了南,我管你是哪根爛蘿蔔頭!”

太子得到曬鹽的方子簡直欣喜若狂,他現在缺的就是銀子,這個方子可以讓他換來源源不斷的銀子!而他一看這個方子也就相信憑許家這一窩的土匪確實吞不下這麼大的餅。

鹽,代表的不僅僅是利潤,它是民生,是朝廷的命脈啊!而如今到了他手裡,他將再無掣肘!

也因為得到了出乎意料之外的方子,他不再為難許家,也是怕把許家逼急了,許統把這個方子拿出去當籌碼,那他就得不償失了,不如放手讓這窩土匪回去,太子可以放心的摟銀子。於是許家在京城呆了兩年多後開始準備返回許家寨。

而這時候牧野卻遇上了自己的親爹。

牧老爺同高家一樣在同一年被赦免回京,可是牧老爺原本官職就小,也沒得力的親戚朋友幫忙,他回來後只當了一個刑部的主事,等於是個小牢頭。

當初拿兒子換了一些銀錢的事根本沒讓牧老爺放在心上,反正老婆給他生了兩個兒子,回京後雖說家業一般,他還是納了一房小妾,小日子還是挺滋潤的。

牧野看著自己那狼心狗肺的爹,笑的無比涼薄。他們怕是早就認為自己已經死了,並且對自己毫無憐憫之心。

許諾知道後延遲了回南的時間,決定讓牧野報了仇再走。

牧野有些躊躇,“還是算了,一群爛人,別讓他們耽誤了我們的行程。”

許諾道“我們辛辛苦苦殫精竭慮,就是為了能夠快意恩仇,如何看著仇人在眼前卻輕易的放過!要是沒這個能力報仇也罷,現在明明有能力,你不想動手,我動手!”

杏花知道後笑道“幹什麼要大小姐和姑爺動手啊,這種人家妾伸伸手就能擺平了,大小姐且看我的手段如何?”

許諾和牧野就讓杏花去設局。

杏花很快就摸清楚牧野的兩個兄弟在學業上沒什麼成就,每天也只是喝喝小酒念念酸詩,然後去去花樓。

家裡沒潑天的富貴,這兩人也算節制,花費沒太離了格。

杏花的局也簡單,讓樓子裡的姑娘勾著他們賭了幾把,讓他們嘗到了甜頭,接著就把他們帶進了賭博的泥潭裡。

姑娘們每天噓寒問暖,從來不和他們提銀子的事,哪怕輸了也替他們笑嘻嘻的一筆帶過。

人要學好不容易,學壞就如同雪崩,還是別人特意做了局的。兄弟兩個連家也不回了,乾脆就在賭坊和花樓兩地流連。

家裡母親和妻子生出怨言,他們就拿銀子堵她們的嘴。女人們以為自家兒子男人在外頭怎麼怎麼風光,見有銀子回家就不說什麼了。

賭場上豈能讓你一直往懷裡摟銀子?前期魚餌下足了,後期他們就開始收網。兩人不光把前頭贏得錢吐的一乾二淨,還欠了一屁股債。

這時候要是兩人收手,一切還有挽回的餘地,可是賭徒的心態就是輸了一定要翻本,他們開始借高利貸賭錢,身邊的姑娘也在軟語安慰,“相公就是運氣不好,轉過這一回,下一把一定能回本!”

就這樣雪球越滾越大,等到高利貸笑嘻嘻的開始問他們要銀子還債,他們才發現已經欠下了鉅額債務。

這時候花樓裡的姑娘也變了臉色,啐道“沒銀子還想進花樓,我看你是被眼屎糊了眼睛,趕緊給老孃滾!”

敢做高利貸的身後都有勢力,人家可不怕牧老爺這個牢頭,要債要到家裡頭,把牧家一頓打砸,放言再不還錢就要卸胳膊腿。

把牧野的嫡母嚇的渾身發抖。可是牧家早就今非昔比,這筆款子就是把牧家人都賣了也還不上。

加上牧老爺也不希望把差事給折騰沒了,所以只能變賣家產,連心愛的小妾也給賣了,家裡的田地宅院統統賣乾淨才讓放高利貸的緩了一緩。

他們皮笑肉不笑道“還有一半,我們寬限幾日,到期不還,呵呵呵!”

牧家人惶惶不可終日,兩個兒媳婦更是死命吵鬧著要和離,“要不然你們這夥狼心狗肺的還不把我們妯娌給賣了啊!”

牧家徹底垮了,杏花前來邀功,“如何?這種人貪心不足,想要對付他們小菜一碟!”

許諾笑而不語,牧野親眼看到了牧老爺和嫡母在租賃的小房子門口打架,兩個哥哥如同一灘爛泥,可惜了兩個孩子,縮在角落茫然無措。

牧野忽然就放下了,他笑道“走吧,他們已經和我全然無干了!”

臨走前牧野還是替牧家擺平了高利貸,至於以後這家人能不能振作就和他沒關係了。

而高家也早就在許諾成親的時候和許家撕破了臉,後來許統再次成親,更是讓他們義憤填膺,高老夫人氣的直哼哼,直說養了一隻白眼狼,小時候看著那麼好,長大了如此無情無義。

許諾不是原主,不會被高家貌似親熱,實則充滿算計的親情羈絆。高家不來搭理他們,他們就當做不知道,反正許統是土匪出身,你和他講道理也白搭。

飛鷹鏢局已經在京城落下腳跟,以後來去也方便。

臨走前許諾交給二皇子幾隻鴿子,“如有要事,這些小家夥飛起來快,消息傳遞起來方便。”

二皇子有些依依不捨,不過此刻他心中有更重要的事情,所以只能對許諾說一句“一路順風。”

在回程的路上最興奮的反而是杏花,她從來沒出過京,現在有些忘乎所以。許諾覺得很好笑,坦白了以後的杏花很有一些匪氣,從對付牧家的手段就能看出來。

果真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許諾覺得她在土匪窩裡一定過的如魚得水。

時隔兩年多回到許家寨,數不清的人過來迎接大當家的和少當家的。許家大宅裡的流水席都開了幾天。

人們對於許諾和牧野成親沒什麼反應,反正牧野原本就是少當家的人。可是大當家的帶回來一個嬌滴滴的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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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家寨的老人還記得少當家的母親當年是什麼樣子,眼看大當家的娶回來的婆娘和當初的太太沒什麼差別,他們就有些咧嘴。

杏花看著許家寨繁榮的樣子,她微微長大了嘴巴,得知自己的老爺不光是做鏢局買賣,居然還有這麼一大片產業一大波兄弟,她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許諾把她帶出來見客,叮囑道“別擔心,我們離開太久了,叔叔伯伯兄弟們熱情,以後不會這樣的,你只要管好家就成。”

杏花點點頭,眼睛閃閃發光的跟在許諾身後。人們看見少當家的領著太太出來,也就收斂了一二分的心思。

不管怎麼說,少當家的如今已經能獨當一面,這個年輕太太絲毫不能和少當家的比。

等到接觸多了,人們也發現這位太太和以前的太太不一樣,人家雖然看起來嬌弱,待人接物卻並不怯懦,對大當家的也十分體貼。

太太不管寨子裡經營的事,但是大當家的和少當家的把後院的事都交給了太太,所以人們也不會輕視杏花。

一年半後,牧野抱著兒子在外頭玩,許諾接到了二皇子的書信。

太子果然把曬鹽的方法當做自己斂財的工具,還和漕幫攪和在一起,二皇子在後面默默的做著各種小動作。

太子從鹽中獲得了巨大的利潤,他整個人都容光煥發起來。這時候二皇子把曬鹽的方法呈到了御前。

都不用二皇子多動手腳,太子立馬就蹦出來反對,他不能讓自己獨佔的利益被分走。皇上早就在懷疑太子大量銀子的來歷,加上他如此無腦的行為,徹底惹怒了皇上。

皇上派人去徹查,查來的答案差點讓他氣死!堂堂一國太子,為了自己的利益置朝廷和百姓不顧,得到了曬鹽的方法只顧著中飽私囊,居然還和漕幫狼狽為奸。

看著擔憂自己的二皇子,皇上十分難受,要不是這個嫡子身體不好,哪裡會讓這麼一個目無君父的混賬當了太子?

皇上勒令太子居於東宮反省,無召不得出入!

雖然失望,但廢太子牽一發動全身,只要還有希望,皇帝也不會徹底放棄太子。

許諾看了以後給二皇子飛鴿傳書,“小心狗急跳牆。”

至於到底是小心還是慫恿,這就讓二皇子自己去考慮吧。

許家寨在許諾的經營下越發繁榮,她開始給邊城修路修城牆,全是免費的。當地縣太爺晚上睡覺都要笑醒。

原本以為是苦寒之地,沒想到政績這麼好得手,許家寨的父女倆簡直是地方官升官的好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