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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6、伯爵夫人三

在豐收後的一天傍晚, 許諾把三十個奴隸召集了起來, 她讓人端上了噴香鬆軟的白麵包。

許諾看著眼前的三十個人,她慢慢道“這是施肥的地裡產出的麥子做的麵包, 當初你們不敢給土地施肥,背後說這種地裡種出來的糧食也不敢吃。現在麵包就在這裡,你們想不想吃?”

她拿起一塊麵包, 然後就著牛奶慢條斯理的吃了起來。

雖然這大半年伯爵夫人沒有餓著他們,奴隸們的食物也不過是粗糙的黑麵包,眼前這是白麵包啊,他們做夢都吃不到的食物,就在眼前!

肯特毫不猶豫的跨出了一大步, “尊敬的主人, 我想吃!”

許諾點點頭, “你可以過來拿一個, 然後到這裡舀一杯牛奶。”

肯特三步並做兩步走到許諾身邊,拿起木杯子, 用長柄木勺在牛奶桶裡舀了一杯牛奶,然後他從瑪麗蓮手裡接過一大塊散發著香氣的白麵包,他就站在一邊, 狼吞虎嚥的吃起了麵包喝起了牛奶。

奴隸們騷動了起來,對白麵包的渴望壓過了當初施肥的恐懼,他們爭先恐後的上前表示願意吃麵包。

很快白麵包就被爭搶一空,牛奶桶也迅速見了底。

等到人們滿足的吃完,許諾開口了, “土地就像人一樣,我們需要糧食才能活下去,土地給我們糧食,我們也要給土地肥料。你們覺得那些糞便骯髒,上帝卻可以讓它們滋養土地。”

“我聽過一個故事,有人不斷向上帝祈求發財,祈求讓自己生活的更好,但是他一輩子都窮困潦倒,等他死後,他去質問上帝,為什麼我這麼虔誠,上帝你卻理也不理我。上帝說,孩子啊,我一直想幫助你,但是你不願意去種地,你也不願意去做生意,你只要願意去種地,我可以讓你的土地產出許許多多的的糧食,你只要願意去做生意,我可以讓你賺到很多很多的金幣。”

“但是你只是跪在我的神像前面祈禱,你讓我如何幫你?我們對待土地就像那個人一樣,只知道索取,不願給土地養分,土地又怎麼會讓我們有這麼好的收穫。這些施了肥的土地,種出來的糧食比別的土地差嗎?”

“白麵包好吃嗎?這些白麵包就是土地給我們的饋贈,因為我們善待了土地!上帝的榮光就會照耀我們!”任何事扯上上帝已經是許諾幹的非常熟練的一件事。

三十個奴隸靜靜的聽許諾講話,他們一言不發,卻全都認真專注。

許諾道“你們以後還願意聽從我的吩咐,對我的命令不加質疑嗎?”

肯特第一個表態,“我願意!尊敬的主人,肯特永遠聽從您的吩咐!”

三十個奴隸紛紛表達了只願意聽從許諾的吩咐。

許諾緩緩的點了點頭,“好!我相信你們,也希望你們不要辜負我的信任!”

這三十個奴隸成了許諾第一批最忠實的追隨者。

自己的試驗田已經成功,許諾開始瞄上了領地裡其他的土地,當然,佩裡斯絕對不會同意許諾這麼搞。

給女主人八十畝土地糟蹋他沒有意見,領地裡的所有的土地都這麼搞,佩裡斯會發瘋的!

許諾得徐徐圖之。

為了保持領地裡的乾淨環境,她把奴隸孩子全部發動起來撿糞便,然後換取黑麵包。

這些孩子根本沒有食物供應,他們只能自己想辦法尋找食物,過著永遠也吃不飽,一直面臨餓死的日子。

現在伯爵夫人有了這個奇葩的愛好,這些孩子個個幹的十分起勁,先前幾個成了孩子們的領頭,十分驕傲的告訴其他人應該怎麼做,然後帶著他們去洗手。

“女主人喜歡我們乾乾淨淨的手,要是你們的手髒兮兮的,就會得不到黑麵包,這個一定要記牢!”

有了這些孩子們,許諾的城堡和附近的環境得到了很大的改善,再也不用擔心屎尿從頭頂倒下來。路上也看不見東一堆西一堆的各種牲畜的糞便了。

連城堡裡終年不散的尿騷氣也淡了很多,只剩下潮溼的黴味了,也是一大進步。

佩裡斯雖然不理解許諾這樣做的原因,卻漸漸也覺得這種環境更讓人舒服。反正那些小崽子也不能幹活,權當讓女主人高興吧。

許諾把建好的小木屋準備分給那三十個奴隸居住,佩裡斯激烈的反對,“不行,這麼好的屋子怎麼可以給奴隸住!傳出去我們會被人笑話,巴薩家族的榮譽都會受到損害!”

許諾瞥了他一眼,轉頭讓奴隸們在木屋頂上鋪上稻草,然後用樹皮泥巴把木屋的外牆給糊了起來。

原本看起來美麗的小木屋,一眨眼變成了難看的泥巴房子。

佩裡斯“……”女主人的腦迴路太奇葩怎麼辦?

這種房子想讓來做客的貴賓住已經不可能了,佩裡斯問許諾,“不是說這是給阿諾少爺的童話村嗎?”奴隸住進去像什麼樣。

許諾若無其事,“阿諾託夢給我,說村子裡得有人住啊,空著像什麼樣子。客人們只能住十天半個月,剩下的時候屋子也是空的,那不是浪費麼。”佩裡斯只能板著臉默許許諾把房子分給奴隸居住。

許諾把三十個奴隸叫來,“這些房子到底好不好,你們最清楚,現在我把這些房子分給你們居住,獎勵你們無條件聽從我的命令!但是住進這些房子,我有額外的要求。”

奴隸們激動的渾身發抖,這麼好的房子啊,那些自耕農都住不上這麼好的房子!雖然現在看起來外表灰撲撲的,但是建造這些房子的是他們自己。

他們當然知道這些房子有多麼好,裡面寬敞明亮,乾淨整潔。外面無論刮多大的風,住在屋子裡也感覺不到,更不會漏雨!當初建造這些屋子的時候,奴隸們都以為這是為了招待將來來這裡打獵遊玩的貴族們。

可是現在女主人說,這些房子給他們住!

許諾規定住在這些房子裡應該遵守的規矩,不準隨地大小便是第一條,然後就是必須保持屋裡屋外的整潔,垃圾集中放置處理,飯前便後要洗手,點火取暖要注意防火,屋子裡面和外面一定要有水缸,水缸裡一直要有水,這樣才能第一時間撲滅火苗。

“做不到這些,或者檢查的時候發現不能遵守的人,就回去住茅屋吧,我的這些屋子,只給願意聽從並且能遵守規則的人住!”

三十個人心情激動的看著分給自己的屋子,窗戶上已經糊上了厚實的牛皮紙,哪怕牛皮紙不太透光,屋子裡還是顯的十分亮堂,這和低矮的茅屋根本沒法比較。

這些屋子都有一個像床一樣的矮榻,上面鋪著厚實的茅草墊子。不要說矮榻,只要住在這種屋子裡,哪怕睡在地上,這些奴隸都十分願意!

等到許諾離開,他們紛紛趴下來親吻許諾的腳印,感謝女主人對他們這麼好!

許諾叫來肯特,她看著遠方的風景“我希望你們能把你們的待遇一點點告訴其他的奴隸,也要讓他們知道,只有完全聽從我的吩咐,他們才有機會享受你們現在擁有的一切,你能明白嗎?”

肯特低著頭,聽的十分認真,“沒有問題,女主人,您的希望就是我們努力的一切!”

許諾拍拍他的背,“你有看中的女人嗎?把她帶來吧,讓她和你住在一起,我准許你組成自己的小家庭!”

肯特跪下來,親吻許諾的腳,“我將永遠記得您的康概和仁慈!”

冬季漸漸來臨,物資的缺乏讓整個冬季都變的更加寒冷,哪怕許諾的八十畝土地收穫了大量的麥子,也無法解決領地上所有人的口糧。

許諾自己是不用擔心餓死的。牲畜在入冬後已經開始了屠宰,因為沒有足夠的飼料讓所有的牲畜過冬,所以一到冬天只能把大部分牲畜宰殺掉。

這也是入冬後奴隸們的狂歡,牲畜的下水就是他們最美味的食物,這些骯髒的下水貴族主人是不吃的,奴隸們一年到頭唯一一次打牙祭就在這個時候。

這時候烹調肉食也十分簡單,就是簡單粗暴的煮或者烤,在調料如此匱乏的當下,這種烹飪手法做出來的肉簡直無法下口。

許諾乾脆指揮那三十個奴隸開始製作臘肉,燻肉和香腸,這些東西在嚴寒的冬天可以儲存很長時間,且味道十分好。

一頭頭的牲畜進行了屠宰,下水分給了普通的奴隸,那三十個特別的奴隸並不稀罕這些下水,女主人經常帶領他們去打獵,獵物女主人一個人也吃不完,就會分給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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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女主人還會教他們如何烹煮會讓肉食變的更加美味,他們已經不稀罕這些下水了。

加上這幾天都在忙著做臘肉燻肉和香腸,剩餘的骨頭一直在熬湯,這些濃濃的骨頭湯裡不知道放了什麼,味道美的不得了,就著黑麵包也能讓人吃的停不下來。

許諾甚至新建了一個懸掛肉類的倉庫,裡面掛滿了各種臘肉香腸,另一邊還在製作燻肉,整個倉庫瀰漫著肉香。

這可是一筆巨大的財富,許諾加派了人手看住,各種肉類還製作了賬本。

這點佩裡斯十分贊同,覺得女主人總算靠譜了一回。

不過女主人似乎變得格外小氣起來,原本在這個時候,巴薩家族要邀請尊貴的客人們一起過來享受美味的肉食,宴會開起來連綿一個來月。

在主人巴薩伯爵活著的時候,每當到這個季節,城堡裡總是有許許多多的的貴客,他們趕來捕獵遊戲,然後徹夜歡唱吃喝。

佩裡斯含蓄的提醒了許諾要不要邀請客人。

許諾暗地裡撇撇嘴,心想,我養活領地上這麼多人都覺得困難,還要我邀請一群蝗蟲過來糟蹋食物,我腦子裡沒坑!

她藉口自己已經是個寡婦了,並且,“阿諾死了才沒多久,我沒有心思招待客人!”

佩裡斯只能罷休。

冬天一步步逼近,許諾住在陰冷的城堡裡都覺得受不了,城堡裡還有壁爐呢,那些奴隸又該怎麼活下去?

那三十個特別的奴隸可沒閒著,許諾揹著佩裡斯買來了更多的鐵,她讓肯特繼續打造各種農具,以備來年使用。

其他人不是在鞣製皮子,就是幹各種手工活。

屠宰了牲畜就會有皮產出,這些皮子需要鞣製才能使用,許諾看過以前製作的毛皮,她並不滿意這些鞣製方法。

所以這批皮子,她親手教了奴隸應該如何鞣製。

她透過肯特他們向其他奴隸發出了用工要求,她需要大量的石料,這些石料可以用來修路,也可以用來建造房屋。

趁著冬天,農田裡沒有活,所以她需要人手去採集石料。

但是她並不強迫,願意去採集石料的,每天多給兩個黑麵包。

奴隸們並不想做額外的工作,可以說,一大半的奴隸其實更願意混吃等死,在他們眼裡沒有美好的明天,只想著眼下。

許諾並不強求,畢竟餓肚子的奴隸很多,再去強迫他們採集石料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她也不準備加大籌碼吸引更多的奴隸替她工作,凡是有眼睛的都可以看見肯特他們現在過得日子。

只要有人願意動動腦子,就能明白聽從伯爵夫人的話,生活會變得更好,如果寧願渾渾噩噩的過日子,許諾也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

經過肯特他們的鼓動,有三十多人願意去採集石料換取黑麵包。

許諾十分滿意,人雖然不多,卻讓她看到了希望。

她給這三十多個人分發了皮衣手套,然後讓他們去工作。

每天採集回來,除了答應的兩塊黑麵包,還有濃濃的生薑奶茶喝。但是想要偷工減料騙取黑麵包,許諾也會毫不留情的把人趕走。

許諾有三百多個奴隸,儘管她盡力維持,還是有人在這個冬天凍死餓死。

她沉默的看著奴隸把死人抬出去埋掉。佩裡斯在一邊輕鬆道“今年由於您的仁慈,死掉的奴隸已經減少了很多,特別是那些只知道吃,又不能幹活的小崽子,在您的愛護下,居然都活著,太不可思議了!”

許諾沒有呵斥佩裡斯,在他的眼裡,奴隸或許連牲畜都比不上。

一條牛或許要十幾個銀幣,一個奴隸才值多少?

而許諾現在也無法把佩裡斯完全架空,她只能一步步來。

她給過這些奴隸機會,願意採集石料的人都不會餓死,每天她給他們充足的食物,那些黑麵包只是額外的報酬。

不管男女,只要願意認真幹活,許諾就不會吝嗇。

但是三百多人願意出來的只有三十多個,所以,她又能怎麼辦?

用自己的糧食去餵養這些不珍惜自身的人嗎?那麼其他願意幹活的人她難道就不管了?這根本就不用選擇!

肯特敏銳的看出了許諾沒說出口的意思,他帶著人在奴隸中極力宣揚女主人的仁慈,但是,“你們得付出努力和勞動,上帝也不會憐憫一個懶漢!你們看看亞力他們,他們去採集石料,付出了勞動,女主人讓他們餓死了嗎?再看看我們,我們每天都在工作,但是我們吃得好,住得好!這些都是我們的勞動換來的!”

有人道“肯特,你別吹牛了,我們哪裡不幹活?只要春天來臨,我們就要去地裡幹活,日夜沒有停歇,只有在冬天我們才能休息一下!”

肯特冷笑道“是,到了春天你們確實要去地裡幹活,可是這些活不是女主人吩咐的,是佩裡斯管家吩咐的!只有聽從女主人的吩咐,才能換來美味的食物和溫暖的房子,亞力他們去採集石料就是女主人吩咐的,所以他們每天都吃的飽飽的,你們可以去看去問!”

“也可以跟隨我,到我們住的地方去看看!你們就會知道我們生活的有多好!”

有些人將信將疑的跟著肯特去了木屋,那裡的環境讓他們雙眼圓睜,那溫暖的屋子讓他們一步都捨不得離開。許諾把收集曬乾的牛糞給他們當做燃料。

那些奴隸簡直不敢相信,不停地畫著十字,“上帝啊,這麼好的屋子,就是貴族也可以住了!”

“天啊,你們居然還有肉乾吃,這不會是你們偷的吧!”

肯特笑道“這是女主人給我們的賞賜,伊蓮娜鞣製的皮子特別柔軟,女主人十分喜歡,這是給伊蓮娜的賞賜。”

伊蓮娜驕傲的挺起了胸脯,“女主人說了,她准許我用零碎的皮料縫製一件皮背心,這件背心屬於我自己!”奴隸沒有任何私產,他們連自己都屬於領主。

這些展示,讓更多的奴隸蠢蠢欲動,許諾收到了更多的採集申請,現在採集石料的隊伍達到了一百多人。

許諾得知後特意獎賞了肯特。她看著肯特,“肯特,我現在無法給你更多的保證,但是等到我有絕對權利的哪一天,我不會忘記你的付出。我現在把巴薩的姓氏賜予你,從今天開始,你就叫肯特.巴薩!不過很遺憾,你不能公開這件事,那樣會給我們都帶來麻煩,我希望有一天能在公共場合稱呼你肯特先生!”

肯特熱淚盈眶,他想趴在地上親吻許諾的腳,許諾把手伸給了他。

肯特的眼淚滴在許諾的手背上,他整個人都在顫抖。

看著許諾離開的背影,他久久不願收回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