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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Chapter19 陪伴

詹程程從沒想過會用這樣的方式, 在這樣的地點, 見到盛星河。

掛了電話後, 她冒著大雨就去了醫院, 在各個科室的輾轉尋找, 一路跌跌撞撞最終來到目的地。

牆上三個鮮明大字,太平間。

她從沒進過這種地方,厚重的門推開, 幽森感迎面而來,太靜了, 太死寂了, 像一個冰涼建築物製成的巨大棺木,她站在門口, 望向陰沉沉的裡面,目光觸及那個身影, 呼吸一頓。

空蕩蕩的屋子只放了一張床, 白被單蒙著,而床腳處,倚著牆,半跪著一個人。

正是昨天還跟她嘻哈打鬧的盛星河。

而床上, 是他的母親。

找來這的一路, 詹程程已經弄清了一切。

盛星河的生日根本沒有過, 因為要給他過生日的母親,死了。死於意外的大雨。

母子兩原本是約在某飯店一起吃飯,為了趕上兒子的生日, 盛星河的母親一早就定了機票,可是全國大範圍的突降暴雨,飛機無法起飛,就連高鐵都晚點。好不容易爭取來跟兒子和解的機會,盛星河母親擔心不能準時赴約而失去,於是沒有飛機高鐵,她就自駕行駛,開車從遙遠的h市來z市,暴雨如注的一路,也不知道一個女人是怎麼開過來的,從早上到下午行駛了七八個小時,眼看時間不夠,她插.了近路,可誰曾想,由於她對路況不熟,竟開到了一輛積水的高架橋下。

那橋看著跟普通高架橋沒什麼區別,實際地面曾經受過損傷,有一個巨坑,大雨讓積水淹沒了橋下了的路,從普通角度看不到坑,水似乎只淹過地面二三十公分,是汽車可以過的深度,但實際上巨坑裡的水早已深達一米,這深度幾乎是所有車的鬼門關,盛星河的母親就這樣駕車衝了進去。輪子深陷,發動機熄火,門窗不能開。

大雨還在狂下,水越來越深,郊區的偏僻小路人煙稀少,幾乎沒有車過,也沒有人知道這裡的險情,即使有人知道,也會因為這條路的大面積淹水,導致救援緩慢。

盛星河的母親就在那樣的境地裡,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眼睜睜看肆虐的水灌進來,淹沒車裡車外的一切,直到沒頂。

而她被人發現,已經是在三四個小時以後。

被人從水裡救出來時,屍體已經泡腫了。

眼下,王嬤應該是去通知盛星河母親的家屬準備後事,而盛星河就在這太平間,守著母親的遺體。

詹程程緩緩走上前,白被單並沒有完全矇住盛星河母親的臉,她的臉露出一點輪廓,慘白的,透出些灰青……如果不是因為浮腫,即便上了年紀,她的面容依稀還能瞧出原本的嬌美秀致,跟盛星河很有幾分相似。

可現在,她毫無聲息地躺在那,永遠不會動了。

誰也不知道,這個女人在生命的最後一刻承受了怎樣的痛苦與掙扎。

老實說,來太平間詹程程是有些懼怕的,可是看到這樣的一幕,她更多的是沉痛,昨天那個電話裡跟她溫柔對話的女人,明明還活生生的,隔著話筒甚至聽得到呼吸,想象得到微笑,可今天,她冰冷地躺在太平間,再沒有任何氣息……

死寂般的房間裡,巨大的情緒激撞著心房,詹程程突然想起自己的奶奶,七歲那年,她奶奶也是這般驟然離開,老人家心肌梗塞,前一刻還在跟她慈愛的說話,下一刻人就倒了下去。她永遠忘不了那一天,她跪在棺木旁不停得哭,都快哭得岔過氣,大人將她抱走,她依舊要爬過去,抱著棺木,撕心裂肺。她一遍遍喊著奶奶,可是那個慈祥的面孔,溫暖的懷抱,今生今世,永遠不會再有了。

她望著床下跪著的盛星河,像看到了當年的自己,盛星河母親逝去的方式遠比她奶奶更加揪心,她無法想象,這一刻的盛星河,會是怎樣的痛苦。

母子分別十年,再見竟成永別。

以後每一個他的生日,都是母親的忌日。

詹程程的腿都在發軟,幾乎是扶著牆走過去,站都站不穩當,她想安慰他:“盛星河……盛星河……”

盛星河直挺挺跪在那,彷彿沒聽到她的呼喊。

窗外的雨還在下,像九天之上撕破了一個窟窿,暴雨利箭般砸下,彷彿要淹沒整個人間。盛星河臉色慘白,任憑屋內的詹程程怎樣叫喊,都毫無反應。

末了詹程程只能跪在他身邊,陰沉的屋內,盛星河眼眸空洞,像是在看他母親,又像是魂魄都不在。

過了好久好久,盛星河終於出了聲。

他的聲音輕飄飄的,浮在空中一般,“都怪我……”

“如果我早點原諒她……她就不會死了……”

“我會什麼要跟她較勁呢……為什麼一直要懲罰她呢……”

“她是被活活淹死的……是我害死了她……”

“怪我……”

“怪我!!”

近乎夢囈的聲音過去,“啪”一聲厲響,一耳光扇到了盛星河臉上!竟然是他自己!

這耳光力氣好大,蒼白的臉瞬間腫起,可他絲毫不覺疼,又是一巴掌甩過,再一巴掌,翻來覆去,幾乎是用最大的力氣抽自己,嘴角抽出了血,順著雪白的下巴往下滑,殷紅刺眼,觸目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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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程程撲過去攔他的手,“盛星河你別打了!別打了!打她也回不來!”

她拼命按著他的手,不讓他動,他的手好冰,在這冰冷陰暗的太平間,比深冬臘月的冰塊還冰,不止手,他整個人似乎都是冰的,他被攔著終於不動了,看著床上冰冷的軀殼,眼裡空無一物。

詹程程再忍不住,“盛星河……難過你就哭出來……”

她拍著他的背脊,“這不是你的錯,你不要怪自己……

“難過你就哭出來……”

陰暗的夜,她自己的眼睛先溼了,為著又一個生命的逝去,為著身邊極致的悲痛。

死寂的屋內,她聽到身後細微一響,似乎是水落在地上的聲響,她來不及回頭看,肩背上猛地一重,像是什麼重物砸了上來,硬而暖。

她怔住。

是盛星河!他將頭抵到了她肩上。

沉默而壓抑的空間,又傳來細碎的聲響。

“啪嗒”、“啪嗒”……

詹程程聞聲一顫。

那是盛星河的眼淚。

細微的水聲,“啪嗒”、“啪嗒”,一滴一滴,砸在地上,又砸在彼此的心頭。

那個一貫肆意而耀眼的大男孩,此刻靠在她背後,淚水咂到地板上,明明在哭,明明那麼痛苦,卻連抽泣聲都沒有,只是渾身發抖,似乎是按捺著自己,不要哭出聲。

暴雨還在繼續,十二月的北風呼號著,自屋外鞭撻而過,窗外閃起了雷電,攜卷著無盡的力道,像是要撕裂整個人間,“轟隆隆”巨響一陣接著一陣,閃得屋子亮如白晝,那白晝之下的陰暗,映出兩人的身影,她單薄的身板筆挺跪著,抓著他的手,似是要將全身的溫度過給他,而他將頭抵在她肩上,像是要將悲痛宣洩,又像是汲取她的力量,依靠著,支撐著,才可以不倒下。

這狂風暴雨的夜,這人生中最極致痛苦的夜。

他與她,就這樣共度。

作者有話要說:  寫到一半被事情打斷,先發個小章,中午來個粗長的。

訂閱後的親冒泡,挨個小福利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