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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三章 擋箭

“竟有這等事?”

“當真如此麼?”

周圍落座的一眾官員聞言紛紛驚聲道。

吳良慢條斯理的端起瓷碗小抿一口,笑道:“京中傳來的訊息,極為可靠,當是無疑了。”

“那想必當真無疑了。”

“如今這賊人真正是膽大妄為。”

“也不知是何人跟那賈國舅竟有如此深仇大恨,三番兩次想要取其性命。”

一眾福建的官員七嘴八舌的紛紛道。

“那賈國舅仗著聖上寵信在京中氣焰滔天,樹敵無數,到底是何人三番兩次欲要取其性命,就不好說了。”

吳良半眯著眼睛,搖搖頭笑道。

“這就怪了,為何那賈國舅會給朝廷上報是剿滅水匪,而不直接說是被人行刺呢?”

福州通判衛銘捋了捋下巴上的鬍鬚,疑聲道。

“對呀,這又是為何?”

韋新之等人紛紛七嘴八舌道。

“那慶元知府是喬公的學生,慶元通判是史相的門生故吏,他賈國舅的市舶司衙門還要在慶元港呆下去,他人又無事,順勢賣個人情罷了。”

吳良放下手中的瓷碗,拂了拂袖子淡聲道。

顯然,吳良能夠坐上福建安撫使的位置那麼久,至少對朝中的各種關心摸的是門清。

衛銘聽到吳良的話眼神閃了閃,卻是沒有再開口,跟著身周的一幫官員做出恍然大悟狀。

“大人,想必賈國舅如今也快到了福州港,不知……”

提點刑獄司盧宏躊躇道。

聽到盧宏的話,周圍一幫福建路的官員頓時齊齊噤聲,甚至有人露出幸災樂禍之色。

誰都知道盧宏為什麼有這樣一問,也知道盧宏後面沒說出來的話是什麼。

賈似道為什麼專門來一趟福建港?不正是因為吳良把福州和泉州兩港的市舶司衙門都給一鍋端了麼?

吳良本身來說跟賈似道其實官位差不多,只是在品階上不如賈似道,不過福建是吳良的地盤,更不要說吳良背後同樣有人,把賈似道市舶司衙門的人給一鍋端了倒也是有恃無恐。

不過以吳良福建安撫使的身份顯然不會自己出手去做這件事。

所以,抓捕市舶司衙門裡面官員的差事就落到了福建路提點刑獄司盧宏手上。

這是盧宏的本職,提點刑獄司本身就是做這些事情。

即便盧宏心中再不願做這個出頭鳥,這個槍他也必須做,不然不用等到賈似道來,福建安撫使吳良就先讓盧宏吃不了兜著走。

其實在聽說賈似道從臨安城離開走水路南下赴任的時候,盧宏已經就是惶惶不可終日。

如果是朝廷直接發文干涉這件事,那麼自然有個高的吳良頂著。

可是等來等去,朝廷始終沒有任何動靜,然後就是賈似道走水路南下的訊息。

賈似道是什麼人,盧宏很清楚。估計朝野上下沒有人不清楚了。

能夠同時跟理學一派、宗室掰手腕的狠人,又豈是他這個小小的福建路提點刑獄司提點能夠招惹的?

沒見堂堂參知政事袁甫都被逼的告老還鄉?

更不要說賈似道背後還有皇帝、賈貴妃這個太子生母,以及樞密院和謝氏一族的幫扶。

刑部尚書是謝方叔,提點刑獄司也屬於刑部治下,不過吳良能夠在福建安撫使位置上坐穩五年,無論手段、背景也都不一般。

這一次盧宏按照吳良的意思把福州和泉州兩港的市舶司全部查抄,得罪賈似道是其一,首先就是把謝氏一族給得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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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當吳良安排盧宏將所有的市舶司被押官吏送到福州港的時候,盧宏也只能照辦,甚至是一不做二不休的將廣東市舶總司衙門派來詢問的官員也給一併送了大牢。

盧宏很清楚,這些事情無論是吳良還是他,已經將賈似道給得罪死了,而他盧宏,除了得罪賈似道還同樣得罪了謝氏。

吳良位高權重還好說,他這個小小的從四品提點刑獄司提點,如果吳良撒手不管,賈似道踩死他並不比踩死一隻螞蟻苦難多少。

如今,賈似道馬上就要到了,吳良自然是心肝惴惴。

“諸位大人以為該如何?”

吳良沒有直接回答盧宏的話,眯著眼睛掃了一圈周圍幾人。

“下官等以大人馬首是瞻。”

在場的沒有一個笨蛋,吳良是地頭蛇不假,但是賈似道又豈止過江猛龍那麼簡單?

兩個封疆大吏之間的爭鬥,他們這些小胳膊小腿的低階官員又豈敢在中間多嘴多舌?

不管賈似道和吳良兩人這一場誰勝誰敗,顯然誰都不可能將誰一棍子打死,那麼樑子一旦結下,賈似道或許不能把吳良怎麼樣,但是對他們這些品階低的可就沒有那麼多顧慮了。

既然吳良想跟賈似道扳手腕,那就跟在吳良後面搖搖旗吶吶喊就行了。

可惜這只是他們一廂情願的想法,吳良又怎麼會如此輕易的就將這些好不容易拉上船的人給輕易下了船?

“本官家中老母這些日子疾痾纏身,本官要去感業寺為家中老母祈福三日,那賈國舅以及市舶司諸事就交給盧大人和諸位大人一手操辦了。”

吳良慢條斯理的一句話讓在場的一眾官員臉上齊齊一黑,心中更是暗罵不已。

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如此不要臉的。

你家老母也不是第一天病了,之前也沒見你這麼孝順專門去感業寺為你家老母祈福,如今賈似道已經殺都門口了,你兩手一甩撂挑子,把所有的麻煩都推給我們這一堆官階品級根本不可能跟賈似道相提並論的人來擋箭,實在是無恥之極。

所有人都知道,吳良這是在逼眾人。

只有他們將賈似道給得罪的死死的,為了保命保住官位,後面也只能牢牢的抱著他吳良的大腿才能好生的在官場上活下去。

只是這手段也忒無恥、忒下作了些。

盧宏更是差點哭出來。

吳良眯著眼睛看著周圍一眾臉色都綠了的官員心中冷笑連連。

在福建安撫使任上呆了五年,整個福建路上下,除了些許不大不小的位置上有他的心腹外,其餘一眾關鍵位置的官員,到如今都還是跟他貌合神離。

偏偏這些人都或多或少有些後臺,又都是老滑頭,平日裡做事那是滴水不露,讓他抓不住任何毛病。

這一次,好不容易才藉著市舶司衙門的事狠狠坑了這些人一把,想要這麼輕易的就下船,豈有那麼容易?

都說那賈似道年輕氣盛,若是這一次能借他的手殺上幾人,那實在是再好不過了。

吳良看著一眾臉上難看的官吏,心中不無惡意的想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