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還沒有到下班時間, 張強就已經離開了, 雖然最近兩天科研所的工作並不算太忙，但是大部分的人都會留下來加班, 像是張強這樣子到點或者提前離開的人幾乎不存在。
剛剛張強懟人時候的態度真不算好，離開的時候又明顯是一副怒氣沖天的樣子，眾人見他這種態度，心裡不由得犯了嘀咕。
張強是四年前進入科研所的, 兩年前才剛剛轉正, 一開始的時候他的表現很不錯, 工作認真負責，待人熱忱，從來都不會遲到早退，加班也都是常態, 跟同事們相處的非常不錯, 大家跟他的關係倒是非常不錯。
只是這最近半年來, 張強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工作不如以前上心了不說, 跟同事之間的關係也變得差勁兒了許多。
之前張強是一個實驗小組的核心成員, 可是有一次在做實驗的過程之中, 他不顧實驗正在緊要關頭，非要下班回家, 最後導致了那個實驗失敗了，雖然之後那個實驗小組調整了一下重新開始實驗後，最終出了實驗成果, 可是張強之前犯下的錯誤也是不可抹消的。
自打那次之後，大家發現他的工作態度不太端正，家庭始終放在工作前面，慢慢的，他便從核心小組的成員成了邊緣人士。
有跟張強關係好的勸說過他，然而張強卻根本聽不進去勸告，始終一意孤行，最後甚至因為朋友的勸說而跟這個朋友徹底斷了關係。
他整個人就像是著了魔似的，誰的話也聽不見去。
之前跟張強關係還不錯的周淮陽嘆了一口氣，開口說道：“張強怕是要廢了……我之前跟他一起進的科研所，他的能力比我強，早早地就轉成了正式員工，後來又進了核心實驗小組，如果不是……”
說道這裡，周淮陽嘆了一口氣，面上的神情有些寂寥：“世事難料，誰知道他會變成這個樣子。”
其他的那些同事們都沒有開口說話，心下有些唏噓。
是啊，世事難料，誰能想到原本前途最光明的張強會變成這個樣子？果然這人順風順水慣了，就容易飄起來，在想要落下去，那可就是難上加難了。
張強家發生的事情科研所的這些人其實都
知道，他們其實也不明白，張強為什麼會跟青梅竹馬的戚玉離婚，娶了那麼一個女人。
雖然張強把陳雯雯誇出了花，可是他們卻對陳雯雯生不出多少好感來——能在人家妻子懷孕的時候插足別人的婚姻，她哪裡會是什麼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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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這到底是別人的家事，他們也不好插嘴說什麼，畢竟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強，現在又不是舊社會了，離婚什麼雖然少，但也不會像是過去那樣子被人口誅筆伐。
不過因為這件事情，大家覺得張強這人行事有些涼薄，跟他的關係也變得淡了許多。
也不知道張強有沒有發現自己在單位的人緣變差了，或許是發現了，不過他好像並不怎麼在意，也沒有跟大家修補關係的意思，依舊我行我素。
張強的事情說到底跟大家沒有太多關係，再往深了說，他自己不爭氣，成了邊緣人物，那核心的實驗小組便空出了一個位置來，少一個有力的競爭對手對他們也是好事。
大家簡單聊了幾句後，便岔開了話題，沒有繼續再聊下去了，大家繼續忙活自己的事情了。
轉眼之間便到了下班時間，今天沒什麼事情，不用留下加班，周淮陽很快收拾好自己的東西，離開了科研所。
周淮陽蹬著腳踏車，朝著與自己家完全相反的方向去了。
聽說戚妄回來了，他怎麼也要去拜訪一下，順道也可以看看戚玉過得好不好。
****
戚正成和白暖英下班回來的時候特意去買了一隻烤鴨，帶回來給戚妄吃。
夫妻二人到家的時候，戚妄已經將晚餐準備好了，他的廚藝不錯，雖然說還達不到大廚的標準，不過也是色香味俱全，光是聞那味道，就讓人食指大動。
戚妄接過了戚家夫妻帶回來的烤鴨，拿了個大盤子裝了起來，放在了桌子正中央，權當做是這一頓的主菜了。
戚正成的心情不錯，讓白暖英把自己珍藏的燒刀子拿出來，準備跟戚妄好好喝一頓。
“阿妄，昨天你剛回來，咱們爺倆也沒有好好喝一頓，今兒晚上正好，咱們爺倆喝他個高興。”
戚妄笑著點了點頭，答應了下來。
就在一家人準備落座的時候，院門被人敲響了，戚玉的臉色瞬間就變了。
張家的人難不成這個時候來了？
戚正成和白暖英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不過見自家閨女臉色不好，便出聲安撫了她幾句。
戚玉勉強笑了笑，不過心情依舊不大好。
戚妄拍了拍她的肩膀，起身過去開門。
戚妄也以為是張家的人來了，然而院門開啟後，出現在門外的卻是個面容有些熟悉的男人。
看到對方後，戚妄微微一愣，一時間沒有認出來這人是誰。
周淮陽過來的路上已經調整好了心情，見到戚妄後，他臉上立即帶上了笑容，只是見戚妄一副想不起來他是誰的模樣，周淮陽臉上的笑容也變得尷尬起來。
“戚妄，我是周淮陽啊，當年我也住在這片兒，後來我搬走了……你不會忘了我吧？”
周淮陽這麼一說，戚妄終於在原主的記憶裡找出了他是誰。
這人也是原主少年時候的玩伴，跟他張強和戚玉的關係都不錯，不過後來他父母因為一些事情搬離了這裡，後來他們的關係也就斷了，那會兒原主剛十七歲，算起來兩人已經有十一年未曾見過了。
難怪剛剛覺得這人眼熟，卻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了。
少年時候的周淮陽因為周父是國營飯店大廚的緣故，家裡伙食不錯，他長得比現在可圓潤多了，戚妄剛剛認不出來他也是正常。
戚妄笑了笑，開口說道：“你這麼一說我想起來了，周淮陽，好久不見，你可比過去瘦多了，也比過去英俊多了了。”
見戚妄認出了自己，周淮陽也跟著笑了起來，他張開手抱了抱戚妄，說道：“歡迎回來。”
兩人隨便寒暄了兩句後，戚妄便將周淮陽給帶了進來。
“爸媽，阿玉，你們看誰來了。”
見來的人是周淮陽，戚正成他們臉上也帶上了笑容，笑著招呼著周淮陽過來坐。
戚家人對周淮陽的觀感不錯，雖然周淮陽是張強的好友，不過當初張強非要跟戚玉離婚的時候，他也去勸過張強，後來因為張強執迷不悟，周淮陽跟張強的關係也淡了下來。
這半年多來，周淮陽基本上每個月都會來一次，幫忙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戚正成和白暖英對他的觀感挺不錯的。
戚玉原以為來的是張家的人，見是周淮陽
後，她的心情瞬間由陰轉晴，笑著招呼了他一聲後，又起身去廚房拿碗筷。
周淮陽的目光不動聲色地掃過戚玉，卻並未在她的身上多做停留，看了一眼便收了回來，沒讓戚家的人發現他的心思。
雖然他喜歡著戚玉，不過卻並沒有表露出來，只是用自己的方式幫助著她，明明想每天都見到她，可是因為怕別人亂說話，壞了戚玉的名聲，他也剋制著自己，每個月只來一次。
半個月前他才來過一次，這一次如果不是因為知道戚妄回來了，他有正大光明的理由過來，怕還是會繼續忍著，等到半個月後再來。
戚妄落座後，將戚有福介紹給了周淮陽。
“戚妄，真不好意思，我來得急，不知道你帶了孩子回來，我這禮物也沒準備……”
沒等他說完，戚妄便出聲打斷了他的話。
“沒關係的，你能來就是最好的禮物了，朋友之間無需如此客氣。”
這一頓飯吃的是賓主盡歡，席間戚妄從周淮陽口中得知了不少新的訊息，吃過飯後，戚妄藉口有事情，將周淮陽叫到了自己的房間裡面。
“淮陽，有些事情我想問你。”
見戚妄面容嚴肅，周淮陽也不由得緊張了起來，語氣跟著變了。
難不成戚妄是發現了他的小心思，叫他進來是要警告他不要打戚玉的主意嗎？
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卻聽到戚妄開口問了一句：“你跟張強是朋友，又是一個單位的同事，你有沒有覺得張強突然性情大變，好像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
神經一直緊繃著，以為戚妄要問他是不是對戚玉報著某種不可見人心思的周淮陽聽到戚妄問的是張強的事情，他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察覺到自己剛剛似乎緊張過頭了，周淮陽很快就調整好自己的情緒，回憶了一番後，將他所知道的事情告訴了戚妄。
“我覺得張強確實變得有些不像是他了，我覺得我認識的張強不是這種人，可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也不知道我當初認識的那個張強是不是他偽裝出來的樣子。”
戚妄招呼了周淮陽坐下來，讓他將所有的一切都詳詳細細地告訴他。
“淮陽，你將張強是什麼時候開始發生變化的，跟過去有什麼
不同，現在的他變成了什麼樣子，這些你都詳詳細細地告訴我，這對我很重要。”
見戚妄神情嚴肅，周淮陽也跟著緊張了起來，他沒有問戚妄為什麼要問這些，自己閉著眼睛回憶了起來。
“一切要從七個多月前說起……”
其實周淮陽是最先發現張強變化的，只是那個時候他們因為一個重要的實驗連軸轉了一個多月，周淮陽以為張強是因為太過勞累才會變得有些不同的。
然而因為研究出了成果，科研所給他們放了三天假，讓他們好好休息一下，結果張強休息了三天，回來之後便變得更加奇怪了。
“從前的張強是個很負責任的人，實驗資料要反覆確認很多次他才能放心，可是放假回來後，他變得懈怠了起來……”
那會兒所有人都認為張強是累壞了，所以才會出現各種問題的，他們根本就沒有往其他地方懷疑。
然而張強卻變得越來越懈怠，工作也越來越不上心了，沒多久，就傳來了他離婚再娶的訊息。
再婚後的張強工作越來越不上心，雖然不至於遲到早退，可是誰都能看得出來，他的心思並不在工作上。
周淮陽將發生在張強身上的事情一一說了出來，雖然單看好像沒什麼問題，可是當這些綜合在一起說出來後，周淮陽心中生出了一種奇異的感覺來。
他好像在說一個頂著張強殼子的陌生人——一個人就算會發生改變，可是也不會在一夕之間變成這個樣子的。
把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全都說完了後，周淮陽也陷入了沉默之中。
張強的變化好像太大了些，他身上是不是發生了些什麼事情？戚妄問了他這麼多的問題，是不是因為他知道導致張強發生這麼多變化的原因？
想到這裡，周淮陽的臉色發生了些許變化，身為國家科研所的研究人員，該有的敏銳他還是有的。
周淮陽的變化被戚妄看在了眼中，知道他的興趣已經被挑了起來，戚妄直接了當地說道：“我懷疑張強和他家人的意識被人操控了。”
周淮陽：“……”
雖然早就猜到了戚妄可能會說些什麼，可是任憑周淮陽想破了頭也沒想到戚妄居然出這種話來。
不是，戚妄他知道自己
在說些什麼嗎？被人操控了意識，這怎麼可能……
周淮陽似乎想到了什麼，急切地開口問道：“你的意思是說，張強被人催眠了？或者下了什麼心理暗示？不會的，如果真是這樣子的話，我們不會發現不了的……”
雖然他們所在的科研所只是隸屬於中科院下面的一個小的研究所，負責研究的也不是什麼核心機密，但是他們畢竟隸屬於國家機關，為了防止資料外洩，他們這些科研人員每隔一段時間，也是會接受檢查的，以防止境外勢力滲透。
如果張強真的有什麼問題，他們不可能發現不了的。
見周淮陽似乎不相信，戚妄便將從顧佳佳體內取出來的那半塊玉佩拿了出來，放在了桌子上。
周淮陽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那半塊玉佩上。
那半塊玉佩看起來好像挺普通的，除了質地不錯，花紋略有些奇特外，好像沒有什麼不妥當的地方。
周淮陽不知道戚妄為什麼拿這麼個東西給他看，盯了那半塊玉佩看了一會兒後，他抬頭看向了戚妄，不解地開口問道：“戚妄，你給我看這個做什麼？”
戚妄開口道：“你是不是覺得這塊玉佩看起來很普通，沒什麼特別的？”
周淮陽點了點頭：“是很普通，戚妄，你給我看這個做什麼？”
他又問了一遍。
戚妄沒有回答周淮陽的問題，他仔細打量了周淮陽一番，見他確實不像是被這玉佩吸引的模樣，這便徹底放下心來。
若是心思不正的人，是會被這塊玉佩所吸引，根本無法抗拒玉佩的力量，周淮陽不會被這塊玉佩吸引，便證明他是個正派的人。
戚妄也沒有瞞著周淮陽，直接了當地開口說道：“如果我說這半塊玉佩我是從一個人的腦子裡面取出來的呢，你還覺得它普通嗎？”
周淮陽愣住了。
戚妄說的每個字他都能聽懂，可是連成一句話後他就聽不明白了。
什麼叫這半塊玉佩是從人腦子裡面取出來的？
這話似乎太過驚悚了些。
“你，不是，這到底從哪兒來的？”
周淮陽覺得自己只是一個普通的科研人員而已，戚妄上來就給他放大招，他真的有些承受不住。
戚妄沒有隱瞞他，將自己在小
安村裡面遇到的事情全都說了出來。
聽完了戚妄所說的那些話的周淮陽：“……”
他覺得自己的腦子好像有些不夠用了，這真的不是什麼話本裡面的情節嗎？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戚妄沒有給他多少思考的時間，繼續說了下去。
“我原本以為那只是個特例，但是現在看來，那並不是特例。”
說到這裡，戚妄臉上的神情變得越發嚴肅了起來，看到他這個樣子，周淮陽也不由得緊張了起來。
“張強的改變你也都看見了，如果，我是說如果，他們用這種詭異的力量對付的是地位更高的領導呢？”
接下來的話有些大逆不道，並不是戚妄現在這個身份可以說的，他點到為止，至於其他的便交給了周淮陽去考慮。
周淮陽是個聰明人，戚妄知道他一定會做出最好的選擇。
一切如同戚妄所預料的那樣子，周淮陽很快就陷入了思考之中，過了沒多長時間，他便做出了決定來。
“戚妄，我會將這件事情上報上去的，但是我不保證上面的人會如何處理，你要明白，以現在這種形勢，如果你誇大其詞的話，這對你以後的工作生活會有很大的影響。”
“你必需要為你所說的話負責。”
戚妄點了點頭，鄭重其事地開口說道：“我明白你的顧慮，我會為我所說的話負責。”
今天在戚妄這裡得到的信息量太大，周淮陽走的時候整個人都有些暈暈乎乎的，騎著腳踏車的時候好幾次都沒有能上去車，最後好不容易上去了，車還騎得歪歪扭扭的，路都走不直了。
“哥，周淮陽這是不是喝多了？我看他騎車都騎不穩了，他路上不會出什麼事情吧？”
跟著戚妄一起出來送人的戚玉看到周淮陽這樣子，臉上露出了幾分擔憂之色。
萬一他路上摔了可怎麼辦？
戚妄拍了拍戚玉的肩膀，開口說道：“阿玉，你甭擔心，他晚上酒喝得並不多，沒事兒的。”
戚玉還是比較相信自家哥哥的，又見周淮陽車騎了一會兒慢慢變得穩當了起來，這才放下心來。
“哥，你們剛剛在房間裡面都聊了些什麼？怎麼周淮陽出來的時候臉色那麼難看？”
戚妄笑了笑，沒把真相
告訴她：“沒什麼，我們這麼多年沒見，多聊了兩句，他大約覺得我下鄉的日子過得太苦了，同情我吧。”
戚玉滿臉狐疑地看了戚妄一眼：“哥，你跟周淮陽的關係什麼時候那麼好了？”
總覺得事情真相好像並不是這樣子的。
“男人之間的感情，一頓酒就能聯絡起來了，你不懂。”
戚玉：“……”
這是嫌棄她不是男的不知道男的感情如何建立的麼？
“哥，你學壞了。”
戚妄：“……”
他真的是冤枉。
***
這天晚上，說好要來的張家人並沒有過來，不過第二天一早，戚妄就知道張家人沒有過來的原因了。
陳雯雯生了，張家的人忙著照顧陳雯雯，自然就顧不上來戚家了。
不過張家的人不來，戚妄也沒有太多的感覺，原本他是想要自己先調查一番的，不過見到周淮陽後，他便改變了主意，戚妄有預感，周淮陽應該很快就會帶著人來找他了。
戚妄的預感沒有錯，過了大約五天時間後，周淮陽帶著一個一看就不簡單的中年男人來到了戚家。
那人來了之後也沒有跟戚妄廢話，直接開門見山地說道：“我是國安部的副部長鄭柯，根據你之前所說的那些話，我們的人已經去了小安村進行調查。”
調查的人還沒有回來，不過調查結果已經先一步送了回來。
小安村所發生的事情跟戚妄所說的出入並不大，時間地點事件都能對的上，所以鄭柯才會跟著周淮陽一起過來。
而之前戚妄會告訴周淮陽這件事情，就是想要引起國家相關部門的注意。
可以影響到其他人意識的力量，國家不可能不重視的。
戚妄一直都很清楚一件事情，在國家力量面前，個人的力量很多時候都顯得微不足道，他若是想要查清楚這件事情的幕後黑手是誰，憑藉著他一個人的力量肯定是做不到的。
不過藉助國家的力量就不同了。
作者有話要說：第二更感謝在2020-04-25 13:56:19~2020-04-25 23:06:5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落雨同林 10瓶；殤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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