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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4、亡國小王子

楚離已經忘記了戚妄有多長時間沒有來過了, 被困在這小小的方寸之地,時間似乎都已經沒有了意義, 他躺在床上,腦子裡空空落落的,似乎在想著些什麼又彷彿什麼都沒有在想。

日升月落對他來說已經沒有了意義, 為了讓自己能舒服一些, 大部分的時間他都在昏睡著, 只有少數的時間清醒著。

這麼睡睡醒醒的, 時間似乎也沒有那麼難熬了。

楚離以為今天與之前的每一天都是一樣的,他被人喂著吃過東西後,便又昏昏沉沉地閉上了眼睛,就在他快要睡過去的時候, 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了, 楚離沒有睜開眼睛,根據他的經驗,進來的不是侍衛就是宮人,那些人只會忙自己的,根本不會來搭理他, 所以楚離也懶得應付他們。

眼不見心不煩,他現在也學會了苦中作樂,自己給自己做排解。

只是這一次卻不同,那腳步聲越來越響,顯然是衝著他來的,最後那人停在他的床邊不動了, 與此同時,楚離便感覺到一道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不管是侍衛還是宮人們,看他的時候都不會是這樣子的目光。

難道是戚妄那個沒良心地終於想起他來,趕過來看他了?

這麼想著,楚離的身體不由得顫了顫,他想要睜開眼睛,但是又怕睜開眼睛看見的不是戚妄,糾結之下,他還是沒有將眼睛給睜開了。

戚妄站在床邊,低頭看著被綁在床上的楚離。

仔細算起來,其實楚離已經被捆在床上有一個月的時間了,在原劇情之中,原主被困在床上一個月之後,身體消瘦了許多,整個人都憔悴得嚇人。

但是楚離也不知道是天賦異稟還是其他的什麼緣故,他沒有消瘦,整個人看起來比之前圓潤了許多,原本還算是稜角分明的面龐,此時卻有點兒像是發麵饅頭,膨脹了有一倍有餘,而之前還算是不錯的身材,此時也多了許多肥肉,男人最容易長肉的肚子比之前大了許多,也軟綿了許多,戚妄估計有人現在要坐在他的肚子上,能直接被彈起來。

簡單來說就是,楚離胖了,身材走形了,整個人看起來白胖白胖的,這便使得他多了幾分憨

厚,少了幾分精明。

看到這樣子的楚離,戚妄臉上的神情有些複雜,開始反思自己提供的伙食是不是太好了,否則的話怎麼人沒有養瘦乎,反而比從前還胖了許多?

床邊的人一直盯著他,不說話也沒有離開,楚離越發肯定這人就是戚妄,他等了又等,戚妄始終都沒有開口,而楚離也覺得自己這麼閉著眼睛不理人的作態有些膿包了,他深吸了一口氣,給自己做足了心裡建設,然後緩緩睜開眼睛,看向了床邊站著的人。

如同他所猜測的那般,床邊站著的人果然是戚妄。

這段時間楚離一直都盼著戚妄過來,他覺得自己是想要質問戚妄的,他以為自己見到戚妄後會狠狠地罵他一頓,發洩自己心頭的怒火,可是真見到了人了之後,楚離的心中卻泛出了濃濃的委屈之意來。

察覺到自己剛剛想了些什麼後,楚離只覺得毛骨悚然。

戚妄囚禁他羞辱他,將他的人格和自尊都放在腳底下見他,他不生氣不憤怒,居然會覺得委屈……

楚離察覺到自己的腦子可能出了問題後,一時間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臉上露出了一副活見鬼的表情來。

戚妄就在床邊站著,楚離所有的表情變化都被戚妄盡收眼底,看到他這個樣子,戚妄有些一言難盡。

在原劇情之中,楚離能成功滅了齊國,穩穩當當地坐上了楚國的王位,與他自身的能力可能沒多麼大的關係,不過是幸運值太高,碰上了原主這麼一個傻白甜,要不然他之後的路走得可不會有那麼順暢。

之前戚妄對楚離的評價還真沒有錯,若真是梟雄一般的人物,就算是跌落低谷,也會忍辱負重,靜待時機等待翻身的機會。

不過像是楚離這樣子的,可能會被低谷環境所同化,慢慢地迫使自己適應環境,讓自己的日子好過一些。

楚離的適應力倒是挺強的。

“戚妄,你既然已經要娶親了,那還留我在這裡做什麼?若是你還記得過往的那些情分,便放過我,將我送到天牢之中。”

楚離很快就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他難得見上戚妄一面,這好不容易見了面,自然是要把自己的訴求給說出來的——也虧得今天那些宮人們喂他吃過飯

之後,忘記把毛巾給他塞進嘴巴裡面了,否則的話他想要說話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戚妄挑了挑眉,說道:“你難道只想跟我說這個?”

楚離咬了咬牙,冷聲說道:“那你還想讓我跟你說些什麼?戚妄,你別說你不知道商婉清來的事情,守著我的人全都是你的人,我不信他們沒有告訴過你商婉清曾經來過,雖然我現在是階下囚,但我好歹也是楚國太子,你豈能如此折辱於我?”

眼前的這一幕何其熟悉,只是說話的人卻調換了個兒。

他所遭遇的這一切都是原主曾經遭遇過的,而原主受到的屈辱遠勝於楚離,畢竟商婉清只是來客串演戲,與原劇情之中那真心實意恨著原主的女人完全不同,那些人對待原主的花樣可是讓人歎為觀止。

誠如楚離所說,守著偏殿的人都是戚妄的人,他如何能不知道商婉清做了些什麼?而在原劇情之中,楚離又如何能不知道那些人對原主做了些什麼?

可是原劇情之中的楚離是怎麼回答原主的?

戚妄低頭看著躺在床上的楚離,沒有錯過他眼中的憤怒之色。

原來事情落到了他自己的身上,他也是會生氣和憤怒的。

“阿褚,就算我跟其他人成親了,在我心裡面最重要的人也是你,那些人對我來說都是無關緊要的人,你不是喜歡著我的嗎?你不是說要可以為我付出一切的嗎?我喜歡你,你喜歡我,這其實就夠了,其他的那些人都不重要的。”

戚妄將楚離曾經說過的那番話送還給了他。

有情飲水飽,只要有感情就好了,其他的那些傷害背叛其實都不重要,只要他愛著他,那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可以原諒的。

原劇情之中的楚離一直灌輸給原主的便是這種想法,所以他可以有三宮六院,可以有無數的女人,可以在他原主和其他女人的床笫之間反覆橫跳。

不管原主受到了再大的傷害,只要以愛為名,原主便要忍耐,不能提出任何的異議。

【既然你愛我,那位什麼不能忍受我給予你的一切?只要我愛著你不就夠了嗎?】

然而當他自己換成了那個被囚禁被禁錮著的人的時候,他卻覺得這一切都是不對的。

不管是原

劇情裡還是現在,楚離最愛的人始終是他自己,他所設定出來的那些條條框框都是為了限制住別人的,他不知道那些事情是不對的嗎?其實他是知道的,但是因為他自己不用經歷那些折磨,所以便選擇性地忽略了那一切。

“戚妄,你究竟怎麼樣才會放過我!”

楚離覺得自己快要被戚妄給逼瘋了,痛苦絕望之下,他大聲質問了起來。

戚妄仍舊是滿臉淡漠的模樣,看著楚離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無理取鬧的孩子似的。

楚離苦笑了一聲,他閉上了眼睛,喃喃地開口問道:“戚妄,你是不是在報復我?如果我知道我會愛上你的話,當初我一定不會制定這個計劃,是我錯了,對不起,如果可以讓你消氣的話,你怎麼報復我都無所謂,真的,什麼我都可以忍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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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久之後,楚離突然說出了這麼一番話來。

看來他是轉變政策了,這是想要打溫情牌嗎?

不過可惜的是,他已經不再是那個天真單純不知世事的小王子了,那個深愛著楚離,不管楚離做了什麼事情都捨不得恨他的少年已經不再了。

戚妄會因為他的這番話而感動嗎?

答案顯而易見。

戚妄在楚離對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他看著躺在床上的楚離,許久都沒有開口,直到楚離承受不住他這目光,不太自在地開口問他在做些什麼的時候,戚妄方才開口。

“阿褚,我今天來其實是想告訴你幾件事情的。”

“楚國的太子薨了,楚王已經下了聖旨,安葬了太子殿下,之後又下了指令,選了二皇子坐了楚國太子的位置。”

戚妄說這番話的時候聲音很輕,就彷彿是在說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似的。

然而他的這番話之中包含的信息量太大了,楚離聽完了之後,腦子已經停止了運轉,他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以為自己的腦子出現了問題,耳朵也出現了幻聽。

怎麼可能?不會是這樣的,戚妄一定是在騙他的,怎麼可能?

“我不相信,戚妄,我知道你恨我,但是你沒有必要用這樣子拙劣的謊言來騙我,不可能的,我不相信。”

他是楚國的太子,是楚國下一任的國王,他還好好地活著,他怎麼

可能死了呢?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的……

戚妄看著楚離的目光帶了幾分憐憫之色,不過說出來的話卻十分殘忍。

“阿褚,我知道你為什麼想要回到天牢裡去,你是不是還等著你的那些心腹手下來救你?他們來不了了。”

停頓了一下後,戚妄說道:“楚國戚貴妃送年禮的隊伍在路上遭遇了匪徒搶劫,所有貢品被洗劫一空,齊王大發雷霆,命太子帶兵圍剿土匪,西山上的土匪窩子已經全部都被剿滅了,因為匪徒負隅頑抗,不肯束手就擒,已經被太子手下的兵盡數誅殺。”

戚妄說完,低頭看向了躺在床上的楚離,輕聲開口說道:“阿褚,你其實太過自大,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難道你不清楚嗎?楚王的子嗣眾多,沒了一個太子,再立一個就好,楚國太子的稱號並不是非你莫屬,你離開了楚國,便應該知道會有什麼樣子的下場。”

眼見著楚離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就彷彿隨時都要暈過去似的,戚妄十分好心地說了一句:“對了,忘記跟你說了,我聽說,楚國的太子妃改嫁了,似乎是嫁給了你的三弟,而你後院的那些貴女們,也紛紛找了其他的出路……”

“你也不能怪她們,畢竟楚國民風開放,對女子再嫁的事情其實並不怎麼在意,你都已經‘死了’,她們找下家也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