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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爭

“嫂嫂, 我閉關出來之後才知曉發生如此多事情,聽聞你大婚已有月餘,不知可否安好。

我煉製一些音符隨之寄送,權當是大婚賀禮, 可助精神安斂,聊表當年心意。只是不知哥哥可安好?師父不許我出門, 幽冥之地詭譎多端, 他只許我與你通訊,盼為復。

——翠翠。”

謝冰收到袁翠翠信件的時候, 正在整理系統給予的結金丹獎勵。

說來慚愧, 書修果然與其他修士不同, 直至今日她才結金丹。

她不緊張, 南宮無寐卻如臨大敵:兩人的軌跡雖然有天道衍示, 然而不免怕現在的天道覺察出異樣。若是現在的天道覺察到,在金丹之時抹去謝冰存在也未可知。

結丹的那日, 宿採逸也匆匆趕赴魔宮。

南宮無寐愣是沒給他發揮的機會, 自己一個人扛了天雷,“僅僅”是唇角有一絲血跡而已, 臉色都沒變一下。

謝冰也不知道他逞什麼強, 幫人渡劫會承受幾十倍乃至幾百倍的威壓,有這麼簡單嗎?饒是南宮無寐修為深不可測, 也不可能屁事兒沒有,瞎逞強!

謝冰任由他替她擋了金丹雷劫,回到寢殿之後他便昏迷不醒。

謝冰守了他一夜。

第二天一早, 睡的迷迷糊糊的謝冰下巴一疼,謝冰:“……”

這狗比怎麼醒了就捏她下巴!

這都幾個月沒犯病了,怎麼突然又犯神經?

南宮無寐的眼睛很亮很亮,他仔仔細細的看著謝冰,輕聲說,“你金丹了。”

謝冰眼睛清明了些,還是沒明白。

他俯下身來,親吻被他捏出的紅痕:

“金丹之時,我終於可以護你。”

謝冰驟然間明白了。

當年她臨死之前,南宮無寐對她初始心動,他以大師兄的身份對她立下誓言,說金丹之時,他會護她。

然而,在謝冰即將金丹之時,他沒能護他。

她心裡一酸,拍著他的後背,輕聲說:“你護到了。”

“我金丹啦,以後冰姐罩你。”

兩人起床的時候都已經日上中天,謝冰披散著長髮,任由南宮無寐給她通著頭髮。

了袁翠翠來的信件,她想了想,當即給她回信道:“你哥正在勞動改造,你好好修煉,等你修煉的夠強了,我就帶你去幽冥探監。”

南宮無寐看著她回信,待她指尖紙鶴飛出窗欞之外,這才抓著她的手指細細親吻。

“……嫂嫂?”

他饜足的眼尾微眯,是危險的光。

謝冰:“……”

“小姑娘不懂,說了幾次還不記著。”

謝冰被他丟回寢殿大床,她徒勞地蹬了蹬腿,“你明明知道我跟他沒有關係,你是故意的!!”

誰要起個床,怎麼就這麼難?

他的動作卻停了,指節分明的大手捧著她胸口,微微加重了力道。

不知為何,他的眼神赫然有些微閃的波動。

謝冰被他捏的有些疼,去拍他的手:“怎麼了?”

他微怔:“變大了。”

謝冰的臉都紅了,該死的南宮無寐,太無恥了!就知道他是個悶騷!

“我、我現在才十七歲嘛,身體發育是正常的,今年不是還在長個兒麼?”

這有什麼好驚慌失措的,她是腰細胸大大美人不行啊?現在頂多算是小籠包,還沒有發展到上一世的規模。

“嗯。”

他垂著眼睫,斂去眸中波動,慢條斯理的親吻,手指已然捏向謝冰的腿,微微摩挲:

“確實長高了一點點。”

她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南宮無寐的話語明明平淡,卻像是一潭深水,她的心頭一陣悸動。

……

腹中空空,他去給她準備膳食。

謝冰穿上衣衫坐在書桌前,整理份子錢的時候,發現有來自太虛派的禮物,是太虛峰的幾位師兄寄來的。

他們身為正道中人,自是不可能出席魔界大婚,卻不約而同的都給了大禮,並且是雙份的,不僅是給謝冰的,還是給“殷倦之”的。

謝冰明白,他們永遠不可能與魔尊為伍,這就像晏成痴的份子錢一樣,是與曾經大師兄的決裂。

她又看到了邱妙芙送的合歡宗珍藏秘籍……其實當時邱宗主還塞了一個木牌,上面寫著愛的號碼牌,表示她還在排著隊呢,等謝冰死了她還有機會!

南宮無寐當時就一把捏碎了木牌,連渣渣都沒剩下。

她忽而看到角落處的一沓子書籍。

這些時日以來,謝冰沉迷學習,南宮無寐便一直陪著她。久而久之,她看發展魔界的書籍,而他常常看些菜譜之類,兩個人沉默著在大殿內,誰也不會影響誰。

謝冰心下一動,將書籍抱起來,翻開。

她嚯了一下,南宮無寐看的可真夠全的,女子生育大全都扒出來了。

剛成婚,難道他就想要孩子了?

然而最後面,是他寫下的批註:女子生育有損凡人之體。

除此之外,是一些凡人藥理書籍,在延年益壽那裡,寫下遒勁有力的小小字跡,都是南宮無寐做的批註。

謝冰翻著書頁的手微微一頓,她想到剛才南宮無寐捏她胸口的異樣。

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長大就會衰老,衰老就會死亡。

他怕她長大,他怕她衰老,他怕她死去……

這赫然成了南宮無寐的心魔。

明明剛在一起沒多久,他卻已經在惶恐日後的失去。

……

而後幾個月,聖廟之上的銀星越來越明亮閃爍。

其餘四座不被外人所知的聖廟上空,亦是出現了銀色的聖光。

那些聖光出現之後,淵魔更加暴躁,攻佔聖廟的趨勢越發激烈。

謝冰與鬼面羅剎溝通之後得出來一個令人恐怖的結論:上古神獸的力量在增大,神智也愈發清明,恍若回到了當初巔峰之時。

當初在聖廟書院中看到的那幅畫卷驟然顯露,聖廟之巔,那一抹血色降臨之時,便是最後的決戰時刻。

而那一刻,即將來臨。

……

以謝冰為中心,用她研發的新通訊手段為媒介,妖都、幽冥、淵魔、魔界召開了影片連線會議,將進攻聖廟時機選定為銀星染血那一日。

那一日終究會到來。

六個月後,戰爭已達焦灼階段,無盡的淵魔吞噬一切,中州大陸修士斬殺淵魔,不死不休。

魔界大軍開拔的那日,謝冰坐在困頓身上,穿過無數的廢墟。

心底越來越沉重。

戰爭,極為慘烈。

無論如何,戰爭苦的都是百姓。

這一切都非前世謝冰所見,更非她能預料,已然走向與前世截然不同的路。

身後的南宮無寐摟緊了她的腰,下巴擱在她的肩頭,是偎依而又纏綿的姿勢。

他將她抱的這樣緊,仿若一刻都離不開。

當初那個冷漠寡淡,sha're:n如麻的南宮無寐,似是僅僅存在謝冰記憶裡的一抹虛幻。

按照行程,越過魔界與中州大陸的界限,經過半月州、赤月州,三日後便可到達中州大陸。

十州勢力不明的地界如今早已被淵魔佔領;幽冥冥修佔據四周,極為猖獗;隨著妖族原妖王、妖族太子姬亂芒的身死,與仙都結為盟友的妖都已然反水,轉而侵佔距離妖都最近的勢力範圍,靠近妖都的三州被妖界佔領。

中州大陸四周,虎視眈眈。

……

聖廟之巔。

白衣清淡,藍紋閃爍,九霄的長髮綿長,幾乎拖地而行。

站在最高處,冷風吹過,他的白色頭髮亦是隨風起舞。

他的眼睛中毫無波動,一絲情緒也無。他看著連綿高山的盡頭,黑色的煙霧升騰而起,是四方而來的殺兵。

身後,隱隱約約傳來簌簌聲。

萱瑤的肚子已經很大。

饒是修士體質特殊,她的臉上依舊顯出些微的浮腫,頭頂花環將她的臉部輪廓微微遮擋,依舊絕美豔麗。

她十分小心的護住了肚子,錯後九霄半步站定,輕聲道:“聖子,你已然看了三天。”

她咬了咬唇:“大師姐是不是已經到了??”

九霄平靜地盯著他。

萱瑤心底一慌,想要去拉九霄的衣袖。

九霄沒有閃開。

萱瑤大著膽子道:“若是、若是大師姐失敗了,能不能留她一命?大師姐也是被大師兄……”

她頓了頓,連忙改口:“被魔尊迷惑了,並非有意如此。”

九霄垂眸看著她凸起的肚子,淡淡說,“外面風大,你回去吧。”

萱瑤微微垂下腦袋。自打兩人結為道侶,九霄只在大婚當晚與她同睡過一次,就像是交付任務一樣有了孩子,便再也置之不理,兩人之間不是寒冰,勝似寒冰。

萱瑤沒動。

她挺著肚子扯著他的衣袖。

孩子,便是她最大的依仗。

九霄果然並未堅持,他輕嘆一聲,掌中出現白色披風,將萱瑤裹得嚴嚴實實。

“走吧。”

他攬著萱瑤,一同回到聖廟之巔。

萱瑤的唇角勾起一絲清淺的笑意。

她沒有看到,頭頂之上,九霄眼底閃過的掙扎。

……

萱瑤產子那一日,聖廟之頂天象感應,銀光大盛,霧氣散去,聖意明晰,而將整個中州大陸包圍的淵魔,實力越發強勁,幾乎到了巔峰。

當得知萱瑤產下一子之時,已然是深夜。

熊熊篝火燃燒著,入夜後淵魔低吼,聲聲顫抖,方圓數百裡之內修士與尋常人俱都逃難去了,杳無人煙。

謝冰靠在南宮無寐懷中,昏昏欲睡,聽到這個訊息瞬間醒了。

邪靈童子捧著一碗螺螄粉吃的正香,聽到這個訊息歎為觀止:“瞧瞧人家,孩子都生了,你們怎麼回事?”

“魔尊與聖子成婚時間差不多,萱瑤孩子都生了,你們怎麼就毫無動靜?”

謝冰瞥了他一眼,瘋狂使眼色,少提點兒前夫哥,南宮無寐就少發點兒瘋,救救孩子吧!

邪靈越說越起勁,他把碗放下,掰著手指頭數數:“萱瑤跟顧莫念幾十年沒生,你們倆大婚快一年沒生……不知道是顧莫念不行,還是你不行,還是聖子太行了?”

他沒心沒肺的靈魂發問:“究竟是誰不行?”

剎那間,整個空氣都沉默了。

謝冰讚歎地看著南宮邪靈:不愧是傀儡王,缺心眼缺到家了,暗示南宮無寐不行這種話都能說出口?小嫵媚怎麼受得了?

南宮無寐冷笑一聲,將謝冰放在一邊,站起身來。

她嘆了一口氣,裹著毯子在篝火裡扒紅薯吃,邊吃紅薯邊圍觀一場魔尊教訓傀儡王的大戲。

等她吃個半飽,南宮無寐重新擁住了她。

邪靈童子被揍的滿頭包,委屈巴巴的跑開了。

篝火嗶嗶啵啵的燃燒著,他吻了吻謝冰的額頭,比剛才還要摟的更緊。

他淡淡道,“邪靈胡說八道。”

謝冰遞給他一塊烤紅薯,笑眯眯地說:“嗯,你別聽他瞎說,你行不行我還不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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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鼓勵他:“小嫵媚,你可以,你非常行,你絕對行!”

南宮無寐臉色稍霽。

他輕聲說,“你想要孩子嗎?”

謝冰捧著紅薯剝皮,垂眸:“我不知道。”

孩子對於她來說,是太沉重的話題。

她這一生,都缺少愛意,踟躕而活。

現在生死未知,勝負未定,無論如何,孩子都不是她要考慮的問題,更何況……他們該怎麼走下去呢?

南宮無寐側頭吻住了她,打斷了她的思緒。

低喘間,她隱隱約約聽到南宮無寐喃喃道:“不要孩子了。”

“只有我們,好不好?”

謝冰笑起來,笑的有些隱隱疲憊:“不生了。”

“以後要生你生,我不生了。”

南宮無寐微斂眼睫,篝火的光影為他籠上一層氤氳的陰影。

他身處影影綽綽的不確定中,巨大的迷茫襲來。

以後,他們還有多遠的以後?

作者有話要說:  被質疑的小嫵媚:我能生!

小嫵媚,一個悲觀主義者。

在一起的每分甜蜜,對於他來說都是即將失去的警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