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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第 125 章

謝玉璋進宮找鄧淑妃的訊息, 當然立刻就被李固知道了。

李固蹙眉, 放下筆問:“她們有什麼事嗎?”

福春道:“並沒有。永寧殿下想跟淑妃討個東西, 只晚了一步,淑妃已經送人了。”

李固問:“什麼東西?”

福春道:“便是那方松山溪澗水波紋的硯臺。”

李固記憶力很好, 卻也不知道那是什麼,問;“何物?”

福春道:“前陣子您說賞淑妃, 奴婢從庫裡尋出來的。”

這些賞賜之物並不經過李固的手,他只說“賞”便是了, 至於賞什麼, 自有底下人去操心。內侍們做得多了,哪一位喜歡什麼都摸得清,不會出差錯。

李固問:“然後呢?”

福春道:“然後永寧殿下便回去了。看著也笑盈盈的,沒什麼事。”

李固問:“那東西有什麼特別嗎?”

福春道:“百年古硯, 匠師珍品。”

庫裡的東西,不全都是這樣的嗎?等於是沒有任何特別。

但謝玉璋只跟貴妃來往, 從未主動去與景瀾宮和玉藻宮打過交道, 她是什麼眼界, 又怎麼會冒冒失失為了一方硯臺突破這個邊界。

李固沉默了一下, 道:“知道了。”

鄧婉等她的心腹回來稟報,卻沒想到等來了她的母親。

鄧夫人臉上還有怒意,告狀:“謝氏欺人太甚!”

鄧婉吃驚:“發生了什麼事?”

鄧夫人道:“她把九郎打得鼻青臉腫!”

鄧婉更驚:“何時的事?”

鄧夫人道:“便是上午的事!”

這個時間說明, 謝玉璋打了鄧九郎,便直接面不改色地入宮來見她?她果然不是真的為個硯臺。

鄧婉沉住氣,問:“她為什麼要打九郎?”

鄧夫人怒道:“九郎不過送他幅畫, 九郎性子疏狂些,卻也不是浪蕩登徒子,未曾欺人於暗室過!謝氏卻蠻不講理,使人傷他!”

鄧婉卻並不直接採信她的話,她對心腹說:“你說。”

心腹不敢看鄧夫人,垂頭道:“九郎以那方松山溪澗水波紋的硯臺與人打賭,說要作永寧公主的、的入幕之賓。”

鄧婉又驚又怒:“混賬!”

鄧婉雖是嫡女,卻並非鄧家長房。昔年河西亂止,李固殺人殺到手軟,霍王兩姓覆滅,眾世家戰戰。結盟之時不敢拿庶女來敷衍他,卻也捨不得真正的長房嫡女,最後推出來的便是鄧婉。

想來崔盈娘也是差不多情況。鄧婉以前見過幾個崔氏女,卻並未見過崔盈娘。

鄧婉母親連生兩胎都夭折了,生她時又傷了身體,祖母便將她抱去撫養。母親身體休養好後,又是兩胎連續夭折,一直到九郎才立住了。

父親不是長子,性情也是閒雲野鶴般的一個人,九郎有母親寵著,又素來向父親看齊,雖不曾做過惡事,但也養成了疏狂的性子。

鄧婉原是不許他上京,便是怕他惹事。強令父親放他在河西讀書,母親對此事一直頗有微辭。

這次李固欲要重立弘文館,施恩與眾,鄧婉便許了鄧九入京。不料他才入京,便幹出這種混賬事!

鄧夫人道:“年輕郎君風流些,有什麼!”

鄧婉斥道:“他要風流,去跟他房裡人風流去。謝氏是一品公主,和我同級!他哪來的膽子!”

但她立刻就知道弟弟哪來的膽子了,因為她的母親說:“又不是真公主!”

鄧婉大怒,厲聲道;“母親慎言!她有金印!有玉冊!陛下御口親封!如何不是真公主!”

鄧夫人還欲再說,鄧婉喝道:“母親是看不上朝廷典制,還是看不起陛下威嚴?”

這就沒法再說了,鄧夫人氣虛,只道:“那也不該動手打人。”

“打人算什麼?”鄧婉道,“她能自漠北風光趟回來,別說打人,我怕是殺人的事她也做過。九郎這樣羞辱她,只是打一頓,已經算是輕的了。便是我,要有人這樣羞辱我,你且看我忍不忍!”

鄧夫人臉色黑如鍋底。只這女兒原就不是在她親自撫養長大的,前幾年因大公主夭折的事又與她鬧生分了。好不容易這兩年緩和了些,丈夫說,不可再與女兒生分了,她如今已經是四妃之尊,何況還有了皇子。

告狀沒成,還被訓斥了一頓,只得忍氣吞聲地認了。

鄧婉卻對心腹說:“你跟著母親回去,取了那方硯給永寧公主府送去。告訴永寧公主,我管教幼弟不力,向她賠個不是。”

心腹領命,推著鄧夫人出去了。

謝玉璋很快就收到了這方古硯。

這方硯臺原是逍遙侯的愛物之一,謝玉璋從前見得熟了。那硯臺上磕壞了一個小角,還是她童年時淘氣的手筆。她一聽到這名字,就知道鄧九這方硯,必來自鄧淑妃。

她道:“原也不是什麼大事,我已經跟鄧九郎談過了,想來他已經明白道理了。這便行了,請娘娘也別放在心上。你先別走,我怎好偏了娘娘的東西。瑞香、錦羅,庫房裡我那個玉雕的盆景,去取了來與娘娘做回禮。”

鄧婉的心腹於是把這個玉雕盆景帶回了景瀾宮。

鄧婉聽了她回稟,舒口氣,道:“就擺在這屋裡吧。”

心腹不願意,低聲道:“看著多堵心。”又道:“娘娘,咱們何必向她低頭。”便是公主,也是異姓。皇帝也並未把她收宮。

鄧婉道:“做錯事便認錯,如何是低頭?難道要我說九郎做得對?人家永寧公主做的不對?”

心腹便不說話了。

鄧婉道:“聽我的,就擺在這。以後我看著,便能提醒我,什麼事都不能行差踏錯,可真是一點都不能放鬆。”

到這時,也才不過是傍晚。

李固晚上去了景瀾宮。

二皇子還在鄧婉懷裡咿咿呀呀尚未睡,李固將他接過來抱在懷裡逗弄。

鄧婉趁著氣氛好的時候,說:“家裡弟弟,我原想著他在家讀了這幾年書該有些長進的。誰知道叫到京城來一看,還是原來那個樣子。弘文館的事,陛下不用想著他了。叫他再跟京城玩一陣子,我便叫他回涼州繼續讀書去。”

李固看了一眼屋中多出來的玉雕盆景。那也是珍品,價值決不輸於那方松山溪澗水波紋的古硯臺。

他溫聲道:“好。”

皇帝的溫和與寬容僅限於對自己的家人。第二日宮中便傳出來明確的訊息,重立弘文館的事作罷了。

為了進弘文館而聚集在京城的一眾貴族子弟莫不感到失望。父兄們也紛紛打聽訊息,卻無人知道是為了什麼。

真個君心難測。

其中更是有幾家,有天使親至申斥,叫他們肅正家風,勿辱門楣。這其中赫然也有鄧淑妃的孃家。

鄧婉的父親臉色發白,當場便喊了管家來:“給九郎收拾行裝,讓他今日就回去。”

鄧九郎被壓著要回河西去,他也不反抗,只說;“我要去趟永寧公主府。”

他父親怒道:“你又去那裡做什麼,不要連累你姐姐和侄兒!”

鄧九郎道:“我去給她賠罪去。”

鄧婉父親同意了。

鄧九郎卻並不是為了賠罪。他堅持要見謝玉璋,謝玉璋便也見他了。他問:“我想知道你所說那姓林之人是誰,我想看看他十六歲時的畫作,是否真的強於我。”

少年人,真的是糾結較真的地方都不一樣。

謝玉璋失笑,卻也告訴了他:“中書舍人林諮林仲詢。他有一副《蹴鞠美人圖》,他若不知道在哪裡,你告訴他是我說的。”

鄧九便走了,只走前看了謝玉璋許久,又說:“我最愛作美人圖。我生平所見美人,以你為最。”

謝玉璋哂然:“你才多大,才見過幾個美人。”

皮相是一個女子最易逝去的東西。病上兩個月,便形如枯槁,連自己都不敢照鏡子了。

只這些人生感悟,她沒義務教導鄧九個愣頭青。

又被看不起了,鄧九憤憤離去。打聽之後,直奔了宣平坊林府。

林諮當然還沒下值,林三叔亦然,九郎十郎也去上學了。然這是鄧妃親弟弟,又堅持說非要見林諮。管家只好幹陪著,還管了他一頓飯。

自然也不能不說話。鄧九自報家門是河西鄧氏,又問管家。管家答道:“主家是江東林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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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九驚,頗惴惴。

硬坐了兩個多時辰,等到了林諮下值,真見到林諮,鄧九心裡更不是滋味。

謝玉璋只誇林諮天賦才華,鄧九萬沒想到林諮姿容竟芳華若此。他自來愛作美人圖,所謂美人,從來不只是女子。鄧九也一向以美人自居,只此時見了林諮,竟生出自慚形穢之感。

但還是堅信自己於畫作上的天賦的,打起精神來向林諮提出想觀看那幅《蹴鞠美人圖》的要求。

林諮果然莫名:“我的收藏裡,並沒有這樣一幅畫。”

“不是你收藏的,是你自己畫的。”鄧九心道這人怎麼連自己的畫都不記得。“強記”原就是衡量一個人聰明與否的能力之一,譬如他自己,從小到大作過的每一幅畫,甚至每一幅畫當時的場景、作畫的原因,他都記得清清楚楚。

當下便覺得林諮空有美貌,怕是不大聰明的。想起來謝玉璋的話,便告訴他,“是永寧公主告訴我的。”

既涉及謝玉璋,林諮沉吟一下,喚來婢女:“去問問大娘,她可知道。”

婢女去了,很快回來,手裡捧著一卷畫軸。

林諮先接過來開啟,看了片刻,恍然:“原來是這幅。”遞給了鄧九。

鄧九從小便被贊於畫之一道上有天賦。這些稱讚在他成為皇帝的小舅子之後音量驟然放大了許多倍。鄧九早就深信自己是不世天才,再過個生日長大一歲就能稱為大家了。

鄧九接過來睜大眼睛仔細看。

少年人的自信便一點點被碾碎了。

許久,他抬起頭來,眼睛發紅,問:“你現在還畫嗎?”

林諮道:“許多年沒畫過了。”

鄧九憤怒:“你這樣的天賦!你怎麼可以!為何不堅持畫下去!”

林諮看著這福窩裡長大,尚未被世道摁在地上狠狠磋磨過的少年,只微微一笑,從他手裡收回自己少年時的作品,緩緩捲起 ,告訴僕人:“送客。”

待親自把畫送回給林斐,他問:“這幅畫都多少年了,怎地竟在你手裡?”

林斐接過來,收好,告訴他:“昔年,我給公主殿下挖了個坑。”

小公主貪玩,老師一旬之前佈置的作業,到了要交的前一日才想起來,便央求伴讀林斐代畫。林斐不肯,小公主耍起脾氣來,以勢壓人。

林斐那時也是少年心性,其實不大想給這不好好讀書的小女娃做伴讀的,便決定坑她一把。

她取了林諮的畫作給小公主,小公主彼時欣賞眼光還沒有養出來,只覺得畫得不錯,高高興興交給老師了。老師看了,便哈哈大笑,拿去給皇帝看,皇帝聽說是小公主的作業,也哈哈大笑。

小公主尚且一臉懵圈,不知道大家笑什麼,更不知道為何大人們一眼就看出來不是她畫的。

她那時候哪知道林家三郎於畫作上的名聲。

後來明白自己被坑了,跑去找皇后告小狀。皇后在病榻上笑斥了她,又召了林斐來,贊她做的好,給不懂事的小公主一個很好的教訓。

皇后又令小公主將那幅畫收好,牢記今日之事:以為自己是公主就萬無一失了嗎?你自己不放聰明,聰明人想坑你,便能坑你。

那幅畫便一直在謝玉璋手裡。

“後來我託身朝霞宮,身無長物。她想起來,尋了這幅畫出來給我,竟成了我對家人唯一的念想。”林斐道,“我追去漠北,也沒帶什麼,只帶了這幅畫過去。她是知道的。”

林諮又問:“鄧九郎是怎麼回事。”

林斐已經知道了昨日發生的事,告訴了他。

林諮笑了,道:“挺好。”

林斐欣然點頭:“我不擔心她,她是不會讓別人欺負她的。”

嘆道:“只可惜,她不能過上自己想過的日子。”

林諮好奇問:“她想過什麼樣的日子?”

林斐想起從前那“我兩個,你三個”的戲言,微微一笑:“……不告訴你。”

林諮:“……”

又隔一日,三月十四這天,李貴妃在宮裡舉辦了春日宴。

謝玉璋林斐攜手共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