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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第 162 章

自上次被趕走後, 李固隔了一個月才又來了洛園。萬幸這次她沒有趕他走。

“我作什麼非要與她說這些呢?作什麼非要逼著她面對呢?”她垂淚道, “我好後悔。”

謝玉璋不是第一次在李固面前流露出脆弱的模樣。許多次是假的, 但李固能分辨得出,這一次又是真的。

李固試著將她攬在了懷裡。

謝玉璋沒有掙扎。這一次不是假作柔順, 她是真的想靠一靠,歇一歇。

她支撐了太多, 也需要有人支撐她。

李固的胸膛十分寬闊結實,手臂有力。謝玉璋伏在他懷中, 有片刻的時間可以什麼都不用去想, 僅僅只是靠著他。

作為一個女郎,她承擔了太多。

李固想起了他最近一直在讀的那本書,《漠北垂雲記》。

那本書是陳良志拿給他的,告訴他:“陛下看看吧, 有些意思。”

他翻開一看才知道,原來是一個當年隨謝玉璋和親的文士將這些年的筆記整合冊子, 花錢雕版, 印了出來。文人們常這樣, 自己花錢出書與人看。

既是筆記, 自然記錄了許多在漠北時的日常,在那些日常裡,“寶華公主”時不時便閃過一個身影。

李固於是在書裡看著她帶著侍女們鮮衣怒馬, 縱情騎射;看著她關心農事,認真傾聽農人們的彙報;看她養蜂,看她建糖坊, 看她在大趙亡國的訊息傳來時是如何穩定住人心。

寶華公主決定再嫁給新可汗,訊息公佈,百姓們松了口氣,覺得又可以得到庇護。

“惟餘等涕淚,徹夜不能停。”

中宮嫡出的金枝玉葉被迫從了胡俗,文士們為她哭了一夜。

他記錄了寶華汗妃是如何的有賢名,她深受寵愛,卻從不與烏維可汗的其他妃子們有衝突,她和可汗大妻扎達雅麗相處得非常好。

看到這裡的時候李固沉默了許久。

因為他希望謝玉璋為後,便是想看到這樣一個場景。

文人甚至寫道,倘若烏維可汗不死,公主的人生亦不失為“和美”。

文人也是男人。但凡天下的男人,都願意看到女人們這樣和和美美的。在文人的眼裡,寶華公主所為,是道德正確。

只文人不知道,謝玉璋親手殺死了烏維。

但李固知道。

李固合上了那本書,許久都沒有再翻開。

九月秋收,今年的雲朵花終於增產,產量穩定了下來。到了十月萬壽節前,李固過來西山,謝玉璋將雲朵花進獻給了他做禮物。

有絮,有線,有紡成的布,有匠人們精心設計出來的軋花機。還有這些年農人摸索出來的栽種培育的經驗,往年的產量對比,都整合冊子。

這些東西一看便知,是準備了許多年,累積了許多年的成果。也即是說,她很早就在做這個事了。

李固問:“怎麼會想到鑽研這個。”

“因為有用啊。”謝玉璋玩著那雪白的絮。

她說得簡單,李固卻能明白。

因為臣子們都想在他面前成為“有用”的人。

“拿去給工部的人和丞相們看吧。他們會明白這東西的價值的。”謝玉璋說,“只不用記在我頭上,我姓謝,不需要。”

看李固想說話,她又擺手笑道:“你也不要給我什麼獎勵,我如今什麼都不缺。且這個是給你的生辰禮物,你送我花,我也還你花。扯平了。”

李固只將她的手捏住,許久不肯放開。

待將雲朵花交與工部研究後,肯定了其價值,再拿出來與帝師和丞相們看。

眾人皆交口稱讚。

李固道:“此永寧公主所進,公主不肯居功揚名,但卿等不能不知公主的功勞。”

拋開永寧公主與皇帝之間說不清道不明的那點事,她的功勞是不可否認的。

莫師稱讚:“公主殿下胸有丘壑,不同一般女子。”

皇帝道:“我所見女子,無出其右者。”

丞相們哪個不是人精,都從皇帝的話裡品出點什麼。

丞相們離開,莫師單獨留下,問:“陛下現在可有了能兼顧皇后與妻子二職之人?”

“有。”李固道,“只她不願。”

“而陛下不想以勢迫她?”

“是。”李固道,“妃嬪們都是因勢所迫才來到我的身邊的,我不想我的妻子也這樣。若那樣,於我不過一場水月鏡花,自欺欺人。”

楊長源問楊懷深:“你知道的比我多,我只問你,珠珠何時入宮?”

楊懷深問:“入宮做什麼?”

楊長源說:“自然是為妃。德妃之位還空著,陛下對珠珠,嗯,雖她二嫁過,李氏還生過孩子呢,不照樣是貴妃之尊嗎。只是咱們珠珠屈於李氏之下,怪委屈的。”

楊懷深在這事上與皇帝站一個陣營,蚌口似的:“我不知道,都是你瞎想。”

楊長源又道:“你娘又問起你新婦,咱們老攔著她不讓她去看,她早起了疑心了。”

楊懷深神情一黯,道:“爹辛苦些,繼續瞞著母親吧。母親是後宅婦人,我恐她知道受不了。”

這受不了有兩層意思,一是受不了驚嚇,一是受不了羞辱。

林氏一個美玉般的女郎被擄去會有什麼遭遇,眾人都能想得到。

楊長源想勸兒子,只還沒開口,楊懷深便道:“父親不用說了。”

楊長源只嘆氣。

此時,傳來了高大郎的父親稱王的訊息。

立偽君的計劃失敗後,高氏也不再費力與盧氏爭大義的名分了,徹底撕下了遮羞布,自立為王。

南下潛入高氏領地的人回來了,他們折了許多人手,沒能救出林斐。

“她自入了高家大宅,沒有再出來過。但她活著。”李固猶豫了一下,沒再多說。

謝玉璋活了兩輩子,怎能不明白他含著沒說的是什麼。

“沒關係。”她說,“活著就行。人活著才是最重要的,其他都沒關係。”

李固意識到,謝玉璋骨子裡其實根本不在意世俗的眼光。

她以往言行都符合世俗的道德禮法,但那其實不過是手段而已,她骨子裡什麼都不在乎,只在乎自己在乎的人。

若逍遙侯府不覆滅,她可能甚至不在乎她自己。

她的人生從某個角度來說,與李固的人生可以說是逆向的。

林諮上門看望莫師,他亦是莫師子弟,執弟子禮。

莫師很喜歡看到這個弟子,當年他的兄長們也都是他的學生,他其實比兄長們更聰明,只那時他跳脫頑皮,閒雲野鶴,風流公子。

“得了一罈好酒,兩塊好墨,三五本新書。”林諮道,“趕緊來與老師獻寶了。”

莫師便笑了,師徒二人甚是相和。

待林諮離去,莫師翻了翻他帶來的幾本新書,一開啟,猶帶著新墨的香氣。基本俱都是雜記、遊記,其中一本叫作《漠北垂雲記》,翻開來看看,記錄的都是草原風情。看到“寶華公主”出現的時候,莫師挑了挑眉。

“寶華公主”這個人,在莫師的記憶中還是一個愛笑愛跳舞的小女娃。但在漠北,她沒有跳過舞。她在文人的筆下,漸漸勾勒出清晰的影子。她一路走來,從寶華公主,變成了永寧公主。

莫師在世人眼中是遠離人間煙火的世外高人,這一點與草原上的阿巴哈大國師對子民保持自己的神秘性有異曲同工之妙。但實際上,他們就和任何人都一樣,都得吃喝拉撒,都有自己的所求。重建書院,重回朝堂,莫師比任何人都焦急。

昔日他與林諮商議這事,彼時林諮尚人微言輕,不適合在皇帝面前薦人。而莫師要保持自己在政治上的獨立性,不想沾朝堂上的任何一派。

林諮道:“我知道有一人,她說的話帝王會認真聽,她獨立於眾人之外,再妙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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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的就是永寧公主謝玉璋。

她雖是前趙皇裔,卻靠著自己的功勞擺脫了趙公主的身份,成為了穆公主,以功勳立身。“永寧公主”這個身份在政治上是完全獨立的,皇帝既給她這身份,便是將她與前趙皇室割裂了開來。

正如林諮所說,非常的妙。

後來的事情果然很順利,莫師重新回到了朝堂上。

謝玉璋的這份情,莫師放在心裡,不是不報,只是時候未到。

莫師合上《漠北垂雲記》,輕輕拍著封頁,微笑。

李固去了西山洛園,告訴謝玉璋:“此物於百姓極是有益,工部已經在做計劃,明年先在京畿道、河東道、山南道選幾個縣試種,若順利,後年便推廣開去。”

謝玉璋說:“你心中有數就可以,我今年收的,一半留作綿絮,一半紡織成布,月底前就能弄好了,你都拿去,試用一下。這絮不及絲綿貼身好看,但保暖性是極好的。紡出來的布也結實耐磨。”

“好。”李固道,“只雲朵花這名字實在不提氣,莫師造了個新字,給它起了個新名,叫‘棉’。木字旁。”

謝玉璋使人研墨,李固把這個新造出來的字寫了出來。

謝玉璋掩袖笑道:“字比以前好看了呢。”

李固道:“我苦練過了。”

謝玉璋又笑。

李固無語,磨牙道:“你比我寫得好看?”

謝玉璋含笑,握住了他執筆的手,寫下了這個新字。

末帝書法上造詣極高,他是不能容忍自己的孩子字寫得不好的。謝玉璋這樣受寵的小公主,都得乖乖坐下練字。且謝家人於這方面,的確極有天賦。

謝玉璋的形,李固的力,這個字寫出來,果真比他自己寫得好。

謝玉璋嘆道:“我常年騎射不斷,我的力氣遠比許多女郎都強,寫出來的字也算有風骨了。跟你的比又沒法看,雖然字形好看,卻沒有力透紙背的遒勁。我還是喜歡你的字,雖架子沒那麼漂亮,但是看著真有力。跟你這個人似的。”

她說著,放開了李固的手。李固卻丟下筆,捉住了她的手,攬住了她的腰。

謝玉璋被鎖在了男人的身體與書案之間。

她回頭,兩個人的面孔離得如此之近。

謝玉璋抬起眼睛看他。

李固盯著她的唇。謝玉璋看得清楚,線條好看的下頜之下,他的喉結微微滑動。

謝玉璋想起了那個羞恥的夢。

他的手臂和胸膛,都和夢裡一樣堅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