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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五皇子既在那隊伍裡,謝玉璋便不是身份最高的人,她隨著阿梅起身,喚了聲:“五哥。”

“你也出來玩啦?”五皇子見她聽了他那日的勸,真的出來散心,很是高興,“景山也在呢。”

謝玉璋手攏在額頭遮著陽光看過去,果然她的表哥楊懷深也在那隊伍裡。

“二哥哥。”她喚了聲,“你們也出來遊獵嗎?”

五皇子一怔。

從前謝玉璋也管他叫“五哥哥”的,從那次魘著之後就改口叫了“五哥”。聽起來沒大錯,但當事人自己自然可以感受到,從前那股子親暱沒有了。

有著楊懷深做對比,那種感覺就格外鮮明了。

不過……也不是什麼大事,何況她馬上要遠嫁了。

五皇子沒放在心上。

楊懷深已經下馬,馬鞭扔給從人,大步走過來:“寶華。”

他細看她,見她眉目舒展,並無抑鬱之色,稍稍放心,道:“子義、輔誠他們送了幾匹涼州馬給我們,我們出來跑跑馬。”

既提到涼州,肯定跟李固他們脫不了干係,只是子義、輔誠又是誰?謝玉璋自然而然地向李固看去。

李固見她目光投過來,叉手:“臣字輔誠。”

李衛風忙跟著叉手:“臣字子義。”

謝玉璋恍然。

後來人們對李固只稱“陛下”、“聖上”,謝玉璋是當真不知道他的字是什麼。

她抿嘴淡笑,問:“是李大人起的嗎?”

李衛風習慣性地正要回答,李固已經答道:“正是。臣出身微寒,蒙大人收為義子後方才有了字。”

李衛風睃了李固一眼,識相地閉了嘴。

楊懷深斜斜一步,插在了謝玉璋和李固的中間,擋住了二人的目光,笑道:“你們出來打獵嗎?都獵到了什麼?”

謝玉璋笑道:“都是常見的,沒什麼稀奇的。正好你們幫著看看,怎麼吃才好。”

楊懷深也笑道:“烤肉要少吃,不然臉上生火疙瘩可不要哭啼啼。”

他與謝玉璋說笑著,見謝玉璋轉身,心裡松了一口氣。

那日大宴他就在一旁服侍父親勳國公楊長源,謝玉璋調戲李固他是親眼看到的。倘若是平日裡,此事定然會成為大家茶餘飯後一則小小談資以供消遣。不過那日皇帝親口答應將謝玉璋嫁到漠北去,這件事就被大家忽略過去,沒人再提了。

只有楊懷深心裡疼痛。

又是託他照看,又是相贈玉牌,又是當堂調戲。寶華妹妹何曾對什麼男子這樣上心過,她一定是喜歡李固的!

這本是令人會心一笑的小兒女事,哪怕過些年各自嫁娶了,回憶起來也是少年少女時代一段甜甜的記憶。

可謝玉璋現在將要和親漠北,將要嫁給一個足以做她祖父的老頭子,這份小女兒初動的情懷便忽地令人悲傷了起來。

當時大家都在笑,只有他和父親沒有笑。

楊懷深怕謝玉璋看到李固會傷心難過,才急急地擋在他們中間。但他望著謝玉璋的背影,卻覺得……表妹似乎沒有自己想的那麼柔弱。

他心裡悄悄松一口氣,又忍不住回頭看了眼李固。卻見李固的目光已經轉開,正在和李衛風說話。

兩個人都沒事,如此,最好。

既都不是外人,兩邊乾脆合在一處。

弟弟妹妹們問起來,才知道哥哥們是因為前陣子得了好馬,特地相約出來跑馬。

李家人這些日子與人交往,用帶來的涼州馬做禮物。涼州騎兵名震天下,涼州馬功不可沒。珠玉寶石好得,好馬可遇不可求。這些青年郎君們得了涼州馬,早心癢得跟什麼似的,今日裡相約在城外跑了個痛快。

“說起來,我那匹烏騅馬……好像也是涼州馬?”謝玉璋忽然想起來。

這事五皇子記得清楚:“便是當年西北進獻上來的,內裡有兩匹小馬駒,給了你和安樂。”

那時候先太子還在,和現太子都分得了涼州馬,五皇子小上幾歲,沒分到,耿耿於懷了很久。

李固便轉頭去看那些馬。

謝玉璋告訴他:“是那匹四蹄踏雪的。”

李固看了幾眼,轉回頭告訴她:“養得太好了。”

阿梅坐在謝玉璋身邊,撫掌讚道:“是啊,那麼漂亮。”

謝玉璋卻對李固正色說:“你說的是。”

李固有些訝異謝玉璋聽得懂他的意思。

那匹四蹄踏雪的烏騅馬皮毛油滑光亮,肚兒圓肥,看起來似乎非常漂亮,的確京師貴人裡的馬大多養成這個樣子。但也只是“看起來”漂亮而已,以李固相馬的眼光,未免養得太好太奢逸了,真到戰陣前怕要被別的馬踏成肉泥。

李固也知道,養馬人未必不知道這個道理,只是貴人的馬追求的還是個漂亮。

寶華公主又不必上戰陣,大約也是如此,因此他說完,把後面半句“應該多跑跑”便含在舌尖上咽了回去,沒多說。

謝玉璋卻想,這位陛下從年輕時候就這樣話少啊。

訥於言而敏於行――這是後來世人對李固的評價。

她和他見面的次數不多,也幾乎沒怎麼說過話。記憶最深刻的竟還是那句“太瘦了”。

謝玉璋下意識地一隻手圈住了另一只手腕,握了握。嗯,現在還沒那麼瘦。確實從漠北歸來後,她身子一直病弱,沒有年少時圓潤的模樣了。

有時候自己從鏡子裡看到,其實也覺得太瘦了。

可他要真嫌棄她,為什麼最後在她彌留之際又會來屈尊降貴地親自來看她?

若真喜歡她,為什麼又那樣嫌棄她?讓她成為雲京人的笑柄?

謝玉璋忍不住睃了李固一眼。

那一眼正正落到青年的眼裡。

含嗔帶怨,眼波幽幽。決不是此時的少女能有的情懷,也不是此時的青年能理解的。

李固一呆。

謝玉璋別過頭去跟阿梅沒話找話說。

僕從們端上洗淨的鮮果,清涼的泉水。

小女郎、小郎君們嘰嘰喳喳地取了。年長的郎君們只笑吟吟地看著,差了幾歲,行止間便很不一樣了。

這其中最不一樣的當然是李七郎和李十一郎。

阿梅悄悄跟謝玉璋咬耳朵:“那個李十一郎挺好看的,就是太黑了。”很是遺憾。

雲京城流行面如冠玉,儒雅風流的美。李固常年在西北之地風吹雨打,膚色微深,不符合時下的流行審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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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玉璋想起後來雲京人是如何追捧新帝這種膚色微深的健碩美,不由心下微哂。

正午日頭毒,貴人們都躲在樹蔭下,僕從們奔前跑後,很快把獵物變成了盤中肉食。

有人道:“哎呀,這是寶華射中的那只兔子!”

又有人道:“寶華今天打到了三隻獵物,拔了頭籌呢!”

年長的這一群都詫異了,五皇子問:“寶華,真是你射中的?”眼神中全然是不信的意思。他們兄妹時常一起玩耍,他如何能不知道寶華的箭法如何?

五皇子卻不知,謝玉璋在漠北汗國生活了十年,騎術箭法都與此時大不相同了。

謝玉璋漫不經心地說:“運氣好而已。”

她的注意力其實都在李固身上,不免顯得疏離冷淡。但這些人都是平日裡與她玩得好的,都想著她即將遠嫁漠北,此時能不哭哭啼啼,還能大大方方地出來遊獵,已是不易了。也沒人苛責她。

謝玉璋身邊坐著阿梅,另一側坐著五皇子,楊懷深坐在她對面。

李固和李衛風都沒有往前湊。他們自和相熟的青年郎君們坐在一處。

多虧的楊懷深熱情引薦,他們兩個在社交場上才開啟了局面,兩個人都深覺得比打仗還累。

李衛風瞥見李固神色不對,低聲問:“怎麼了?”

李固垂眸:“無事。”

李固覺得定是因為那晚宴席上寶華公主與他開的那個玩笑使得他疑心生暗鬼,時時覺得寶華公主總是在注意他。

那不可能。

吃完燒烤日頭還大,便先不返程。年輕的女郎、郎君們湊在一處,自然不會無聊。即便是出行遊獵,那些玩具亦有從人們負責攜帶。投壺、下棋,總有得玩。

青年郎君們本來帶了酒,看見這撥小的在,就沒拿出來。不料被誰的弟弟發現了,嚷了出來,登時炸了窩。

哥哥們被小的們吵得頭疼,最後沒辦法只好把酒拿出來,諄諄叮嚀:“只許嘗一點,不許讓爹孃發現了。”

小的們齊齊發出歡呼。

其實未必有多愛這杯中物,不過因為是平日裡爹孃禁止做的事,因而做起來格外刺激有愉悅感罷了。

哥哥們現在雖然都穩重了,當初誰又沒經歷過這個階段,有心縱容小的們胡鬧,又得留心瞧著不讓他們鬧得太過頭,好好地出來跑個馬,竟成了保姆。嘴上說著“倒黴”,卻個個又嘴角含笑。

喝過了酒,又鬧著比試射箭,人人都出了彩頭。

謝玉璋出了個嵌寶金馬鞍――跟她馬上那個一模一樣的,當初到手就是一對,一個用在了烏騅馬上,一個收在了庫裡。

李固摸出一柄匕首。跟別人當場能拿出來的彩頭比,李固這柄匕首既沒有鎏金鍍銀,也沒有鑲寶嵌玉。普普通通的魚皮鞘,十分不起眼。

只是拔/出來卻寒意撲面。楊懷深手快拔/出來想看看,大夏天地給激得打了個噴嚏,趕緊揉了揉鼻子。

謝玉璋心中一動,踏上一步問:“是星星鐵嗎?”

李固還沒說話,李衛風已經讚道:“殿下是識貨之人。”

楊懷深詫異,看了謝玉璋一眼:“你又知道?”

謝玉璋說:“聽說草原上常有流星自天宮墜落,工匠們撿到流星碎屑煉出了鐵,比凡鐵更堅更韌,鍛造出來的兵器都是珍品。”

星星鐵其實是草原上的叫法,中原人的書籍裡將之稱為“隕鐵”。

李衛風笑道:“沒想到殿下還熟知草原之事。”

但他話一說出口,就知道自己說錯話了。果然眾人說笑中都突然陷入沉默,李衛風尷尬不已。

謝玉璋打破了沉默,笑道:“我就要嫁到漠北去了,這些日子叫四夷館的人來給我講了講那邊的風土,跟我們大不一樣呢,很是有趣。”

寶華公主言笑晏晏,儀態大方,並不諱談自己即將和親之事。

眾人心中或憐惜,或敬佩,或大搖其頭暗覺這公主還年幼天真,不曉得以後的艱苦。總之不管各人心中是如何想法,謝玉璋這樣子,的確是讓在場之人松了一口氣。

五皇子稱讚:“妹妹真是有心了,父皇這兩日常常與我們稱讚你,道你定能成為第二個善琪公主。”

大家跟著附和,紛紛雜雜,交口稱讚。

謝玉璋其實很想要李固那柄匕首。

匕首本身就是好物,李固隨身攜帶,更說明是他愛用之物。他們這些男人,對女人不見得有多深情意,對身邊的愛馬、常用的寶刀倒常常愛得不得了。

拿寵妾換寶馬、寶刀的事,本朝發生過好幾起,都是“美談” 。

若能拿到那柄匕首,說不定若干年後需要時,還能讓這位陛下念起昔日這份香火情來。

然而比試這種事情怎麼可能隨她心意。

靶子掛在二十丈外的大樹上,謝玉璋竟有五箭射中了靶心,其餘五箭雖未正中紅心,卻也未脫靶。女郎之中,以她為最佳。便是郎君們都大為訝異。

輪到青年郎君們上陣,個個都想著不能輸給寶華公主一個女郎,都打疊了精神。只是平日裡疏於練習,能勝過謝玉璋的竟然沒幾個。

惹得大家陣陣鬨笑。妹妹們嗔怪哥哥不給自家長臉,哥哥們羞得面紅耳赤。

五皇子作為皇子,為了大家盡興,這種比試向來是不參加的,以免有人因他的身份給他放水。他是沒想到一陣子沒在一起玩,謝玉璋的箭法竟精進如斯。當下大聲喝彩,給自家妹妹捧場。

楊懷深倒了露了把臉。他十箭之中有八箭正中紅心。李固和李衛風都暗暗頷首。

楊懷深也是雲京城有名的風流貴公子,小女娘們頗有傾慕於他的。這些貴族女郎們全不羞澀,只大聲喝彩,唯恐自己聲音小了,輸給旁人,讓楊二郎聽不到。

待輪到李家兩個郎君。李衛風可沒有示弱的心思,十箭十中,滿滿當當擠在靶心。

眾人齊聲喝彩,都以為李七郎必拔這頭籌了。

不料李衛風卻笑著不叫從人拔去箭支。

從李固上前站定,張弓搭箭,謝玉璋便屏住了呼吸。

大穆開國皇帝的驍勇她聽過太多,卻從未親眼見識過。等她自以為是“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便已經身在龍座之上了。

那些箭快得像流星,根本看不清。

李家兄弟也是有心要露一手。李七郎十箭十中,李十一郎每一支箭都將李七郎的箭自箭尾劈開,然後深深射入紅心。

這不僅需要精確的準頭,還需要驚人的力量!

看著這些驕矜的雲京子弟被震驚得說不出話來,李衛風和李固對視一眼――這些日子在雲京憋的這一口鬱氣,總算是發散出來,痛快了一些。

謝玉璋第一個拍起手來,眾人方才如夢初醒,紛紛拍手喝彩。

五皇子的聲音尤其大。

謝玉璋抿嘴輕笑,壞心地問排在李固後面的人:“你們幾個還要不要試試?”

後面還有三個人,俱都連連擺手:“不獻醜了,不獻醜了。”

有人怪叫:“哥你上唄,說不定拔得頭籌呢!”

卻是其中一人的親弟弟,現場拆臺起鬨。那人二話不說擼袖子揍弟弟去了。

眾人笑作了一團。

第一名當然毫無疑問是取了李固。

眾人紛紛令從人把自己的彩頭送過去。李固道一句“承讓”,大方地令從人收了。

楊懷深摟著李固的肩膀道:“你晚上得請喝酒。”

李固也不小氣,道:“和春樓,不醉不歸。”

青年郎君們叫這幫小的鬧得酒沒喝盡興,當下齊聲應好。

小的們眼裡帶著羨慕,卻也知道這個年紀的交際圈自己還擠不進去,且得等幾年呢。

此時陽光沒那麼毒了,眾人也已盡興。從人們手腳麻利地收拾東西,女郎、郎君們卻無需等他們,已經紛紛上馬,準備返程。

李固剛撈過韁繩,正準備上馬,謝玉璋跟阿梅說:“你跟著他們罷。”

說完,牽著她的烏騅馬走過來,喊了聲“十一將軍”。

這叫法頗有些怪異。

謝玉璋有心與李固多接觸、親近,但她是天潢貴胄,卻不能像別人那樣隨著哥哥們喊一聲“李十一哥”,喊“李將軍”又過於疏離,絞盡腦汁才想出這個“十一將軍”。

雖然聽著怪,但親近之意油然而生。

李固頓了頓,道:“殿下?”

謝玉璋說:“我想跟你們一起跑跑馬,怕跟不上,你帶帶我可好?”

李衛風“咳”了一聲,又踹了李固一腳。

李固才收回停留在她面孔上的目光,道:“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