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固在席上一杯接一杯地喝酒, 來者不拒。
面對楊懷深, 他知道自己是強者。可是將目光放長放遠, 放眼整個天下,他還太弱太弱了。
甚至無力去改變一個女子的命運。
中午這場宴席散了, 楊懷深回到家裡倒頭睡了一覺。醒來窗外的陽光都變成銅金色的了。
楊懷深“哎喲”一聲,忙起身喊人:“什麼時辰了?宮裡落鎖沒有?”
幸好還趕得及, 趕在落鎖之前,給宮裡傳了訊息。
第二日, 謝玉璋到東市的和春樓與他見面, 才知道李固要走到訊息。
楊懷深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的神情,卻意外地看到謝玉璋只是微微怔了一下,便神情自若,全沒有傷心難過的樣子。
楊懷深素來自忖於男女之事頗為精通, 這下卻感到困惑起來。難道是他想錯了?
難道寶華對李十一也並不是他想的那樣?
不是,更好。
他將李固託給他的東西交給謝玉璋:“十一郎趕不上你的生辰了, 提前給你備下了賀禮。”
李固要他轉告謝玉璋, 將此物隨身攜帶。話到嘴邊, 楊懷深覺得艱難。
要怎麼告訴謝玉璋, 你以後的日子恐怕不止難,還危險?
謝玉璋卻沒注意楊懷深的猶豫。她接過匣子,直接開啟, 便看到了那柄星星鐵鑄成的匕首。
謝玉璋的眼睛都亮了。
“十一郎有心了!”她說著,已經將匕首取出來,拔/出來看了看, 又插回去。立起身體,直接別在了自己的腰間:“二哥,你看,合適不合適?”
謝玉璋身形窈窕纖細,若掛長刀未免不相稱,這匕首長短大小正合適。她面孔紅潤,眉眼明亮,腰間別著匕首,竟多了幾分英姿颯爽之感。
楊懷深順口回答:“好看。”
答完又怔住。謝玉璋問的是“合適不合適”,並不是“好不好看”。
“可惜不能在宮裡戴著。”謝玉璋還是把匕首摘下放回到匣子裡,又道,“沒關係,離開雲京,我就天天帶著。”
她是跟李十一心有靈犀嗎?楊懷深嘴唇動動,終究什麼都沒說出來。
謝玉璋又問了李銘一行何日啟程。
“後日一早。”楊懷深說,“爹要帶著大哥去給李大人送行,我說我跟七郎十一郎都熟,爹許了我也去。”
謝玉璋點點頭,又問:“二哥哥,那個事,你到底跟舅舅提過沒有?”
“哪個?”
“去西北歷練的事。”
“啊,那個啊。”楊懷深微微有些赧然,“我先跟阿孃說了,阿孃很生氣,不許我跟爹提這個事。”
又忙道:“你放心,我可沒說是你攛掇我的。”
謝玉璋的眸中閃過失望。
像楊懷深這樣的次子,家中自有長子撐立門戶,又早早給他安排好了妥當的差事,前程已經無憂,想叫他去西北苦寒之地歷練,的確是從她舅母那裡就萬萬不肯的。
謝玉璋心裡輕嘆,叮嚀楊懷深:“十一郎他們回去了,不知道何時才有機會再上雲京,哥哥要多多給十一郎寫信啊,勿要因為隔得遠了便失了聯絡。”
楊懷深答應了,但他回家的一路上,一直覺得渾身不得勁。
直到回到府中,碰到了家中的幾個姐妹。姐姐們都嫻靜沉穩,年紀小的妹妹們卻還頑皮。楊懷深忽地醒悟了。
怪不得不得勁,這一次次跟寶華見面,她哪還有個妹妹的樣子?
她雖然身份高,可從前一直是仰視他,將他當作了親哥哥一般。可現在……楊懷深想起謝玉璋平靜的眸子,她好像是平視他,甚至……帶著一些些的恨鐵不成鋼的俯視。
更像個姐姐。
李銘離京這日,京城有頭臉的人都來送他。光是這送行的寒暄便耽誤了大半天,李衛風眼巴巴瞅著日頭都高起來了,他們這一行人才終於能上馬成行。
真不容易!
還有跟著送到短亭的,到了那裡李銘下馬,又是一番客套。那些人非要送到長亭的。
“希望大人能拒了。”李衛風跟李固咬耳朵,“就這麼幾里路,他們跟著,磨磨唧唧,再跟下去,天黑走不走得到長亭都不知道。”
李固不置可否,只凝目望著雲京的方向。
那些人到底是送到了長亭,又擺開几案端上水酒,又有人當場潑墨作詩寫詞,贈予李銘。
李衛風忍無可忍地跟李固說:“先前都作過兩回了!”
李固瞥了他一眼,他悻悻閉嘴。
終於一切收場,李銘一行人翻身上馬,抱拳別過雲京眾人,朝著西北方向去了。
才走了沒一刻鍾,忽地對面來了一隊騎士。雖沒儀仗,那裝扮一看便知是宮中內衛。
李衛風才“咦”了一聲,便感覺到身邊的李固身上的氣息都不對了。他瞥過去,只見李固一雙眼睛精光湛湛地盯著前面。
官道雖寬,架不住人多。好在對方雖是疾馳而來,到了近前卻也知道勒韁減速。
內衛與車隊打頭的護衛互相報了身份,隨即向後稟報回去。騎士們分開,一個清麗絕倫的騎裝少女迎了上來,揚聲問:“可是李大人的隊伍嗎?”
那少女髮髻簡單,一頭如瀑青絲腦後編成長長髮辮垂在肩頭。騎裝剪裁精緻,勾勒出玲瓏輕盈的身姿。
李固看得清清楚楚,那纖細的腰間,一柄套著不起眼的黑色魚皮鞘的匕首別在那裡。
李銘夾馬迎上,笑道:“殿下怎麼從那邊過來?”
謝玉璋笑靨如花,道:“昨日裡去京畿大營看了看我的衛隊,太晚了,便住在驛站了。李大人這是要回涼州去了嗎?”
李銘笑吟吟道:“正是。在雲京聆聽聖訓,臣受益匪淺。只恨職責在身,不能與聖人多親近幾日。”
謝玉璋問:“以後還能見著大人嗎?”
李銘打量她,見她眼神清澈,便笑道:“殿下想見臣嗎?”
謝玉璋道:“以後我去了塞外,離我最近的便是李大人了。我自然是想見的。”
她面頰嬌嫩,如瓷如玉,像還未盛開的花苞。便是李銘這樣的人,都心軟了,道:“公主以後到了漠北,跟老臣便是鄰居了。定是能相見的,到時候老臣掃榻相迎。”
謝玉璋嫣然一笑,道:“多謝李大人啦。大人保重身體。我不耽誤你啦,這裡離驛站還有段距離呢。”
李銘道:“殿下也請保重玉體。臣在涼州等著迎駕。”
謝玉璋又對李固和李衛風道:“七郎、十一郎,我不送你們了,多保重。”
李固和李衛風都對她叉手,謝玉璋最後看了一眼李固,道:“我先行一步了。”
一踢胯/下烏騅馬,一隊人與李銘的車隊交匯而過。
待她消失了身影,李衛風“嘖”了一聲,側目:“我什麼時候升級成‘七郎’了?”
李固沒有表情:“公主只是客套。”
李衛風又問:“怎麼公主腰間那柄匕首,我瞅著像你那柄?”
李固道:“公主生辰將至,我贈予公主做賀禮了。”
“哈?就送了這一樣嗎?”李衛風叫喚,“太寒酸了吧!喂,你騎那麼快乾嘛?等我!”
一行人在路上行到第三日,有一騎快馬從雲京方向追上來。這是李銘安插在雲京的人。
來人向李銘通報一條最新的訊息。
節度使盧廬稱節度使馮榮私造龍袍金磚,有不臣之心,直接帶兵壓境,要馮榮俯首認罪。馮榮怎麼可能會認這罪名,兩邊立時就打了起來。
訊息傳到雲京的時候,盧廬已經攻下了馮榮三座城。
馮榮是不是真的造了龍袍金磚不知道,盧廬這行徑,已經是明晃晃地不將君權放在眼裡了,幾近於造反。
李銘聽得直搓膝蓋,抱怨:“哎呀呀,就我老實,真是老實人吃虧啊。”
又嘆氣:“羨慕他們魚米之鄉,錢糧豐厚,咱們要是有那地界,還怕什麼呀。”
先是土司造反,又有二節度使內亂,李固望著雲京的方向,卻想,她在雲京的最後一個生辰……大約不能好好過了罷?
李固想的一點也沒錯,謝玉璋何止不能好好過,她直接取消了原定的生辰宴。
在謝玉璋的生辰這事上,陳淑妃賣了個好,早在皇帝跟前說要給她好好辦一辦。皇帝還贊她:“阿媛真真慈母心。”
不料壞消息一個接一個,皇帝竟被氣得吐了血,連吃了兩粒金丹,才好一些。罷了朝,臥床休養。
這種時候,正是宮妃們各顯神通的機會。
不料謝玉璋硬生生擠開陳淑妃:“兒在雲京的日子過一天少一天,待我走了,怕是此生再見不到父皇了。這侍疾嘗藥,怕也是最後一回。讓兒來吧。”
貴妃先用帕子按眼角,哽咽一聲:“寶華純孝啊。”
德妃跟上:“皇后娘娘泉下有知,必然欣慰。”
賢妃也不落後:“寶華,陛下喝過藥之後都是要含兩顆蜜餞的,要記得啊,一顆不夠。”
淑妃:“……”
淑妃只能“呵呵”。
謝玉璋便在含涼殿侍疾。
宰相們來探望、奏對,都能看到那就快要遠嫁的公主穿著便於行動的箭袖、窄裙,親自為皇帝嘗藥、打扇。
實在是至純至孝,皇家典範。
皇帝也好幾次握著謝玉璋的手,含淚道:“我兒……”後面卻說不出來什麼。
此時給她加封號,加食邑,都已經沒有意義了。
皇帝便說:“你看看嫁妝裡還缺什麼,還有什麼想要的,儘管說。”
中樞雖然逐漸在失去對地方的掌控,卻依然有著累世積攢的龐大財富。雲京的繁華還未墜落,迷夢看起來依然很美。
皇帝想多給謝玉璋一些,還給得起。
謝玉璋卻說:“兒的嫁妝已經夠啦,沒有想要的了。”
皇帝掩袖落淚。
謝玉璋在側殿聽著皇帝和太子說話,雖知道謝玉璋就在旁邊,卻誰也沒想避著她。
她聽到皇帝恨恨道:“削藩之事,刻不容緩。”
謝玉璋垂下眼眸,知道這個王朝的崩毀,根本無法阻擋。
她既失落,又釋然。
扶大廈於將傾這樣的責任,她原就是擔不起的。早該明白。
以後,便只好好籌謀,如何在草原上先保住自己吧。
雖然在皇帝面前什麼都沒再要,謝玉璋卻給太子妃看了李固那柄匕首。
“以後在草原,我會日日佩戴。”她說,“聽說那裡常常劫掠婦女牛羊,真是野蠻。”
太子妃對著太子傷心了許久,唸叨他:“你好好幫寶華看看啊,那五百衛士,兵器盔甲什麼的,可別虧著她。下面那起子勢利小人,覺得妹妹遠嫁,少不得要動些手腳刮刮油水的。”
皇帝休養,太子監國,比起往日的謹慎,多了幾分揚眉吐氣的感覺。
他著了心腹親自去盯著,待到九月初二吉日謝玉璋發嫁之時,五百衛士兵甲馱馬,槍戟刀盾,皆是齊整的。
出發前五日,朝霞宮的東西已經收拾得差不多了。寢殿裡,不知道何時多出了十幾只箱籠。
待宮人退下,殿中只有謝玉璋和林斐時,謝玉璋開啟箱蓋,頓時一張海棠朝顏被映得黃燦燦的。謝玉璋長長吐出一口氣,合上了箱蓋。
楊懷深看似瀟灑,其實還沒成親所以根本沒私產。他每個月的俸祿都要上繳,然後再從府中領取月銀。當然了,他是父母心愛的小兒子,有爹孃私下的貼補,他也不會缺錢花就是了。
只是比起來,謝玉璋才是真正的有錢。
謝玉璋是皇后之女,她從出生就有封號,有食邑,從小就拿著供奉。更不要說,她手裡還攥著皇后留給她的私產。
她只保留了皇后從勳國公府出嫁時作為嫁妝帶出來的田產和不動產,其餘,皆兌現成黃金。
“走吧。”謝玉璋對林斐說,“陪我一起送去吧。”
林斐不疑有他,跟著謝玉璋一同,親自將這些箱籠押送到了勳國公府。
勳國公府早有準備,楊長源的內書房後有一排倒座,原就是他的庫房,特意騰出了一間給謝玉璋。
待箱籠都放進去,堅固的鐵門上了大鎖,楊長源將鑰匙給了謝玉璋。
“拿著。”他說,“舅舅替你收著,將來你回來……”
他有些哽咽,說不下去。
有幾個和親的公主還能大歸的呢?太少了。
謝玉璋卻沒客氣,接過了那柄鑰匙,笑道:“那就勞煩舅舅了。”
這孩子,怎麼這時候還能笑得出來呢。
楊長源又想,哪怕是謝玉璋回不來了,將來若是她的孩兒能回來,便將這些都還給她的孩兒。
正唏噓,謝玉璋又捧出一隻匣子,雙手奉上:“舅舅,這是當年母後嫁妝裡的田莊、店鋪、房舍的地契,這些我也帶不走,都還給勳國公府吧。”
楊長源沒推卻。出嫁女沒了,若身後沒有兒子,嫁妝原也是要收回的。只是姐姐嫁的是皇家,外甥女是公主,勳國公府怎麼也不會去跟皇家爭產,便默許這些都留給謝玉璋了。
此時謝玉璋還回來,是謝玉璋拎得清。
謝玉璋的話卻還未說完。
“舅舅。”她面色凝重起來,道,“如今的形勢,舅舅想來比我更清楚。這天下亂象已生,我此行北去固然不輕鬆,舅舅留在雲京,我卻也不放心。這偌大的勳國公府幾百號人,不知道每日消耗多少米糧。我勸舅舅不如深挖地窖,多儲糧米,以防萬一。雖費些錢,咱家卻也不是費不起。若真有什麼,便是救命了。”
楊長源吃驚地看著她,怔忡良久,嘆息道:“寶華,你……長大了啊。”
楊長源這口吻,謝玉璋一聽便放心了,笑道:“我定是多事了,舅舅一定已經在做了是不是?”
她從前在誰眼裡都是小孩,楊長源從前斷不會與她分說這些事。此時他卻告訴了她:“前兩年便在做了。家中地窖,常備兩年之糧。每年以新米換陳米,陳米賣出去,雖折些價,於大事來說,不過小小代價。”
謝玉璋長長籲了一口氣。無怪乎雲京動亂、血流成河,勳國公府卻全須全尾地熬過來了。
“舅舅既有此遠見,我就不瞎操心了。”謝玉璋笑道,卻又說,“我此去要過河西,河西之地,天下兵馬之首盛。我瞧著李銘李大人是個有成算的,舅舅不妨考慮一下將阿深哥哥送到他那裡歷練歷練。李大人麾下的李七郎、李十一郎,都是阿深哥哥的朋友,定能將他照顧好。”
楊長源覺得怪異。
便說是突然經事,人一下子懂事起來的確是可能的。可突然一下子,眼界從玉釵紗裙開闊到了家國軍政,這是怎樣大的一個跳躍?
“你自己想的嗎?還是誰同你說的這些事?”楊長源忍不住問。
謝玉璋抿唇一笑,道:“我本就聰明啊。”
嚴肅的氣氛忽地便被打破了,她好像還是那個嬌憨的小公主。楊長源也忍不住笑了。
“是了,我們珠珠本來就聰明。”楊長源也笑著說,“當年姐姐還常把你抱在膝頭的時候,你就能背《詩三百》了。”
謝玉璋從小就是個聰慧的孩子,她總是學什麼都是一觸即通。
但她是尊貴的嫡公主,既無大錯,性格又好,沒有人會押著她非要將什麼學精學通不可。因此除了那些她自己喜歡心甘情願付出時間和精力去學習和練習的,其他的她從來便都是淺嘗輒止。
於才學上看,便似乎不過爾爾。可誰又在乎呢,皇后嫡出的小公主,她只要每天快樂、每天幸福就可以了。誰吃飽了撐的拿那些人間愁苦來教她。
謝玉璋在楊長源這裡交待、託付了大事,出來對林斐說:“隨我去看看二哥哥吧。”
林斐跟在她身後去了楊懷深的院子,卻見院子裡幾個粗使婆子在廊下待命,個個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林斐心中奇怪。
楊懷深從屋裡迎出來,走到院子中間,說:“你來啦。”說完,卻看向林斐。
林斐生出怪異的感覺。
耳邊忽聽謝玉璋說:“二哥哥,阿斐就託給你了。”
林斐耳邊“轟”的一聲。她不敢置信地看向謝玉璋。
謝玉璋已經流下眼淚。
“殿下?”林斐驚疑不定。
“阿斐。”謝玉璋強笑道,“舅舅舅母都喜歡你,二哥哥為人你也相熟。我將你託給他,你在勳國公府要好好的。”
“殿下說得什麼胡話!兒是要與殿下一同去塞外的!”林斐聲音又高又急。
謝玉璋看了楊懷深一眼,楊懷深打個手勢,一直待命的幾個粗壯婆子一擁而上,抱胳膊按肩膀,林斐就再也動彈不得了。
“殿下!”林斐尖聲大叫!
謝玉璋淚如雨落,只道:“你好好待在勳國公府,過兩年父皇沒那麼生林相的氣了,二哥哥再幫你尋訪你兄長他們,你……在你兄長回來之前,你好好待在勳國公府,這裡,很安全。”
從後來的情況來看,勳國公府是謝玉璋能找到的最安全的地方了。
林斐哪裡肯聽,尖叫掙扎:“殿下——!殿下——!”
謝玉璋抽抽鼻子,對林斐露出一個微笑:“別擔心我,這次,我不會讓自己過得太糟糕。”
說完眼淚就決堤,控制不住,謝玉璋再不看林斐,掩著耳朵發足奔了出去。直到離楊懷深的院子遠遠的了,都彷彿還能聽見林斐喊“殿下”的尖利聲音。
回到朝霞宮裡,令人將林斐的箱籠全送到勳國公府去。望著林斐曾經住過的空空的房間,她的心裡卸下了一塊大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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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嬤嬤不知道何時悄然進來,喟嘆:“殿下何必如此,林氏斐娘忠心能幹,正是殿下需要的人,殿下原該帶她同去的。”
謝玉璋嘴角扯動幾下,想笑,終是笑不出來。
許久,夏嬤嬤聽到她自言自語般的話語。
“我能保護的人不多,她是我必要保護的一個。”她的聲音清冽堅定,擲在地上,如珠似玉。
夏嬤嬤凝視她許久,慢慢彎下腰,行了一禮,悄然退了出去。
九月初二,寶華公主發嫁漠北。
嫁妝車隊長得看不到尾,隨嫁人員逾千。
然,並無人羨慕這十里紅妝。
雲京明珠,不知道將墜於戈壁,還是草原?
聽說,無論戈壁還是草原,都茫茫看不到邊。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單更,肥章。本章掉落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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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十八種養豬技巧》by老衲吃素
文案:
養過小貓小狗,養過外星動物嗎?
長得像鵝蛋似的,全宇宙最大跳蚤;
肉球身子頭頂上長著一把小傘,打敗小貓小狗成為全宇宙最暢銷寵物的可魯獸;
每掉一根頭髮就哭得眼淚汪汪的,脫髮龍界的扛把子,雲龍。
還有養在花盆裡,親一口它的花朵就能塗口紅的曼陀羅獸。
這些都是春來要飼養的物件。
作為村子裡養豬小能手的春來,穿越到星際年代後,面對這些奇葩的外星動物,她也傻眼了。
她只想繼承家裡的養豬場,將養豬事業發揚光大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