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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 29 章

李固既明白了謝玉璋對王石頭的看重, 便加倍地摁著王石頭的腦袋給他強行灌輸。他還問王石頭身邊誰是信重的人, 王石頭便提了李阿大和趙牛娃等人, 但凡可以得空抽調出來的,李固便讓他們也跟著, 能教多少是多少吧。

到了涼州城的時候,王石頭和他幾個弟兄塞了一腦袋的東西需要慢慢消化。

李銘親自出城迎駕, 把謝玉璋迎進了涼州城。

馬車遙遙能望見涼州城牆的時候,謝玉璋輕輕掀開簾子, 打量著這座雄城——李固的龍潛之地。

上一次來到這裡, 對她來說意味著糟糕的命運越來越近,她終日懨懨,不見人,不應酬, 不出馬車或者房間。連李銘為她辦的宴席都沒有參加。

這一次,在涼州城外, 謝玉璋便由侍女扶著下了馬車, 與李銘相見。

“李大人, 又見面了。”謝玉璋言笑晏晏, 絲毫沒有奔波千里的疲憊,更沒有遠嫁異鄉的哀愁,她甚至打趣李銘, “大人精氣飽滿,面色紅潤,可比在雲京的時候好看得多了, 可見一方水土養一方人。”

李銘哈哈大笑,道:“承殿下吉言了,老臣還想越活越年輕呢。”

謝玉璋莞爾。

李銘道:“寒舍已經灑掃乾淨,敬待殿下蒞臨。微臣已置了酒席為殿下接風,,臣府中亦有家伎樂班,殿下精通音律舞蹈,還請蒞臨賞鑑,點評一二,給老臣做做臉。”

“好啊。”謝玉璋一口答應,卻一本正經地道,“不過本宮可不給你跳舞,本宮的舞只跳給父皇看。”

李銘又大笑,心裡實在喜歡這公主。

節度使府便是涼州城最大最豪華的宅子,他早為了迎接謝玉璋騰空了半個園子。衛士匠人自然留在城外,公主官員和使團都迎進城內。待將這一大群人都安排好了,李銘忍不住對兒子嘆氣:“多好的女娃子啊,怎麼就不能落在咱們家。”

若有這麼伶俐又漂亮的兒媳婦,生出的孫子還怕不英俊不聰明嗎?

李啟猛點頭,氣惱扼腕。

前世謝玉璋稱病沒有參加李銘為她準備的接風宴。今生,謝玉璋稍事休息,盛裝打扮,耀眼奪目地出現在了河西節度使的大宴廳裡

她邁過門檻的一瞬,原本熱熱鬧鬧的宴飲廳突然變得鴉雀無聲。

於凝目盯著她的眾人中,謝玉璋一眼便看到了李固。大概是第一次,他不必躲閃,不必隱藏,可以這樣和旁人一起,專注地盯著她看。

謝玉璋嫣然一笑。

五皇子和壽王一個是她哥哥,一個是她叔叔,天然對謝玉璋的美貌免疫。他們兩個先開口說話。

五皇子道:“快來吧,就等你開席呢。”

壽王笑眯眯地道:“寶華,今天你是主客,你坐上首。”

謝玉璋走上前,掃了眼座位排次,道:“那怎麼行。”

又笑道:“我要和李姐姐挨著坐。”

這宴上並無汗國使團之人,甚至沒有鴻臚寺的隨隊官員,只有壽王、五皇子和謝玉璋,其餘皆是李家人,算是一場私宴。

席上除了謝玉璋,還有一個女子,便是李銘之女。

到底是讓壽王這長輩坐了上首,謝玉璋和李銘之女李珍珍挨著坐了。

李珍珍身材頗矮,容貌與李銘、李啟直如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委實稱不上好看。李銘的老妻已經亡故,她生前膝下空虛,這一兒一女都是妾出的。說來這些妾們個個美貌,偏李銘遺傳強大,一兒一女容貌身材都隨了他。

李珍珍笑問她:“休息得可好,可有不合意的地方,殿下盡同臣女說。”

李珍珍二十多歲年紀,已經嫁人,膝下有一女,夫家是河西著姓。她雖是庶出,作為李銘唯一的女兒,在河西也是天之嬌女。她父親勢大,夫家待她也是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裡,孃家夫家寵得她性子潑辣,日子過得十分得意。

謝玉璋被迎入李府,便是李珍珍接待的她。看得出來,她雖已經嫁了,但因李銘沒有續絃,李珍珍對孃家的事務還依然是有話語權,招待謝玉璋的諸般事務,上上下下都是她打點的。

此宴是為謝玉璋準備的,李珍珍是特來作陪的。席間也只有她二人是女子,故謝玉璋說要挨著她坐,旁人也不覺得奇怪。

西北民風彪悍,常出潑辣女子。李珍珍雖是女子,卻如李啟那般舉杯向壽王和五皇子敬酒,二人只得如對男子那般回禮,將酒喝了。

李珍珍還問謝玉璋:“殿下喝不喝酒?”

謝玉璋說:“只能喝些桑落、鵝黃之類的,你們這裡的酒太烈啦,我不成的。”

李珍珍被父親喊回來主持接待事務,被千叮嚀萬囑咐要收斂脾氣,對公主要恭敬。她還以為這個寶華公主是跟自己一般的辣性子呢,誰知見了才知道這公主竟然生得這般嬌美柔軟惹人憐愛,她便又擔心她嬌氣麻煩。可接觸下來又發現謝玉璋人嬌軟,性子卻好,並不作張作喬。

她是很喜歡謝玉璋的,說:“那便叫他們取來便是。”

當下便吩咐服僕役:“取一壇桑落酒來。”

席上本沒幾個人,客人只有壽王、五皇子和謝玉璋,主家這邊是李銘、李珍珍,李啟、李五郎李八郎和李十一郎李固。因著排行,李固位次在最末。

李珍珍這邊聲音一高,眾人都望過來。

李固忽地開口:“大姐,殿下初到涼州,飲食水土尚未習慣……”

李珍珍不客氣地截斷他,道:“那更應該喝點酒。酒最殺腸子,一碗酒灌下去,什麼不適都適過來了!”

李固素來對她沒辦法,只好委婉勸道:“大姐說的是。只殿下到底與我們不同,少喝些罷。”

“要你管,我心中有數。”李珍珍笑罵,轉頭跟謝玉璋說,“殿下看小十一,當年衣裳鞋襪都是我給他張羅,現在可好,長大了,對我管手管腳的。”

謝玉璋掩袖而笑,瞟了眼李固,難得地從他臉上看到了一絲尷尬。帝王年少時,竟還有這般時候。

怕幾年之後回來時就再看不到了,謝玉璋袖子掩著半邊臉,笑眼彎彎,能多看一眼是一眼。

李固飲下杯中酒,別過頭去,總覺得身上不大自在。

“你看他,見著殿下害臊呢。”李珍珍跟謝玉璋咬耳朵,“他也不小了,我今年還說要給他說個新婦,他卻好,說什麼尚未立業,不肯說親呢。”

謝玉璋抿嘴笑,道:“十一郎英武兒郎,又是李大人義子,怕是不愁說不上新婦的。”

“可不是嘛。我聽說雲京的女郎喜歡小白臉,我們涼州啊,喜歡的就是十一郎這樣的。”李珍珍很是為李固得意,“你不知道,十一郎是多少涼州女郎的夢中人呢。”

謝玉璋提袖掩口,又瞧了過去。恰李固一邊飲酒一邊望過來,被她這一眼隱帶促狹地看過去,直接嗆了一口酒,轉過頭去猛咳了幾聲。

李珍珍和謝玉璋一起笑。

笑完,李珍珍感嘆說:“也不知道誰家女郎這麼好運氣,能做我們十一的新婦。”完全是一副大姑姐的口吻。

桑落酒已經斟上,謝玉璋握著杯子,垂下眼眸道:“是啊。”杯子舉到唇邊,以袖遮擋,飲下半杯。

李珍珍見她喝得痛快,也舉杯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她那杯中可是後來才在雲京流行開的西北烈酒。

謝玉璋含笑:“姐姐豪爽。”

人生,能有多麼吊詭無常呢?

眼前這乾脆爽利一副長姐做派,把李固看作幼弟一心要為他說個姣好新婦的李珍珍如何想得到,她自己……便是李固的原配正妻!

李銘謎之身死,李啟為李二郎所殺,涼州一夕鉅變。十二虎決裂混戰,這中間還有李氏家族和河西的著姓們摻和在其中,短短的時間裡,血流成河。

史稱,河西之亂。

最後,勝出者是十一郎李固。

李固斬了李二郎、李三郎、李九郎、李十郎和李十二郎,滅了李家南樓支房,血洗河西霍氏、王氏兩著姓,轉頭娶了在變亂中成了寡婦的李銘獨女李珍珍,穩住了西北之地。

從此開始,龍騰九天。

而李珍珍,在他的三位正妻中因她李銘之女的身份而被特別對待,替李固打理後院之事。在後來李固開始征伐天下,羽翼漸豐後,她便成了河西嫡系的象徵,被公認是他的正室原配。

只是後來河西黨勢大,李固為了平衡,終究沒有立李珍珍為後。

這位李貴妃,在李固立張芬為正宮後,放了李固的後院之權,帶著和亡夫的女兒生活在李固的後宮裡,平日裡不聲不響,吃齋念佛。可誰也別惹她,惹了她她敢撒潑撒到李固跟前去。

即便做了夫妻,李固也一直都稱呼她為“大姐”,封了她的女兒做郡主,對她們母女多有優容。逢年過節的賞賜,甚至厚過了張皇後。

張皇後背地裡罵李珍珍“又矬又醜的老嫗”,可當面對她也得小心翼翼的。誰叫她們雖是孤兒寡母,背後卻有皇帝撐腰呢。

謝玉璋舉杯:“李姐姐,和姐姐雖說不上傾蓋如故,但跟姐姐說話便覺得痛快,寶華敬姐姐一杯。”

李珍珍自來喜歡杯中物,當下也舉杯:“殿下請。”

兩人相視一笑。

廣袖遮了半邊面孔,謝玉璋仰頭飲盡杯中酒。

這一杯,謝李娘娘,數次在張皇後磋磨我時救場。

你我無牽無扯,不過當年和親路上數日之緣,卻暗中憐我護我。

寶華,感激不盡。

壽王和五皇子同李銘說話,李固心知自己該關注的是這一邊,可他的注意力總是不由自主地被李珍珍和謝玉璋吸引過去。

李珍珍性格潑辣,她們倆在一起,他總是擔心她們。

或者說,主要擔心謝玉璋。

也是謝玉璋生得太過嬌軟精緻,總給人一種易碎之感。尤其是一想到她即將離開大趙領土,前去滿是腥羶之氣的草原,就更加叫人心裡沉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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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固又飲下一杯酒。

謝玉璋的聲音忽然高起來,李固抬眼,謝玉璋正對李銘說話。

“怎麼不見七郎?”她問。

“老七啊,帶隊出去了。沒想到殿下還記掛他。”李銘說,“可惜了,他職責在身,這回見不著殿下了。”

謝玉璋嘆了口氣,道:“這回見不著,就一輩子見不著了吧?”

宴席廳裡靜了一瞬,李固覺得心臟好像被什麼突然捏了一下似的。

就連李銘這樣的老狐狸都頓了頓,才笑著回答:“殿下才多大年紀,怎麼張口就一輩子了。咱們離得近,想見,總能見得到。”

謝玉璋說:“大人也別哄我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可她說話時嬌聲嬌氣,分明是該在深閨之中再好好養幾年才嫁出去的小小少女。

宴席廳一時沉默了,氣氛變得壓抑起來。

李珍珍想說兩句安慰她,卻不知道說什麼好。她自來性子潑辣嘴巴厲害,唯獨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人。

謝玉璋卻笑起來,對李銘撒嬌般地說:“既沒見到七郎,怪遺憾的,那十一郎就得送我!有個熟人送我過去,我心裡踏實。”

李銘松了一口氣,道:“好好好,臣本就打算讓老十一送殿下。十一,聽到沒有,此番,你負責護送寶華殿下。”

李固立身叉手:“孩兒遵命。”

待放下手再扭頭看去,謝玉璋又在和李珍珍說笑,彷彿剛才全然是水到渠成的無心之作。

是他多心了嗎?

一定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