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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第 66 章

李固一行將要出征, 卻有一個年輕男人衝破了阻攔, 衝到了他面前, 扯住了他的馬韁,大聲道:“十一郎, 如何不喚我同去?”

若謝玉璋在這裡,必會大吃一驚。

這人不是別人, 正是她舅家的表哥楊懷深。

昔日謝玉璋力勸他去西北歷練。他習慣了雲京的安逸,總是下不了決心。

不料謝玉璋將林斐託付於他, 林斐為了追隨謝玉璋去漠北, 竟絕食抗爭。

及至數月後壽王和五皇子歸來,他還特意去問了五皇子,林斐可安然。五皇子吃驚道:“斐娘?我沒見到她啊?她不是留在你那裡了嗎?”

楊懷深便猜到,林斐為了不被謝玉璋送回, 很可能是一直在夏嬤嬤那裡藏身到入了漠北境內才會現身。

當時林斐絕食,他曾問過她, 何至於此?

林斐說:我本該是流放路上一縷幽魂, 甚至不知能否乾淨地離開。是殿下將我從地獄拉回人間, 從那時候起, 我便決定這條命都給殿下。我若留在雲京,留這條命又有何用?還不如隨了我母親同去。

這之後一段時間,楊懷深總時不時地會想起林斐。那樣纖秀的女郎, 每出現在他的記憶中,卻是充滿力量。

彷徨了一段時間,楊懷深終是不顧母親當初的恫嚇和威脅, 與父親說,他想去西北歷練。

楊長源平日裡對這個次子關注不夠,前程都給他安排好了,他只要不做大惡,不出大錯,於他們這等勳貴之家,便已經是好孩子了。

但也知他風流好玩慣了,日常裡都是與和他一般的貴族公子廝混一起,走馬章臺。

乍一聽他說要去西北歷練,楊長源都不認識他了。

但他之提議卻讓楊長源動了心。

他去了信給河西的李銘。二人來往了幾封書信後,他將次子託給了李銘,李銘接了。

不料謝玉璋的舅母,勳國公夫人知道後,不肯放次子離開雲京,哭鬧起來,很是一番雞飛狗跳,又拖拉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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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楊懷深真正離開雲京前往西北的時候,謝玉璋嫁到漠北都快有一年半了。

在西北接了楊懷深的不是別人,正是李固。他接到楊懷深便問:“二郎所來為何?”

他說:“若來歷練,我便與大人說,將你置於我的麾下。若只是來鍍金,我讓七哥帶著你,保管你一年半載,平平安安、風風光光地回雲京去。”

楊懷深很是困惑,不知道李固因何突然變得咄咄逼人起來。明明在雲京時,他和七郎對他都十分友善。

他卻不知,一方面,是李固回到河西,不像在雲京那時收斂氣勢。

另一方面,則是在雲京時,李固和李衛風雖與他比旁的人好些,卻到底只是泛泛之交,算不上真正的好友。而現在對李固來說,他再看到楊二郎,便會想到他是謝玉璋的表哥,便會想到當時在雲京,謝玉璋對他是如何地殷殷期盼,盼他能立起來。

偏楊二這般貪於安逸,叫他見了他,便很生氣。

但楊懷深能來西北,便是因為下了一番狠心。等拜見過李銘,李銘笑得像個慈祥的伯父,問他:“老七老十一你都熟,願意跟著誰?”

楊懷深道:“願在十一郎麾下聽命。”

李固瞥了他一眼。

從此,楊懷深開始了水深火熱的軍營生活。

連李銘聽說了都唸叨李固:“你手那麼緊幹什麼,隨便練練他,讓我能對勳國公交待就行了。”

李固卻道:“孩兒與他交情甚好,既答應了他要將他練出一番模樣,怎能食言。這是楊二自己選的。”

李銘扶額。

經過了最開始最難熬的一段日子,楊懷深被李固摔摔打打的,竟也慢慢習慣了邊境的生活,他見識了戈壁,見識了草原,跟著平息過幾次邊境的騷擾,慢慢竟也有了脫胎換骨的模樣。

皮膚變得黝黑了,操練回來餓急了,像旁人一樣抓起炊餅就往嘴裡塞,也顧不得洗手沒洗手了。

他再不是從前那個用香胰洗完手,還要細細塗上珍珠膏的紈絝貴公子了。

林修浦圍城的訊息傳來,楊懷深整個人都懵了。雲京,大趙的都城,皇權的中心,竟然……被武將帶兵圍城?

楊懷深當時便要收拾包袱回京城,李固把他摁住了。

“你現在單槍匹馬回去有什麼用?”他問,“你是萬人敵不成?”

楊懷深急了:“那我總不能就這樣待在這裡什麼都不做!”

李固問他:“你來之前,令尊可有什麼交待?”

李銘提起勳國公的時候頗為客氣,能讓李銘這樣對待的人,李固不信他是全無眼光的人。

楊懷深恍惚一下,終於想起來臨行前楊長源猶豫過後曾對他說,京城若有事,不必回來,在河西照顧好自己便行。

他那時候根本沒聽懂。京城有事?京城能有什麼事?

便也沒放在心上。直至此刻被李固問起,才醍醐灌頂。

他咬牙留下了,咬牙聽著每一次送來的訊息。

圍城,勤王,直至京城淪陷!

關係好的同僚特地匆匆來告訴他這訊息的時候,他真的有崩潰的感覺。

他跳起來找李固,李固已經帶著人出發,秘密潛行漠北。楊懷深再待不住,又一次收拾包袱要走。

這一次把他摁住的是蔣敬業。

“都這樣了,你回去是去送死嗎?”蔣敬業罵道。

楊懷深跳起來,怒道:“那我怎麼辦?”

蔣敬業道:“你家人若無事,你根本不必回去。你家人若有事,你……更不能回去!”

楊懷深呆住。

楊懷深來自繁華雲京,精於吃喝玩樂,亦是風月好手。蔣敬業平時與他頗玩到一起去,有幾分男人間的交情。

此時李固不在,令他坐鎮中軍,若叫楊懷深跑了,蔣敬業也沒法跟李固交待。按李固那脾氣,一頓軍杖是逃不了的。

他說得楊懷深呆住,話已至此,也就不怕再多說幾分。

“雲京,我們遲早會去的。你與其自己一個人回去白白送死,不如跟我們一同去。”他說。

楊懷深抬眸看他。

蔣敬業直直盯著他。

他的目光和話中之意,令楊懷深打了個寒顫。

大趙怎麼了?這天下,到底怎麼了

歌舞昇平的夢,碎了一地。

楊懷深煎熬地等著李固返回,不料先等來李銘身死,李二郎挾持李四郎的訊息。

李衛風、李五郎、李八郎都急急趕來見李固,拿主意。蔣敬業急得嘴上起泡:“已經派了最好的斥候去追他了!就快回來了!”

河西一連串的變故,亂上加亂。楊懷深看著,深深感到了自己是個局外人。

同時亦感受到了那種身在漩渦,完全不由己的無力渺小之感。

彷徨茫然。

李固終於回來了,帶回來一個更驚人的訊息。

“我殺了老頭子。”他說。

“老頭子”是河西人對阿史那的稱呼,就如漠北人稱呼李銘為“李矮子”一樣。

算是混亂中唯一令人振奮的好消息!

“太好了!”李衛風驚喜地說,“漠北怎麼都會亂一陣,正好咱們騰出手來處理自家事。”

眾人根本不知道李固突然潛行去漠北是去做什麼,都當他此去就是為了狙殺阿史那。

李固自然也不會多費口舌去解釋。

涼州驚變,此時李固根本顧不得楊懷深這個公子哥。四虎聯兵,圍了涼州,要李二郎交待李銘死因,並交出河西的繼承人四郎李啟。

楊懷深夾在眾將中一併跟來了涼州。李固還是在到了涼州後才發現他也來了。

但現在李固點兵出征,身邊的人都被點中有了命令,竟獨獨沒有他。

楊懷深猛然意識到,事情一步步發展到今天,他再也不能幹坐著了。

他衝過親兵阻攔,扯住了李固的馬韁,質問他為何不帶自己。

李固看著他道:“景山,這是我們河西的事。”

楊懷深緊緊握著他的馬韁,卻知道現在除了河西,他已經沒有別的去處。他道:“你口口聲聲說拿我當自己人才好好練我,我都受了,現在你卻當我是外人。”

李固盯著他許久,說:“你得明白,今日若跟我同去,從此以後,你便是李家軍的人。我再不會予你一絲一毫特別關照,軍令軍法,一如旁人。”

楊懷深長到這麼大,第一次心頭如此清明。他的人生在這裡邁過了一個坎,終於從父兄家族的庇護中掙脫了出來,人生第一次作為“楊懷深”,而不是“勳國公府二公子”,為自己做出了政治立場的抉擇。

他大聲道:“從今以後,我只是你李十一郎麾下一偏將!但有所命,無敢不從!”

什麼國公府的二少爺,雲京城的貴公子,都隨著京城的血火一同湮滅了。

從現在起,只作為一個男人,直面這世間。

“好。”李固道,“上馬,隨我同去。”

楊懷深慨然上馬,握住了自己的刀。

蔣敬業拍了拍他的肩膀,李衛風笑著給了他一拳。

李固一踢馬肚,眾人緊緊跟隨。

後面隆隆跟著的隊伍,是威震漠北與河西的飛虎軍。

雙翅飛虎旗迎風招展。

這一世李固雖臨時起意潛行漠北,回涼州比前世晚了些時日,但也只是縮短了圍城僵持的時間而已。

他的人生線,和前世並無太大分別。

涼州城破,李三郎被李十一郎斬於刀下,李二郎竄逃回自己的地盤。

李大郎觀望,李六郎、李九郎、李十郎、李十二郎卻與李二郎勾結,又有河西著姓霍氏與王氏參與其中攪動風雲。

河西陷入了最黑暗最混亂的一段歲月,史稱“河西之亂”。

許久之後,蠻頭回想起當初李固潛行漠北之前說的話,都還覺得如讖語一般。

那時候,李固說,河西這塊鐵板要折了,想再重建起來,必是要死人,要血流成河才行。

果然血流成河。

李十一郎,大開殺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