島和樹回到自己的房子,那是在一個陰暗的巷子裡,周圍的居民很早之前就都已經搬走。之所以買這座房子,是因為價格便宜,而且周圍沒人。
他打開門後,衣服都沒脫,直接躺在了床上。
等他睜開眼睛的時候,月色已經溫柔的從窗戶裡流淌了進來。
夏天的夜晚,潮溼而悶熱,島和樹身上出了一層汗水,他的臉色白了幾分。他抬手撩起自己額前的碎髮,坐在床上靜默了很久很久,才再次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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島和樹感受到一種讓人窒息的孤獨。
他感覺自己像是在一片無邊的黑暗中,內心一直在呼喚什麼,但是他聽不清,也許他拒絕去聽。
他的心臟裡面有一個錐子,只試圖從他的胸腔中鑽出,他覺得心臟攪成了一團。
放在桌子上的終端突然亮了一下,島和樹皺著眉頭,眼神疲憊的拿起來看了一眼。
是常守朱發來的資訊,訊息最末畫了一個笑臉。
[今天能遇見島君真是太好了!]
島和樹看著終端螢幕,過了許久,他開啟後蓋,將裡面的卡□□,扔進了垃圾桶。
他的手擋住眼睛,平躺在了床上,手機被扔到了桌子上,徹底黑了屏。
就這樣吧。這一瞬間,他的心沉了下去,如同落入了海底的磐石。
後來三年,島和樹很少外出,即使出去也只是繞著周圍跑步鍛鍊身體,或者是採購生活必需品。
他自己一個人悶在屋裡,白天就開啟電腦,無所事事的瀏覽網頁,或者是看看最近發生的新聞,大部分時間是在院子裡,拿著一把木刀,持續的練習著他在松陽私塾學習到的劍法。
幾年裡島和樹的頭髮長得很快,他懶得去理髮店,直接自己拿剪刀咔嚓咔嚓剪掉,也不抬在意髮型好看不好看。
因為不怎麼見光,所以島和樹的臉更白,如同棲息於黑暗的吸血鬼。
日子一如既往的走過,他偶爾會想什麼時候才會離開這個世界,畢竟按道理來說只要狡齧慎也殺掉那個犯人,流亡海外之後,他就可以脫離這個世界。
島和樹從外面練劍回來後,突然覺得嗓子疼,他摸了摸自己的喉嚨,覺得裡面應該腫了。他沒有多想,理所當然的認為睡一覺起來應該就好了。
島和樹這次入睡極快,他平靜的躺在床上,一股黑色的氣息從他身體裡蔓延纏繞,如蛇一樣盤庚。
島和樹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發了低燒,渾身無力,動彈不得。喉嚨像是被塞了個石頭,咽唾沫時會帶來一陣陣撕裂的痛。
如果只是發燒的話,身體虛弱無力很正常,但是現在的狀況明顯不對勁,他覺得自己如同一團火,身上的床單似乎已經被他的溫度烤的發出了燒焦的味道。
島和樹的眼皮沉重,他掙扎了很久才緩緩睜開了眼睛。
眼前的空氣扭曲,像是沙漠中溫度極高時,出現的扭曲的熱氣。
他眼睛很潮,汗水順著他的額頭向下流,氤氳在了他金色的眼睛中。
島和樹的嘴唇微微動了動,無法發聲。
他在床上躺了很久,他聽見鐘錶的秒針噠噠的敲著,只能忍受著身體的疼痛,靜默的等待著這場折磨過去。
島和樹的內心如同空谷,什麼都沒有。他疲憊的合上眼睛,茫然無力的等待著。
從他醒來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四個小時。
分針時針同時指到12的時候,空中突然出現了一個穿著棕色背帶褲的小男孩,他黑色的頭髮柔軟的貼在腦袋上,黑亮而有光澤,漆黑的眼睛淡漠平靜。
他蹲在島和樹的枕頭後面,頭向前探去,兩人的目光相接,均未露出淡漠之外的神色。
小男孩仔仔細細的端詳著島和樹的臉,在他出現的瞬間,他臉上的疲憊突然消失。
“我不喜歡你現在的臉。”小男孩看著對方男性英俊精緻的五官,皺了皺眉說道。
島和樹無法移動,也無法開口,所以只是平淡的看著他。一般他出現,都會有任務或者是暗示,這次肯定也不例外,他不會天真的以為,對方是因為關心他,所以才來看望他。
一滴汗水順著島和樹的眉角流下,恰好經過他的眼角,隨即順著他的臉頰緩慢的潤溼了枕頭。
像哭了一樣。
小男孩靜默的看著對方這麼刀槍不入的冷淡。他緩緩伸出肉爪子,替島和樹扶開額前已經溼透了的銀髮,露出他沾滿汗水的額頭。
“我知道你怎麼了。”
島和樹目光不動,靜靜等待著他的答案。
“如果我告訴你,你要不要說一句我很可愛?”
島和樹依舊面無表情。小男孩好奇的看著他,隨即他放棄的撓了撓屁股,慢吞吞的說道,“你靈魂裡面的力量太雜了。”
島和樹心中一動,眼眸深邃。
“他只是封印了你的力量,但是他們貯藏在你的靈魂裡,現在發生了碰撞,不同的力量無法相容,碰撞在一起的副作用就會反應到你的身體上。”說完後小男孩大吸了一口氣,顯然他覺得說這麼多話很累。
“就像你的臉,你最開始和島聖護長得一模一樣,但是因為吸血鬼血統的影響,所以你變得越來越漂亮。”
“今天力量失控了,不同的力量交融可能會發生意外的反應。但是目前……你這幅身體承受不了這些力量,所以你可能早逝,當然也可能會爆體而亡。”
“之後你的靈魂會在空中飄蕩,不知道還能不能回到我們的空間。”
聽到這句,島和樹臉上終於流露出了幾分陰沉。
“我……該、做什麼?”島和樹喉嚨似火在燒,他掙扎了很久,聲音嘶啞的開口。
“等,或者處在溫度極低的環境中。”小男孩按了按島和樹的臉頰,結果立馬收回了手,他將手掐在自己的耳垂上,“好燙,你是火爐子嗎?”
島和樹目光極冷,他手指顫抖了幾下,隨即整個手掌,後來手臂開始抽搐。
小男孩用手撫著他臉頰,“你要什麼?”
島和樹的雙目一直看著終端。
“你要找人嗎?我幫你撥號碼。”小男孩舉著島和樹的手機,用短短的手指在螢幕上戳來戳去。
島和樹的手臂一頓,他沒想到小男孩會幫他撥號碼。他要叫快遞,給他運幾車冰塊。他家裡的冰箱前幾天壞了,他沒有找人修,現在有點後悔。
“啊,接通了!”小男孩小聲說著,立馬把終端放到島和樹耳邊。
島和樹咽了口唾沫,僵硬著石頭往外擠字。
“喂,你好。”狡齧慎也的聲音從終端中傳來。
島和樹目光一變,冷冽的看向小男孩,“你……”他只說出了一個你字,就沒了下文。
“……和樹?是你嗎?”狡齧慎也沉默了幾分,突然說道。
小男孩面無表情的一鬆手,終端啪的一聲掉在地上。因為還未等島和樹說話,他就再次陷入了昏迷中。
“和樹,你怎麼了。和樹?和樹?!聽見的話回一聲……可惡!”狡齧慎也急躁的聲音傳來,等了很久之後,那邊主動結束通話了。
小男孩蹲在終端前面憤憤不平的用力踹了一腳手機。
他抬頭再次看了一眼島和樹慘白的臉,皺著眉糾結了一會兒,隨即才消失在空中。
“你又去了?”
“只去了一次而已。”小男孩趴在地上,手中拿著紅色的蠟筆在白紙上塗塗抹抹。
“我們不能干涉每個世界中的具體程序,你難道忘記了?”銀髮的人頭痛的捏著眉心。
“我又不是神,我只是……我操心的事情沒有那麼多……畫完了!”小男孩舉起手中的白紙。
上面是黃色蠟筆畫出的太陽和藍色蠟筆勾勒出的雲彩,一個穿著紅裙的長髮女人坐在草坪上,她身旁蹲著一個小男孩。
“沒有你哦。”小男孩平靜的說。紫發的人瞳孔猛地一縮,他大袖一揮,離開了這裡。
“她不能死。”小男孩小心的把畫疊起來,塞進了懷裡。
島和樹悠悠轉醒的時候,還有些迷糊,他覺得他睡了一覺,這一覺很長,他睡得很累。
他看了一眼掛在牆上的表。
他只是昏迷了十五分鍾,但是他卻覺得自己睡了很久很久,他很疲憊,以為自己差點醒不過來。身體的熱度已經不如剛才,但是仍然燒的他頭昏腦漲。
他不知道力量的碰撞結果到底會如何,他現在沒有其他的辦法,只能用唯一可行的方法,讓自己的溫度先降下來。他雙臂用力,試圖撐著自己身體從床上起來。
離這裡不遠的拐角,有一家便利店,裡面有冰箱。他打算進去躲躲。
時間過去了半小時,島和樹終於從床上坐了起來,他的上衣已經被汗水浸溼,像是剛從水中撈起的魚。
他先移動自己的右腳,落地後感覺踩在了棉花上。他咬緊牙關,撐著牆,每走一步都停下休息幾分鐘,然後才再次抬步向前。
很快就到門口了。
島和樹疲憊蒼白的臉上閃過一絲喜色。
此時,突然傳來了大力的拍門聲,如同雷鳴。
“和樹,你在裡面嗎?”
島和樹一愣,他不知道為什麼狡齧慎也會知道他這裡。隨即他抿緊唇,這不是最重要的,他現在要去有冰的地方。
敲門聲越來越大,島和樹頭痛欲裂,這傢伙就不能消停一點。
島和樹艱難的想要走過去給狡齧慎也開門,以免自己的腦袋被他吵爆掉。
原本擂鼓般的敲門聲突然停下,島和樹沒什麼表情,他也不知道在聽見敲門聲停下時,心裡什麼感覺。
松了口氣卻有些更加深沉的孤寂。
島和樹不知道這樣到底是好還是不好,畢竟如果狡齧慎也在這裡的話,他可以幫他弄點冰。
之前主動離開,現在反而希望對方幫自己,島和樹覺得自己很可笑。
算了……無論什麼時候,人總是要靠自己。
島和樹目光堅定的看著門口,只有幾步之遙,他只要走過去,打開門走幾步就可以來到便利店。
自己一個人走了這麼長時間,不過是這幾步而已,咬咬牙就到了。
對,咬咬牙,一定可以。
島和樹不再想關於狡齧慎也的事情,他繼續移動微小的一步。
島和樹覺得自己沒問題,不過是有點累,累的難以呼吸,心中的黑洞越來越大,島和樹覺得自己的心臟幾乎被扯碎。
島和樹眼神有些恍惚,他突然想如果死去會怎麼樣?他再次向前走了一步,頭疲憊的靠在牆壁上。
有的時候不是自己不想怎麼樣,就可以怎麼樣。
島和樹再次向前走了一步。
他咬緊牙關,但是一定要努力試一試……
他眼前天旋地轉,黑色幾乎吞噬他的視野。
砰――
原本緊閉的門板突然飛了起來。
島聖護艱難的掀起眼皮,這聲巨響將島和樹幾乎混沌的意識喚了回來。他眯著眼睛努力看清站在門口的人。
狡齧慎也一腳踹飛了門板,衝了進來,發現躺在地上的島和樹後,著急的蹲下,拍了拍島和樹的臉,“你怎麼了,和樹?”
“島和樹!別睡!!!我現在帶你去醫院。”
島和樹疲憊的掀起眼看了他一眼,金色的眼睛看著他著急的臉,緩緩閉上眼睛。
狡齧慎也的手碰了一下島和樹的臉,入手的溫度讓他一驚,他沒想到島和樹的狀態這麼糟糕。
對方渾身熱的如烙鐵,臉上充滿了瀕死之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