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亭風醒過來的時候看見了久違的乾淨無比的白色天花板,他全身痠痛, 夢裡操著十萬伏特電了一波又一波蝗蟲一樣湧上來的喪屍, 恍惚間腮幫子累得厲害。
他盯了一會天花板, 聽見咀嚼的聲音,撇頭看到丁當蹺著二郎腿坐在他床邊吃瓜,“噗噗噗”機關槍一樣把西瓜籽準確地吐到了垃圾桶裡,太沒形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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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當發現他醒了, 毫無波動, 隨口問:“吃瓜不?”
越亭風看向門遲緩叫道:“逾明……”
丁當瞬間完成了“啪”一下從床上彈起、扔瓜、靠牆、擺pose, 手裡不知何時夾了一根煙。
然而並沒有任何人從病房外走進。
越亭風慢吞吞把話說完:“……沒事吧?”
丁當醒悟過來被耍了,對他怒目而視, 越亭風面無表情表示嘲笑。
誰叫丁當在寧逾明面前一向非常有大佬的包袱, 決意要維持住自己在崇拜者小胖面前高大的形象。
有一回在曠野裡,前不著村後不著店, 丁當隨處解決了一下三急問題,給寧逾明注意到了,他就一副“什麼??我大佬竟然隨處大小便”的偶像崩塌表情,叫丁當很是不爽,從此背上十八斤重的大佬包袱。
“放心吧,除了差點被你一起電死砸死外, 那小子沒事,這會估計跟救回來那老師聊著呢。”被耍了一把,丁當沒好氣地撇嘴。
寧逾明正端著西瓜,聚精會神地聽蘇峴講故事。
蘇峴就是那個守護小朋友到最後一刻的硬漢幼兒園老師, 寧逾明在大巴上拉了他一把,結果自己被喪屍扯出去差點換檔重來,讓蘇老師很是愧疚感動。
蘇峴的年齡比寧逾明這具身體要大上不少,氣質溫和,戴著眼鏡既有書卷氣又十分沉穩可靠的樣子,非常得小朋友們喜愛。
天災那天是端午節,幼兒園有端午節活動。蘇峴沒有參加,在家和家人團聚。天災一到,蘇峴的家人不幸逝世,他擔心學生們的安危,匆匆趕到幼兒園,正趕上倖存的老師孩子們慌成一團,被喪屍堵在幼兒園裡出不去。
其他老師有放不下家人的膽大的當時就跑了,也有膽小的或放不下孩子們的留在了幼兒園,想等孩子們的家長把孩子接走再作打算。
有一些家長來把孩子接走了,但最終還是剩了那麼十幾個孩子,誰也沒有等到。
這些孩子的家長撐過第一波天災了嗎?他們逃走了嗎?還是在焦急地來尋孩子的路上,不甘地、默默地離開人世了呢?
蘇峴聽著孩子們一遍一遍地撥打自己的智慧小手錶也無人接聽,不安地問他“爸爸媽媽去哪裡”的時候,總是什麼也不敢說。
唯一幸運的是幼兒園裡存了不少伙食和供給小朋友們的零食,幫助他們撐到了最後。
蘇峴給寧逾明講了一個男家長的故事。
那時街上剛剛亂起來,有一個男家長開著車來接他的小孩,小孩問媽媽去哪了,男家長一身血跡,什麼也沒說。
男家長走的時候也看中了幼兒園的存糧,想多搶走一些,和幼兒園老師發生了劇烈的衝突。
幼兒園老師們還有一大幫孩子們要顧,只能和他大打出手,人多勢眾,把那位男家長打倒在地。
小朋友抱著書包嚇傻了,看著平日儒雅的爸爸去打老師,親切可愛的老師把爸爸也打倒在地。
“……那個男家長平時是很有禮貌、有風度的一個人。打不過我們,最後他沉默地抱著哇哇大哭的小朋友一瘸一拐地走了。我真的沒辦法,還有那麼多孩子每天也要吃飯……但我看著他們的背影,真的特別難受。”蘇峴輕聲說。
“真的太可怕了,那麼多甜甜地叫我老師的小朋友,就在我眼前變成了小怪物,或者被其他怪物給咬了、吃了。活下來的這些孩子,可能再也見不到父母了……”
寧逾明早把手裡的瓜吃完扔掉了,胃裡有些不舒服。
經歷了多少個世界、看過多少人□□故也好,對一切災難、悲劇、醜惡司空見慣也好,心裡總還留著一塊柔軟的角落,會為他人的痛苦而痛苦,被普通人的生離死別戳中。
只是和面前的蘇峴不一樣,他沒有如影隨形的“倖存者愧疚”。
“蘇老師,您以後打算怎麼做?”
他沒有問做什麼,因為他看出蘇峴其實和他有些像。對這個世道,他從蘇峴身上看到了為其他人的悲傷和擔憂,但缺少個人的恐慌和焦慮。
蘇峴把眼鏡拿下來用袖子擦了擦,苦笑道:“我太沒用了,想做什麼也是做不到的。我想好了,先回去把孩子們安置好,再報名參軍,早日、早日讓國家恢復和平安穩。”
“很了不起的想法。”
蘇峴又是笑著搖頭,道:“你比較了不起。我聽丁哥說過,逾明你之前還在讀書吧?這麼小就有勇氣跟著他們出來救災,比我有用多了。”
“哈哈,其實是我死纏著丁當哥把我帶上的,我揹著我爸媽的……,要讓他們還鄉。”
他們坐在醫院天臺上吹吹風、聊聊人生,寧逾明覺得蘇峴人品真的不錯、就是那種一心為公為他人的聖父屬性,蘇峴更是直接把寧逾明小友引為人生一知己。
丁當突然推門進了天台,問他們:“聊什麼,這麼開心?老越醒了。”
寧逾明精神一振,“嘿,那必須得看看去,我要去問問亭風哥放aoe秒一片是什麼感覺,秒完升級沒有,要不要吃點喪屍腦核補補。”
丁當錘他:“吃你的腦殼補補怎麼樣?”又和蘇峴禮貌點頭致意,“蘇老師,這孩子我提走了,一會再來和您聊。”
去病房的走廊上,寧逾明悄悄問丁當:“亭風哥是不是要被帶走了?”
“是啊,他都能十萬伏特了,肯定要被拉去做研究。不過你放心,他家裡有權有勢的很,先前是看他沒救了,現在活蹦亂跳的還不得一下貼回來,受不了委屈。”
“噫,其實我不是說這個。我的意思是,丁當哥你……”寧逾明扣扣後腦勺。
丁當不顧寧逾明的閃避強行揉了他的腦袋,“我當然還是堅持越野車千里獨行拯救人民,不過要不要帶上一個想回老家的胖子,還是要看他表現。”
他們來到越亭風的房門前,正打算推門進去,忽然整個醫院響起了警報。
這裡是離他們原先所在地最近的一個農村根據地基地,以縣醫院為中心打造。
警報響起只有一種可能——喪屍入侵了,但這附近人不多,喪屍早在基地建立前就被軍隊掃了一遍,短時間內要如何聚集起足以拉響警報的喪屍規模。
病房裡傳來推窗戶的聲音,丁當和寧逾明推門進去拿自己的武器和包,瞧見越亭風穿著病號服立在病房陽臺上,周身雷電環繞,拉風的不得了,便往下跳。
留兩人目瞪口呆。
丁當:“雷神啊這是!”
寧逾明:“羨慕,好想知道我的外掛什麼時候能到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