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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8 章

不幸中的大幸是,到底天不絕人,在王子勝只差瞬息就要神魂寂滅之時,他芥子鐲隨著他的肉身一道早了一步破碎,其中一枚平素和石頭沒甚差別的珠子忽然飛出,化進他魂魄之中,與那隨之落下的紫色劫雷一呼一應間,王子勝方得以到了這個異空間,進了這個因服侍祖母勞累、又一時不慎於冬夜著了風寒、偏逢祖母病危連妻子都對他略疏於照顧、再加上自身心情鬱結方離魂了的身子裡頭。

當然,其實原身離婚未必就會死亡,只是王子勝來得巧,凡人的魂魄自然比不得金丹修士,也只得黯然讓出肉身罷了。

但原身魂魄因壽數未盡,卻也無法重入輪迴,正好不久後王子騰之妻史氏就有了身孕,雖說性別上頭不如意,但怎麼也比渾渾噩噩飄蕩數十年才得以重入輪迴的好。況且長兄如父長嫂如母,那個身體倒也真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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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勝也是因此,才會出手保下這個本該在母親腹中就逝去的胎兒,至於讓史氏消了心中那點芥蒂,卻也是意外之喜了。

這一日,隔兩日,小王仁倒是自己來的,不過史氏卻也給他捎上好些素點心,什麼香炸豆腐球什麼拔絲小芋頭,都是小孩子喜愛的香甜點心,又有一罐子米湯,雖依規矩用的糙米,卻熬得極爛軟,米油都出來了,卻是專門給王子勝的,王子勝雖自來了廟中就只陪著小王仁或王子騰是會略進些,就這都要在吐納之後特特又舒幾口濁氣方罷,可當著小王仁撲閃撲閃的大眼睛,也欣然笑納了,用午飯時還特意多喝了小半碗――這個卻是真的喝下去了,不說這湯是史氏如何特特吩咐的,只看小王仁剛剛進來時,小臉板得正正的,小爪子圈得嚴嚴的,小身子走得顫巍巍的――就只為了親手將這小罐子米湯拿到他面前,王子勝哪裡還捨得推脫?

小王仁自己心愛的香甜小點心,可還只是讓小廝拿著呢!

王子勝雖人情淡薄,與王家眾人的交往大多看在用了這個身體的份上,只王仁例外。只因這小子雖很有幾分調皮搗蛋,卻很有幾分眼色,長得又虎頭虎腦很有幾分可愛,最重要的是,那模樣兒和王子勝那個因為修行功法故,一直保持了幼童模樣性情的大師兄很有幾分相似,都是一般兒圓腦袋圓身子圓眼睛的,連小拳頭握起來都是圓圓的,雖說因守孝茹素瘦了不少,但他底子好,又沒少吃些牛乳雞蛋,因此和第一印象那圓圓的小西瓜模樣雖略差點,也還是個圓圓略扁的小冬瓜,看著就極惹人愛。

又正好王子勝第一次見他,這小子正和手中絲線較著勁,那圓臉兒憋得通紅、圓眼睛含著淚花兒,卻仍不肯放開手上細線的小樣兒,和王子勝在原先那個世界裡頭,肉身湮滅前最後看到的,他那小孩兒模樣的大師兄,就是法寶毀盡、連已經鞏固在煉虛中期多年、只差一步就能進入煉虛後期的元嬰都破碎了,也依然咬著牙滿臉倔強地榨乾最後一絲法力抵擋劫雷時的模樣,實在有幾分像。

雖然兩者眼中含淚的原因差太遠,他大師兄是因為悲憤於自己竭盡全力也沒能護住師弟,小王仁卻不過是因為使足了吃奶的勁兒也沒能將一不小心就和廊上冰霜黏到一塊兒去的小冰燈兒弄出來罷了。

可到底難得張氏將這獨子如珠似寶的,偏也有這樣身邊兩個嬤嬤四個大丫頭十六個小丫頭都沒一個在跟前兒的時候,又偏偏正巧遇上換了內芯的王子勝,以一個偶然重疊了他記憶的模樣,進駐他的心,成為王子勝在這個世界上,第一個真正看進眼底的人。

哪怕沒半日王子勝就弄明白這娃娃性情與他大師兄相差甚遠,又不足半年這娃娃就從小西瓜瘦成冬瓜狀,除了那濃眉大眼外再看不出絲毫與他大師兄相似的模樣兒,到底第一眼看進去了,又因這個身體與他有著教養之責,總還是不同。

王子騰只是王子勝的哥哥,張氏只是王子勝的妻子,就連他夜夜抄經日日焚香拜祭的老太太,也只是王子勝的祖母。

只有這個小王仁,從某種意義上說,已經是他的“兒子”。

多麼奇妙的感覺。

王子勝的父母就是宗門弟子,雖然他們兩個的資質只是一般比例繁雜的四靈根和三靈根,生下王子勝不足二十載就先後故去,但王子勝天資特殊,在宗門很受重視,他師傅又是個弟子控,他打小兒除了幾次歷練,基本沒出過山門,又因為上有幼童模樣幼童性子的大師兄要照顧,下有各種雞飛狗跳的師弟要管教,日子過得很是充實,也沒什麼閒暇與女修交往,是以雖活了近千年,卻從未有機會嘗試養兒育子的滋味――嗯,養大師兄不算,給小師弟喂靈米糊的那幾年也不算,到底心裡明白那是兄弟呢!

雖說最初的十七年比起漫長的將近千年的光陰,實在非常渺小,可王子勝就算有個比他親爹媽還寵溺寶貝他的師尊在,偶爾入定醒來時,也難免會想起曾經那在宗門邊緣上的小院裡頭,男人的憨厚,女子的慈愛。

王子勝總不明白,在檢測出他那五靈根的特殊之處前後,他們對待他時始終不變的態度――知道他天資特殊之後固然欣喜若狂,可在只當他是普通五靈根時亦視他若掌上珍寶――雖然他的師傅也始終待他很好,可他是在測出資質特殊後,才遇上的師傅。

所以在王子勝最初那十七年,始終如故的,只有父母。

他不明白那不過區區十七年的記憶,為什麼能讓他歷經近千年依然念念不忘,就如他始終不明白那些原本瞧不起他的人怎麼能變得那麼快,也不明白他的父母為什麼始終都不曾變過。

雖然,他其實問過。

雖然,他的母親也曾帶著笑答過。

可他還是不明白。

什麼叫無論你是肉體凡胎還是神仙降世,都是我和你父親的骨中之骨、血中之血?

父母與子女自然骨肉相連,他待父母也比別個不同,雖不過短短十數年的緣分,卻惦記至今。可到底,父母之對子女,比之師尊對徒弟、子女對父母,到底有什麼不同?

這個問題,王子勝惦記了數百年。

直到將小王仁看進眼中後,方才有了那麼點,領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