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這番話, 謝岐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 就聽到屋外傳來戈登鏗鏘有力地怒吼。
“放下槍，傑羅姆！你逃不掉的！”
壓著戈登的咆哮，謝岐手腳輕盈地往外挪去。韋恩家的小少爺一臉緊張地看著她, 猛地伸出手拉住她的衣角。
“謝岐，你要去哪兒？外面太危險了！”
謝岐凝視著布魯斯澄澈透亮的藍眼睛, 她能清清楚楚地看到裡面溢滿了關切和擔憂，甚至壓下了本應存在的恐懼。
在微笑著摸了摸小布魯斯耳邊的頭髮後, 謝岐再次衝他比出一個噤聲的動作。
“別擔心, 布魯斯，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她說完後示意對方好好躲在桌子下，這才貓著腰摸到阿弗身邊。
阿爾弗雷德正透過門縫對外觀察, 不知是不是謝岐的錯覺, 她覺得阿弗正盯著史蒂夫的背影，滿臉若有所思。
在聽到腳步聲後, 阿弗回頭瞥向謝岐, 他的眼神不太友善，明顯也不贊同她此刻的膽大妄為。
謝岐只能壓低聲音，衝阿弗低語：
“……他們肯定會過來的。”
沒錯，戈登警探和明顯很能打的史蒂夫都是從一個地方衝出去的，作為來警局洗劫的傑羅姆, 他肯定想要來一探究竟，看看他們到底在幹什麼、或者跟他們在一起的人是誰。
如果要他知道哥譚的布魯斯?韋恩竟然就在警察局內……那可是比警察局局長更值錢的人質！
果不其然，在謝岐說出這句話後, 屋外就傳來傑羅姆可怕的笑聲，與那桀桀笑笑混在一起的，是他神經質一般反覆踱步、用鞋跟敲擊木質地板發出的怪響。
“現場還有朋友沒有出現吧，戈登警探？你們剛剛出來的地方，我能感覺到那兒有位不會讓人失望的客人呢！――嘖嘖，果然是位美人！”
“你的前女友們知道你竟然在警局玩金屋藏嬌嘛，親愛的戈登警探？而你的這位美人朋友，知道你那正人君子的外表下有多麼黑暗的內心嗎？你知道他害死過自己的前女友嗎，黑頭發的美人小姐？”
在傑羅姆放聲大笑的同時，謝岐已經步伐緩慢地走了出去，整個警局大廳立刻清晰地展現在她眼前。
大廳內一片狼藉，滿地都是傷員或者死人，只有幾個人還站在那兒，手上都拿著槍。
謝岐將目光定在傑羅姆身上，他看起來很年輕，甚至不到二十歲的模樣，一頭豔麗的紅髮梳成背頭，越發襯得他膚色蒼白僵冷好似白漆，透不出絲毫活人的氣息。
他正一臉熱切地看過來，雙眼中閃著病態又沉醉的光芒，好似在把謝岐當做物品來鑑定。片刻後，他再次大小起來，笑聲如此誇張又狂躁，有那麼幾秒鐘，謝岐差點沒忍住伸手捂耳的衝動。
不過，謝岐的目光不動聲色地劃過傑羅姆的頭頂，他的壽命可不多了呢，不過幾天而已，這傢伙果然不是小丑。
“哦，小美人，你為什麼不說話呢！”
傑羅姆看起來有些不高興，原本帶著浮誇笑意的面孔迅速冷峻下來，他正站在大廳一邊的高臺上，那兒在兩層樓之間，背後就是警長的辦公室。現在他的一名手下正挾持著一位黑人女性，槍.口正頂在對方的太陽穴。
謝岐注意到史蒂夫就站在離她幾米開外的地方，他的手上也拿著槍，在注意到謝岐竟然走出來後，他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疑惑和訝然。
他肯定覺得自己太大膽了！
不過，也許他在思索和期待別的東西――比如說，她謝岐是不是也擁有特別的能力！
謝岐凝視著那家夥好似天空的碧藍雙眼，飛快地瞥了一眼站在傑羅姆身後的歹徒，又抬頭看了眼那幾個人的頭頂，這才轉身，衝傑羅姆綻開一個甜美的微笑。
“因為我很害怕……難道我不應該害怕嗎？”
也許似乎她的聲音太過甜美動人，也許是她的表情太過淡然平靜，傑羅姆不免微微眯眼，臉部的肌肉拉扯出一個彷彿面具般的假笑，聲音中更是帶上了幾分玩味。
“小美人，如果你要我告訴你這個問題的答案，那我當然會說――你確實應該怕我！”
“因為我就是哥譚的恐懼！”
一聽這句臺詞，謝岐情不自禁地在心中翻了個白眼――你算哪門子恐懼啊！
就像大部分哥特式建築一樣，警局內也有許多華而不實的裝飾。就是這一刻，空氣中似乎有亮白的光芒一閃而過，接著，傑羅姆頭頂上突然爆發出“嘎吱”的可怕聲響，在下一瞬間，那座巨大又華美的水晶吊燈彷彿被人砍斷一般，猛地向下墜落！
那劫持局長的歹徒驚恐地抬起頭，整個人慌亂不安地向後退去，伴著他的動作，原本抵在太陽穴的槍.口也揮向天空！
史蒂夫果然抓住了這千分之一秒的機會！他抬手扣動扳機，子彈應聲而出，擦著局長的身體飛過，一把射穿那歹徒持槍的右手！
正中紅心！不愧是美國隊長！
這槍聲彷彿一個訊號，驚醒了一片死寂的大廳，密集的槍聲再次響起！只不過這一次佔優的人明顯是哥譚警.局，不過十幾秒的功夫，戈登、史蒂夫和剩下的幾位警員就制.服了全部歹徒。
然後在槍聲停息後，大廳內的人卻發現傑羅姆竟然已經溜走了！他肯定是衝進局長辦公室，接著破窗而出，用壯士斷腕般的瘋狂金蟬脫殼！
至於局長？她躺在地上，不幸中的萬幸，只是手臂上中了一槍，並沒有生命危險。
危險解除，塵埃落定，阿弗終於帶著布魯斯從他們藏身的審訊室中走了出來。布魯斯飛快地衝向謝岐，他的臉上依然帶著幾分驚懼，更多的卻是超越他年齡的淡定，與一種不加掩飾的關切。
“謝岐！你沒事吧？！天啊，你剛剛的為什麼要出去！阿弗可以搞定的！”
趕在布魯斯當著史蒂夫的面撲入她懷中之前，謝岐伸出手，極有技巧性地擋了一下布魯斯，笑得很是溫和。
“你不是看到了嗎，我可沒有事。”
這會兒連戈登也圍了過來，他滿面狐疑地瞪著謝岐，那張還算英俊的臉上明明白白地寫滿了“我今天真是活見鬼了！”
“半年前建築公司剛來檢查過那個吊燈，你怎麼――”
“是這樣的，戈登警探。你可以認為我有一些類似於感受先兆的能力，”謝岐當然不能說吊燈是她用力量隔空擰斷的，只能一臉正直地扯謊，好在這裡是哥譚，所有人都相信各種神神叨叨的離奇說法，“這種預感如此強烈，這是命運的召喚！我根本控制不住我自己啊！”
為了與這樣的說法相配，謝岐還特意瞪大雙眼，放空視線，用帶著幾分古怪的語調厲聲說道。她的表演果然騙過了戈登，不過，別說史蒂夫和阿弗了，就連布魯斯也是一副不太相信的神色。
“至於這位巴恩斯先生，”戈登轉而將注意力投向史蒂夫，他的神態舉止明明白白地透露，他覺得史蒂夫是個非常可疑的危險分子，“你能不能解釋下――”
“戈登警長，恕我直言，我能帶謝岐和她的朋友先行返回韋恩莊園嗎？”一邊的阿弗突然打斷了戈登的詰問，他笑得優雅，卻又帶著一股不容被拒絕的氣度，“在經歷過這樣事後，我想我們需要更多的時間，為感恩節晚餐做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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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戈登想扣下史蒂夫做進一步的調查，他現在也分身乏術，還有一大攤子事情亟待解決。
所以，在阿爾弗雷德?彭尼沃斯態度堅決的表態後，他忿忿不平地嘟囔了幾句，最終還是大手一揮，放史蒂夫跟著阿弗一行人離開。
就算謝岐滿腹狐疑，總忍不住去打量史蒂夫頭頂上的醒目紅叉，卻一直找不到機會跟他做進一步的交流――畢竟，他們還是坐阿弗的那輛勞斯萊斯回去的。
等一行人下了車，謝岐衝阿弗和布魯斯頷首示意，接著就將史蒂夫拉到一邊，壓低聲音，語氣急促地問道：
“隊長，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這個問題不該我問你才對嗎！”史蒂夫看起來比她更驚訝，“你為什麼會在這裡？這是什麼時候的哥譚，布魯斯為什麼還是小孩的樣子？還有你的超能力是什麼鬼？！巴里和布魯斯知道這件事嗎？！”
很明顯，這番話中的兩個布魯斯指的並不是同一個人，至少，不是同一年齡的人。在略加思忖後，謝岐還是決定將事情如實相告。
“我們在調查一件事，在中心城的時候遇到了一點麻煩。你知道閃電俠的敵人之一，逆閃電嗎？他開啟了一個時間蟲洞，然後……我就到這兒來了。”
“如果沒猜錯的話，這裡是1981年的哥譚，你肯定知道這一年發生過什麼。”
史蒂夫和託尼都知道蝙蝠俠的真實身份，自然也事無巨細地研究過他。一聽謝岐說出“1981年”這樣的關鍵詞，金髮藍眼的男人立刻面色微變，喃喃地說了句“我知道，我很抱歉。”
“那你呢？”謝岐沒給他悲春傷秋的機會，馬上就將談話的主動權握在自己手中，“別說你也遇到時間蟲洞了！”
“不，不是，但應該也是類似的東西，”史蒂夫似乎在回憶之前發生的事情，臉上突然掠過一絲痛苦和失望，“是雪倫，她肯定被人控制了！一定是九頭蛇幹的好事！她開槍打中了我，然後……等我醒來的時候，就已經在哥譚警局了。”
史蒂夫明顯避過了他“真正”醒來的時間點，看來就算是意志堅強遠超常人的美國隊長，也有些不能承受的尷尬時分……希望沒人趁亂摸了美隊那些不可描述的身體部位。
一聽這番話，謝岐不免又掃了眼史蒂夫頭上的紅叉。這段劇情聽起來挺熟悉的，但跟謝岐知道的那個版本又有非常微妙卻重要的區別。
美隊之死發生在“內戰”時期，跟《超級英雄註冊法》有千絲萬縷的聯絡。可現在，《註冊法》的影子都還沒有呢，託尼看起來也不知道冬日戰士巴基是殺害他雙親的仇人。
史蒂夫和託尼，他們兩人的關係遠沒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如果美隊“死”在未來的某個時間點，現在出現的他確實符合謝岐“獵物”的標準。但這個1981年的哥譚明顯處在非正常的時間線上，目前發生的所有事情，除了布魯斯頭頂上的那個灰色符號，似乎沒有任何一件影響到她經歷過的未來……
在這樣的前提條件下，謝岐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才好。
更別說，史蒂夫可是她唯一的隊友，他們兩人想要離開這裡，明顯得互幫互助。
“1981年，也許我可以試著聯絡幾個老朋友，”史蒂夫很快給出了第一個提議，“當然，我們也要考慮到時空穿越會產生的影響，否則――”
他的話沒有說完，因為阿弗已經步伐悠然地走了過來，正站在離他們三米開外的地方，還不輕不重地咳嗽了一聲。
謝岐注意到他已經讓布魯斯先進屋了，現在這狀態，明顯是要講些更加私密的內容。
不知道未來的託尼跟史蒂夫講過什麼神奇的故事，後者明顯有些怵韋恩家的管家。身邊的人果斷認慫，謝岐只得硬著頭皮上了。
“怎麼了，阿弗？”
“事實上，連布魯斯少爺也不是完全清楚這件事，我曾在英國軍方中做過一些不值一提的工作。”那雙鬢上已經透出幾許花白的中年男人聲音平淡，姿態優雅，目光卻是銳利如鷹隼，“也有幸見過佩吉?卡特女士，一位非常優雅、勇敢，讓人不由得心生敬佩的偉大女性。”
阿弗似乎在軍情六處當過特工，在某些情況和場合中，見過佩吉?卡特特工也不是那麼讓人吃驚的事情。
但這種“不讓人吃驚”只是針對謝岐，一聽到往昔摯愛的名字，史蒂夫的呼吸都急促了幾分。
“怎麼說呢，我大概是那種不太喜歡英雄主義的人，但我恰好有一些小小的許可權，可以滿足我小小的好奇心。我聽過史蒂芬?羅傑斯隊長的名字，有幸瞻仰過他的遺照，也知道他在戰場上使用什麼樣的戰鬥技巧――你丟出那本資料夾時的姿勢多麼瀟灑自如啊，就像在丟盾牌一樣。”
“我說得對嗎，羅傑斯隊長？或者說，我應該稱呼你為，美國隊長？”
在這一番洋洋灑灑的說辭後，阿弗向前半步，死死盯著面前的一男一女，聲音中透著一股昭然若揭的威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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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恩莊園竟然能迎來美國隊長這樣的客人，還真是蓬蓽生輝哩！但是，你們能稍微解釋下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嗎？特別是我們親自邀請的客人，謝岐小姐？”
場面一時間尷尬得無以言表，謝岐正想實力救場一番，就看到史蒂夫猛地握住阿弗的手，用一種堅定到讓人無法質疑的語氣道：
“沒錯，我就是史蒂芬?羅傑斯，也就是二戰時期的‘美國隊長’，我和我的夥伴出現在這裡，是為了進行一項秘密調查。”
“彭尼沃斯先生，這只是我發自內心的請求，既然你見過卡特女士，那麼……我希望你能幫助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