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瑤這番話，就像是在本就乍起狂瀾的海面，又投入一枚深水炸彈，整個宴客廳一瞬間徹底炸開了鍋。
"她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說蘇老爺子做過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那一輩出來的老爺子，誰手腳幹淨啊，這蘇老還是馬匪出身，有些汙點很正常吧。"
"就怕是致命的，不然他幹嘛那麼大反應？"
...
人群已經亂成一團，各種流言非議，好像洶湧的潮水一般撲面而來。
"爺爺？"蘇侯扶著蘇老爺子，"您怎麼樣？要不我現在去找方...我讓人去找醫生。"
蘇老爺子手指緊緊抓著柺杖，額角青筋乍起，顯然在極力隱忍著什麼，蘇侯扶著他，能清晰感覺到他身子微微顫抖，這是他第一次看到自己爺爺這般模樣，心頭也滑過一絲不好的預感。
"怎麼？怕了？"秦瑤冷笑，"枉費盛都人都尊稱您一聲蘇老，您根本就不配！"
"秦瑤！"蘇老爺子手指青筋暴起，"你到底想怎麼樣？"
"我要求的不多，只要你能公平對待這幾個孩子就行。"
"不可能！"蘇老爺子回答得決絕徹底。
秦瑤低聲冷笑，那聲音好似從胸腔中共鳴發出，低沉到讓人有些毛骨悚然。
"老爺子！"秦瑤嘴角勾起，她生得美豔，此刻嘴角露出幽冷陰沉的笑，就像是一條伺機而動的美女蛇，"當年許家那私生女，就是現在的孟浴風，到底是被誰送出國的，您忘了嗎..."
蘇老爺子臉色陡然變得淒厲慘白。
葉九霄等人也沒想到，秦瑤首先扯出的事情，居然是關於孟浴風的。
顧華灼伸手捂住嘴巴，滿目震驚訝異。
孟家本來也是受到邀約的，只是孟紹酉這人心疼妻子，兩個人寧願在家待著，也不想出門，所以這場晚宴，他們並沒過來。
卻沒想到，這人在家，居然都扯到了他們。
"你..."蘇老爺子手指顫抖，身子趔趄著往後退了一步，"你怎麼..."
"大家都聽好了，當年孟浴風被拐賣送出來，就是蘇家幹的，是咱們這位蘇老爺子默許的！"秦瑤聲音很大，大到足以讓整個宴客廳聽見。
"秦瑤，你別胡說八道！"蘇侯心底波瀾起伏，卻也只能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呵呵，蘇東魁是因為什麼關進去的，你們沒忘記吧，就是因為涉嫌拐賣，當年蘇氏族會，陸淮帶人進來，抓走了多少人，大家應該還記得吧。"秦瑤冷笑。
"這麼龐大的家族，那麼多人涉案，作為族長，他能一無所知嗎？"秦瑤嘴角笑容越發陰冷張狂，"蘇家是靠什麼發家致富的，老爺子，您敢不敢當著眾人的面說出來！"
其實不少大家族發家之路，都不能深究，比如岳家。
"當年許家託人要弄走那孩子，接洽的人就是蘇東魁，而您明知他在做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卻沒加以阻止，反而是縱容他這麼做，將不法所得的黑錢，用於公司正常貿易，蘇家這才慢慢洗白。"
蘇老爺子身形虛晃顫抖。
"蘇家做了多少傷天害理的事情，您比誰都清楚，你不過是為了保住自己族長才閉口不語，現在許家那丫頭，還能叫你一聲爺爺？"清瑤低笑著。
"蘇老爺子，您配嗎？"
蘇老爺子提著口氣，指甲扣著柺杖，指頭都磨出了血。
"許家那孩子肝臟有問題，又回頭找到了蘇家，您當時應該很害怕吧。"秦瑤笑聲越發詭異，"如果孟家或者葉家查到拐賣的案子，查到你的頭上怎麼辦？"
"那整個蘇家就完了！當時最想她消失的人應該是你吧！"秦瑤抬手指著蘇老爺子！
"秦瑤，你過分了！"蘇侯沉著臉，那雙眸子沉冽，淡漠到沒有一絲溫情。
"我不知道蘇家底下那些人具體都做了什麼，當時當年，孟家父母慘死，汪葉聯姻失敗，甚至於葉九霄退役，這一樁一件，真的沒有蘇家的影子？"秦瑤冷笑，"您老人家是沒直接參與，但是您敢發誓，這其中一些事情，您真的一點都不知道？"
"許家為什麼反對許潤之嫁到蘇家，那是因為許家老爺子清楚的知道，當年是蘇家參與拐走他孫女的！"秦瑤扯著嗓子，越說越是激動。
"這許家人也是孬種，不敢說而已，只能反對許潤之嫁到蘇家，甚至不惜斷絕關系，可惜那許潤之也是痴傻，不知中了什麼蠱，非要嫁給蘇東魁！"
"你說，這是不是造孽！"
"你對許潤之那麼維護，對蘇侯這麼好，真的是因為疼惜他們？"秦瑤冷笑著，"那還是因為您虧心！"
"你知道自己欠了許家，你要補償！"
"蘇侯身體變成這樣，都是你一手造的孽，都是活該，活該——"秦瑤聲嘶力竭得大吼著。
蘇老爺子眼前一花，緊緊抓著蘇侯的胳膊，那力道極重。
此刻宴客廳，蕭瑟冷寂，所有人連呼吸都小心翼翼。
"秦瑤，你以為單憑幾句無端的指控，就能改變什麼嗎？"蘇侯不悲不喜，看著與尋常無恙。
"你別忘了我以前是做什麼的？我可是你爸的秘書，我跟了他很久，很多黑賬都是由我經手的，只是證據都被銷燬了！"秦瑤哂笑，"不過我敢指天發誓！"
"蘇老爺子您敢嗎？"
"就以蘇侯的身體賭咒如何？您敢說蘇東魁做得那些勾當，還有許家丫頭那件事，你絲毫不知？"
蘇老爺子一聽說要用蘇侯身體賭咒，本就渾濁的眸子，倏然黯淡，他微微抬頭看了一眼身側的蘇侯，即使他不言不語，他也看得出來他眼底的疑惑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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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種質疑，就好比一個黑洞，瞬間將他吞沒。
蘇老爺子神經始終高度緊張，此刻被一刺激，臉色倏然慘白如紙，沒有一點預警，直接昏倒——
"爺爺！"蘇侯急忙扶住他。
而此刻葉九霄率先跳上了舞臺，伸手扶住蘇老爺子另一側胳膊，"雲琛，去開車，送蘇爺爺去醫院！"
"好！"葉雲琛急忙往外跑。
秦瑤說話信息量太大，大家都沒來得及消化，蘇老爺子忽然昏倒，整個宴客廳頓時亂作一團，蘇老爺子饒是昏死過去，身子還不停顫抖的，嘴唇哆嗦，顯然是受刺激過度！
而此刻方芷帶著剛剛給方老看病的醫生匆忙趕過來。
那醫生給蘇老爺子檢查一番，"趕緊送醫院吧！應該是中風！"
中風可大可小，底下的人一聽這話，當即又一次炸了鍋。
而一直站在邊上，冷眼看著一切的秦瑤，嘴角又一次泛起一抹冷笑。
"蘇侯！"蘇老爺子被送上車，葉九霄看了一眼蘇侯，"先去醫院？"
顧華灼、西門等人都已經跟了過去。
"讓雲琛先幫我照顧一下，我待會兒就來！"蘇侯伸手扯了扯領帶，眸子越發沉冽駭人，目光環視全場，一股陰冷可怖的氣息瞬間瀰漫到了宴客廳的每個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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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瑤放肆得笑著，"都是活該，他作為一族之長，下面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情，他怎麼可能一點都不知道？這些都是他應該受著的，哈哈..."
"不作為，就是幫兇！他不敢報警抓自己兒子，他就是縱容犯罪！"
秦瑤笑得癲狂。
蘇侯忽然朝著她走了一步，葉九霄伸手拽住他，"蘇侯？她現在就是想刺激你，別過去！"
"我爺爺如何，不用你來評價，我的身體到底是因為我們蘇家造了太多孽，還是你秦瑤不想讓我活著，你比誰都清楚！"蘇侯字句說得堅定有力，看著秦瑤，恨不能上去將她生吞活剝。
秦瑤笑聲戛然而止，"蘇侯，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連自己親孫女都敢加害，你這種自私陰毒的人，有什麼資格指責別人？"蘇侯冷笑，"我媽到底為什麼死去，我的身體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你比誰都清楚！"
"這世上若論惡毒程度，你當屬第一！"
"蘇侯！"秦瑤聲音陡然提高，眼底劃過一絲慌亂，"你別想汙衊我！"
"對未出生的孩子，都下得去手，手段惡毒殘忍得簡直令人髮指。"蘇侯眼神陰鷙幽冷，好似揉著一團黑霧，能將她吞沒一般！
"媽？他這話是什麼意思？他的病和希安的..."蘇越川似乎還沒從剛剛的巨大震驚中緩過神，又瞬間掉入了另一個深淵。
"你少聽他胡說八道！越川，你難不成還信他的鬼話，他現在就是想給我潑髒水！"秦瑤拉著自己兒子，一個勁兒解釋。
"我們蘇家沒有任何遺傳病，我和希安卻有著一模一樣的病症，請問這是怎麼回事？真的需要方爺爺過來，當著你的面，指出你的惡行，你才肯承認？"
蘇侯眸子極冷，好似利刃，恨不能將面前的女人剖開看看，她的心臟是不是黑色的！
"我才沒有..."秦瑤說話可不像剛剛指控蘇老爺子那般利索，明顯帶著一絲緊張不安，倉皇無措，"我怎麼可能對自己親孫女下此毒手？"
"誰不知道你想給三弟找個有錢有勢的孃家，希安是怎麼來的，相信大家都記得，您會容許這樣一個人活著，當年幸虧宋雨連懷孕後期入獄，並沒生活在蘇家..."蘇侯這話倒是讓大家想起來。
當年蘇越川的妻子，因為殺人入獄，就是之後生孩子，都是在警方監視下進行的。
"若不然，當年生下的，恐怕就不是希安了，而是一個死嬰！對嘛？蘇三夫人！"蘇侯冷冷一笑。
這也是為什麼蘇希安的身體會比蘇侯更好一些，因為懷孕後期，她根本就不在蘇家。
葉九霄提著一口氣。
現在想來當年宋雨連頂罪入獄，那般決絕，甚至於不惜在獄中產子，恐怕是早就嗅到了危險的氣息。
"你有證據嗎？你要是有證據就直接拿出來，少在這裡胡說！"秦瑤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只是周圍議論聲越來越大，她本就做賊心虛，倒是越發倉惶。
"媽？你不會..."蘇越川瞳孔放大，好像他已經完全不認識面前的人了。
知道蘇家那麼多密辛，甚至於還差點害死了蘇侯與自己女兒，那一瞬間，蘇越川忽然覺得自己整個世界都崩塌了。
"越川——"秦瑤手指剛剛碰到蘇越川，就被他一下子甩開。
"你別碰我！"蘇越川脊背發涼，渾身彷彿被冰水澆透一般，驚懼陰寒，"你根本不是我媽！"
"越川，你在胡說什麼啊，蘇侯的話你也信？你沒看到嗎？你爺爺倒下了，他的靠山沒了，我們母子終於要熬出頭了，難不成我們兩個人還能輸給一個病秧子嘛！"秦瑤按住他的肩膀。
蘇越川直接伸手推開他，"你瘋了，瘋了——"
因為秦瑤居然沒否認他暗害蘇侯與自己女兒的事情，居然沒否認！
事情都到了這份上，秦瑤只是一笑，"沒關係，你會知道我在幹嘛的，等我們熬出頭，我就再也不用在蘇家看人臉色了，整個蘇家都會是我們的。"
蘇越川往後退了兩步，拉開和她的距離。
秦瑤卻轉頭看著蘇侯，"你有證據就報警抓我啊！"
蘇侯哂笑，手指猛地收緊，幾欲掙脫葉九霄的鉗制衝過去，只是有個人比他動作更快！
眾人都沒想到，原本應該跟著蘇老爺子去醫院的人，會忽然出現，方芷先蘇侯一步，衝到了她面前，揚起手臂，抬手衝著她的臉就是狠狠一巴掌。
"啪——"
那清脆的聲音，夾雜著一絲迴響，震得所有人心頭一顫。
"你..."秦瑤沒想到衝出來的居然是溫家人。
"我什麼？"方芷冷笑，"是不是蘇侯衝出來，你就準備說他故意傷人？那我呢？你準備如何對付我？報警抓我？還是去法院起訴我？"
"溫夫人，這是我們蘇家的...啊——"秦瑤話沒說完！
方芷抬起手臂又是一巴掌。
"你們蘇家？你根本就不是蘇家人！少往自己臉上貼金。"
"溫夫人，我看在溫家的面子上，你別太過分，啊——"
這話都沒說完，方芷倒是反手又給她一下。
"我不用你看在誰的面子上，我今天就是想打你怎麼了？怎麼著，蘇老倒了，欺負蘇家沒人了？輪到你來這裡咋咋呼呼？你算個什麼？"
方芷抬手揉著手腕，"潤之姐早逝，蘇侯落得這般，以至於累得我父親操勞了大半輩子，秦瑤，你這女人的惡毒程度當真重新整理了我的三觀！"
秦瑤臉上火辣辣的疼，"你們這些人哪裡知道我心裡的痛，我本來就不想嫁給蘇東魁，只是懷孕不得不跟了他，可是蘇家誰把我當個人看！"
"在蘇家，就連蘇家下人都敢對我指手畫腳！"
"那許潤之更是可惡，還來關心我？她也不過是被蘇東魁厭棄的一個棄婦而已，有什麼資格來同情我，我不稀罕！"
"那女人太傻，還真以為我是真心對她好，要不是她後來身子弱得直接住進了醫院，我能保證，她連同她的兒子都活不下去！"
全場震驚。
"瘋子！"方芷氣得渾身發抖。
"有證據抓我啊！可惜沒有..."秦瑤大吼。
"啪——"方芷倒是毫不客氣的直接給了她一巴掌，"惡毒至極！"
"方芷，你別太過分，我...啊——"方芷忽然抬手，一下子卡住了她的喉嚨，秦瑤臉色一白，她之間陰冷冰涼，好似要掐斷她的喉嚨一般，"你想幹嘛？方芷？你..."
"你想對我怎麼樣？還想毒死我不成？別以為蘇老倒了，蘇侯就能任你揉捏，整個蘇家就能讓你為所欲為！"
"我可告訴你，蘇侯是我們溫家的女婿，你敢動他一下試試！"
她語氣極冷，噴在秦瑤臉上，沒有一絲溫度。
眼看著秦瑤臉色已經由白轉紅，蘇越川還是忍不住開口，"溫夫人？"
方芷手指一鬆，秦瑤身子虛軟，跌坐在地，大口喘著氣。
"蘇侯，先去醫院看你爺爺，她的事得慢慢解決。"方芷冷眼瞧著地上的女人，轉身就外走。
蘇侯看了一眼秦瑤，抬腳跟了上去
葉九霄倒是抿了抿嘴，這溫夫人不愧是名門當家主母，氣勢風範，當真非比尋常。（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