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宮，御書房。
永康帝也無心看內閣的票擬，他滿腦子都是遼陽的事。
建州野人之所以敢派兵進遼陽來搶糧真的只是因為糧食不夠吃？
是不是也因為上次達爾罕部襲擾豐州歸化二縣搶掠一番後全身而退的事鼓舞了他們？
日後還會不會有其他蠻夷也紛紛效仿？
永康帝長嘆一聲。
其實他是很想對建州野人用兵的。
這些不尊教化的蠻夷著實有些不將大乾放在眼裡了，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只是此刻已是深秋，調集軍隊籌集糧草怎麼也要一個多月的功夫，再跋涉千里到了遼陽邊境就是冬天了。
遼陽的冬天，別說打仗了，這麼多人住在冰天雪地裡住帳篷，不用和敵人交手，凍也要凍死不少兵士。
若等道明年開春，豈不是又助長了那些蠻夷的威風？
“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
永康帝由衷的感慨，幾十年的和平居然邊境糜爛至此了！
可嘆滿朝竟然沒有一個真正能為君分憂，能給朝廷掙回面子的能臣。
若是真的開放同周邊諸部的馬市，允許賣糧給他們，難道真的就可以換來和平？
陳謨的做法是對的？
當初賈瑞提議和達爾罕部互市也是對的？
是不是應該再把賈瑞叫來聽他說一說他的那套歪理邪說？
水溶還不回來，也不知他到底打探的如何了，賈瑞到底是什麼來頭……
正自愁悶，有小太監輕輕推開門小聲說道：“陛下，永王殿下求見。”
永康帝收回心神隨手拿起一本摺子說道：“讓他進來！”
果然不一時劉鉅進來了，先施禮道：“兒臣恭請父皇聖安！”
永康帝嗯了一聲問道：“你的王府不是收拾好搬出去了嗎？怎麼今日又進宮來了？”
劉鉅笑道：“思念太上皇和父皇，來請安的。”
永康帝才抬頭看了劉鉅一眼笑道：“到底有什麼話直說就是了。是府裡的缺什麼東西嗎？”
雖然劉鉅已經二十歲的人了，到底沒有離開過大明宮一天，乍乍的搬出去了永康帝也有些不適應。
劉鉅卻沒有笑，而是問道：“父皇，兒臣是聽說建州野人居然敢侵犯我大乾疆土，擄掠我大乾百姓？”
永康帝點了點頭：“確有此事。”
劉鉅又問道：“卻不知父皇要如何了斷此事啊？”
永康帝心念一轉便想要考校考校這個似乎還未長大的二兒子，因問道：
“依你之見，該如何處置？”
劉鉅聽了強壓著心頭的興奮說道：
“父皇，兒臣覺得此事若是還像上回達爾罕部犯我邊境一般拖延下去只會讓人覺得我大乾邊防空虛有機可乘，接下來便會有其他部落效仿。
所以兒臣認為這次我大乾必須要果斷出兵，給建州野人當頭一棒才能威震宵小揚我國威！”
永康帝哼了一聲說道：“你可知道遼陽冬季寒冷大雪封山，不適合行軍打仗嗎？”
劉鉅說道：“兒臣知道。不過冬季不適合我大乾出兵，也不適合建州野人出兵！
兒臣以為也不用勞師動眾的從神京及各地抽調兵馬。遼陽不是有三千邊軍嗎？
上回都檢點王大人巡邊回京也說了，遼陽一地兵甲盈足訓練有素，兒臣以為只要能現在迅速出兵攻其不備定然能收到奇效！
先給他們一點教訓，而後趁著冬季再調兵遣將修築工事，等來年開春再與其決戰。
徹底打服氣了他們，到時候是談是滅就聽父皇的意思了……”
永康帝聽罷不置可否，而是問了一句：“這些都是賈瑞的意思？”
他知道自己這個二兒子自打搬出去之後沒事總愛往寧國府跑。
劉鉅聽了這話一愣，隨即說道：“父皇，這些話並不是土豆伯的意思，而是兒臣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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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聽是劉鉅的主意永康帝瞬間就覺得方才那些話都不靠譜了……
劉鉅似乎沒有看出來永康帝的轉變，依舊沉浸在方才一番慷慨激昂的雄辯之中。
“父皇！兒臣請求前赴遼陽帶兵出征征討建州，揚我大乾國威！！”劉鉅跪下請旨。
“胡鬧！不準！”永康帝哼了一聲。
“父皇……”
劉鉅顯然沒料到永康帝拒絕的如此果斷，又求道：
“兒臣業已成年，也想為我大乾社稷建功立業，還請父皇恩準！”
“黃口小兒不知天高地厚！
豈不聞‘莫非命也，順受其正，是故知命者不立乎巖牆之下’？
你是皇子，豈可以身犯險？你退下吧！”
劉鉅還要爭辯，戴權卻走上前來朝他使了個眼色：“永王殿下，請吧……”
劉鉅無法，只得又磕了頭方起身怏怏的去了。
寧國府，賈瑞一聽劉鉅又來了心裡頭那叫一個膩味。
你說你都封了王有了自己的王府了閒著沒事總往我這跑啥啊？我那麼閒？
走至二門外正見劉鉅黑著臉往裡頭走。
賈瑞便將其引入二廳坐了命人看茶。
劉鉅不說來意他也不問。
終於還是劉鉅忍不住了說道：“天祥，建州野人犯我遼陽之事你怎麼看？”
賈瑞便猜到其來意了，打了個哈哈說道：
“上有天子，下有這許多肱股之臣，我聽大夥兒的~”
“你……天祥，你少拿這些官話來糊弄！誰不知道你是個有主意的？
實不相瞞，我想請纓出戰帶著遼陽邊軍征討建州！”
“額……王爺，這事兒我說了不算啊？你得去找你爹才行。”賈瑞依舊笑嘻嘻。
劉鉅停了頓足道：“父皇若是同意我還來找你說嗎？
天祥，我知道你肯定有法子能說動他老人家，你給我出出主意！”
賈瑞蹙眉道：“殿下別意氣用事，現在實在不事出兵的好時機，馬上就入冬了……”
劉鉅道：“所以要趕在入冬前就率領奇兵突襲才能出奇制勝啊！
我又不是三歲的孩子，自然明白其中的厲害，更不會貪功冒進，只是點到為止，先給他們一個教訓就退守回遼陽。
難道他們冬天就能行軍打仗嗎？等到來年春天再集結重兵，給與其致命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