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卿本來想說這裡面沒有任何小孩的鬼魂存在的。
但是她忽然想到了, 這裡為什麼會沒有鬼魂。
“你的意思是說，這陣法的能量都被用來消磨嬰靈的戾氣了？！”顧卿懂了。
如果真的是這樣, 那麼一切就都說得通了。
村長對於這些術語還聽得不大明白, 但是總知道這不是什麼好事兒，所以三個老年人努力的豎起耳朵聽著顧卿和司南的對話。
司南點了點頭。
“這個拜月大陣形成之後，本來應該是惠及全村人的。但是大約那個時候，這家人害死了一個嬰兒, 嬰靈身懷戾氣, 如果發展壯大，可能會危及全村人。”
“所以，拜月大陣下意識的, 就把所有的靈力往這邊輸送，用靈力來化解嬰靈的戾氣，緩解村子的危機。”
而現在, 那個嬰靈大約已經化解了所有戾氣投胎去了。這也是顧卿他們找不出問題所在的原因。
消耗了大量靈氣, 使原本快要成型的陣法無法成型。但是按照他們每十年來一次這樣的祭典，再過兩輪, 大約靈氣就可以補足，形成真正的陣法了。
“還要二十年啊！”三位老人相互感嘆著, 但是眼神裡又充滿了堅定。他們還沒有老，還可以活二十年！
司南又指了指，面前這間瓦房旁邊的一間用稻草蓋出來的小房子，看起來應該算是茅房。
“小孩的屍骨，應該就在那裡。”
“什麼？！”在場的人驚怒交加, 這也太惡毒了！
司南擺弄著羅盤說道，“他們應該是害怕被害死的嬰靈回來尋仇，所以把她的靈魂以及屍體都壓在了房子的茅廁下面。用汙穢之氣鎮壓。”
“你們在這裡幹什麼？！”一個30多歲的男人從屋子裡面走了出來。
“不要在我們家門口閒晃！”這話是對顧卿他們說的。
等到看到站在後面的村長和兩位族老，男人又是一陣點頭哈腰，“村長大爺，你們怎麼來啦？快請進快請進！”
——把前倨後恭演繹得十分到位。
村長虎著一張臉，擺了擺手道，“吳鐵蛋，你老實告訴我，你們家茅廁下面，是不是埋著什麼東西？”
吳鐵蛋走在前面，聽到這話就是一哆嗦，然後趕緊轉過頭來訕笑，“村長大爺，您說笑呢，我家茅廁下面還能埋著什麼東西呀！”
故意提高了聲音，一看就知道是在說謊。
圓臉的老大爺氣得鬍子都翹起來了，他們村一向都是平安喜樂的，沒想到居然會有這麼一家老鼠屎！
他早年就聽說過，吳鐵蛋家的老孃，特別的重男輕女，一心就想著兒媳婦能生個大孫子。
而今，他們家確實是有一個大孫子，才剛滿一歲不久。
但是現在看來，這大孫子前面，本來應該有個大孫女的。
看了看眼前厚著臉皮朝他們笑的吳鐵蛋，又望了望屋子裡唯唯諾諾的在做菜的吳鐵蛋的媳婦。
村長擺了擺手，“你給我把你媽給叫過來。”
吳鐵蛋的爹很早就在外面打工的時候意外死了，家裡最大的就是一個老孃。
“嘿嘿，村長大爺。”吳鐵蛋說道，“您看這昨天忙了一宿，我媽還睡著沒起呢！”
這話說的，那村長給氣的。
“那你的意思是，是要我把警察同志給叫來，你媽才肯起來是嗎？”
吳鐵蛋這才著急了，“誒誒，我不是這個意思啊村長！我這就給您叫去！”
吳鐵蛋進門去喊他媽起床了。
也不知道說了什麼，沒幾分鐘，就聽到一個大嗓門的女聲吼了起來，“你這不孝子，你媽我多睡會兒覺都不行啦！你還有沒有良心，當年要不是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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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隔著牆，顧卿他們都能充分的感覺到，這是一位唱作俱佳的大嬸，攪屎棍中的典型，難纏的很！
“媽！”吳鐵蛋叫了一聲，又聽見裡面的聲音低了下去。
吳鐵蛋不知道說了些什麼，過了不久，終於看到一個滿臉橫肉的老大娘走了出來。
本來不笑的時候，因為滿臉橫肉，這位老大娘看著就已經有點嚇人了。等到她看到村長他們，硬生生的擠出一抹笑的時候，臉上的肉擠在一起，僵硬的裂開嘴，看著就更嚇人了。
“哎喲喂，村長怎麼今天有空到我們家裡來！”大嬸熱情的向前。
顧卿三個不著痕跡的退了一小步。
“金招娣，我今天沒空和你瞎扯！”村長不耐煩的截住了她要繼續說下去的話，“你給我說實話，你們家茅房下面是不是埋著，你們大孫女？”
不管孩子是怎麼死的，埋在茅廁下面，就已經夠惡毒的了！
村長已經把話說開了，這位叫做金招娣的大娘有些坐蠟了。
這要是放在平時，就這件事情，賴著賴著也就過去了。
但是，因為素素的事兒，村裡不是來警察了嗎？金招娣還真不敢把事情說出來，也不敢耍賴把警察引來。
金招娣的眼睛一轉，從口袋裡拿出一塊不知道多久沒洗的手帕，擰了一下鼻涕，流下兩滴鱷魚的眼淚，一拍大腿說道，“村長啊，我也不想的！”
“我家當家的早年就去了，我們家幾代單傳，就這麼一個兒子。兒媳婦身體弱，好不容易懷了一個，這不到八個月，就生出來了。”
“小孩子體弱，連三天都沒熬過去，我就只好把她先給埋了……”
這一番話說來，突出了他們家的不容易，但是，孩子的死因以及為什麼會買到茅坑裡，一點兒都沒說。
這是在打感情牌啊！
果然是個難纏的角色。
村長還待要說什麼，就看見不遠處兩個穿著警服的男人，正往這邊走來。
村長和兩個族老臉色一變，看向顧卿他們。
司南暗地裡吐了下舌頭，發現了茅坑底下埋著女嬰的時候，她就先給警隊的人發了條簡訊，讓他們過來看看，就是擔心村長他們和稀泥。
和素素的事情不同。
素素是已經長成了的，從小在這裡長大的孩子。她死了，村長自然是要報警給她討一個公道的。
但是，一個活了不到三天的女嬰，他見都沒見過，作為村長，雖然不恥於他們這種行徑，但是真沒想過把金招娣他們一家送去警局。畢竟，這種事情，在附近幾個山頭的村子裡也不是沒有過，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村長沒有想到，司南會越過他這個村長，直接先報了警。
兩個警察剛剛走近，金招娣和吳鐵蛋就先軟了腿，不住的打著哆嗦，乞求的目光看向村長。
其中一個警察給司南使了個眼色，然後就拉著司南，準備按照司南指定的地點開挖。
真沒想到，來這兒處理一件案子，居然牽扯出一件新的案子。
另一個警察拿出了一副手銬，在手裡晃了晃，說道，“你們兩位涉嫌殺死一名女嬰，先跟著我們去局裡走一趟吧。”
心裡感嘆著，埋了這麼久的女嬰，估計都已經化成了白骨，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什麼線索。
忽然，“啊”的一聲，聽到一聲驚呼。
是剛剛從屋子裡走出來的吳鐵蛋的媳婦發出來的。
就連司南和挖地的警察也嚇出了一身冷汗。
按照司南的指點，他們找到了埋藏女嬰的位置。才挖了幾下，就感覺到有東西。
但是，挖出來的一瞬間，他們看到的，居然是一具完好的女嬰的屍體！
沒錯。
是屍體，而不是白骨。
脖子上紫紅色的掐痕，彷彿是昨天才掐上去的一樣。
“鬼，鬼呀！”
看到這一幕，金招娣嚇得直接躲到了吳鐵蛋的後面，“鐵蛋，你快跟她說，讓她不要纏著我們！你是他爸，她肯定會聽你的。”
吳鐵蛋也想躲的，腿還哆嗦著，掙扎著想跑到警察的後面躲著。
“媽，您還是他奶奶呢，您怎麼不跟她說呀？！”
母子兩個，居然只因為看到了，孩子的屍體，就嚇得反目成仇了。
女嬰的屍體作為證據被帶了回去，金招娣和吳鐵蛋也和安敏他們一起被帶走了。小安也跟著一起走了，他終究還是放心不下自己的妹妹。
只留下吳鐵蛋的媳婦兒，抱著才一歲多的男嬰，站在門口，直愣愣的看著前方。
也不知道，這個看著自己的女兒被掐死的懦弱的母親現在在想些什麼。
除了吳鐵蛋的家裡這邊問題比較大，整個村子還有一些細微的地方需要調整。
經過了三天的努力，司南帶著顧卿和姜墨言把整個陣法調整完畢。
而後，三人站在村長家的荷塘前，趁著月夜，對著荷塘中倒映的月亮輸入一股靈氣。
“轟隆隆”，荷塘裡發出一陣響動，陣法完整了。接下來，就只需要靈氣的積累了。
“快看，那是什麼？！”司南指著荷塘的方向。
而後，顧卿看到三條紅色的鯉魚快速的向這邊游過來。然後向著顧卿三人的方向用力一躍。
天空中閃過三道紅光，顧卿三人的手裡多了三面一模一樣的鏡子，鏡子的周圍雕刻著一條紅色的鯉魚，活靈活現的。
這大概就是月牙說的謝禮了吧？
村長三人在旁邊看著這一切。
一方面，是防止顧卿他們會在陣法中做手腳。另一方面，也是因為這麼多年只是聽過沒有見過，想要好好見識一下。
鯉魚鏡跳進顧卿三人的懷裡他們不是不羨慕的，甚至想過讓他們把東西還回來。
但是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他們都只是普通人，這樣的人，他們惹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