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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收場

原本朝堂上的眾臣, 義正辭嚴也好, 悲憤成怒也好,驚訝吃驚也好,整個朝堂都是氣氛高烈的。

可顧雲暄的這一句話一出,猶如一刀割在了正在奏到高潮的琴絃上, “嘎嘣”一聲然後就死寂下來,心卻還在懸著,一時大氣都忘了出。

皇帝死死的瞪著顧雲暄。

緊緊攥著龍椅的手都在發顫。

所有人都覺得顧雲暄這是完了。

自己把自己給玩完了。

而那一剎那, 溫次輔只覺得自己的老臉都給扒了下來。

但他知道, 自己現在什麼都不能說, 不能辯解,否則才是真的徹底淪為笑柄......反正雖然現在這一刻真的難堪, 但顧雲暄敢這般忤逆皇帝,別說是前程,他那條命怕是都玩完了,婚事又沒定, 只要皇帝處置了顧雲暄, 自家後面自然能還了清白的。

不過想來想去, 這事還是憋屈。

蠢貨。

真是個自以為是自大膨脹的蠢貨!

以為有那麼點軍功連皇權都可以忤逆了嗎?

是以溫次輔心裡罵翻了天,但卻沒有多說什麼, 只滿臉羞憤的趴在地上, 喚了聲“陛下”。

這個時候承恩公岑伯濡和岑家的人也都沒有上前。

此事發展遠出他們的預料......是個意外的驚喜。

但事情已經發展到這個地步,那顧雲暄是個扶不起的阿斗,看皇帝氣青了臉, 他們心中樂瘋了,但這時也知道避嫌,沒必要再上前招皇帝的眼了。

這可不是西寧侯自己的家事?

溫家想要聯姻得到武將世家的支援卻踢到這樣的鐵板,簡直是丟盡了臉!

哈哈!

就這樣死一片的靜寂中,最後還是康老郡王走了出來。

誰讓他是皇帝忠心耿耿的心腹和寵臣呢?

雖則他也被顧雲暄氣得差點吐出一灘老血出來,恨不得上前直接掐死顧雲暄。

他走了出來,肅沉著臉,對著顧雲暄就義正辭嚴的一頓怒斥道:“顧侯爺,你可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

“世人皆知,你在三年前就已經和你的原配夫人和離,此事老臣前日見你,你也直認不諱過。現如今在朝堂之上,卻如何對陛下隱瞞反口,你知不知道你這般出爾反爾,想要將別人玩弄於鼓掌之間,是在犯抄家滅族的欺君之罪?”

顧雲暄看向他,扯了扯嘴角,冷冷道:“臣從未對他人說過臣已和拙荊和離之言,不過是有人居心叵測,在外散播謠言罷了。郡王私下見臣,勸臣對外聲稱和離,對臣說陛下聽說臣已和離,有意賜婚,怎麼現如今臣在陛下說出實情就不成,就是欺君。”

“難道非要順了你們的意,謊稱和離,欺瞞陛下讓陛下賜婚,才是忠君?卻不知道老郡王是這般效忠陛下的。”

“你!”

康老郡王聽得差點暈倒。

自己不過是個中間人,怎麼就招了這般大罪?

顧雲暄說的這般義正辭嚴,他心裡也起了巨大的恐慌,這,這顧雲暄說的這般言之鑿鑿,他不會,他不會是真的沒和離吧?

不!

康老郡王把腦袋轉向了南陽侯顧成輝,他記得很清楚,南陽侯親口說過顧雲暄已經和離了的!

他道:“南陽侯,西寧侯是你的親生兒子,他有沒有和離你最是清楚,你來親口告訴陛下,他到底有沒有和離!南陽侯,西寧侯他剛剛回朝為官,可能不懂欺君罔上的罪名有多嚴重,但南陽侯你可是朝中老臣,當清楚得很!”

南陽侯:......

他早已經驚得面色發白,滿頭冷汗,聽到康老郡王這番疾言厲色的質問,“撲通”一聲就跪到了前面。

但他能說什麼?

他嘴巴叨叨了一句“陛下,老臣......”四個字,後面就再說不出一句話來。

“夠了!”

貞和帝看夠了這一場鬧劇。

他看著下面這一群面色各異的朝臣,看著面色冷冰冰的兒子,聽著康老郡王說“西寧侯是你的親生兒子”,胸口的那股被忤逆被掃了顏面的怒氣衝得胸口一陣陣生疼。

可是他又不蠢,當然看出來這裡面怕是不知道有多少貓膩。

他也不能當庭發作自己的兒子。

雖然他沒有順了他的意,但那是他的兒子,他也得在群臣面前替他收拾首尾。

而且他怎麼看不出來,這些人是在威逼自己的兒子想讓他就範?

這樣想著他心裡的怒氣總算是散了一些。

他看向顧雲暄,面色雖然還很僵硬,但卻已經還算溫和道,“顧卿,你說未曾和離是怎麼回事?那為何外面卻都是說你三年前就已經和離,而且朕聽說,你出征三年以來,你的原配夫人也一直都是住在孃家,和南陽侯府近乎絕了往來,這又是怎麼回事?”

顧雲暄垂眼,道:“啟稟陛下,三年前微臣出征,見元陵大師,大師斷籤,說拙荊命格有異,需遷出南陽侯府,深居為微臣祈福,如此才可佑微臣平安,是以外面才會傳出微臣已和臣妻和離之言,也才會令陛下誤信傳言,還請陛下恕罪。”

眾人愕然。

命格有異,需遷出南陽侯府?

場上眾臣皆知顧雲暄是庶子,他們雖都是男人,但內宅之事卻並非一無所知......自己要出征,就立即把妻子兒子遷出侯府,不惜以和離之名,之後妻兒與侯府幾無往來......他們腦中立時便又腦補出了一出侯門大戲。

而且聽說此次西寧侯戰勝歸來,在南陽侯府沒住上幾日,皇帝剛賜宅邸就搬了出去......

眾臣不由得把目光又投向了趴在地上的南陽侯身上,就看到南陽侯臉上已經從原來的雪白變成又白又紅了。

這真是一出接一出。

眾臣都覺得自己的心被忽上忽下的吊來吊去,因著那熊熊的八卦之心,原先的驚懼倒是去了,都低著腦袋豎著耳朵等著看這場戲是要如何收場。

然後他們等來等去,終於等來了皇帝的一句話。

皇帝輕飄飄道:“既是誤傳,那此事就到此為止吧。”

說完就抬頭把陰沉沉的目光從其他人身上溜了一圈,道,“眾臣還有沒有事請奏?若沒有,今日就散朝吧。”

眾臣:......

眾人就這麼莫名其妙的被下了朝。

他們以為後面還能聽到什麼,也以後皇帝會繼續龍顏大怒,發作西寧侯,結果就這麼莫名其妙的被散朝了。

溫次輔更是不敢置信,呆怔片刻之後就恨得差點咬碎了一口老牙。

若是皇帝就這麼算了,溫家才是真正的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

御書房。

皇帝雖然自己在眾臣面前替顧雲暄收了場,但不管怎麼樣,他原本的打算都落了空,顧雲暄忤逆了他,所以胸口的那股怒氣卻還在憋著,並沒有完全消散。

事情當然也不會就這麼算了。

下朝之後顧雲暄就被召去了御書房。

貞和帝宣退了眾人,再讓心腹大太監德慶在外面守著,殿門一閉,他原先繃著的臉就一下子裂了開來,原先按捺在裡面的怒氣也傾瀉而出。

他看著顧雲暄,聲音滿是怒意道:“為什麼?不過是一個女人!允煊,那不過就是一個女人,竟讓你如此不顧大局,失分寸至此嗎?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為了一個女人?

顧雲暄的心像是被什麼鋸了一下。

一陣悶痛就擴散了開來。

是他為了一個女人嗎?

還是你為了你的寵妃愛子在要求我,委屈,犧牲我的妻子和兒子?

其實他早就對自己的父皇無感,在他離開皇宮那時,或許是那時的悲傷和憤怒太重,一年一年的沉積,早就麻木,不再有什麼感覺了,人也早就沒了感情......只是最近,卻又不知為何,麻木了很多年的感官好像又活過來似的。

但他當然不會和皇帝互飆誰的怒氣更大。

“陛下,”

他跪下,道,“微臣讓陛下失望了,是微臣之過。但陛下那日召見微臣,道是要將溫家女賜婚於微臣,並同時另賜微臣髮妻為側室夫人,微臣心中雖有對髮妻和長子的愧疚,卻並無不從之意。”

“只是即使微臣無不從之意,有人卻還想要威逼微臣,想要更多。”

“陛下說,那溫家女品性端莊賢淑,行事大方得體,必能容得下微臣的髮妻和長子,和他們相處融洽。但溫家得知陛下意欲賜婚之後,還未等賜婚聖旨下來,就開始在外散播各種詆譭微臣髮妻的流言,同時又以苦主的身份讓康郡王尋微臣,以微臣的前程相逼,逼微臣對外‘澄清’,坐實那些對微臣髮妻的詆譭之辭,以此毀了微臣的髮妻和長子聲名。”

“陛下,若微臣沒有猜錯的話,溫淑妃娘娘想來也定會尋陛下哭訴,道是若陛下同時冊封微臣髮妻,就是陷溫家於風雨之中,讓陛下打消了冊封微臣髮妻的念頭吧?”

“他們一步一步緊逼,再到今天的當朝發難,目的不過就是讓微臣就範而已。”

“陛下,難道陛下覺得微臣是應該在溫家的緊逼之下步步退讓,迎娶這樣家族的女人嗎?這樣就是叫顧全大局嗎?那將來是不是等溫家再逼殺微臣的髮妻,毒殺微臣的嫡長子,甚至左右朝政,微臣是不是也要為了所謂的大局退讓隱忍?”

貞和帝原先還只是沉著臉聽著,但聽到最後一句,那面上肌肉卻是猛地抽了抽,手上也起了一陣陣的痙攣。

顧雲暄卻不管他是什麼反應,繼續繃著臉道,“陛下,微臣是被人逼至牆角,退無可退,不願被人脅迫掌控至此,這才在朝堂上無可選擇,說出未與髮妻和離之辭,還請陛下恕罪。”

貞和帝緊咬著牙,就那樣惡狠狠地瞪著著自己兒子。

他想駁斥他,道,那些伎倆都是岑家為了破壞朕的賜婚,破壞溫家和你的聯姻搞出來的。

但他心底卻又很清楚,這事就算是岑家弄出來的,溫家肯定也是抱著不破不立的心思,在背後做了不少事情的。

兒子既敢這麼說,手上肯定也抓到了不少的證據。

他就那樣目色沉沉地看了他許久。

他心裡閃過了很多的念頭,也有很多繼續勸他妥協的話......

可他到底還沒昏庸到那個地步,兒子的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若是他繼續讓他忍著娶了溫家女......他是想要一個什麼樣的後繼之君?明知朝臣是在用上不得檯面的陰謀詭計步步緊逼,還要隱忍就範?

而且,是,他是能逼著他娶了溫家女,可是那不過就是一個女人,兒子已經對溫家已起心結,若溫家再做出些什麼,反而怕是會讓他對溫家深惡痛絕,甚至會對淑妃和允煒亦起芥蒂。

那他讓他娶溫家女還有何意?

皇帝突然覺得十分疲憊。

他靠回到龍椅靠背上,閉了閉眼,良久才道:“罷了,你既不願娶溫家女,此事便就此作罷吧。只是此事後面推手甚多,你不要對溫家起了成見......溫家,本是朕為你提拔上來,平衡朝中勢力之用的,你當保持清明的心不要讓這些事情影響你對朝臣的判斷和起用。”

頓了頓又道,“選妃之事,待你恢復身份之後,再細細挑選吧。”

“謝陛下。”

顧雲暄應下,道,“還請陛下多保重龍體,不必為此事太過傷了心神。”

皇帝揮了揮手,顧雲暄便沒有再多說什麼,行了一禮便退下了。

*****

顧雲暄離開這日午後溫淑妃就趕到了皇帝的寢宮。

彼時皇帝已經躺在了龍床上,宮人正在給他喂著一碗溫粥。

溫淑妃進了殿中,沒有說什麼,只是紅著眼上前默默地跪在了皇帝的床前。

皇帝也沒有理會她,等用完了粥,才揮退了宮人看向下面跪著的,他寵了二十多年的寵妃。

溫淑妃等皇帝看定,這才請罪道:“陛下,臣妾是過來給陛下請罪的。是臣父約束家人不力,這才給了人可乘之機,給陛下添了煩憂,還請陛下該罰則罰,勿要氣惱,傷了自己身體。”

她雖是在請罪,但聲音卻十分溫柔婉轉,面上亦不是悲慼之色,而是三分溫柔三分關切三分內疚,清雅不膩,看著十分的柔美令人心中舒適柔軟。

皇帝聽她說完心總算是熨帖了些。

他是真怕溫淑妃跑過來跟自己悲悲慼戚的哭,求他還溫家一個清白,給溫家正名......是啊,她從來都不是這樣的人,是以才能讓他把對她最初的假寵慢慢變成了真寵,也才能讓自己在這後宮有片刻歇息之地,才能讓自己也能享了二十年的父子天倫之情。

可是他終究會死。

會再護不了他們。

他嘆了口氣,道:“起來吧,坐過來。”

溫淑妃應了聲“是”,就扶著床簷慢慢起了身,坐到了床前。

皇帝看著她,待她坐定,就道:“阿蘭,溫家和西寧侯的這門婚事是不成了,朕想著,不若就先定下老四的婚事吧......你看,西北魏家,西北督府都督魏令緒的長女如何?”

溫淑妃一愣。

西北魏家......

魏家的女兒?

已經有二十年了,自從魏皇后病逝,這好像還是皇帝跟她第一次提起西北魏家。

她是在貞和帝為太子時就進了東宮的。

彼時她還只是個正四品的太子良媛,上面有出身西北魏家的太子妃魏氏,還有岑皇后的孃家侄女岑良娣。

她一入東宮就深得當時尚為太子的貞和帝的寵愛。

最一開始她還十分驚喜自得,直到後來她才知道,貞和帝真正最愛的其實是魏後,他或許喜愛自己,但那麼盛寵自己,不過是一方面為了扶持朝中文官的勢力,二是為了分走岑貴妃對魏後的嫉恨罷了......

魏後。

魏家女......

“阿蘭?”

皇帝見她不語,喚道。

溫淑妃回過神來,柔聲道:“陛下,魏家乃西北大族,世代為我大周鎮守邊疆,教養的女兒也必是好的,只是魏家的勢力盡在西北,在朝中會不會太單薄了些?”

貞和帝拍了拍溫淑妃的手,道:“那都是表面的,朝中勢力錯綜複雜,魏家雖在西北,但在軍中威信甚高,朝中亦有不少出身西北的將領官員。例如此次之事,西寧侯必會對你孃家不滿,但西寧侯和魏家淵源頗深,煒兒若是娶了魏家女,你孃家的事也會迎刃而解的。”

溫淑妃聽言似乎這才恍然過來,低首柔婉笑道:“原來如此,那是臣妾淺薄了,臣妾謝陛下為臣妾,為煒兒考慮周全。”

貞和帝點頭。

此刻他已經握住了溫淑妃的手,原先的惱怒煩悶去了大半,殿內已是一派溫馨安寧氣息。

*****

岑太后的慈恩宮中,小太監過來稟事時,岑貴妃正在給岑太后喂藥。

小太監上前,岑太后就伸手推開了岑貴妃的匙羹,看向小太監道:“說。”

小太監應了聲“是”,就小心翼翼的稟告道:“溫淑妃娘娘午後未時末去了陛下寢宮,之後就再未出來,今兒陛下的晚膳也加了溫淑妃娘娘最喜愛的拔絲山藥和豌豆糕。”

說完連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岑太后的手緊緊抓著錦被。

岑貴妃看了太后一眼,放下了藥碗,對小太監道:“你先下去吧。”

小太監應下,躬著身子退下了,岑貴妃這才伸手扶了岑太后,柔聲道:“姑母,您身子要緊,這些事不值當生氣的。這一回,就算淑妃能把陛下哄了,但她也就只能哄哄陛下了,這朝堂之上,可不是她能左右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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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又輕聲道,“姑母,您就是煬兒和我們岑家的定心石,只要有您在,溫淑妃有再多的小伎倆也掀不起多大的風浪來,所以,就算是為了兒臣,為了煬兒,也一定要保重身體啊。”

岑太后聽了岑貴妃的話神色才慢慢緩了過來。

她看向自己侄女,苦笑了一下,道:“你說的對,我是得保重著身子。”

她還要看著有著他們岑家血脈的孫子坐上皇位。

這麼多年,她也看明白了,不是自己的親生骨肉,你為他嘔心瀝血,也沒有用。

所以一定要有岑家血脈的孩子坐上皇位。

否則,她這一生,豈不是像一個笑話?

她又閉了眼,由著侄女扶著自己躺下,待侄女抽了手,幫自己整著被子,才再次睜開眼,看向她,低聲道:“嬈兒,是姑母委屈了你。”

她無子無女,將侄女自幼養在身邊,在心底,說是跟親生女兒一般也無過了。

她養她在身邊,原本她和皇帝稱得上是一塊兒長大,青梅竹馬,可最後皇帝卻喜歡上了魏頤真,等魏頤真死了,又寵上了溫蘭茜。

在岑太后眼中,活人永遠都比不上死人也就算了,可是論性情,論相貌,自己侄女哪一點比那溫蘭茜差?

但皇帝卻對自己侄女深惡痛絕。

這不過就是因為自己的緣故罷了。

他恨著自己。

可是礙於孝道,礙於她背後的家族勢力,只能忍著。

卻把這股怨恨轉移到了自己侄女身上而已。

呵,這就是自己一手養大的兒子。

岑貴妃聽言手上就是一頓,隨後搖了搖頭,低聲道:“姑母,兒臣不委屈。”

委屈。

委屈能有什麼用呢?

*****

宮中暗潮湧動。

宮外各相關的家族也因著這一事波濤洶湧。

而另一邊廂,源霧山下的溫泉莊子裡,顧雲暄卻是跪在了紀老夫人面前。

紀老夫人看著他筆直的跪在自己面前,真是氣不打一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