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州暴跳如雷，已經很久沒人敢這麼惹他生氣。
何況那是一直穩重的季玉。
遞辭職信是在試探他的心意？逾越太過！
今天的事情他還沒有去問，她倒是先發制人了！？
“你馬上通知季玉，讓她過來給我解釋。”商州忍無可忍的走出辦公室，對門外的人吩咐。
“好，我馬上通知。”許知嚇得一個激靈站起來。
她是商州的生活助理，平時一直是季姐帶著她工作，目前才入職三個月。
接下來整個下午這層樓的人戰戰兢兢，轉過來轉過去都是若喪考妣的臉。
去商總辦公室的人都懷著上墳的心情，出來後又是一副馬上要病發去世的樣子。
【穩定運行多年的小說app，媲美老版追書神器，老書蟲都在用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商州這一個下午看什麼都不順眼，一群飯桶，簡直是在進行‘誰蠢得更像豬’挑戰賽。
讓他想不發脾氣都不行，他是開公司，又不是開養豬場。
到了下午八點，季玉人都沒出現，也沒有打電話。
商州臉黑得媲美鍋底，他又把許知叫了進來，冷著聲音問：“人呢？哪怕是在北京，這麼長時間也可以滾回來了！”
“我打過電話了，那邊說忙完就過來。”許知話音一頓，硬著頭皮又幫季玉說話：“應該還沒忙完，我猜的。”
季玉作為總助，每天的檔案都要她先過一遍，能決定的會直接回覆走下個流程。認為不行會直接打回。
許知搞不定這些，只能一股腦讓商總來處理。
這也就是為什麼一下午辦公室人流不斷，是從前的三倍。
商州冷笑了聲：“把趙寒露叫過來。”
他從來不受威脅，真要辭職也得走流程，一封信就打發了？
半個小時後，人事部的總監趙寒露從商總辦公室出來，get了同款上墳表情。
誰能控制住這個暴走的魔王，我的天，季助理你在哪裡！
――
季玉很喜歡看日落。這套房子有絕佳視野，但是每次她回家都是深夜。
其實城市的夜景也很漂亮，腳下璀璨的燈光一直蔓延到很遠。
鈴聲響了起來。
季玉看了眼螢幕，猶豫了一秒，接通了電話。
“仙女你在哪裡？我這邊快鬧翻了。”趙露寒下午就給季玉發了微信，沒有得到對方回覆。
季玉如實的說自己在家裡。
“……”
趙寒露緩了緩又問：“你是要跳槽？”
她嚴重懷疑季玉是找好了下家。兩個人私交不錯，所以多問一句。
季玉：“沒有，我就是不想工作，決定休息。”
“……？”
對方不像是在說謊，趙寒露想了下，季玉不缺錢倒是也說得過去。
對，這本來就很正常！
“仙女你不在今天亂成一團。商總的脾氣你知道的，我都要心臟病發了。”
“……”
季玉能大致猜出下午的狀況。
她多年來如履薄冰，察言觀色小心揣摩著那個人。
趙寒露嘆氣：“你要走，商總以為我們人事部提前就知道，沒差點搞連坐了。就算是姐姐我拜託你，拜拜之前，走完流程，給我點時間緩衝好不好？”
對啊！商州這麼差的脾氣，她詫異的不應該是季玉要離職，而應該是今天才離職！
畢竟季玉有錢有貌有才，不愁工作！
季玉也沒決定接下來要幹什麼。
趙寒露和她關係一直不錯，也幫了她很多，她走得乾脆會遺留很多問題，也會連累朋友。
“好吧。”
趙寒露松了口氣，季玉都決定了，她也不勸人。
只要把流程敷衍一下，和新的助理交接完工作就行了。
這樣季玉走得體面，她也能和商總交代。
趙寒露簡直頭要炸了，她接下來到哪裡去招人，再怎麼放寬要求，把季玉作為參照物件來找，那也太難了。
大部分都會把視線集中在季玉的臉上，忘了她的工作能力。
當初商總空降公司，派系鬥爭中，季助理是中堅力量，幾次行動殺人不見血。
業務素質，格局眼光，抗壓能力都無可挑剔。
關鍵是誰能像季玉這樣好的性子，忍受得了商總的脾氣？
――
季玉結束通話了電話，轉頭看到了置物架上各種工作獎狀。
她走過去，用力把掃在了地上。
‘譁啦啦’的碎了一地。
季玉覺得自己拿錯了劇本，為什麼偏偏她是可憐的反派。
註定要在太陽下算計作妖，在黑夜孤獨陰沉？
她不是生來就是為了襯托誰的幸福。
哪怕是在別人世界裡的配角，她也是自己的主角，很努力的走到現在。
季玉蹲下來，在那一地冰冷碎玻璃裡，撿起了一同掉落下來的專輯。
這是行星樂隊的首張專輯，黑色封面上有幾顆散落的行星。
季玉瞬間想到了那個熱浪翻騰的夏天，耳邊躁動的鼓點和歡呼聲。
她離開那個世界，已經十年了。
季玉回到了臥室，她睡不著拿出手機開啟微博。
她已經三、四個月沒有來微博了。
這大概是她和喜歡的‘音樂’唯一相關的東西。
‘每天都睡不醒’這個賬號，最開始在貼吧上分享一些自己音樂見解，有了點名氣又去了微博。
博主口味繁雜，音樂直覺很好，會講解一些音樂和唱歌的知識。
雖然偶爾的品味詭吊，卻依然不少關注著。
關鍵是音評文筆很好，說話直接不留情面，一點不怕得罪歌手和粉絲，在沒有營銷的情況下有八十多萬粉。
季玉已經兩三年沒有發過微博了，她工作忙很少聽音樂，評論裡很多人猜測她是四五十歲的中年人。因為重心放在生活上，所以才不更新了。
大家都知道‘每天睡不醒’是行星樂隊的粉絲。這個博主每次都會幫忙轉發樂隊的宣傳微博。
明顯是死忠粉，甚至還轉了樂隊沒紅之前，發在網上的作品。
季玉點開了評論區，看到了新的一條評論。
【沒有等到行星的新專輯，不過我搶到了他們演出的音樂節票哦~】
她回覆了對方：祝你玩的開心。
季玉放下了手機。
她，只有一年半可以活。
―――
季玉吃完早餐，磨蹭到八點半才出門。
以前八點就要到公司回覆郵件，現在不用了。
她願意給出幾天的緩衝時間，不過僅限於交接工作，拒絕額外加班。
季玉看著鏡子裡的人，她好像很久都沒有這麼穿過了。
白西裝裡是件低胸短裙，紅色的高跟鞋。剛柔並濟比單純的性感更吸引人。
現在是冬天，但是女孩子穿好看的衣服是不怕冷的！
認認真真的化完妝，季玉選了牛血紅的口紅。
商州不喜歡她穿這樣的衣服，希望她端莊穩重柔順。
但是她現在不在意了！就是要讓所有人知道，這是她主動離開的。
經過一個晚上的發酵，公司裡都在討論總助離職的事。
季玉本來就是公司被提及率最高的女性。
她人緣不錯，工作上能幫一把都會去幫，平時也沒架子，公司的女高管很少，季玉的口碑不錯。
大部分人都覺得季助理太慘了！
然而這個想法在季玉走進公司大廳的剎那……消失了。
原來矜持的文藝，陽光的開朗，都不如帶刺玫瑰耀眼。
高跟鞋的每一步……都像是踩踏在自己的心尖上。
完全移不開眼睛。
開口打招呼的一顰一笑，眼波流轉，慵懶而柔媚，不是那種空蕩蕩的美。
美色殺傷力一片，不分男女。
於是眾人不覺得季助理可憐了，紛紛感慨商總也太幸運了吧。
要不是他有權有勢，那實在是不配站在大美人身邊的！
試問誰有錢不想把大美人嬌嬌貴貴的養起來了，願意隨她予取予求。
這鎖骨、這胸、這腰、這個腿我可以！
我們都可以！
季玉從前也是美的，但是收著的美，本來臉就是殺器了，自然得壓著，職場上的西裝和裙子，線條都是冷的、硬的。
避免被人罵狐狸精。
而現在不同……是那種寶劍出鞘的嶙峋之美，直抵靈魂。
這讓所有人察覺到……商總真的很有錢，非常非常有錢！
――
季玉到的時候，商州已經坐在辦公室裡了。
新接任的助理站在走廊上，對方是企業文化|部的經理提拔上來的。
這可不是趙寒露的意見，是商夫人的提議，雖然不是商總的親媽，但好歹也是太后，她正愁沒人選趕快同意。
西宮太後不是很聰明的亞子，居然這個時候插手。
趙寒露見過那位提拔上來的蘭小姐，看起來白淨斯文。
嗯，商總罵起來應該能哭很久……
商州倒是沒意見，他甚至不在意新助理是誰。季玉今天會來，那就是願意服軟的意思。
他壓根兒沒想換助理！季玉認錯然，保證以後安安分分，也就不用新人了。
趙寒露覺得依照昨天和季玉通話來看不可能。
商總還不知道這是她是用人情求來的，季玉只是走完流程。
這裡面根本沒他什麼事兒！
現在看到了季玉這一身的‘戰袍’，趙總監知道徹底沒戲了，女人最瞭解女人。大美女這分明就是宣誓‘傻逼配不上我’，同時也讓公司的荷爾蒙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只不過……商總要如何接受季玉辭職。
她很頭痛。
---
商州沒有睡好。
作為一個作息穩定，從來不會焦慮的人生贏家……他失眠了。
一直到凌晨五點才淺淺的睡了會兒，六點半爬了起來，七點就到了辦公室。
商州低頭看手錶，八點半……怎麼還沒有來，到底在搞什麼。
他讓趙寒露去通知人，就是給對方臺階下。
只要季玉認錯，他念舊情，會同意的她撤銷辭職信。
他忍住了去催促的想法，決定在等等。
聽到推門的聲音，商州趕忙低下頭板起臉。
假裝在邊看檔案，邊喝已經涼了的咖啡。
商州的餘光注意到了有兩雙腿。
怎麼來了兩個人？
“商總，這是接任我的蘭溪，這幾天我會和她交接工作，你有什麼建議都可以提。”
商州保持一臉冷漠沒有說話，餘光繼續探查，這女的穿得裙子太短了吧，不如旁邊季玉得體。
等等，這個腿……不對。
商州抬頭。
西裝裡是件微微低胸的裙子，讓飽滿的胸型、細腰、長腿一覽無遺。
恰到好處的性感。
商州端著咖啡的手抖了下，壓下心裡泛起的漣漪。
她從來不這麼打扮，今天瘋了嗎？
……難道是穿給自己看的？
剛這麼想，商州看到對方一如既往的笑容裡……似乎多了戲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