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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尊世界的趙瑾月(四)

趙瑾月跟安珏說“來不來隨你”, 沐浴之後躺到了床上, 便心裡七上八下地等了起來。

結果安珏沒來。

……罷了。

仔細想想, 她對此倒也並不甚意外。安珏一看就不是那種會主動“投懷送抱”的人, 她翻旁人的牌子他不高興, 但她扔給他一句意味不明的“來不來隨你”, 可想而知他並不會來。

翌日一早她起床時難免有些動靜, 若凌便也迷迷糊糊地醒了。她過去哄了哄若凌,讓她接著睡,而後自己匆匆梳妝更衣, 又簡單吃了兩口東西,便準備去上朝。

寢殿的門一看,卻見安珏在外頭等著。

趙瑾月一愣, 見安珏要跪地行禮又忙回神扶他, 他頷了頷首,打量著她的神情問:“陛下睡得……可還好?”

“挺好。”趙瑾月點點頭, “怎的這樣問?”

“若凌睡覺不老實。”他道。

趙瑾月不禁心情複雜。

若凌睡覺是不老實, 一夜裡踹了她好幾腳, 但小孩子不就是這樣的?他為此擔心到要專程來問她, 可見她從前待孩子真是……不好得很。

“她還睡著, 你去陪陪她?”她說著笑了笑, “我不知什麼時候才能下朝,你們用早膳不必等我。”

安珏點點頭:“那用完膳後,臣先送她回去。”

她點頭應了聲好, 他思忖了會兒, 又說:“臣的傷也無礙了,可否回信安宮去住?”

趙瑾月心裡一空,轉而又輕鬆笑道:“再養一養吧。信安宮許久沒人居住,總也得讓宮人收拾收拾再說。”

安珏沒再說什麼,安靜地頷首應下。趙瑾月也沒再說話,提步向外走去。安珏行禮恭送,待得聖駕不見身影了才起身,卻在寢殿外怔了良久。

他不知道她為什麼突然對他這般,迷茫之下的每一刻相處都令他心驚,他卻又愈發沉溺於這樣的相處。

他們之間從未有過這樣的和睦。在她眼裡,他來盛國只是為了給虞國謀福。

而她的想法其實也是對的。在很長一段時間裡,他在她的厭惡之下忍辱負重地活著,不過是怕她因為他的死而遷怒虞國。

所以在虞國向盛國宣戰的訊息傳來的時候,他的一切支撐都崩了盤。

他始終記得虞國,但虞國放棄了他。

如果不是還有若凌,若凌又並不得她這個做母親的疼愛,他大概一年前就死了。

入獄之後他先後自盡了十四次也是因此。虞國已棄他於不顧了,他又自覺不可能活著走出去再見到若凌,便沒了活下去的理由。

可那個時候,她已對他厭惡到了不肯讓他輕易死去。

現在的一切又是為了什麼?

安珏百思不得其解。

若凌醒後,父女二人一道用了早膳,安珏就送她回了她的宜明苑。

皇帝雖沒有多喜歡這個女兒,但也犯不上在吃穿用度上剋扣她的,宜明苑總歸還是個住著舒適的地方,宮人們也都細心妥帖。

安珏陪她待了一會兒便要走,若凌也沒有哭鬧,只是跟他說:“爹要常來看我!”

安珏想了想,在她面前蹲下身:“但凡能來,爹必會常來。但若爹長久未來,你也不要多問,更不要問你的母皇爹去了哪裡。”

有些事不是若凌這個年紀該懂的,她卻聽懂了,眼眶頓時一紅:“爹還會被抓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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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不知道。”安珏平淡道,溫和地揉了揉她的臉頰,“但你要聽爹的,別去問,別惹你母皇生氣。”

“可她又不喜歡我……”若凌低下頭呢喃著,“我要爹留下,我要保護爹!”

安珏笑了聲,但也就那麼一聲,便不再笑得出來了。

他心裡一陣陣地泛著酸,邊思量邊續道:“她不喜歡你,是因為爹的緣故。你若來日一定要恨一個人才能讓心裡舒服,就恨爹好了。”

若凌被他說得發矇:“為什麼?”

“等你長大一些就懂了。”他說著籲了口氣,神色輕鬆了幾分,又攬了攬她,“也不必太擔心,你爹命大。你看,咱們先前三個月沒見,這不是也又見到了?”

若凌紅著眼睛點點頭,可就算是正出言哄她的安珏也明白,她點頭只是因為她懂事,不是因為她真的被這話哄住了。

這些心思攪得安珏在回鸞政殿時心裡沉得很。來時為了方便和若凌說話他特意沒從鸞政殿帶宮人,生怕若凌童言無忌說些不該說的被傳到陛下耳中。

可眼下獨自走在宮道上,他卻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凜冽的孤寂。

不過多時,他偏又遙遙看到了一片熱鬧。十數位宮人隨行的步輦正從宮道那端緩緩行來,安珏仔細分辨了良久,方認出步輦上端坐的人是白越。

白越現下已是貴君了,是在安珏被廢元君位後不久晉的位,陛下讓他掌六宮事宜。

他在皇帝面前百依百順,皇帝不愛聽的話他一個字也不會說,是很招人喜歡的性子。

安珏忽而自嘲地輕笑了聲,在步輦即將經過身前時退到了道旁讓他先過,但很快,步輦上響起一聲不輕不重的:“停。”

華貴氣派的步輦停下、落穩,安珏看過去,白越也正看過來。

接著,白越笑起來:“竟能在此見到安常侍,真是稀罕事。”

說著他便向他走來,安珏頷了頷首:“貴君。”

白越在他面前定住腳,打量著他,口吻悠悠:“我封貴君時常侍稱病未能來賀,後來又聞常侍入獄受審,我還道再見不到常侍了,沒想到常侍命倒好,這樣大難不死。”

這話說得並不算好聽,安珏便沒有應話。白越似乎沒有在意,只輕輕一嘆,自顧自又續道:“論起命數,我也確是比不過常侍,估計這輩子也沒機會當一把元君,和陛下舉案齊眉。”

安珏低著眼眸仍未應聲,感受到他的目光在自己面上划著:“所以,我只求這貴君位的晉封完滿無缺。”

可他早在近一年前就晉封了貴君,這話說得安珏十分莫名。安珏蹙起眉頭看他,他輕鬆地又一哂:“當時闔宮來賀,唯獨常侍沒來。如今既再度得見,只好勞常侍在此補上一禮以彌補這缺憾了。”

安珏眼底一顫,帶著三分驚意看向他。

在盛國後宮裡,貴君之上只有元君,常侍卻是連員額都無限制的末等位子,白越這是要他當眾行叩拜大禮。什麼彌補缺憾自都是虛的,無非是樂得看他受辱。

安珏沉了沉息:“貴君,得饒人處且饒人。”

白越的笑容斂去了大半:“你若這樣說,便是為難我了。”他語中一頓,“陛下要我掌六宮事宜,常侍你說,這禮數上的事,我管是不管。”

安珏沉默以對,白越復又輕笑:“倒很有風骨。”

說罷他一招手,幾名宮侍當即上前,伸手便將安珏往下按。安珏剛一掙扎,猝不及防地被踹在膝窩上,難免腿上一軟跪了下去。

他旋即要起來,但被按得死死的,白越淡看著他的掙扎,不耐地道了聲:“行了,我不逼你拜我。”

安珏切齒看過去,他嗤聲而笑:“可你既仗著陛下肯給你留幾分薄面便這樣目中無人,這事還是得讓陛下知道才好。免得你日漸忘了自己是誰,在宮裡拿起昔日做元君的架子,倒打了陛下的臉。”

他說完便不再理會安珏的反應,吩咐那幾名宮侍:“看住他,讓他跪兩刻。”

幾名宮侍躬身應是,白越便轉身離開了。待得他坐上步輦,步輦卻轉了彎,顯是要往鸞政殿去。

鸞政殿裡,趙瑾月下朝回來見安珏沒在,知他是送若凌去了,便也沒催。不過她今天難得清閒一點,就想他如果能午膳前回來最好了,她可以拉他一起用午膳,再一道出去走走。

然後她就開始琢磨可以拉他去哪裡走走,琢磨著琢磨著,就滿腦子全是他了。

結果她沒等來安珏倒等來了白越。

白越進殿是不用通稟的。乍然見他進殿,趙瑾月好生一愣,轉而笑道:“你怎麼來了?”

這個白越她先前也翻過牌子了,最深的印象是他脾氣特別好。在原女皇的記憶力也有許多關於他的事情,大多都是輕鬆愉快的相處過程。

白越笑吟吟地在側旁落了座,從宮侍手中接過茶抿了一口,接著便笑嘆:“臣知道陛下近來忙著,也不想擾陛下。不過適才在路上碰見了安常侍,不得不來跟陛下說一聲。”

趙瑾月一愣:“怎麼了?你說。”

“他那個清高的脾氣,見了臣連禮也不肯見一個……”白越無奈地搖著頭,“臣倒沒什麼,但當著那許多宮人的面,陛下又讓臣執掌六宮,臣總不能不管。”

趙瑾月心頭一緊,好在臉上沒顯出什麼,仍是笑著:“怎麼管的?”

“小懲大誡,讓他跪一會兒也就罷了。”白越搖搖頭,滿臉的無可奈何,“論資歷臣不如他,他不服臣,臣也沒有辦法。只好來求陛下好好同他說說,日後別這樣讓臣下不來臺。”

他說罷低眸微笑,溫和守禮得緊。

當然,若皇帝能只是同安珏“好好說說”,他便也不會過來了。

他這貴君坐在掌權的位子上坐得好好的,可真沒想到昔日的元君還能從獄裡走出來。

宮道上,押著安珏的宮人在兩刻之後還算恭敬地請他起了身,但可沒打算跑一趟鸞政殿送他回來。

安珏原也沒指望他們送。冬天穿得厚實,跪這一會兒倒沒有多累,只不過是剛開始跌下去的那一下有點磕了膝蓋。

他便自己趔趄著往回走,邊走邊思量一會兒該如何是好。

白越勢必已經見過陛下了。

陛下有多喜歡白越他心裡清楚,在過去的兩年裡,六宮基本都只瞧著他一個人升遷了。

他先前對白越有過不滿,只剛跟陛下提了兩句便迎來一場怒火。

白越晉封貴君那時他剛被廢為常侍,心情實在不好便稱病沒有去賀,這樣的事在宮裡其實也不稀奇,陛下卻是當晚就差人過來斥了他一頓。

這回……

唉。

安珏默然暗歎,一步步地踱回鸞政殿,在門外兀自揉了會兒膝蓋,到底還算正常地走了進去。

在人來人往的宮道上跪著已夠屈辱,不論一會兒她還要做什麼,他都不想顯得更加狼狽了。

趙瑾月讀著摺子,餘光察覺有人進殿,一抬頭:“回來了?”

“嗯。”安珏點頭,頓了頓,問她,“貴君來過了?”

“來過了。”趙瑾月邊說邊打量他,很快看出他面色青白得不正常,便站起身走到了他面前,“怎麼回事?”

安珏低頭淡笑了聲:“貴君不是來過了。”

“現在我想聽你說,兼聽則明麼。”她說著要拉他去側旁坐,才剛一拽,卻反被拽得向後一傾。

安珏膝頭發酸,實在沒能來得及這麼快提起來。

她轉回頭看看他:“怎麼了?”

“沒事。”他避開她的打量,趔趄了兩步扶住桌子,在旁邊坐了下來。

趙瑾月皺眉,二話不說蹲身便要揭他的衣襬,他下意識地伸手擋她,又被她揮手反擋開來。

她撩開衣襬又撩中褲,定睛一看,見只是膝頭有塊青紫略松了口氣,細一想又覺得不對:“不就是跪了兩刻,怎麼弄成這樣?”

跪兩刻她也是跪過的,哪次祭祀不得有這個時間?雖然祭祀時膝下都要墊著蒲團,但冬日衣服厚,應該也能和蒲團一樣墊一墊才是。

安珏斟酌著言辭一時沒有開口,她便有些急了:“你跟我說啊!”

安珏啞然笑笑:“臣若說是他成心找茬,陛下信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