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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你……”楚怡倒抽了口涼氣,知道自己碰上了個硬茬。世間總歸是有豁得出去的人的,她這樣逢事就愛正面懟的算,徐側妃這般抬出太子都壓不住的也算。

也是,憑什麼她能豁得出去,別人就一定要瞻前顧後呢?

看徐側妃這麼不爭饅頭蒸口氣地非打她不可,楚怡還真有些佩服她了。

然後,楚怡就無處可逃地被押到了外頭。

挨板子這事兒,她從前還真沒體驗過,主要是她穿越以來的人生雖則跌宕,但一直也說不上太慘。

身為相府千金的時候,府裡是沒人敢揍她的。後來被沒為宮奴,她雖然一進宮門就顯得和旁人格格不入,但不是沒幾天就被皇后和舒妃點進東宮了嗎?

到了東宮,她在北邊當了幾個月的小透明。宮人欺負不得寵的侍妾充其量敢扣扣吃穿用度,動板子超出了他們的權力範圍,而且也犯不上啊。

所以,對此毫無經驗的楚怡被摁到長凳上的時候還真有點怕,三分怕死,七分怕殘。

接著,第一板子下來,楚怡眼前就疼花了。

同時她一張口咬住了手腕!

徐側妃覺得不蒸饅頭爭口氣?她還覺得丟什麼都不能丟氣勢呢!

前宅,太子在後頭和太子妃一道用完了晚膳,就回了書房。太子妃今日心情似乎不錯,他在宜春殿裡時便也沒覺得太彆扭,這太難得了,一時間竟有些神清氣爽之感。

他於是神清氣爽地品了盞新茶,又神清氣爽地寫了兩頁字。正說叫人去取本翰林院新送的書來讀,張濟才躬著身子進了屋:“殿下。”

沈晰看過去,張濟才小心道:“楚娘子回來了。”

沈晰點點頭:“是有什麼事要回?若沒事,就讓她回去歇著吧。”

張濟才卻說:“不是,是出了些事。”

太子的眉頭倏然一搐,看了看他,沉聲道:“你細說。”

張濟才便把事情詳細說了,當然,他當時沒在場,眼下只能按徐側妃手底下人回的話說:“側妃那邊說……楚娘子沒規沒矩,嫌殿下給的差事太累,就在屋裡跟側妃嚷嚷了起來。側妃不得不給她立規矩,賞了她二十板子。”

沈晰心裡頭一緊,連呼吸都窒了一瞬:“人呢?”

“送回房了。”張濟才回說,“下奴已傳了醫女過去。醫女說傷得倒不算嚴重,筋骨無礙,只是皮肉傷也不輕,得好生將養些時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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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女這是已經看完了。

沈晰當即站起身向外走去:“孤去瞧瞧。”

屋裡頭,楚怡正一邊疼得迷迷糊糊,一邊聲音清晰地一次次地吸涼氣。

太疼了,疼得她恨不得把中間那段身子拆出來扔出去。

剛才醫女給她看傷的時候,她還聞到了一股血腥氣,見了血是肯定的了,也不知多久才能養好。

趴了半天沒動的楚怡覺得腰痠,小心翼翼地一挪動,但還是無可避免地臀部吃勁兒,疼得她一下子眼淚直流。

醫女肯定沒給她用止疼的藥。宮裡有不成文的規矩,挨了罰之後除非上頭特意交待,否則只能止血不能止疼。

一來據說是止疼的藥都影響傷口癒合――宮人們都是要幹活的,傷口癒合的慢你還幹不幹活了?二來,責罰就是為了讓人長記性,若還得好生給你止疼,幹什麼還罰你呢?

楚怡疼得偷眼昏花,臉色也是慘白的。匆匆趕來看她的雲詩一進屋就被她的臉色驚著了,跌跌撞撞地衝出去,看見個宦官就一把抓住了:“這位公公!”她手忙腳亂地把手上的鐲子脫下來塞了過去,“勞您幫忙請醫女再來一趟吧,楚姐姐疼得不行,這麼下去怕是要……”

話說到此處,雲詩發覺不對了――眼前的宦官在一臉尷尬地扭頭往後看。

這是走在前頭為太子殿下清道的宦官。這一帶住的宮人多,他走在前頭沿路知會宮人們避讓,免得說笑吵鬧衝撞了太子。

於是雲詩順著他的目光一瞧,很快就瞧見太子了。

雲詩膽子小,當即就跪了下去,但那宦官要把鐲子塞給她的時候,她又下意識地想往回塞。

直至太子駐足瞧她,她才真正回過神,訕訕地把鐲子收了回來。

沈晰上前攙了她一把:“孤進去瞧瞧,你回去吧,放心。”

雲詩宛如吞了一顆定心丸,呼吸驟然一鬆,連連點頭。

沈晰沒再多和她說話,轉身進了楚怡的院子。見正對著院門的是一方小廳,就直接往右手邊的廂房拐去。

他進門的時候,楚怡正昏昏欲睡,張濟才想上前叫她一聲,被他給攔住了。

但當他坐到床邊時,楚怡有所察覺,自己睜開了眼。

然後她瞬間清醒:“太子殿下……”

“別多禮。”他道。接著眉心一跳,又掰過她的臉來看了看。

臉上又兩條細長的血痕,在白玉般細潤的皮膚上顯得格外刺眼。

“怎麼臉也傷了,到底怎麼回事?”

他這麼一問,楚怡就委屈得眼睛紅了。但她這委屈不是女兒家常有的嬌弱之相,反帶著一股蓬勃怒意,就連抬手抹眼淚的動作都爽利得很。

“徐側妃沒事找事!”她忿忿道,“奴婢又沒招惹她,她讓奴婢站著抄了一天的賬,抄完還嫌奴婢的字潦草。奴婢便只得跟她開誠佈公地說了,道她既看奴婢不順眼,奴婢不做這差事了便是,奴婢不是去受她磋磨的!”

沈晰聽得一臉新鮮。

他頭一回見人這麼火氣十足地跟他告狀的。不管是徐側妃還是太子妃,告狀訴委屈都大多會用明著盡把錯處往自己身上攬、暗裡讓他覺得是對方不對的綿裡藏針的路數。就她一點不藏著掖著,一點也不怕他嫌她搬弄是非。

是以沈晰原本滿心的心疼裡,愣是被她激出了點聽故事的趣味,他便悠然問她:“然後她便賞了你板子?”

“……倒也沒有。”楚怡磨了磨牙,“她先抽了奴婢這一巴掌,又要叫人把奴婢拉出去掌嘴。奴婢不願意憑白受這個苦,就跟側妃說……若她好好讓奴婢走了,奴婢就不跟她計較這一巴掌;她再敢動奴婢,奴婢一定跟殿下告狀。之後她便叫人賞板子了。”

沈晰暗自笑了聲。

她說得倒細,一個環節都沒拉下,雖直來直去說不上好聽,卻比徐側妃那邊的說辭聽著可信多了。

他招手叫了張濟才近前:“去芳華閣問問清楚楚氏是不是站著抄了一天的賬,把她抄的東西拿來給孤看看。另外臉上這一巴掌,問清楚是側妃打的還是宮人打的。”

“是。”張濟才躬身應道。

太子交待的清楚,張濟才聽得也明白,這兩句話是三件事。

首先,楚氏是不是站著抄賬了?若是,徐側妃今兒個和楚怡可是頭回見面,平白磋磨人的罪過就坐實了。

其次,楚氏是不是真的字跡潦草?若沒有,徐側妃便是在強安罪名;若確實潦草,這個茬便也算側妃找得有道理吧。

第三,巴掌是誰打的最重要。側妃的身份放在那兒,叫宮人掌摑一個妾侍,規矩上過得去,但她如果自己動手就是另一回事了。上位者要維持住上位者的體面和尊貴,堂堂側妃不管是什麼原因,氣急了親自打人都有失體統。

這些規矩徐側妃心裡也清楚,所以張濟才拿這些話一問,徐側妃自己就虛了。

她也實在沒膽子在太子跟前睜眼說瞎話,不得不先認了第一條和第三條,只強撐著解釋了一下自己並無心欺負楚氏,只是想著她在太子跟前侍奉規矩應該格外好些,才讓她練練如何站著寫字。

張濟才面無表情地說會轉達太子,而後取了楚氏抄的東西便走。只是普通的賬目而已,張濟才也沒什麼可避嫌的,路上便自己先翻了一下。

這一翻他就樂了――側妃您就作吧!楚氏這還字跡潦草?他一個宦官不偏不倚的,都得說寫得夠規整了。

楚氏也夠可以的,站了一天還能寫成這樣,這是早在提防徐側妃拿這個找事了。

唉,人啊,就不能瞎挑事。不能找的茬千萬別找,不然指不準哪天就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徐側妃這性子瞧著是不像楚氏那麼扎眼,可認真來說還不如楚氏呢。楚氏就從來不主動挑事,旁人但凡不惹她她乖巧著呢,只有惹她的人才會被她咬。

毫無意外的,張濟才回去回了話,又把賬目呈給太子一看,太子就乾脆利落地把徐側妃給發落了:“太子妃抬舉她,她卻分毫不管體面,既如此,這側妃她別做了。傳旨,徐氏降為良娣,扣三個月的俸祿。”

“殿下。”張濟才遲疑了一下,“這是側妃,又是皇后娘娘封的,您看是不是……”

“直接拿她親自動手的事回母後。”太子冷聲。

張濟才一想也對,為上不尊這種事別說東宮裡的側妃了,就是後宮嬪妃做了,但凡皇上想追究,位份都大多要降個一品半級。

床上,楚怡聽得爽了。這種仗著自己手裡有點權力就為虎作倀的人,就是得有人教她做人!

而且太子還教得有理有據,查得條理清晰,發落得罪名明確。這在楚怡看來比單純的被人撐腰爽多了,黑吃黑有什麼意思?她更喜歡挺直腰桿告訴對方就是你不對!

她心裡正美滋滋的,太子碰了下她的肩頭:“楚怡。”

“嗯?”楚怡扭臉看他,他平淡地跟她說:“孤給你個位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