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風霽晴身邊的灰衣男子氣定神閒地看著眼前的景象,彷彿剛才下手的人並不是他。
風霽晴望著那跌成狗吃屎般,幾近昏迷的府役,心裡無故地升騰出一股畏懼感,剛才那一瞬間的身手實在是完美而又冷血。
“說,你去幹什麼了?”她厲聲詢問,心中湧起一股不詳的預感。
“爺爺饒命,爺爺饒命……哎呦那個,那個不關小人的事啊,是她自己尋短見,小人,小人只是奉命去處理。”
“這是真的?”風霽晴轉過身,深吸一口氣,抓起張公子衣襟,眼中的怒火燒得更旺!
“不是……但是……”
“你他媽的哆嗦什麼?燕奴兒是不是被你弄死了?”
“不是,不是我!是她,對,是她自己!”
灰衣男子輕柔淡笑,但在張公子眼裡,卻跟魔鬼的笑容無疑,上前用手掐住張公子的下顎,往裡面塞了一個灰色的藥丸,手指往喉結摁了下,咕咚一聲,那張公子滿臉的驚懼:“你,你給我吃了什麼?毒藥?”
“你說呢?”灰衣男子輕輕拍了拍手,漫不經心,像是清理塵埃,“難道會給你吃大補丸?”頓了頓,一聲邪魅輕笑,“此藥名喚七日魂斷。從發作之時起,此人便會腹痛如絞,一日力散,兩日目散,待五竅俱廢,第七日魂散。”
張公子臉頰扭曲著,嚇得面無人色,大顆大顆的汗滴淌了下來,似乎已經感受到了腸胃裡的灼熱:“大俠饒命,饒命!小人真的不是故意的!”
灰衣男子道:“把事情經過說清楚,或許……”
張公子用衣袖胡亂抹了抹臉上的汗,喉結上下滑動,艱難地張開了口,惶恐地看著灰色男子:“那,那個燕奴兒,人長得美豔四射,是牡丹坊的紅人,小人對她,對她一直喜歡得很,剛才,小,小人帶她回來後,便跟她,跟她燕好,誰知一個不留神,那個女人就跑到地上,手裡見什麼就砸什麼,小人,小人好言相勸不聽,跟發了瘋似的,不由分說一頭撞在牆上,眼見,眼見好端端的一朵花就這麼沒了,小人,小人只好叫人將那女人好好安頓下來,真的不是小人故意的——啊!”最後以一聲慘叫結尾。
“以血還血,以命償命!”風霽晴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
“此話不錯。”灰衣男子贊同地點了點頭,但話鋒一轉,“但現在就教他死了,那藥丸不就可惜了?”
“難道一條命還不如一顆藥丸嗎?”
灰衣男子也不惱,頜首道:“那你動手吧,喏,這是刀。”
風霽晴氣得眼睛都紅了,面對著磕頭如搗蒜不住求饒的張公子那可憎的面目,再回想起那燕奴兒的美好,一股熱血從腳底竄入了大腦,握緊了刀,恨不得馬上就了結了這個該死的畜生!可是她自小受到現在法律的約束的薰陶洗腦,殺人償命,終究是下不得手。
她咬了咬牙,可惡!瞟了旁邊灰衣男子一眼,看著之前的表現,瞬間點住那麼多府役的穴道和狠辣折斷人雙腿的舉動,根本不是心慈手軟之輩。可明明他舉手抬足之間便能做到的事,偏偏不去做,明知道她只是嘴上的狠勁,還主動讓她出馬,還特地給她一把鋒利的刀。好教此事萬事俱備,只欠一刀!
轉念一想,那藥丸若是致命毒藥所制,想必更能折磨人吧!冷哼一聲:“我偏偏不叫你死得那麼痛快!”
灰衣男子像是知曉她的這種反應一般,眼裡流落出瞭然地笑意:“也是,那藥丸中藥效端的毒辣,好教他死前嘗遍痛苦。”上前輕輕拍了拍張公子的肩頭,“這藥效現在已經發作起來,想必你心理應該清楚得很。”
張公子此時頓覺腹攪疼痛難忍,連聲慘叫:“求求大俠高抬貴手!要是饒了小人,小人不但會奉上全部家產,小人還有人脈,今後也任大俠驅使!”硬著頭皮爬了過去,衝著灰衣男子連連磕頭,額頭上的血水混合著汗水滴了下來,甚是狼狽不堪。
“你在三日後的午時在汶陽城外郊區坪內找尋到一個賣糖葫蘆的老人,將此物交給他。他會告訴你,該如何解此毒。但,如果不是你一個人去的話,那麼就別想見到第八天的第一抹辰光。”灰衣男子從懷裡掏出一個古怪的令牌,拋在地上,反手將風霽晴扛到肩上,不待她反應過來,一個飛身,已在幾丈開外,幾個起落之後,已不見其蹤影。
張公子勉強從地上爬起來,撿起地上的令牌,啐地吐了一口,臉上滿布怨恨之意,噼噼啪啪連著打飛好幾個已被點住穴道動彈不得的府役,但又頓覺腹中劇烈攪動,哇地一聲,吐出一堆穢物,卻已是青色瑩瑩。
“小姐,這是大少爺吩咐過的,今天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你出門生事了!”劉管家指揮著一群僕人,攔住了楚若蘭的去處。
楚府外院,以劉管家為首的僕人堵在了花園中央,將喬裝打扮的楚若蘭圍在當中。
“劉叔!難道就任憑那個姓張的雜碎如此欺辱咱們楚府嗎!”楚若蘭恨恨地看著劉管家,雙手握緊了拳頭。
她自從那個牡丹坊趁亂溜出來之後,就趕忙回了楚府找到了大哥,想求大哥趕緊去救人。沒想到,大哥不僅僅沒答應救人,還將她狠狠地訓了一頓!責怪她到處惹是生非,讓她好自為之!漠然地揮了下衣袖,便帶著手下離開了楚府。那麼冰冷生疏的眼神,教她打心底感到寒心和懼畏……可是那個女人卻也是為了她,才淪落到現在這個地步的,她不能跟大哥那般冷血,見死不救!
大哥,這是為什麼……
趁著大哥已經出門的空當,她喬裝打扮一番,想溜進張府救出風霽晴,結果沒想到半路卻遭到了劉叔的圍截!難道大哥為了討好張府,不惜再次無情地拋棄一個人嗎?
“抱歉了,小姐,但大少爺的命令下屬不能違抗。”劉叔頗為同情地看著氣得臉色通紅的楚若蘭,但仍然堅持絕不放人。他心裡知曉這個丫頭平日裡雖然頑劣了一些,但本性裡還是個好孩子,只可惜她並不知曉大少爺為何對她從熱情愛護到如此冷漠的原因,也許一輩子不知道,不會太痛苦的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