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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紅樓103

103

鳳姐和黛玉在花廳喝茶, 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黛玉就說鳳姐:“嫂子, 對韻背完了,可以接著看《王摩詰全集》, 杜甫的七言律詩,估計嫂子會喜歡李青蓮的絕句,等嫂子把他們幾人的詩琢磨透了, 瑩兒也該學《詩經》了, 再一起學《詩經》不遲。反正嫂子也不想學寫詩,有了這些, 再看別人的也知道好壞了。”

鳳姐想到自己對唐宋詩詞的浩瀚篇幅曾下過的功夫, 有些氣餒。黛玉勸鳳姐,“嫂子也別嫌多,又不用每首都背下來,挑著自己喜歡的,背熟了, 還有一些詞句有特色的, 細琢磨很有意境的, 當賞畫了就是了。”

鳳姐就說:“表妹說的是。一首好詩, 讀起來真的像是看到一幅畫。前幾天易安居士的那首《如夢令》:昨夜風疏雨驟,濃睡不消殘酒, 試問捲簾人,卻道海棠依舊。知否,知否, 應是綠肥紅瘦!我怎麼感覺自己喜歡這樣的。”

“想不到嫂子倒喜歡易安居士的詞啊。我以為嫂子會喜歡東坡居士呢。”

鳳姐笑笑:“東坡居士的詩詞大氣,挺喜歡啊。但他那人就是一渣,你看他‘此情已共朝雲去’,明明是他把人當玩意送了,還擺出一幅殷殷情深的模樣,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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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笑,侍妾就是玩意啊,送來送去的很正常啊,想到鳳姐對平兒,吃得用的都和鳳姐差不多的,倒像是姐妹處著的,平兒倒不虞被送人或打發出去了。

鳳姐要知道黛玉心中的想法,定會搖著她大喊,誤會,誤會啊。

姑嫂二人對坐喝茶聊天,不知不覺說道西牆外的湖,“嫂子,你說那湖裡荷花今年會開嗎?”

“當然會啦。往年那湖裡就有荷花,今年不過是又增了品種。等六月、七月了,自然會有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的景色。到時候把西院關一天,咱們自己撐船賞荷花去。”

黛玉哧哧地笑,“嫂子,你到底都讀了些什麼啊?有些好好的詩,不知道,有時候還常常吟出幾個這樣應時應景的。”

鳳姐笑,心說:能告訴你麼,古詩詞名言名句記了幾大本子呢,呵呵。

“誠齋先生的那首《寒食雨中》‘坐看跳珠復拋玉,忽然一噴與簷齊。’把泉水的靈動都描寫出來了,這樣的詩,就是好看的一幅畫,嫂子盡可以慢慢挑著讀。”

“這句子好。黛玉,你說那誠齋先生,既做著吏部侍郎管著人,又能寫出這樣的句子來,吏部侍郎可是最會揣摩人心的人了。”鳳姐流出無限的感慨和不解的餘地。

“嫂子,吏部侍郎是做事,作詩是一個人的心境,二回事兒啊。”

鳳姐擊掌,“還是妹妹通透,看得明白。作詩只由自己的心境,做事要聽上位者的安排。”

丫鬟上來給二人換茶的當兒,有小廝跑過來,氣虛喘喘地說:“二奶奶,”

鳳姐安慰那小廝,“不急,不急,你喘勻氣,慢慢說。”

那小廝喘了會兒,穩穩地給鳳姐、黛玉行禮:“二奶奶,表姑娘,看榜的人回來了,說是張家的表舅爺都中了。老爺在外面已經派賞了,說是二奶奶若無事,就去張家了。”

鳳姐非常高興,對豐兒說:“給這孩子個上等封。咱們收拾了就過去。”又轉頭對黛玉說:“表妹家裡交給你了,瑩兒也交給你帶著,嫂子去去就回來。”

“平兒,你回去看著點小小子,那邊就交給你了。”

黛玉和平兒都應了,鳳姐匆匆換了衣服去張家賀喜。

賈母的正房裡,當湘雲在花瓶的碎裂聲中倒下,一屋子的人都驚呆了。

寶玉離湘雲最近,可是卻嚇得白了臉,兩腿抖得如篩糠般邁不得步。忠靖侯幾步竄了過去,順手把擋路的寶玉往邊上一扒拉。寶玉蹬蹬蹬地倒退幾步坐到地上,王夫人和殺人了一樣,向寶玉撲過去,把寶玉攬在懷裡。

忠靖侯把湘雲抱起來,虎目含淚,看著湘雲頭上臉上的血,抖著聲音說,“賈存周,你等著。”轉身抱湘雲往外走。

賈政這回反應到敏捷,知道不能由著忠靖侯,就這麼把人抱離賈府,立刻上前說到:“表兄,先給姑娘止血。”

鴛鴦遞過來幾個素淨帕子,史二太太給湘雲按著頭上的傷口,臉上的劃痕、扎的花瓶碎屑,卻不敢伸手去動。

才因湘雲投繯而去請的郎中,這會子正好被請過來了。那郎中小心翼翼處置了湘雲的傷,然後說道:“頭上的不妨事兒,以後有頭髮遮擋著,就是這臉上怕是要留疤痕了。”然後給開了藥方,又叮囑了一些不能沾水、不能吃發物、飲食清淡的話,拿著酬金被送了出去。

王夫人趕忙使喚自己的人追出去,叮囑郎中莫要往外說。

湘雲白著臉昏迷在賈母房間,鴛鴦帶人小心地搽拭去湘雲臉上、頭髮上的血跡。

忠靖侯和保齡侯怒視賈政,“賈存周,今天你不給我們一個滿意,我們就去今上面前打官司。”

忠靖侯憤怒地對賈母大吼,“姑太太,你常年接湘雲過賈府教養,最後就把侯門嫡女養成這樣嗎?你對得起史家的列祖列宗嗎?你對得起我父親?對得起我大哥嗎?”

賈母也沒想到事情會這樣,忠靖侯手指點著她的臉詰問、指責,她也氣,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想暈,又怕史家哥倆把怒火衝賈政去。

忠靖侯看賈母不啃聲,賈政也裝啞巴,王夫人摟著寶玉,只顧檢查寶玉有沒有摔到哪裡。怒上頂梁門,恨恨地指著賈政:“賈存周,這些年,我們兄弟倆對你如何?對你賈府如何?你一個賈府的旁支,”復又手指點賈寶玉罵道:“你個五品小官的嫡次子,一天天的只知道吃丫鬟的胭脂的混賬,你以為就憑你攀得上侯府的嫡女?要不是因為你,”忠靖侯手指又轉向賈母,目次欲裂,“你,我大哥唯一的一點血脈,被你這史家的姑太太如此糟踐,我這回去,就要族長開除了你的族籍,看你們賈家還有什麼臉面出門。”

賈政看著母親被表哥指著臉要挾、辱罵,只能對著忠靖侯爺團團作揖,“表兄,表兄,消消氣,母親定不想這樣的。”

忠靖侯一扒拉賈政,殺氣騰騰,“賈老二,照應你這二十年了,就是一條狗,也知道感恩。你說,今天這事兒怎麼了局?”

賈政無法,只好轉頭對賈母說:“母親,你看如何是好?”

這時候鴛鴦過來說:“雲姑娘醒了。”

史家二太太和三太太趕緊跟鴛鴦過去看湘雲,賈母也在丫鬟的攙扶下,顫顫地挪步,掙著想去看看湘雲。

史二太太不管怎麼不待見湘雲,現在見這剛剛十二歲的小姑娘,眼神迷惘,身上沾染了血跡的衣服還沒有換,心裡滿滿的都是疼惜。

“雲兒,你感覺怎樣?”

“二嬸兒,我要回家。”湘雲弱弱地要求。

“雲兒,不急,等你二叔、三叔先為你討了公道。”

賈母顫顫地過來,“雲兒,雲兒?你心疼死我這把老骨頭啦。你這樣,讓我怎麼去見你祖父,去見你父母啊!”賈母黯然淚下。再怎麼著,她也沒想到事情會到這地步。

忠靖侯從後面跟過來一句,“這麼說,這是雲丫頭的錯了?”無人敢啃聲。

忠靖侯問湘雲,“你要嫁那就會吃丫頭嘴上胭脂的窩囊廢嗎?”

湘雲眼睛轉向寶玉,寶玉看著湘雲想上前,一聽忠靖侯這麼說,就往王夫人身後躲。湘雲眼裡的淚就留下來,“不了,二叔,我不。”

“好。咱史家一門雙侯,堂堂侯府的嫡長女,什麼樣的好男兒找不到了,要巴著一個五品小官的嫡次子。二叔定給你找一個比這廢物強的年輕俊傑。”

保齡侯也上來安慰侄女兒,見湘雲還好,就對忠靖侯說:“咱們回去吧。該辦什麼辦什麼去。”

史二太太指使婆子抱著湘雲,一行人不理會賈政的哀求,徑自離開賈府。

待人走了,賈政一腔的屈辱,對著寶玉噴發出來,“你這孽畜,多少次要你改了那些惡習,你個不孝子,帶累的你祖母受辱,來人哪,把寶玉給我捆起來打。”

王夫人看賈政氣的不行,也不敢攔,淚流滿面地看像賈母求救。

賈母晃晃身子,“老二,你來打死我吧。”就要往後倒。

作者有話要說:  賈母晃晃身子,“老二,你來打死我吧。”

還能好好教孩子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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