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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林海22

暮色四合, 林海面帶倦色,回到門前已經掛上燈籠的府邸。

隨著門房恭迎林海的聲音, 前院的燈火逐漸亮起,人聲、腳步聲, 忙而不亂地接應遲歸的主人返家,林誠帶著人匆忙趕過來。

“老爺回來了。”

“嗯,賈家兄弟走啦?”

“沒, ”林誠苦笑一下, “小的看他們不像要走的樣子,就備了晚飯, 在偏廳用飯呢。該是差不多用好了”

“我過去看看吧。”

林海官服都沒換, 跟著林誠去了賈赦、賈政用飯的偏廳,恰好二人剛剛吃完。

“大舅兄,二舅兄。”林海拱手作揖。“失陪了,請舅兄見諒。”

“妹婿,才回來?禮部很忙?”賈政先開口問道。

“今年有恩科秋闈, 雖遠途的早派了考官出去了, 這近處反而是越近的, 要派去的考官越晚宣佈, 這些日子差不多都是這麼晚的。”

“妹夫,先去換了衣服, 吃了飯在聊,我們不急。”賈赦趕緊接過話,阻了賈政繼續問, 沒看林海的臉色嘛。

“既如此,舅兄稍候片刻,如海就過來。”林海也不客氣,讓林誠給他們換茶,好好伺候著,自去更衣、吃飯。

小半個時辰,林海收拾停當了,去了正廳。見賈家兄弟倆正百無聊賴地等著他呢。林海拱手笑笑,在主人位置落座。

“舅兄,可是有什麼要緊事嗎?這從下午等到現在……若不急,派人送個信過來,等休沐的時候,如海過去就是了。”

賈赦看著賈政不開口。林海一看,也把目光投去賈政,“二舅兄?”

“咳,”賈政被二人看得無法,只得清清嗓子,開口說道:“是這樣的,老太太今日府上管家說你下月二十續娶。這續娶嘛,妹夫是不是該和我們榮國府說一聲啊?”

林海笑笑。“舅兄說的不錯,按理是該說的。”

“就是。”賈政趕緊接話,“妹夫這樣做可是失禮了,不像妹夫的處事啊。”

“唉,”林海一聲長嘆,“可我這續娶之事也是無奈啊。要是敏兒當初……我和敏兒的長子能順利長大,我現在也是孫子滿地跑了,又何須為了香火承繼再娶呢?這事兒雖過去了二十多年了,想來岳母早把真相問出來了吧!”

“呃。”賈政噎住。當年之事再提,提來有何用,敏兒母子倆俱都不在了。林海這是要做什麼?賈政回答不出,就看向賈赦。

“妹夫,迄止是你,就是大哥也想知道瑚兒喪命的兇手呢!我那瑚兒都六歲了啊。”賈赦補刀。

賈政感覺萬分不自在,這事怎麼回事?怎麼這二人的話都隱隱在指著自己殺了他們的長子。

“大哥,妹夫。你們這是?”

“唉,”林海說道,“二舅兄,除了敏兒,還有敏兒之後的、她的陪嫁丫鬟那胎,也是個男嬰。若不是林家數代單傳,好容易得的二個男孫不明不白地流了,我母親也不會一命歸西的。二舅兄若還是要和如海說續娶要按什麼禮數的話……”

賈赦、賈政兄弟倆,就難堪地閉了嘴。是啊,事到如今,榮國府有什麼臉面來要求林海禮數呢!

“還有去年夏天,榮國府的賴大家的帶人去江南,要接了黛玉去老太太身邊。那日在榮慶堂的事兒,舅兄都看到了。這還是我在榮府,二舅嫂就指責小女,若只有小女一人去了老太太身邊……這樣的事情,呵呵……”

賈政羞愧得臉色赤紅,起身拱手,“妹夫,二哥教子無方,這裡給你賠罪了。”

林海起身答禮,“二舅兄,雖說養不教,父之過。如海看那天的情形猜測,寶玉那孩子,怕是一直都在老太太的羽翼下圈護著,舅兄未必有機會教導。”

賈政就感激地點頭,眼睛裡收拾謝意,謝林海對他處境的理解。

“不過,二舅兄啊,這男孩子都八歲了,還在內帷廝混,我們誰不是早早就遷去前院,跟在父親身邊了。”

“是,是,妹夫說的對。”賈政捏拳,想自己也是早早住去了前院讀書,更別提賈赦還要跟著老國公,晨起習練武功了。回去就把寶玉挪到前院讀書去。

“妹夫,今天過來是有這樣一件事兒,”賈赦看話題已經給林海扯去多老遠了,趕緊把老太太交代的說完,大家都好休息,明天還要當差呢。賈赦示意賈政接話說。

能從剛才的尷尬話題裡脫離出來,賈政立即乖覺地接話,“妹夫,老太太說榮府也不阻妹夫續娶。就是想妹夫能再娶個賈家的姑娘做二房,替妹妹照看著外甥女,這也是咱們愛護外甥女的一番心意。”

“這個如海先代女兒謝過老太太。只是賈家的姑娘做二房,如海不敢領教的。賴大家的應該和您們說了去年春敏兒母子喪命的緣由了吧?”

兄弟二人你看我,我看你,齊齊搖頭。

“既然賴大家的沒說,舅兄不妨回去問問那老奴,在敏兒的陪嫁莊子上,敏兒那些陪嫁都怎麼說的。如海可不想自家的子嗣,再送命到賈家的女人手裡了。”

賈赦聽了這話大駭,緊張地傾身向林海,“妹夫,妹夫,敏兒母子的事兒,有何蹊蹺不成?”

林海垂目,避開賈赦的灼灼逼視目光,“那些該死的僕婦,如海都留在敏兒的陪嫁莊子裡,舅兄回去問賴大家的吧。若不信,也可以派人過去江南詢問。我留著那些人,就是為了榮國府知道真相。”

“妹夫,璉兒可知道?”賈赦追問。

“我們這上輩人的事兒,就不牽涉給璉兒這些小輩了。好歹都與璉兒無關的。”

賈赦看林海恩怨分明,不想牽涉到小輩身上的坦蕩做法,再看看自己老孃分分鐘要綁緊林家的作為,“唉,妹夫,這子嗣上,是我們榮府虧待了你。我們這就告辭,妹夫也早些休息,明天還要公務要做。”

賈政看賈赦起身要走,趕緊說道:“妹夫,母親也是愛護外甥女的一番心意,畢竟等後孃進門了,對待前面的孩子……”

林海看著賈政,一字一字清晰地說:“舅兄還請回去問老太太,能不能告訴如海,敏兒當年流掉的那個孩子的實情,那孩子礙著了誰的事兒了?敏兒這十幾年不知吃了多少偏方,喝了多少苦藥,生生熬垮了身子。難道在老太太的心裡,外孫女不如孫子親,女兒也不如孫子親嗎?”

賈政目瞪口呆,賈赦和林海行禮告別,扯了賈政出門。

林海送了賈家兄弟回來,坐在書房裡屈指敲桌,這賈母可真敢想啊,送個賈家的姑娘來做二房,妻不妻,妾不妾的,自己後院還有安寧的日子嗎?!說的好聽是疼愛外孫女,怕是自己以後也就黛玉這一個姑娘了。

林海獨自沉思,歸荑進來慢慢剔亮燭火,“老爺,大姑娘派人來問了老爺幾次了。”

林海起身,這賈家兄弟呆了這麼許久,都耽誤了自己和黛玉的交流了。從林海開始上朝,每日天剛亮就要出門。林海想著小孩子要多睡覺,父女的晨練就不得不分開了,黛玉只能每晚見到林海。要是晚上見不到父親,怕是想丫頭一晚上都不會安心的。

見林海起身往外走,歸荑立即帶了二個小丫頭各提著羊角風燈,跟上林海往主院後面走。

賈政擠上賈赦的車子,“大哥,咱們就這麼回去?老太太交給我們的事兒,妹夫還沒應呢。”

賈赦對這樣的弟弟簡直是無語,怪不得他當官二十年了,才做到員外郎。“你那點兒心眼,都用在老太太跟前,顯你孝順去啦?你沒聽妹夫追問二十多年前,敏兒流掉的那胎的事兒嗎?”

賈赦恨不能一覺把賈政踹下去,掀了車簾子,吩咐跟車的長隨,“去賴大家裡,讓賴大家的趕緊到老太太的榮慶堂等著。”

“老二,現在不是二房的事兒,我們得問出妹妹母子喪生的實情。這天殺的該死奴才,這林家和賈家都已經為子嗣結仇了的事兒,竟然回京一字不提。”賈赦越想越後怕,幸好林海是個大度的,不曾把恩怨發洩到下輩人身上,不然璉兒……

賈母一邊等著倆兒子回來,一邊在心裡盤算著,該怎麼調/教要嫁去林家做二房的姑娘。自己身邊的嬤嬤,去了金陵快一個月了,順利的話,早該回程了。

賈赦兄弟二人才到了賈母的榮慶堂,賴大家的跟著就到了。賴大家的都準備歇下了,聽說叫去,趕緊跟著出門。卻有些摸不著頭腦,這大晚上的,大老爺派人叫她去老太太那,問了賈赦派去的喊自己的人,什麼也問不出來,恨不能回去叫自己當家的出來,狠狠地打這跟賈赦的長隨一頓。

賴大家的到了榮慶堂,就見賈母當中坐著,賈赦、賈政和王夫人分坐在下手。趕緊地給賈母和各位主子行禮問安。

賈母剛想叫起,就聽“啪”的一聲,別說賴大家的,就是賈母等人都下了一跳。

“老大,你……”賈母按平時的習慣才說了幾個字就閉緊嘴巴,看賈赦那殺意凜然的樣子,忍不住心裡打了個哆嗦,天!這也太像老國公了。自己那公公可是屍山血海、戍邊多年殺出來的國公,比自己父親的氣勢,是不可同日而語的。

賴大家的直接給賈赦這拍桌一擊嚇得跪了下去。

賈赦心裡直哼哼,娘的,多年不練,真是慫了,拍得手真疼啊。

“賴大家的,去年你在江南、在敏兒的陪嫁莊子都見了什麼人,說?”賈赦橫眉怒目,殺氣騰騰,大有賴大家的敢扯謊就真殺人的氣勢。

“大老爺,”王夫人插話,想叫賴大家的起來,“有話好好說,賴大家的也是在這府裡做了四十年了。”

“老二,讓你媳婦閉嘴。”賈赦兇狠地大聲斷喝,嚇得賈政一驚愣,王夫人嚇得不等賈政說什麼,自己就閉緊了嘴,快速地轉著手裡的念珠,不知道在想什麼了。

“賴大家的,說!你要指望著我問第三遍,老爺提腳把你一家子都賣了,看這府裡誰敢說一個不字。”

賴大家的抬頭看賈母,見賈母也是一臉驚懼,沒回過魂的樣子,知道賈赦說的是實話,要是賈赦真犯起混勁,賈母是沒法保住自己的。實話實說,看來是今晚能保自己的唯一途徑。

“老奴按著老太太的吩咐去江南,”賴大家的邊說邊偷窺賈母臉色,自己從江南回來對賈母說了假話,可今兒大老爺入夜了問這事,就是說自己被拆穿了。再說假話,她可不敢了。

“到了江南見到璉二爺,老奴和璉二爺說要見見表姑娘,璉二爺說要問過林姑老爺才成。老奴就去找表姑娘的奶嬤嬤,二門守的嚴實,老奴也沒能進去。第二天林姑老爺就只和老奴說了幾句,說表姑娘身上有重孝,來榮國府衝撞了老太太就不好了,以後有機會,會帶表姑娘回來看老太太,然後就把老奴一行人,都送去姑太太陪嫁的莊子了。”

賈母開始被賈赦的氣勢,奪了心智,待回過神來,聽了賴大家的這一番話,想著莫非倆兒子去林家聽說了什麼?看大兒子這樣子,再看賴大家跪在那裡回話的膽怯模樣,那裡不知道這奴才從江南回來對自己說了假話了,心裡想著,臉上就帶出來氣惱的模樣。

賴大家的邊說邊偷覷著賈母的表情,見了賈母氣恨的模樣,心裡就打突突。正猶疑怎麼說呢,賈赦又是一聲大喝,“說。敢巧言詭辯,我讓你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賴大家的趕緊低頭,戰兢兢地接著說:“那莊子裡都是姑太太的陪嫁,守著的都是林家的人,十分嚴實的,但也沒虧待姑太太陪嫁的吃喝。老奴找了幾個昔日的姐妹,問為何姑太太才過世,姑老爺就把人都送到莊子。多問了幾個,拼湊出來的就是,從姑太太得了兒子,”賴大家的舔舔嘴唇,照她來說,姑太太這樣做沒錯的。

“姑太太對姑老爺後院的姬妾就不再寬泛了。那些姬妾後來就買通了姑太太院子裡的嬤嬤,對錶少爺下手……表少爺一去,姑老爺查出來表少爺發病不治的根由,姑太太就跟著去了。後來奴才去江南的時候,知道姑老爺把那些姬妾,就是都被姑太太下了絕育藥的,都給送去了林家的家廟。”

賈赦看看賈母,賈母看看賈赦,再看看賈政,母子三人一時間都是無話可說。

邢夫人悄悄進了來,無法,東院離的遠哪。看到賴大家的跪在哪裡,邢夫人連給賈母請安問好都忘記了。賈赦哼了她一聲,邢夫人才如夢方醒,匆匆地對賈母一施禮,躡手躡腳坐到賈赦身邊的椅子去了。

賈母沒搭理邢夫人,陰惻惻地問:“賴大家的,你從江南回來怎麼對老身說的?”

賴大家的就連連磕頭,“老太太饒了老奴這一遭吧,老奴知錯了。”

“你出去跪著。”賈母攆了賴大家的出去,賈赦斜睨了賈母一眼,賈母心頭突突地開跳,老大是看出自己要保賴大家的了?可不保怎麼成啊,這幾十年,她們婆媳幫自己做了太多事兒了啊。

“母親,今日兒子和二弟在妹婿府上,妹婿要二弟問你幾句話。老二?”

賈政趕緊說:“妹婿讓兒子回來問母親,能不能告訴他,妹妹當年流掉的那個孩子的實情,那孩子礙著了誰的事兒了?妹妹為求子,這十幾年不知吃了多少偏方,喝了多少苦藥,生生熬垮了身子。難道在母親的心裡,外孫女不如孫子親,女兒也不如孫子親嗎?”

賈母聽了這話,“哎呦”一聲,“我的敏兒啊!”拖長聲音哭了出來。

王夫人趕緊去攙扶歪倒在榻上的老太太,賈母掐著王夫人的胳膊,疼著王夫人直抽氣,卻不敢叫出聲來。

“我的敏兒哪,你這是遭了多少罪啊!”

賈政趕緊上去勸慰母親,邢夫人剛抬身,被賈赦一眼橫過來,嚇得跌坐在椅子上不敢動了。

等賈母停了哭號,穩當下來了,賈政夫妻坐回原位,賈母說道:“二十多年的舊事,不提也罷。今日晚了都回去歇了吧。”

“母親不往林家送二房了?”

“大老爺,母親身邊的老嬤嬤早去金陵選人了,沒準這一半天就到了。”

“是啊,老大,在子嗣上才虧了林家,我可是叮囑她們要選了好生養的,好好彌補彌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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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妹夫說了不想林家子嗣,再折到賈家的女人手裡了。再送二房去?送的進去嗎?是要林家斷子絕孫嗎?”

賈赦冷笑,賈政也覺出不對味了。邢夫人看看賈母,再看看自家男人,覺得眼前的賈赦不再是她認識的那人了。

“母親,妹婿還問妹妹之後、通房丫頭流掉的那個,二個流掉的男孩子,送了林家老太太的性命。現在是林家,不是,送二房的事兒,是因為……這已經是為子嗣結了仇啊。”賈政吶吶,有點語無倫次。

“你妹妹的奶嬤嬤一家,當時就已經被你父親仗斃了啊。”

“母親,漫說我們家死了幾個奴才,就是死了十幾個、幾十個,是能換得了林家老太太的性命,還是能讓林家有承繼香火的男兒,還是能讓妹妹死而復生?妹婿現在問母親,妹妹當年流掉的那個孩子的實情。這要是沒個說法,現在又不是父親在世的時候……”

“怎麼,你父親不在了,他林海現在來找後帳嗎?”

“母親,”賈赦問賈母這樣的話語結。“妹夫要的是妹妹那孩子流掉的真相。妹妹為此吃了十幾年的苦湯藥,難道母親不心疼妹妹嗎?妹夫說的是誰?母親知道就告訴兒子們,榮國府現在與人結不起仇啊。”

賈母沉默……心裡說:就是結不起仇,才不敢說啊。

王夫人數著手裡的念珠,一方面是解恨,一方面是害怕。

“老爺,天晚了,讓母親休息吧,別熬出病來。”王夫人提醒賈政。

賈政看看時鐘,“大哥,改日再說吧。”

賈赦看看時間,明白無法再問老太太了,叫了丫鬟進來伺候老太太去休息。等賈赦、賈政都各自帶著媳婦們出去後,賈母拉著鴛鴦的手嘆氣,“老天啊。”

鴛鴦好言好語地勸轉了賈母,伺候賈母安歇,又留了琥珀、玻璃守夜,才出了賈母的房間。

門外有小丫頭在候著鴛鴦呢。“鴛鴦姐姐,大老爺把賴大娘提走了。”

鴛鴦心裡咯噔一下,今晚她守在門口,只聽到大老爺的咆哮,然後就見賴大家的出來跪在賈母門前,想必事情不小。現在內外院已經關了,她就是想幫賴大家的送信出去,也做不到。雖拍拍小丫頭的肩膀,“趕緊回去睡覺吧,沒咱們啥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