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張府的二門, 蹬車前還紅著眼圈的賈瑚,拉著賈赦的手說:“父親, 兒子想回府。”
賈赦愣住,“回府?得先把太子送回去的。”
“父親”賈瑚眼裡的央求意思, 讓賈赦彎下腰,“父親,太子要去看看我弟弟, 要比較一下是他弟弟可愛還是我弟弟可愛。”
賈赦失笑, 兩個從來都端著小大人模樣的孩子,這會兒才像個孩子樣。
“行啦, 上車吧。”
賈赦長臂一伸, 把賈瑚抱上車,對剛坐下的太子說:“快坐好,一會兒就能到啦。”
徒亙和賈瑚俱高興起來。
徒亙興奮地抓住賈瑚的手,“瑚哥兒,孤真的可以去榮國府?”
賈瑚拍拍太子的說:“我父親說一會兒能到啦。”
太子點頭, 榮國公世子也是自己的武師傅, 父皇說過他小時候還在榮國府住了一晚呢。
張鈺和張瓚都聽到了賈瑚那句要回府的話, 張瓚一把扣住賈赦的肩膀。
“恩侯, 你可別亂來。出了閃失可怎麼辦?”
“大哥,你放心, 聖人小時候還在榮國府住過呢。和我住了一夜,太上才發現的,沒事兒的。”
張瓚更擔心了, “你趕緊送太子回宮,徵得聖人同意再……”
張鈺攔住喋喋不休的大哥,“恩侯,你趕緊回去吧。走吧,走吧。越快越好。”
可不是嘛,越快越安全啊!
等賈赦帶人走了,張鈺對張瓚說道:“大哥,榮國府行事與我們相府不同。只要太子平安回宮,就啥事都沒有。”
“哼,你也知道要平安回宮才沒事兒。”
“可大哥你說恩侯,他會聽嗎?你看太子那小模樣兒,對出宮的高興勁,就是恩侯也攔不住他要去榮國府啊。”
張瓚回到老太傅跟前,就把太子要去榮國府的話說了。
張英沉思了好一會兒,方震驚地瞪大眼睛,猛然一句,“賈代善這老匹夫!豎子敢爾。”
張瓚張鈺大吃一驚,齊聲問道:“父親?”
張英恨恨地一捶床板,把屋裡伺候的人都攆了出去,方對倆兒子說道:“賈代善要謀太子妃。”
這一句差點沒把這哥倆震翻了。
“父親,如何這麼說?”張瓚不大信,自己老父親“中風”本就是意外的事情,而太子能和賈瑚來看父親,更是誰也沒想到的。
“矩臣,衡臣,你們莫小看了榮國公。不要覺得他是個武夫,會少了心機和謀算。他是太上的伴讀,就是讀書差了太上,也不會比那幾個閣臣差多少的。而且你們也都知道,到後來多少二甲的進士比狀元前程好。他們父子要謀太子妃之位,應該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了。唉!”
張鈺看自己的老父親,先是震怒而後又嘆氣,遂開口勸說著:“父親,以外甥女的身份,國公府的嫡長孫女做太子妃,還有我們這做舅舅的,也不是不成……你莫著急,這怎麼也得是十年以後的事情呢。”
然後張鈺轉身對張瓚說道:“大哥以後教導太子讀書,可得多下點兒‘功夫’了。太子以後要是像聖人這般,咱們外甥女進宮也不讓人擔心的。父親,你說是吧?”
張瓚略略點頭,復又搖頭。
“大哥,你什麼意思?”
“二弟,有些事情你不知道,讓父親說吧。”張瓚覺得自己評說皇家,還不夠資格。
張英嘆氣,“太上年輕的時候,與孝慧太后鶼鰈情深。雖同時還有其它貴人入宮,但都不在太上的眼裡。直到孝慧太后過世,宮裡才按生育了皇子、公主的,陸續冊封了這些太嬪太妃。前些年惠妃謀算太子,你哥哥是知道的。要不是太子警醒踢破了局,那在東宮豢養孌童的名聲,太子是洗不脫的了。我當初不捨得你妹妹去參選太子妃,就是不想她陷入這些詭計中,懿貞太單純了啊。”
張英看著吃驚的次子,心說自己既往忽略了次子,好多他應該知道的事情都不知道。他要想往上走,那些還是得早知道才好。
張英這麼想著,就把聖人做太子的事情,事無巨細地說給倆兒子。
良久以後,張鈺說道:“父親,您莫擔心那麼多了。兒子看榮國公父子也不是白給的。他賈家能世代成為帝王的陪讀、心腹,自有他賈家的門道。妹妹溫柔單純,嫁到任何人家,遇到厲害一點兒的婆婆,也都不會比現在過的更好。至於外甥女以後如何,且看榮國公父子怎麼教導了。您多活十年,榮國公要謀那位置,也不會不與您商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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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鈺勸開了父親,張瓚拉著他去書房說話。
“衡臣,你似乎贊同榮國公父子的打算?”
“大哥,締結婚姻靠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涉及到皇家就更複雜了。看太上對太子的教導,那太子妃的位置,不知道多少人在算計著呢。咱家只是外甥女的舅家,並不能決定外甥女的婚事。你和父親都放寬心吧。”
張瓚終於被弟弟勸轉了心思,然後又被他下一句話窩囊了個夠。
“大哥,瑛兒做了太子妃,對咱倆只有好處。不若你多教教太子,讓他將來像你對大嫂那樣?”
張瓚忍不住抬手在張鈺的額頭,重重敲了一個爆栗子。痛得張鈺呲牙咧嘴,卻不敢和自己兄長還手。他恨恨地破門而出,回自己的院子找娘子尋安慰去了。
榮國公夫人史氏回了孃家,賈赦帶人直接把馬車駛到了二門邊,叫賈武把跟著自己回來的人都留在二門邊守著,自己帶著賈瑚和太子去東院。
張氏正在教女兒彈琴。賈瑛學了快一年了,簡單的曲子也能彈的似模似樣的。賈赦聽著有些磕絆不甚流暢的琴音,不用丫鬟稟告就領先進了堂屋。
賈瑩一看父親回來,丟下琴就撲過來,“爹爹,爹爹。”
賈赦抱起女兒,鬍子扎的賈瑛嘻嘻笑著躲閃,一邊奶孃抱著的賈璉,看見賈赦回來,“啊、啊”地大叫。賈赦放下女兒,張氏這時候也看到跟著丈夫進來的太子和長子了。
“哎呀,太子殿下。”張氏在東宮見過太子,趕緊給太子行禮。陪在張氏左右的人,也都趕緊行禮。
“世子夫人不必多禮。都平身吧。”小太子還挺像樣的。
“孤聽瑚哥兒說他的弟弟很可愛,今兒過來看看瑚哥兒的弟弟。”
賈瑚過去抱自己的小弟弟。
賈赦把女兒放下來,“來,瑛兒,見見你太子哥哥,給太子殿下行禮。”
徒亙就見到一個粉粉嫩嫩、嬌嬌柔柔的小姑娘,漂亮的桃花眼,像含了無盡的笑意,高高興興、大大方方地來給自己行禮。
這是太子第一次見到除自己姐姐以外的小姑娘,他略略有點兒窘,卻很喜歡小姑娘漂亮的、充滿笑意的桃花眼。
“平身。你不用稱孤太子殿下的,像世子說的稱孤太子哥哥就好。”徒亙把原預備給賈璉的玉佩給了賈瑛。
賈瑛接了玉佩,笑著說:“謝謝太子哥哥。”
徒亙慶幸自己除了準備了玉佩,還準備了一個撥浪鼓。
賈瑚從奶孃那裡把弟弟抱過來,“太子,你快看我弟弟,可愛吧?”
白白胖胖的孩子,含笑的桃花眼,像年畫上的童子。
“嗯,是很可愛。”可還是比自己弟弟差了一點兒。
徒亙掏出撥浪鼓逗賈璉,賈璉流著涎水去抓,徒亙把撥浪鼓給賈璉玩。
玩了一會兒,賈赦說道:“太子,該回宮了。”
徒亙有點兒不想走,“世子,父皇還在榮國府住過呢。”
“今兒不行,知道你過來的太多。改日沒人知道你出宮,就留你和瑚哥兒一屋睡覺。”
太子被賈赦哄住了,戀戀不捨地與張氏告別,還請賈瑛進宮玩。
徒亙坐在車上對賈瑚說:“你妹妹和弟弟的眼睛長的好像啊。”
“是。我像父親,妹妹和弟弟像母親。”
“他倆看著總是在笑。”賈瑛和賈璉的眼睛,讓太子的印象很深刻。
“是啊,喜慶吧!我祖父說了,看著妹妹和弟弟這樣的眼睛,就讓人心生歡喜。什麼煩惱都沒有了。”
“嗯,榮國公說的對,他倆的眼睛是看著就讓人心生歡喜的。”
跟在馬車邊上的賈赦,聽著馬車裡太子和自己兒子的對話,輕輕咧咧嘴角。這樣甚好,這皇家和朝廷的事兒,就沒有父親算計不到的。
太子去了相府又去了榮國府,太上知道了就是一笑。問起張太傅的病情,太子回答的有板有眼,太上看太子的心思不在讀書上了,索性讓賈赦帶太子和賈瑚去練武。
“老賈啊,你又在想什麼呢?”
賈代善擱了茶盞,甚是懊喪,“太上,老臣以後不陪您下棋了,我這都輸了幾盤了。”
“唉,老賈啊,你要是不陪著朕,朕就真的是孤家寡人啦。”
太上是真的感覺寂寞了。
在他夢裡的前世,他這個時候去了江南。幾次勞民傷財地下江南,雖解決了一點兒事情,但還真不如兒子這士紳一體納糧來的爽快。百姓吃飽穿暖了,什麼白蓮教、彌勒教的,都銷聲匿跡不見蹤影了,再不用日夜擔心有邪教鼓動百姓造反了。
“太上,你別不知足。我老賈也想把手裡的事情都交出去,天天進宮陪你下棋,教導太子和瑚兒練武。哼!”
這樣的話也就是賈代善敢說罷了。
“老賈啊,兵部的事情,你還得幫明允壓著,你看太傅不都在內閣守著呢嘛。”太上覺得自己的抱怨是有點兒沒道理了。
“那個,我就是閒的,閒的。”
“唉,太上,既然太閒,不如把這幾十年治國理政的想法,都寫下來吧。讓聖人、太子還有皇家的後世子孫,既能學到您的思想、緬懷您的功績,還能學到治理朝政的法子。”
太上一想,對啊,這可是惠及子孫、名垂千古的正經事。
作者有話要說: 要是看誰沒事兒幹,就慫恿鼓勵他/她碼字
從此後披星戴月、既沒空去逛街了,就省下了敗家的銀子
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