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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6、紅樓賈母85

乾清宮裡, 就在太上皇的棺槨前,聖人被七皇子帶著的人逼住了。十幾個護衛他的內侍, 立即被衝進來的羽林衛砍倒。

血腥瀰漫了垂掛白色幕帳的乾清宮。

“徒則,你這是要造反嗎?”聖人色厲內荏, 大聲叱責。

七皇子彈彈自己衣袖上並不存在的灰塵,挑眉看看當今,這不是廢話嘛。不造反, 來和你過家家玩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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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賢, 呶,你趕緊把禪位詔書寫了, 留你一條小命。你要是拖延一會兒, 就殺你一個兒子。”

聖人的四個兒子被幾個軍卒扭了過來。最小的一個不過才三歲多,嚇得哇哇大哭,嫩嫩的聲音,驚恐地叫著“父皇,父皇。”

聖人懵了, 怎麼會這樣?會這樣?乾清宮的禁衛呢?羽林衛呢?

七皇子嬉笑著為他解釋, “你不用等禁衛了, 這些人就是今日當值的禁衛。明天要送父皇去寢陵的那些, 對你倒是忠心耿耿的,可他們現在都被安置在營地休息呢。你也不用盼著賈赦回來救你。賈赦出城去京營, 能不能活著到京營還兩說著呢。趕緊地,把禪位詔書寫了。”

徒則喊到後來,嗓子都喊破了音。

倆個軍卒抬過來一張條案, 七皇子使勁做了幾次吞嚥動作,又咳了幾聲清嗓子,拍拍手,指著上面的東西說:“這都是養心殿的東西,你是用慣了的。你現在就在父皇跟前,寫下詔書把皇位交給我了。”

七皇子說著面目猙獰起來。父皇從母妃入宮,就一直偏愛母妃。對母妃寵愛了那麼二十多年,自己在宮裡也橫著走了這些年。但他就沒想過給自己留一條活路。就像老三和老五說的,要是父皇沒有給自己母妃那麼多寵愛,自己和母妃以後也能安靜度日,不虞沒有活路。

“你寫不寫?”

徒則看著白著臉,卻默然不動的徒賢怒喝。

聖人搖頭,絕不能寫禪位詔書,寫了沒有好。可是不寫,自己又指望著誰來救駕呢?怎麼父皇才過世就變成這樣了?

徒賢不管壓著自己的軍卒,他想不通、想不明白,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賈赦告訴他徒則與羽林衛有染,自己不是已經把他那侍妾的父親暫時關起來了嗎?

徒則看他搖頭的樣子就來氣,舉手向他臉上煽去。徒賢這輩子可沒捱過一下打的。他猛力側過臉,往右邊軍卒身上一撞,讓過徒則的巴掌,屈左膝抬腳就把徒則踹成滾地葫蘆了。

這可驚呆了乾清宮所有的活人,連那三歲多的小娃娃都不哭了,瞪著大眼睛看父皇、看七皇叔。

倆個軍卒架住聖人,徒賢抽出長劍,聖人瞪圓了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徒則,“有本事你就殺了朕。”

是啊,殺了徒賢得了皇位,不是不可以。

但是……

七皇子還想要個表面的名聲。

賈赦按著計劃,帶著百十人衛隊去京營。這條路他來回跑了九個月,每一個坑窪處,每一個轉彎、每一片樹林,他都很熟很熟的。

才出城沒多遠,他突然間覺得不安,做了個手勢立即勒住了韁繩,跟在他身後的侍衛也紛紛勒住了韁繩。

所有的馬匹,因為突然被族人勒停,吸遛遛地長嘶。有幾匹還前蹄騰空,差點沒把主人甩下去。

衛隊長是跟賈赦在西北一起呆過的,他勒停自己的坐騎,湊到賈赦的跟前。

“侯爺,是有什麼不妥嗎?”

賈赦的高頭大馬不安地在原地踢踏,不肯安靜下來。賈赦也說不清是什麼,他直覺前面一多百丈之外的樹林裡,藏著令人恐懼的危險。

賈赦用馬鞭指著樹林說:“那裡好像有埋伏。與我們前日過來的時候很不同。”

不同在哪裡?賈赦沒說,衛隊長也沒看出來。

他順口接過賈赦的話,“埋伏?”

衛隊長覺得太驚訝了。

“大白天的在這裡埋伏侯爺?這是要造反嗎?”

賈赦被衛隊長這無厘頭的一句話點醒,他只覺得眼前豁然開朗。在這裡伏擊了自己,可不就是七皇子要造反嗎!

他當機立斷調轉馬頭,“走,回去。”

一行人策馬往回走。

這可把樹林裡埋伏的那二百多人鬱悶壞了,出去追?

——榮恩侯是在馬上掉頭往回奔。

而他們預計的戰術是用絆馬索打亂榮恩侯的隊伍。然後趁亂用弓箭齊射,就是不能把榮恩侯留下來,他身邊這百十人也不會剩多少了,再衝殺出去的。

現在,榮恩侯掉頭回城了。

哎呦,這可怎麼辦?

所有的人傻了。領頭的垂頭喪氣,示意把絆馬索收起來。能不能追上不說,得出去追啊。這是個態度問題。不然到七皇子跟前可怎麼交代。

天知道榮恩侯怎麼就突然停下來了,只要再近百丈自己都可以指揮人衝殺出去啊!啊!啊!

賈赦一邊驅馬往京城跑,一邊吩咐身邊的侍衛,很快左右各有四人散入野地,繞彎往京營去了。

他能夠發覺樹林裡的埋伏,全仗著在西北的戍邊那五年歷練出來的警覺。要是沒有這樣的警覺,他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更別妄談憑軍功升至三品的將軍了。

守著京城西城門的軍士覺得很奇怪,榮恩侯才帶著侍衛出城,這麼一會兒的功夫,怎麼又跑了回來了?

城門官被賈赦叫了過來,賈赦把自己的令符給他看。笑話了,榮恩侯在京城這些年,從風頭無二的大公子成為侯爺、兵部侍郎、京營節度使直至兵書尚書,城門官還是認得自己的大佬的。

“請侯爺吩咐。”那城門官誠恐誠惶地彎下腰。

“一會兒有三千京營士兵進城,你讓百姓把城門這一塊都讓開路。”

城門官趕緊應了,帶著守門的軍卒驅趕百姓。賈赦留了幾個侍衛在城門口,又派了幾個回府。自己帶著剩下的人奔向羽林衛營地。

接近羽林衛的駐營地了,就見從宮牆那邊,飛一般地飄來一道人影,真的就是飄啊——長裙曼妙,一手長/槍、一手白布。

長/槍偶爾點地,幾個起落,就飛到眾人跟前了。

到了近前了,賈赦和侍衛才發現過的的人是誰

——艾瑪,這武功!

只有賈赦才知道自己在母親這樣的功夫下,吃過了多少苦頭,丟過了多少臉,連倆兒子都被母親這一身功夫吸引,跟著母親跑了……

賈赦每看母親練功都百感交集,母親這功夫絕對不是父親教導的。甚至有段時間,他都會暗暗猜想,父親沒妾侍是不是打不過母親啊?

也就是想想罷了,父親活著的時候沒敢問。現在嘛,也沒地兒問了。

“聖人,寫傳位詔書吧。您兒子都先你一步了,你以為我不會對你下手?”

徒賢只覺得渾身的疼痛都遠他而去了,他雙目血紅,梗著脖子罵七皇子。

“朕做鬼也不會放過你這卑鄙無恥、殘殺自己子侄的畜生。徒家的列祖列宗也不會繞過你的。你也不用痴心妄想的,徒家宗室有朕近百的後輩,皇位傳給誰也不會傳你的。”

七皇子笑得如惡魔一般,“去,把側殿的宗室都殺了。”

聖人氣得好懸噴出一口老血,“你就等著列祖列宗找你算賬吧。”

七皇子是絲毫也不在意,世宗的皇位怎麼來的,聖祖爺的皇位怎麼到手的,就是□□來找自己算賬又如何?

沒一會側殿響起哀嚎,而後歸於沉寂。

進來一位黑巾蒙面的大漢,手裡的刀尖在往下滴血,“主子,宗室沒一個活口了。”

徒賢一口血嘔出來,萬念俱灰,他掙扎爬起來向七皇子的劍尖撲去。

“想死?你做夢。你就是不寫,難道就沒有別人肯寫了。”

突然間外面響起士兵呼喝刀槍相擊的聲音。

七皇子回身看向殿門,一位羽林衛將軍打扮的人衝進來。

“主子,不好了。榮恩侯帶著羽林衛和京營的軍卒進宮了。”

七皇子腳下一軟,“埋伏榮恩侯的人呢?他們吃幹飯去了?”

那將軍晃晃腦袋,結結巴巴地說,“不、不知道。主子,趕緊走吧,再不走,走不脫了。”

七皇子聽著漸漸逼近喊殺聲,舉起手裡的劍向徒賢捅去,一個蜷伏在一邊的內侍,突然爆起,撞向七皇子,使七皇子的劍扎偏了,但七皇子的劍也扎到了徒賢的腹部。

“主子,快,趕緊的,他們就要到了。”

七皇子恨恨地鬆手,跟著往外跑,才出了殿門,就見賈赦已經騎馬到了殿前了。前路不通,他無奈地只好退回殿裡。不等把殿門關上呢,賈赦帶著軍卒衝進來了。

徒則將寶劍架到聖人的脖頸,“賈赦,你退出去,帶著所有人退出去。不然就是你逼著我弒君。”

“恩侯,殺了他。”徒賢半身浴血,聲音微弱。

徒則手上輕輕施力,聖人的脖子就被劃出血痕。賈赦只好往後退步。

“徒則,你莫亂來,你快將劍放下。”

徒則笑得猙獰,“徒賢,你就是登基做了聖人如何。我今兒就與你同歸於盡了。”

他話音將落,眼前一花,寶劍落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