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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匠皇帝24

登基大典是吝嗇點兒還是浪費一點兒好呢?

朱由校陷入沉思中。

從王安受傷, 劉時敏就被天子點到身邊伺候。他現在是一個人幹著三人的活,他自己那份秉筆太監的、天子啟蒙先生的、還有王安東廠的廠督那份。

他在御案側面的小桌上,埋頭處理內閣那邊送過來的票擬,屏聲斂氣怕驚擾了沉思中的天子。不知不覺中劉時敏把內閣送上來的厚厚幾疊子的票擬都做了批紅, 按照天子的要求,分門別類地放置在不同的檔案盒子裡。然後到了他例行發愁的時候了。他在心裡嘆氣,自己該怎麼和時不時就“文盲”的皇爺說清楚、那些不想看的這些奏摺呢。

抬頭他就發現天子還是那一個姿勢沒變, 難道是一動不動地坐了小半天?

御案上放著禮部已經送來一天的登基大典方案,一月前光宗登基才使用過的。從送到乾清宮,朱由校就坐在那裡盯著看,好像能從字裡看出花。

劉時敏站起身抖抖衣袖, 弄出來一些細碎的聲音, 以圖在不驚著天子的情況下引起注意。然後發現他的皇爺在打坐呢,根本就沒看禮部送上來的登基大典流程。

禮部還等著用印呢。

這可真是要愁死人了。

內閣早早就專程把禮部的這個摺子送了過來。考慮的就是天子可能會看,因為這屬於“有用”的摺子。

劉時敏端著檔案盒子, 躡手躡腳走到御案前, 把檔案盒子一個個按著天子喜歡看的順序擺好。擺完了抬頭,發現天子在盯著他看。

“皇爺,臣把內閣今天轉過來的摺子都批過了。現在讀一遍嗎?”

“不用, 你打發人去請孫如遊來。”

“是。”

劉時敏束手躬身行禮,慢慢倒退了幾步後, 轉身吩咐小宦官去禮部請人。

孫如遊一直在等著內閣的回信, 後天就要舉行登基大典了。他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新君不像他爹那麼好說話, 禮部說什麼就是什麼。

他不知望著老天祈禱了多少回, 就盼著小皇帝能夠乖乖地按著流程走一遍。

等他看到乾清宮來請他的小宦官,心裡的一塊石頭終於落地了。看,新君到底還是有反對意見了。

孫如遊聽完小皇帝的要求,堵得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得耐下性子相勸:“陛下,戶部就是再缺銀子,陛下登基大典的銀子他們不敢少,陛下大婚的銀子他們得準備出來。必須要祭天,走完所有的流程,才能說依禮承繼了皇位。”

朱由校一邊聽一邊點頭,好像是同意了孫尚書的解釋,但他一開口,孫如遊就知道這事兒難辦了。

“孫尚書,這個流程太繁瑣了,朕要是不按著這個做,有誰敢說朕這個皇帝是假的嗎?”

孫如遊要撓牆了,新君這是像了神宗啊,專門唱對臺戲的。

“朕想這樣,把這些都劃掉,祭文就這樣寫:朱由校成為大明新君,將努力維護大明的子民和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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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如遊搖頭搓手急得不得了,“陛下,這祭文是有固定的格式,要感謝天地的,歷來都是這樣寫的啊。像太祖登基的時候,說的還更謙虛呢。”

朱由校搖著腦袋堅決不肯。

“按你這麼說,要是明年地動了,後年旱災蝗災洪水了,就是老天在警示當皇帝的不合格了。這對朕不公平。不行。”

孫如遊都想伸手去捂新君的嘴巴了,怎麼可以這樣說話呢?!想起自己小孫子說話不討喜的時候,想呸幾口又不敢。

“陛下,你可不能這麼說的。萬一成真了可怎麼好。”

“朕悄悄與你說啊,明年真的有地動的。這登基祭天的花銷太大了,不如拿去賑濟淮北的災民吧。”

“陛下,若是明年會地動,”孫如遊想抽自己嘴巴了,怎麼就給新君帶跑題。“咱們更得好好祭天了。不然明年會說是陛下祭天不虔誠引發的。”

“那總好過說朕不該繼承皇位啊。孫卿啊,太倉真的是沒錢了,內帑金也發的差不多了。朕想在年前把宮裡的內監和宮女子放出去大半,宮裡人太多了,真的養不起了。”

孫如遊猜測是因為撤回了礦監、停了榷稅,內庫少了進項。他才不信內帑就沒了銀子,很可能是新君為了重開榷稅找藉口呢。

還是銀子惹的禍。

君臣為祭天的開銷扯到要放宮女子出宮,把宦官送一部分去淨軍或者是皇陵,替換首領的軍卒回來去遼東。孫如遊知道自己不同意新君的主張,怕是會有更多的事情。

千不該萬不該他說了一句,“陛下,臣聽說福王府被抄,別說祭天的銀子了,就是你明年大婚的銀子也夠啊。”

朱由校的臉立即板住。

“福王不該得的家財,抄了也是充九邊的軍資。但是淮北的賑災刻不容緩,就把為登基大典預備的銀子拿去賑災了。”

孫如遊氣得鬍子都翹起來,“陛下,後天行禮,禮部該花的銀子早花出去了。賑災是由戶部出銀子的。”

明朝這財政管理真到處是坑。六部各自有銀庫。南京那裡還有一套六部班子,也是各自有銀庫。天下財不能統籌安排,京師的戶部尚書是個被分權的大管家。

朱由校愁怎麼把南京的六部合併到京師一起,能省多少是多少啊。

“孫卿莫急,朕這不是被銀子逼的嘛。唉,今秋的賦稅還沒有解到。九邊不知道得用多少銀子才能夠。劉時敏,把你統計出來的那個隱田累計的偷稅表拿過來。”

劉時敏應聲把表格遞上去。

“孫卿啊,你看這些人從秋闈得中,家產就暴增數倍。這是他們自己填寫的隱田、投靠的戶人數目,朕還沒有讓東廠去查呢。這才多少人,累計下來的銀兩徭役,就差不多夠賑濟淮北的了。那些中舉沒出仕的人就更多了。”

孫如遊捏著表格看了又看,小心地問:“陛下想讓這些人出賑濟淮北的銀兩?”

朱由校立即笑逐顏開,“這主意好!孫卿果然心繫黎民百姓。就這麼辦了。”

孫如遊盯著朱由校問:“那後天的登基大典?”

“按孫卿的安排做。”

孫如遊捏著那張表格告辭,轉身去吏部找周嘉漠。

“明卿兄,你看看這些人的隱田隱戶,可是你這裡報到乾清宮的?”

周嘉漠雖然只比孫如遊大了三歲,但他可是孫如遊的老前輩了。他是隆慶五年的進士,比孫如遊早了二十四年,如今朝中與他年齡相仿的已經不多。像孫如遊這樣敢拿著東西質問他的,真是鳳毛麟角呢。

周嘉漠接過表格看看道:“吏部這裡正在統計呢。這是戶部那邊送上去的。你拿這個要做什麼?”

孫如遊把才在乾清宮的事情,對周嘉漠說了一遍。

“我要是不應了新君讓這些人出賑災的銀子,陛下後天就不按登基大典的祭天流程走。”

周嘉漠氣笑了,這新君的行事直如頑童一般。

“景文,你也別惱。天子年幼,行事雖出格頑皮一些,可還是為了黎民百姓好。他在朝中沒有可用之人,只有讓我們這些老不死的出頭,去辦這些難辦的事兒。再說了這隱田之事,當年張太嶽處置了一大批人,使國庫得到恢復。要是都如他們這麼做,可不是賦稅越來越少了麼。”

周嘉漠搖動案上放置的一個大銅鈴,守在他門外的僕役立即應聲進來。

“你去把考功清吏司的主事叫過來。”

孫如遊聽了周嘉漠相勸心裡也明白新君的難為,是要借自己的手,讓吏部處理彈劾熊廷弼的人。

他深出一口長氣道:“明卿兄,你說要是光宗有新君的十分一心機,哪怕百分一的心機呢。唉,都不會英年早逝啊。”

倆人這些年為光宗操了多少心啊。不光是他們倆個,凡是維護“有嫡立嫡無嫡立長”之太/祖立下的規矩的,為光宗的出閣讀書、詹事府的人員配置、維護光宗在神宗跟前的位置、與鄭貴妃母子鬥智鬥勇,無不絞盡腦汁。

可惜二十餘年的心血一場空。

周嘉漠拍拍孫如遊的肩膀,安慰他道:“新君年幼且有主意,以後就靠你教導了。”

孫如遊要翻白眼了,“我教導他?早晚會他被氣死。要不是這表格上的人,沒一個是好東西,你看我理不理他這檔子事兒!”

周嘉漠微笑,“景文,你也過了七十了,不好這麼氣了。要知道氣大傷身,還是要為朝廷保重有用之軀。”

孫如遊轉著眼睛道:“不如你也去教導新君讀書吧?對了,我聽說陛下還有意請方從哲做帝師呢。我這回去就上摺子推薦你。”

做帝師的榮耀周嘉漠也喜歡啊。

但他矜持地對孫如遊施禮,“固所願爾不敢請耳。就怕陛下看不中老朽的才學。”

孫如遊嗤笑,“你倆個都是我之前輩。你弱冠及第,方中涵妙筆生花。他在翰林院任編修時就有多篇文章被王錫爵收入文選,做為範本。還曾給光宗講學,再做帝師也是新君酬他一個太傅的名分罷了。而你這五十年宦遊之閱歷,新君得你教導的益處,猶在方中涵之上呢。”

周嘉漠嘆道:“景文,你莫妄自菲薄。可知後來者居上。你現在也是一部尚書呢。我最佩服你的就是無妒心,這吏部尚書的位置你來做比我還合適。”

孫如遊擺手:“知人善用,唯才是任,當朝諸公你做吏部尚書是最合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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吏部尚書周嘉漠(1546-1629),明穆宗隆慶五年(1571年)進士

禮部孫如遊(1549年~1625年),明神宗萬曆二十三年(1595年)進士

方從哲(?-1628年),內閣首輔。萬曆十一年(1583年)進士,年紀就當和周、孫差不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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