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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傀儡的小主人(47)

“宗主,宋長老帶領天風會隊伍回來了。”

曲航正在宗門議事, 和幾位長老言笑晏晏, 猛然被稟告的親信打斷話頭,他有些不悅道:

“回便回了, 這種小事急著稟報什麼。”

說完,曲航突覺哪裡不對:“你說誰?宋長老?”

“是,就是岱淵峰那位。”親信來不及等曲航回神了,急聲道, “宋長老御使法器, 破宗門大陣,往主峰來了。”

宗門有令, 任何人不得在宗門內御行大型法器,更別說直衝主峰而來,這是藐視整個宗門的行徑, 極為猖狂, 簡直是在狠狠打他這個宗主的臉,曲航的臉色一下子變了。

“還有……宋長老在宗門廣場時將其他弟子都放下來了,除了……除了小姐。”

“宋翩躚!”

曲航臉色猛地一沉,振袖往外而去。

其他長老互相看向彼此, 焦家族長焦暢最得曲航看重,他尚不知自家人已死在鬱儀手中, 當仁不讓地站出來:

“宋長老這是年輕氣盛, 不把宗門規矩當回事了?我們也去瞧上一瞧。”

主峰聽得這事時, 宋翩躚正令天地一方舟徐徐駛在凌雲宗上空, 如在雲海航行,飄渺清逸至極。

天地一方舟可大可小,而眼下便往大了去,如一架硃紅的空中樓閣隨風飄移,在地上投下大片陰影,引無數弟子抬頭仰望。

“那是……天地一方舟!是天地一方舟啊!”

“這靈舟著實不錯,可師叔又為何如此激動?”

“兩百年前,咱們金陽峰一脈入霧山探路,遭了妖獸潮,幸而穹靈仙子和鬱長老路過,鬱長老一劍蕩平十萬妖獸,穹靈仙子降下這天地一方舟,將金陽峰一百來人盡數救下。”

被稱作師叔的劍修目露懷念,語氣帶有緬懷:

“這不過是其中一件事,穹靈仙子最愛御使這件天階靈舟,那些年不知用它招待過多少大能、又救過多少人性命——你們這幾代弟子是全然不知這些事了,唉。”

最後,他低喃一句:“有那兩位在的凌雲宗,才是真的第一天宗。”

……

睹物思人,睹物思人,被天地一方舟勾起回憶的不止一二人士,曾目睹靈舟主人如何驅使靈舟橫行大陸的修士在這時,都免不了悵然一番,嘆一句英傑早逝。

宋翩躚讓這座靈舟緩緩從凌雲宗上方飄蕩而去,本意是為了勾起他們對鬱青穹靈的記憶——

那些曾跟隨在鬱青穹靈身後仰望他們脊背的修士,如今正是凌雲宗的中流砥柱,她此番回來對峙曲航,若先在感情上勾起同門一分動容,就更好了。

但宋翩躚只是順手而為,未曾想到效果竟如此好。

宗門廣場上,眾人看向天地一方舟。更有不計其數的修士從洞府走出來,仰首駐足,靜靜凝望。

鬱儀站在飄著繚綾的窗前,一聲不吭地注視著地面上的同門。

這像一場默哀,她想。

姍姍來遲,悄無聲息,無人發起,無從終止。

宋翩躚踱步而來,腳步聲停在她身後:

“在想什麼?”

鬱儀沒有應聲,手攥緊了烏木窗簷。

宋翩躚將手覆上她手背,帶著點力氣按了按:“不必擔心,該應下的,曲航跑不掉。”

“我相信你。”

鬱儀探頭,看向靈舟前方。

“昌平臺到了。”

她話音剛落,曲航攜帶靈力的話語衝靈舟兜頭斬下:

“宋翩躚,鬱儀,你們蓄意破壞宗門大陣,眼中還有宗門嗎?還不快從靈舟內出來。”

可惜靈舟本就不是他能破的,靈力落下,只在靈舟身下盪開一串輕微的漣漪,連船身都未搖晃半分。

倒是鬱儀因他意圖毀了靈舟的舉動,眼中劃過一絲厲光。

御使靈舟的目的已經達到,宋翩躚本就要將靈舟收起,聞言並不動怒。她就是這麼個性子,越是臨兵陣前,越是八風不動。

宋翩躚已讓唐淼和其他弟子下了靈舟,此時舟上只有她、鬱儀、無法站立的曲希蓉,和被縛在一旁的韓林。

她將靈舟一收,啪嗒一下,韓林陡然往下落去,被宋翩躚以靈力控制在身旁懸浮著。

曲希蓉被魔修弄傷的臉還未好盡,腿又斷著,整個人形容敗落頹廢,一見曲航就哭了起來:

“父親。”

“希蓉?你怎麼被折磨成了這樣?”

“都是宋翩躚,還有鬱儀!”

“怎會如此?鬱儀一向與你親如姐妹,還叫我一聲伯伯的。”曲航滿臉不通道。

曲希蓉委屈又焦急地喚道:“父親……”

曲航扮好人時,焦暢適時補上,痛惜般呵斥:

“自從鬱儀你醒後,宗主掏心掏肺的對你,可曾委屈你一星半點過?希蓉自來把你當親妹妹,你也喚她聲姐姐,如今有了這個——”

焦暢瞥了眼宋翩躚,“有了倚仗,就不顧情誼了?著實讓人痛心。”

周遭的長老同是曲航一系的,連聲附和,一片聲討聲。

曲航心中滿意,他看了眼韓林,韓林一身看不出宗門的斗篷,連臉也擋住了,曲航認不出是什麼人,用一種不贊同的口吻道:

“你手裡這個又是誰?宋長老,你仗著渡劫期的修為,究竟肆意折磨了多少修士?”

“莫非是跟希蓉親近的……?”焦暢疑道。

曲希蓉顫了顫,她飛快咬了咬唇。一路上宋翩躚並未讓她看到那人的臉,但曲希蓉已大致有了猜測。

可現在是在昌平臺,昌平臺是主峰上人人都可來的地方,往日主持大典總用,此時圍過來的弟子越來越多,她根本無法提示父親宋翩躚發現了什麼,她只好低聲道:

“那人……好像不是咱們宗門的。”

她快速道:“父親,宋翩躚她說要找我們算賬,這豈不是笑掉人大牙?宗門對岱淵峰盡心盡力,偏偏她們不知足,如今這般,怕不是仗著修為,尋釁滋事,連宗門內務都想干預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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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著痕跡地咬重“岱淵峰”幾字,和曲航對視了下。

曲希蓉眼中暗藏的驚恐懼怕,被曲航捕捉個正著。

曲航身體猛地一僵,看向那不知名修士的視線緊張起來。

旁人還在幫他聲討,甚至連部分弟子也跟著議論起來,氣氛愈發沸騰,如一壺越燒越滾的水,咕嚕嚕,灼燙的白氣攪亂一池風雲,燙的人焦灼起來——

“到了。”

面對風言風語、一直未出聲的宋翩躚陡然道,聲音低沉。

她未說話時,還有人敢說上兩句。等她開口,場面登時靜了一靜。

曲航穩住氣,躲在袖中的手緊緊攥起:“……什麼?”

宋翩躚仰首,看向東方。

曲航此時才感受到什麼,他跟著看去,果然,凌雲宗近日剛出關的另一位渡劫長老章琺,率領幾位刑堂長老踏雲而來。

宋翩躚等的就是刑堂的人。

章琺掌管刑堂數百年,素來嚴正,從不徇私,深得宗門人敬重,在刑堂更是能一錘定音。

連宗主上任都少不了他首肯,宋翩躚沒和曲航多費口舌,便是在等這位。

“章長老。”

趕在章琺開口前,宋翩躚先開了口,她使靈力讓韓林露出臉來,聲音如金石相擊,冷光四濺。

“此人名為韓林,雲周秘境一行,便是他拋下靈火引燃狂暴海,使鬱青、穹靈身死道消,想必眾位都知曉。”

“此前,曲宗主與我主人言道韓林已死,小主人信以為真,以為大仇得報。卻不想天道昭昭,天風會一行中韓林又出現在我們面前,甚至意圖戕害小主人。”

宋翩躚一語激起千層浪,所有人為之色變。

“韓林還活著?宗主不是說韓林已被挫骨揚灰,受了極刑,這怎可能?”

“怪不得大師姐要來質問宗主,這擺明了是敷衍岱淵峰,換我我也氣極。”

章琺面色瞬間肅然,他向來以宗門利益為重,當年韓林這雜碎因嫉妒毀了宗門兩個頂天柱,就讓他惱極了,但彼時正趕上琉焰門恩怨要他主持處理,他匆匆交待了曲航處理便走了——

“宗主。”章琺眉間一個深深的川字,毫不客氣當庭質問,“你作何解?”

所有人目光齊刷刷地聚到曲航身上,形勢立刻顛了個個。

曲航嘴唇蠕動著,一臉驚愕混雜愧疚:“韓林身懷秘法,可恨我也受了他矇騙——”

“不止。”

宋翩躚脊背挺直,眼刮向曲航,定在他身上,陡然一笑。

“我還未說完——韓林道,當年一事,他先被曲希蓉說服,再由曲宗主親自指使做下。”

“韓林人在此,章長老自可搜魂。”

“曲航你不見黃河心不死,到現在還嘴硬,甚至倒打一耙,枉顧小主人給你留的三分臉面,毫無悔改之心。”

她收斂起笑容,徐徐伸手,以靈力縛住曲航和曲希蓉,將他們禁錮在原地,只能接受刑堂判決。

宋翩躚眉眼冷徹:

“今日,我岱淵峰便替宗門清理門戶。”

章琺面容徹底冷凝,一息間,他晃到韓林面前,扣住韓林額頭,闔目搜魂。

昌平臺轟然炸開。

鬱儀靜立在宋翩躚身畔,不同的聲音傳到她耳中,有驚疑的,有說她可憐的,有不信的,眾說紛紜。

她一言不發,只用一雙古井無波的眼看向對面那兩個曲家人。

她看到曲航眼中鬼祟的光芒,看到曲希蓉惡毒又瑟縮的眼神,他們的靈魂骯髒腥臭,如不見天日的臭水溝子,蚊蠅環繞,便是接近都要捏緊鼻子,全靠一副皮囊盛著滿腔爛肉。

她一眼再不肯多看,悄然將臉側了側,埋進宋翩躚臂彎間,她嗅了嗅,是宋翩躚獨有的味道,很舒服。

宋翩躚拍了拍她的肩。

“今日最傷懷的便是鬱儀吧,都不忍看了。”

“若真是如此……那以前曲家人對鬱儀那麼好又是為什麼?”

“還能是為什麼?圖那兩位留下來的好東西唄,你可別忘了,眼下鬱儀師姐有大師姐護著,從前可沒有,還不是任他們扒著吸血,別說吸血了,便是哪日悄悄……他們也能瞞天過海過去,當真歹毒。”

“這種人也配做宗主?”

雖然結果還沒出來,但宋翩躚敢讓章琺對韓林搜魂,這件事便有了九成的真——再看曲航冷汗涔涔,和曲希蓉慘白的臉,幾乎是不打自招。

等章琺放開韓林,拂袖冷哼,怒視曲航時,一切便有了定論。

“曲航,你好大的膽子!”

狂風轟隆響徹雲霄,烏壓壓的雲遍佈天際,天厚而低,將曲航曲希蓉的壓得佝僂扭曲。

“曲航戕害同門,依宗門例律,免宗主之位,同曲希蓉、韓林入刑山,受極刑。”

章琺依律論處,宋翩躚昂然站立,昌平臺四下,無人提出異議。

此前幫曲航說話的焦暢之流已然不敢吭聲了,他心知自己幫曲航做過多少排除異己的事,哪敢讓章琺注意到自己。

曲航面容灰敗,目露絕望。事情敗露,他一夕之間從宗主淪為階下囚——不,很快,他便要受韓林當受的挫骨揚灰之刑了。

“他們不能死。”

一個輕柔甚至清甜的女聲在狂風黑雲中飄然而至,曲航心底一緊,猛然抬頭看去,是鬱儀。

少女立在漫天人群中,身形單薄,風吹起她裙梢,青碧裙襬揚起,像一滴不慎抖落白紙間的嬌怯春色。

她放開身旁的傀儡,自己站直了身,睥睨般垂目看著伏在地上的罪人,風吹起一縷青絲,擋住她的眼,無人窺得清她眼底情緒,只能聽見她道:

“我要他們丹田破裂,碎經淨髓,在刑山受狂暴靈力終日洗身的苦刑。”

“我要他們縛神索裹身,鎖神鏈穿骨,法術封口,法器遮目,不能言語,不可窺物,終此一生再無新事,只能受刑。”

她揚起腦袋,直直看向章琺,毫不露怯,毫不退讓,語氣愈發輕柔:

“他們將死一次,丹堂便醫一次。待他們的血落滿刑山之時,我便允許他們死。”

滿堂靜默,不少是被嚇得。

這狠絕的話若是由宋翩躚或章琺來說,大家都是見過世面的,消化一下也就接受了,可鬱儀……鬱儀不是嬌嬌惹人憐的仙子嗎??

這——這應當是被氣極了吧?大家下意識地找到合理解釋,也是,換成他們面對如此情境,恐怕也要性情大變。

鬱儀聲音越柔越輕,越讓人覺得可怖,尤其唐淼,見平日最甜美溫柔的師姐突然跟玉面煞神似的,忍不住搓了搓胳膊。

曲航渾身直顫,死死瞪著眼前少女,雙目紅脹,好狠毒的小畜生!當初就該直接殺了她……直接殺了她就什麼事都沒了。

他心頭起了殺意,張口便要咒罵,心就傳來撕裂感,彷彿有人用手要生生將他一顆心活活撕開,曲航登時失了一身力氣,痛到說不出話來,縮成一團肉。

可鬱儀所說的極刑,要比這點疼痛再難捱百倍!饒是曲航思及以後都幾欲昏厥,而他身旁的曲希蓉早就在聽清鬱儀要求時驚叫一聲,當場暈了過去。

嗒。

一滴冰冷刺寒的雨打在曲航臉上,他猛一激靈,在劇痛之餘清醒了些。

這滴雨落下後,漫天雨水潑滿昌平臺。

隔著喧譁吵鬧的雨聲,他模模糊糊聽到章琺的聲音:

“……就依你罷,我會令刑人辦妥。”

曲航聽到這句話,再也承受不來,徹底昏死過去。

宋翩躚原本想拿來曲航的處置權,卻不曾想鬱儀先一步提出了要求。章琺答應鬱儀,宋翩躚並不意外。

一來,這裡顯然有安撫之意,如今凌雲宗只有宋翩躚和他兩位渡劫,他威壓重,而岱淵峰正博了宗門上下的好感與同情,若真有了衝突,誰也討不了好去。章琺滿心都為宗門,不會讓此事發生。

在私情上,他應會偏向振興凌雲宗的人才,在曲航並無特別長處的情況下,對曲家這種毀了凌雲宗大能的小人苛待三分,善待他們的子女三分。

宋翩躚衡量著兩方關係與權益,在昌平臺弟子都散去後,與章琺入殿密談。

一刻鍾後,召眾內務長老入殿。

一時辰後,宋翩躚已然成了凌雲宗的代宗主,暫領宗主職勞。

她對這個結果還算滿意,畢竟她是為了完成“掌控凌雲宗”的任務,而不是如曲航這般眷戀宗主權力。根據她此前的任務經驗,拿到這個代宗主職位後,她的任務完成度應該不錯了。

還算順利。

宋翩躚腳下鬆快些,她第一個走出殿門,目隨心動,看到了鬱儀。

主峰殿前是一處空曠庭院,只有一株開山祖師親手植下的老樹,常年有人打理,鬱鬱蔥蔥。

此時雲開雨霽,樹被水洗過,愈發靈秀。

鬱儀站在樹不遠處,雙手執著把收起的朱紅羅傘,仰著腦袋專注地看。

她腳邊地上淺淺覆著層水,小貓蹲在一塊淨石上,伸爪子撥弄著水光裡鬱儀的身影。

宋翩躚靜靜看了兩息,走出兩步,喚她:

“鬱儀。”

鬱儀應聲回頭,眼睛澄澈乾淨,彷彿也被水一齊洗過了似的。

她背著手,將傘也一齊藏在身後,傾身看宋翩躚,頭一歪,抿出個極淡的笑,像雨水劃過般,只留一點痕跡。

宋翩躚走近,牽起鬱儀的手:

“走,我們回去。”

“都妥當了?”

宋翩躚頷首。

“日後一段時日,凌雲宗的主峰會是岱淵峰。”至少在她們任務成功前。

行至岱淵峰時,鬱儀問:

“你……可會覺得我太過狠毒?”

“嗯?”

宋翩躚原本正在思索凌雲宗的內務安排,聞聲看向鬱儀,見鬱儀眼也不眨地盯著自己,彷彿接下來這個答案極為重要,宋翩躚這才明白鬱儀在指什麼。

天上又有雨滴自雲層墜落。

宋翩躚將傘拿來,纖長的手指沿著傘柄推開硃紅描金的圓圓一方天地,遮在兩人頭頂。

宋翩躚執傘,便無法牽鬱儀,鬱儀抱著她臂彎,還在等答案。

宋翩躚先帶著她繞過一叢開得正豔的月季,才道:

“不會,你安心便可。”

“為何不會?”鬱儀追問。

宋翩躚駐足,看向鬱儀。她有很多理由來解釋這件事,但看著鬱儀眼底藏著的脆弱不安,宋翩躚猶豫了瞬,選擇了最不理智、最如痴如狂、同時也是最讓人安心的那種。

“因為你是我的主人。”宋翩躚宛如輕嘆,“無論你做出什麼決定,我都會接受。”

頭頂傳來悶悶的零落雨聲,潮溼的氣息再度蒸騰而起,急驟雨水自傘沿滾上一圈,再滑下。

因為你的我的主人,無論你做出什麼決定,我都會接受。

鬱儀將這句話翻來覆去咀嚼了遍。

“謝謝你。”鬱儀語氣很輕。

宋翩躚一怔。

這種時候,鬱儀不是該撲到自己身邊撒嬌嗎?

在宋翩躚的注視下,鬱儀伸手接雨,雨如破碎的珠玉擦著她手腕落下,墜在她手中,又從指縫溜走,只留一片涼意。

她謝宋翩躚毫無保留的縱容,更謝她誘人沉淪的溫柔。

自從她在這個世界的床榻上“醒來”,看到窗欞邊的替命傀儡起,從始至終,一切都是宋翩躚帶給她的。

宋翩躚不止是替命傀儡,不止是她的武器,也不止是她魂牽夢縈的情人。

她給予自己的,遠比這些實質的東西多得多。

那些細細綿綿、慷慨大方、又總恰到好處的溫柔,藏在她一舉一動中,如春雨潤物細無聲。直到某個時刻,才恍然發覺,自己早已沉淪其中,被她感染得徹底。

鬱儀沒有跟任何人說起過,她曾想過自己重新擁有力量後要做什麼。殺了曲家人是一定的,之後呢?要如何跟這個對自己一家漠視得如此徹底的宗門相處?

鬱儀對凌雲宗談不上恨,但遠遠說不上愛,她對凌雲宗的感情早已被曲家人摧枯拉朽般摧毀得徹底。

說是遷怒也好,恨屋及烏也罷,她無法像自己的父母那般,熱衷於建設整個宗門,全心全意地庇護弟子。鬱儀做不到再喜歡上生於此長於此的宗門,更不想做。

可思及拋棄凌雲宗,又像失了根,拋卻了父母心之所系的存在,腳下虛浮著。

但在今日,在萬千修士齊齊追思自己的父母時,鬱儀想,為了他們一時半刻的緬懷,為了他們凝望天地一方舟時眼中閃爍的微光,為了他們對已逝之人的惋惜思念,她對凌雲宗,好像重新有了一星半點的歸屬感。

鬱儀在這刻恍然明白,她的重生,似乎才剛剛開始。

那些潤澤萬物的溫柔春雨,滴答滴答,綿綿密密地落在焦黑乾涸的土壤上,一點點地耐心浸潤、軟化,終將澆灌出最柔軟的花來,輕輕搖擺,雀躍不已。

是宋翩躚讓她重獲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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