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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公主的小嬌妻(05)

災情刻不容緩, 既已敲定人選,宋翩躚令鄧泊第二天即刻動身。

楚王打的好算計,錢糧帶走當軍餉,一為造反積蓄力量,二讓災民對朝廷生怨。

因而, 隨鄧泊一同去的, 還有數十萬雪花銀, 用來就近購置賑災的糧食。

第二天,戶部尚書楊志明就喪著臉上奏哭窮,國庫空虛的問題又擺在宋翩躚面前。

“太子, 賑災銀兩走了兩三波, 國庫虧空至此,這才春末, 各地徵稅要夏初才能入庫,也不過區區不到百萬兩。”

“要是再有個什麼事兒, 大黎可連賑災銀子都出不了了。”楊志明愁得不行。

這一團爛賬。

宋翩躚按了按額頭, 細細回憶了下劇情。

大黎的官員有跟國庫借錢、打欠條的習慣,尤其是高官王侯,不僅借得理直氣壯, 而且鋪張奢靡, 數額龐大。

“那些從戶部借走的欠款, 都還了嗎?”

楊志明囁喏:“倒不曾。”

“追討國庫欠款,能解燃眉之急。”宋翩躚抬眼看他,慢慢道, “尚書以為如何?”

“……”楊志明想著自己還欠國庫的三千銀兩,嘴張了張,差點沒能說出話。

他大著膽子抬頭看了眼太子,卻見太子正將目光停駐在自己身上,平日溫和穩重的神色,此時卻如重山壓頂,厚重沉抑,登時把他脊背又壓彎了些:

“臣……臣以為是該查賬。”

“嗯,待朝會時,把欠條賬本一併帶上,擇人清賬。”

宋翩躚聲音淡淡,威嚴如水般漫向座下臣子,讓人不由自主順著她的要求去做。

楊志明下意識緊繃心神:

“是。”

大黎的事說起來讓人焦頭爛額,但總要一點點處理。宋翩躚在養心殿埋頭處理,官員都在茶水房坐著,等待傳喚,養心殿內,官員進出不停。

她沒有經驗的方面,09負責找補,把各項事務安排得妥妥當當。其他官員只覺得太子近日不僅氣色越來越好,連處事手腕都利落決絕不少,個個都打起精神,沒那麼懈怠了。

至於知道宋翩躚身份的徐敬和左相等人,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時不時就不自覺看向宋翩躚。

這是那個只會撒嬌的公主……?

宋翩躚無法,在間隙間,裝作感懷道:

“本宮一坐在這案前,拿起奏本,不知怎麼的,心裡頭就想到皇兄。”

左相老淚立刻下來了:“殿下這是龍鳳連心吶!太子的抱負,必將由公主施展開來。”

見兩位忠義之臣疑雲消散,轉而感傷起來,宋翩躚輕輕柔柔地笑了笑:

“但願吧。”

“怎麼?”

殿門被推開,殿外跨進個人影來,卻不是吏部侍郎,而是封月閒。

封月閒著碧霞雲紋青竹廣袖長衫,腰間流連一條銀如意紋繡束帶。

她梳墮馬髻,雲鬢間只戴了件金鑲玉步搖並鬧蛾金飾,已是明媚不可方物。

宋翩躚和封月閒朝夕相處好幾天了,連她見了半天臣子、猛然看到封月閒這等顏色都不免驚豔,更不用說其他人。

靜默間,封月閒聲音微冷,如涼風習習拂過山嵐:

“太子在為何事煩憂不成?”

在外頭候著的吏部侍郎壓根不敢多看封月閒,茶水房的菱花窗後也攢動著幾個人頭。

“是太子妃?”

“不然還能是誰。”

“來送補身湯水?太子妃對太子,還怪上心的。”楚王派系的意味深長,小聲對同僚道。

封月閒那句問話隱隱從正關殿門的門縫裡傳出,緊接著的就是左相的斥責。

兩派人,怎麼看都有齟齬。

另一人會意一笑,自覺看透別人小夫妻的秘密了:

“正是不放心,才要來看看啊。”

養心殿內。

左相繼續道:“……見了太子不行禮,成何體統!”

封月閒還沒說話,宋翩躚深知不能得罪合作方的道理,淺笑道:

“殿內就我們幾人,不用費那些禮節。”

左相吹了吹鬍子,就要再說。

宋翩躚不經意道:“不然,您依制還要給孫媳婦行禮不成?自家人不必如此。”

“……”左相偃旗息鼓,拿起茶碗,若無其事地抿了抿。

宋翩躚這才問封月閒:

“你來尋我是何事?”

宋翩躚坐在桌案前,腰脊挺直,風度清雋,一襲玄色常服,膚白勝雪,笑意尤為燙人。

封月閒不知是被風采所惑,還是方才那兩句極親近的“孫媳婦”、“自家人”讓她心跳了跳。

總覺得有些說不清的躁動,彷彿被細細軟軟的貓爪子輕輕撓過。

她眸光流轉,向身後示意,語氣儘量淡然:

“不過是怕你再累暈在案上,送些膳食。”

飲雪手中正端著個金祥雲紋黑漆盤,上頭坐著個矮矮胖胖的湯盅,見主子示意,把湯盅送到案上放下。

她嘴巴靈巧,替主子補上說明:

“太子妃讓小廚房小火煨了一上午的藥膳烏雞,最是滋陰潤燥,補氣補血。”

“費心了。”宋翩躚笑道。

轉而看了眼沙漏,對左相道:

“是我疏忽了,原來已經是酉時了。您膝蓋骨不好,殿內陰涼,可還受得住?”

左相官場混了大半輩子,哪裡不知外孫意思。

他嘆聲氣,道:

“臣告退。”

“徐敬,你親自送左相。”

左相站起身後,迎面看了眼封月閒。他還不知道封月閒已經得知太子真身,面上難免帶了些憂慮。

等那些人透過菱花窗,隱隱看到太子妃進去不久,左相就蹙緊了眉頭出來,更對兩派人不和深信不疑。

左相離開後,宋翩躚道:

“有什麼事嗎?”

封月閒剛在下頭擇了個位坐下,聞言神情一頓,微帶嗤笑:

“一定要有事,才能來養心殿?”

“自然不是。”宋翩躚立刻否認道,語氣無奈。

聽封月閒這意思,她是又起了疑心了?

“為何不用?”

雪青極有眼色地從熱氣騰騰的白瓷湯盅中舀了半碗,遞給宋翩躚。

宋翩躚為打消封月閒疑心,也的確有點餓了,接過飲下兩三勺,才道:

“滋味不錯。”

封月閒這才消停。

她看著小公主乖乖喝湯的模樣,眉眼間終於帶上些愜意。

“有這麼多事要忙?”她若無其事般道,“方才進來,茶水房還有不少臣子。”

“已忙了兩三天了罷。”

連著兩三日,都是行跡匆匆,昨日,竟徑直歇在養心殿暖閣,回都沒回去。

“無法,前頭積攢太多公務,各地的摺子都壓著呢。”宋翩躚嚥下燉得香濃的雞湯,輕嘆道。

為何不讓中書省來?

這個問題在封月閒腦中過了遍,她自己就尋著了答案——

有李梓在,宋翩躚哪敢輕易撒手不管,想來有不少事不少人,都要她自己親眼看過才能放心。

她看向宋翩躚,肩膀纖瘦單薄,哪能受得住大黎一國之重壓,連宋裕那般的男子都——

“公主還是鳳體為重。”

她脫口而出,反應過來時,才拿起茶碗擋住神色,悠悠道:

“可別累倒了,否則,大黎是無人再能站出來了。”

第一次被封月閒關心,宋翩躚還意外了下,聽到後半句她才明白,果然是大黎的錚錚忠臣。

“我身子無礙,你放心。”宋翩躚輕笑道。

快穿局肯定要給她完成任務的時間的。

封月閒看著她的笑,輕輕別開眼。

她找了個話頭,道:“鄧泊那邊,你放心即可。”

繼而,她聽到宋翩躚溫聲道:“有你看顧,自是放心的。”

宋翩躚……說話也太好聽了。

宛如大貓的封月閒被順了毛,渾身上下都熨帖,渾身上下如曬了太陽般,舒服得骨頭都懶了。

她被太陽烤醺了,好容易想起來:

“賢妃邀我明日去她宮中敘話。”

宋翩躚筆下一停,留了個小小圓圓的墨點:

“她坐不住了?”

封月閒輕嗤,眸中劃過凌厲之色:

“鄧泊往泗水去了,賢妃自然要擔心。”

宋翩躚笑吟吟道:“那就多勞月閒,寬慰賢妃了。”

對付賢妃,本就是封月閒入宮的另一個目的。

此時換其他人,定是謙虛兩句、說點“為殿下分憂”這種討巧話,偏偏封月閒被人家的笑迷了眼亂了心,張口就是一句:

“這是我本意,不用你說。”

宋翩躚仍是笑模樣,如一池春水淋著銀粼粼的波光,美極了。

春水輕漾起銀箔般的光,點頭的動作如春芽搖曳,輕柔道:

“好。”

封月閒心也被吹皺了。

賢妃居宜喜宮,封月閒下了車輦,就見宜喜宮門大敞著,卻連個迎自己的人都沒有,只有宮門前垂首立著的兩個小宮侍。

小家子氣的下馬威。

小宮侍見封月閒來了,愣了下,才知道行禮。

封月閒目不斜視,帶著人徑直往裡去,腳下極穩,生生把宜喜宮走出了東宮的泰然自若來。

甚至還饒有興致地看了看左右佈置的奇花異草,這些外邊難尋的花草,在宜喜宮中竟隨處可見。

正殿窗前一樹榴花如火,正應了那句“榴花開欲然”。

寓意也正合了賢妃在宮中的地位。

除卻先皇后一對兒女,宮中也就只有賢妃最能應石榴這多子的象徵了,且賢妃膝下宋渠宋端俱是皇子,比先皇后嫡出太子也不差什麼。

因太子先天不足、體弱多病,把賭注壓在二皇子上的臣子也不在少數。

宜喜宮正殿迎出賢妃貼身宮侍萱草,行禮道:

“太子妃萬福,賢妃娘娘在裡頭等您了,另還有何婕妤並寧才人,一道在裡頭說話。”

“起。”封月閒淡淡道,從萱草身側越過,唯留下一抹淡淡的冷香。

她行到殿中,果然見三個女人一臺戲的標配正等著自己。

上座是一身緋紅百花裙、滿頭珠翠的賢妃,底下依次坐著另兩人。

瞧服飾,打扮低調、但身上服飾都還能看的應是何秋嬋。另一個只剩素淨的,便是寧家送入宮的寧遙夢寧才人了。

各自行過禮後,幾人才入座。

萱草帶人換了新茶。

不同於其他人,這些后妃入宮早,封月閒又不愛出席宮宴場所,她們還是第一次見到封月閒。

瑰麗無雙,靡顏膩理,偏又帶著冷美人的風致,最是勾得人心癢癢。

寧遙夢甚至冒出個想法,若是封月閒早生幾年入了宮,哪還輪得到賢妃寵冠六宮。

她下意識看了眼賢妃席輕眉,見她極力嬌豔的面容在封月閒面前難掩頹色,眼角有脂粉蓋不住的細細紋路,心裡便覺快意,她拿扇擋了擋神情,道:

“太子妃好風采。”

“可不是麼,臣妾都看愣了。”何秋嬋輕輕柔柔道。

賢妃飲了飲熱茶,方道:

“本宮未見過太子妃,才喊她來見上一面,偏你們嘴巧,見了人家皮囊,都吹捧起來了。”

她瞥了眼封月閒,“到底是新婚的小女兒,沾著喜氣,顏色都添三分。”

這話明褒實貶,表面誇封月閒好看,又暗指她顏色嬌妍是因為吹捧和新婚buff,名不副實。

封月閒輕輕鬆鬆便聽出了話下之意,雖然將軍府人口簡單她沒有點亮宅鬥技能,但各大小宴上,女人的嘴皮子功夫就沒少過,實在沒勁。

可想起對小公主很是重要的“東宮臉面”,太子妃顧全大局,不得不接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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賢妃此人極其怕別人說自己老,在意樣貌,打蛇就要打七寸。

太子妃眸光流轉間,瀲灩如琥珀酒中沉澱了碎碎的金箔,她微微勾唇,襯著一襲軟銀輕羅長衫分外嬌媚:

“您這樣誇我,我實在受之有愧。”

賢妃唇角揚起,不等她再說話,封月閒雲淡風輕道:

“長輩看小輩,總是哪兒都好的——想來我和齊側妃應是差不多年紀罷?不知齊側妃怎未在宜喜宮伺候?”

賢妃手一抖,差點把茶水潑出來。她猛然直視封月閒那張臉,手下攥緊茶碗,骨節泛白。

封月閒這賤胚子!

封月閒寥寥兩句話,先把“長輩”這年歲給賢妃安上,又提及“我和你兒媳婦差不多大呢”,最後又cue了齊側妃。

想來齊側妃,此時是見不了人的。

封月閒眸中閃過一絲諷意。

何秋嬋聲音依舊輕柔:“倒是這幾天都未見著齊側妃。”

寧才人輕笑聲,語氣有說不出的意味:“許是又在給賢妃娘娘抄經吧。”

論品階,太子妃品階不比四妃低。論能力,賢妃也不敢衝動與封月閒撕破臉。

她面容陰沉,唇角耷拉下來,轉而拿寧才人撒氣,斥道:

“寧才人,本宮倒不知,二皇子那處你如此注意著呢?”

“連齊側妃在做什麼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她拍向紫檀木桌,發出好大一聲響。

寧才人被嚇了跳,起身跪倒在廳中。

“妹妹不敢,還望賢妃姐姐息怒。”

賢妃還想著殺雞給猴看,哪肯放過她:

“許是本宮平日太慈和,你們骨頭都松泛了,想來宮規都忘得差不多了,嗯?”

賢妃到底積威已久,這一怒,滿廳都無人敢出聲了。

封月閒擱下茶碗,發出一聲輕細的碰撞聲,打破死寂。

“賢妃娘娘息怒。”她悠然道,完全不為氣場所懾。

賢妃揚聲道:“太子妃,本宮受皇帝之命,統率六宮,怎麼,你要插手不成?”

“不敢。”封月閒笑了笑,心底已經有些不耐煩了,這種戲果真俗不可耐,不如去養心殿看小公主來得有趣。

但寧遙夢看起來是代她受過,她看了眼地上的寧遙夢,道:

“不過一句話家常的話,賢妃娘娘何必動怒,不知道的,還以為寧才人誤打誤撞說中了呢。”

“何婕妤以為呢?”

看戲的何秋嬋莫名被cue,看了看場中,只好道:“娘娘息怒,生氣傷身,臉色也會變差的。”

“本宮不過是說她兩句,瞧你們一個個的……”

賢妃面色微僵,明面上的怒氣果然收斂不少。

思及封月閒的話,她有種要被看透的危機感,她擔心了下自己的臉色,又看看地上的寧遙夢,微帶不甘道:

“起來罷,以後謹言慎行。”

“怎不見三皇子?”

封月閒問起此行最後一事,見過這人,她就可以走了,賢妃這她真是一刻不想多待。

“去御花園跟二公主玩呢。”賢妃道,這才讓萱草去把孩子都帶來,對這次見面的輕慢可見一斑。

又說了些沒用的廢話,封月閒連茶都沒興致喝了,這才等到三皇子宋端和二公主宋瑩光。

按理說,在賢妃把控下,鮮有后妃能懷上龍胎,更不用說歷盡艱難險阻順利生產再養大。

二公主宋瑩光堪稱大黎這代龍子龍女中的生命的奇蹟。

兩個人進來時,宋瑩光明顯是被欺負慘了的那個,堂堂一個公主,滿臉都是灰,齊胸襦裙都被勾破了,眼巴巴找母妃何秋嬋。

何秋嬋滿眼疼惜:“怎麼了這是?”

“三哥拿石頭砸我,讓我躲,我躲不開……”二公主哭噎道。

宋端明顯是熊孩子小惡霸,總角之年,約十一二歲,長得又高又壯,無法無天型,一進來就對對賢妃嚷嚷道:

“母妃,宋瑩光笨死了,跑得好慢,她要是聰明點,能被我打到嗎?”

“快來喝口茶——”賢妃寵溺道,轉而看向宋瑩光那邊,語氣很有點不耐煩,“孩子之間打鬧罷了,莫要嬌慣她,哭哭啼啼的多不吉利。”

熊孩子熊家長肆意妄為,理不直氣也壯。

封月閒在旁邊冷眼旁觀。

何秋嬋眼圈一下子就紅了,看起來彷彿要和女兒抱頭痛哭,但到底沒敢,很快帶著女兒回宮喚御醫了。

那邊的熊孩子宋端喝完一碗茶,小小年紀就目中無人的他,這才看向其他女人。

一定又是那些慣常見的父皇的妃子——

宋端扭頭的動作卡在看到封月閒的那一刻,他眼中煥發異彩,帶著垂涎:

“母妃,這是誰?”

賢妃隨口道:“你大皇嫂。”

“真好看,她比你好看多了!”

“……”

賢妃的臉當時就黑了。

寧才人笑意在肚子裡翻江倒海,很艱難地才忍住笑。

封月閒看著這熊孩子,眸底卻壓著厭惡與冰冷。

“……太子妃您送去的御醫,早些時候被賢妃娘娘趕回了太醫院。齊側妃已躲在宮中,三五日未見人了。”

清晨,飲冰為封月閒梳髮,飲雪在旁清脆說著宮中之事。

一旁的宋翩躚已束髮穿衣,收拾好了。

不得不說,男子的衣袍的確方便許多。等她轉過身來,封月閒的倭墮髻剛剛挽出個型來,還未上髮飾。

宮侍取出三四個描金螺鈿花首飾匣,光是匣子本身,繪製不同花草、人物或是富有情趣的鳥獸,已是極為精美。

待匣子開啟,金釵銀簪步搖華勝,金鈿金飾白玉笄翡翠鐲,紅寶石藍寶石綠松石芙蓉石,水晶琥珀瑪瑙貓眼石,滿滿當當,極盡華貴。

宋翩躚雖然在記憶中都見過這些,但到底沒真實接觸過,女人沒有不被珠寶吸引的,她微微湊近,看了看,尤其是金累絲的工藝,極為精巧。

不過,這粗粗一掃,她就在裡頭看到許多金鬧蛾飾件,還有嵌寶蝴蝶釵、蝶紋銀簪、金鑲玉四蝶垂珠步搖……

她一愣。

“怎麼?”封月閒好似是從鏡中隱隱窺見她神色。

“沒什麼。”宋翩躚笑了笑,“月閒很喜歡蝴蝶?”

封月閒掃了眼匣子:“嗯,看著舒服。”

宋翩躚拿起那只金鑲玉四蝶垂珠步搖,步搖上端四蝶做紛飛狀,下綴珠玉,意態嫋嫋,精巧無比。

“用這個?”她遞過去。

給自己挑首飾?封月閒不是喜歡別人替自己拿主意的人,但或許的確很喜歡蝴蝶,她不排斥使用小公主挑出來的步搖——

說不準,她原本今天也想戴這個呢?

在封月閒的默許下,飲冰將步搖斜斜插.入烏鬢中。

宋翩躚自己只能著長袍,幫她化妝起了興致,見封月閒還要貼金鈿,她拿過薄薄的金鈿,自告奮勇的幫忙處理。

金鈿因薄如蟬翼,又叫“金蟬”,這朵金鈿是裁成桃花形狀的,飲冰說要貼到封月閒發上。

金鈿背後有層呵膠,要用舌尖去舔潤它,讓它變得軟粘,才能粘到妝容上。

封月閒鬼使神差地轉過身來。

宋翩躚站在窗前,窗半開著,身側是鸞鏡,薄薄金光灑在她身上,如披織金。

她伸出溼潤的舌尖,輕點在薄薄桃花金鈿上。

鴉鬢似雲,膚白勝雪,描畫不出的一泓秋水,沾染了桃花的輕粉膩色。

她比桃花更嬌嫩。

風輕輕吹過,將窗欞未掃的落花吹散,有一瓣滾落在封月閒髮梢。

宋翩躚唇齒間靈巧一卷,只留下些許溼靡痕跡。

她將纖細白嫩的手指伸到封月閒面前,指尖綴著朵桃花兒,眉眼輕盈:

“你看,這樣可行?”

作者有話要說:  “榴花開欲然”出處:微雨過,小荷翻。榴花開欲然。——《阮郎歸·初夏》蘇軾

鬧蛾:亦稱"夜蛾"、"蛾兒",中國古代婦女的一種頭飾,用絲綢或烏金紙為花或草蟲之形,然後用色彩畫上鬚子、翅紋而成。

“舌頭輕點貼金鈿”出處:爐面試香添麝炷,舌頭輕點貼金鈿。——《詠手二首》趙光遠

(以上來自百科)

本章採用的鬧蛾金飾原型為:南京崗子村明吳忠墓出土。(長得就是只金黃大蝴蝶的亞子)

金鈿與“呵膠”相關參考書目:《潘金蓮的髮型》孟暉著

最後,再再再次重申,本文架空。

雖然作者參考了很多,但這些都不是獨屬於某一朝代的東西,所以考究無意義。

即使要考究,也請科普前自己百度一下,康康自己的認知正確與否(小聲)

晚安大貓貓小貓貓們!(我發現文下貓裡好多傲嬌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