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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詭雲譎,琉璃探脈(下)

劍聖暫不解答,又繼續說道:“我在外歷練,行程中結緣青兒,只因那一塊人面吊墜。這人面吊墜本是莫師弟物件,聽得他說過,這吊墜乃是他上山拜師時,一名神秘前輩所贈。我結識青兒之後,彼此百般依賴。但那時我修為正處於天人交感之際,洞房之日,我突然心血來潮,又巧逢期滿歸山之時,便徒自撇下青兒,歸山稟報。

我悔婚回山之後,將吊墜還與師弟。失去吊墜,不消三日,心中對青兒思念愛慕之心漸漸冷淡。初時我以為自己天性涼薄,對不住青兒,不敢下山再見於她。豈料師弟聽聞我與青兒故事,不日下山,誤入我與青兒糾葛。這期間師父曾詢問於我,這一年間是否結下一段情緣?我將經歷告知師父。師父精於卦術,明察秋毫,說我此次歸山避過死劫,當下讓我十年之內不出山。青兒被我所負,返回苗疆嫁與苗王,七年以後苗疆禍事,我閉關不出,師弟代我前行,這後來之事你們也都知曉。”

下座七人不知劍聖擁有這般經歷,如今聽聞劍聖道出,再聯絡前面所說,先是姜明,再是殷莫師兄弟,最後李逍遙。他們心中對劍聖固然頗有不滿,但不得不承認劍聖不失為天才。這四人無一不是蜀山驚才絕豔之輩。而今四人境況,姜明葬身鎖妖塔;酒劍仙被弒兵解;劍聖十幾年前避過一劫;而李逍遙,殺人不過誅心,如今承受這般打擊,蜀山見死不救,早已無緣蜀山。將這些事情串聯起來,任誰不相信這不是一場陰謀算計。只因先前這般算計天衣無縫而又殺人於無形,端的是陰險毒辣,蜀山實力雄厚,無人會主動聯想到一塊。眾人心下一想,這陰謀詭計無不是針對蜀山未來,竟是要蠶食殆盡蜀山底蘊。

理清思緒,姜明背叛一事也就說得通順,幕後黑手得知掌門繼承者下山歷練,所以姜明半年之後歸山,與劍聖歸山時期不對等(劍聖則是恰好期滿又有諸多巧合,躲過一劫)。女苑則是有幕後黑手在操控,勾引於姜明。瞞過太師傅法眼必然是有所依仗,爾後狐妖敗露,二人逃竄好巧不巧竟是鎖妖塔,這是要把姜明逼死!

想通其中關鍵,七人心中一凜。

“掌門師弟,”右邊首座道人口氣緩和,拱手作揖道“你想說什麼就儘管說吧,師兄先前多有冒犯了,還望師弟多多贖罪。”

“若”字輩弟子當中,當屬姜、殷、莫三人最為聰穎,天資最高。但劍聖為三徒,前面仍有長次二徒,偏是給劍聖當了掌門,這二人心裡自是對劍聖心存不服。如今聽得劍聖此翻話,二人心底頓感這掌門師弟不但身體天資高於他們,心智更是壓他們一籌,當下內心拋開成見,認可了劍聖。

劍聖心下也是慨嘆,說道:“師兄不必如此。我這便道來。”

“我猜測這幕後黑手實為天庭,乃是因為狐妖之故。狐妖將姜明師兄誘騙進鎖妖塔,只怕不是為殺他,而是想打探訊息。情之一字最難猜,狐妖對姜明只怕也有真心在內,只是她不知鎖妖

塔緣由,所以闖塔只怕是受人指使,打探內中訊息。”

劍聖一石激起千層浪。

“這怎麼可能!”

諸人心中一凜,但隨即想到既然黑手是天庭,那便沒什麼不可能,畢竟鎖妖塔裡關著的人物,來頭夠大。諸聖臉色變換不止,大殿內一時沉靜下來,就連呼吸的空氣都變得異常壓抑。

“哈哈哈哈,”左二道人赫然站起,“古有大巫力戰妖神。我們腳踏實地的人族什麼時候怕過他高高在上的天神?他要鬥,我們便跟他鬥!諸位師兄弟,天欲亡我,甘作羔羊耶!”

“我蜀山千百年傳承,豈會任人魚肉!”右二道人拍案而立。

“不錯!怕是我們八人久居高座,久不出世,威名給墮了去!”

其餘諸人悉數起座呼應。七人看似勇敢無畏,實則掩飾心虛。

“師兄,既然你已早有預感,是否想有對策?”右三道人上前說道。六人隨之齊齊望向劍聖,翹首以待。

劍聖心下暗嘆,只道:“合鍾!”

七人聞言心頭一凜,仍是祭出各自所持鈴鐺。只見八人分站八方,合力將各自鈴鐺送至當中。八個鈴鐺聚集一塊,憑空生出一股吸力將那廣場丈高大鍾牽引飛來。大鐘乃如意至寶,入得大殿之時已化作一人大小,再飛至諸人眼前時,變得只掌可託。那八個拇指大小鈴鐺有如久違的孩子,圍繞著鎮山靈鍾轉上一圈,爾後似乎尋到各自位置,齊齊嵌入鐘身。原本樸實無華的鐘身,在這一刻光暈流轉,觀若琉璃,煞為亮目。那八個嵌入的鈴鐺各自化為八卦古篆附於其表。變化未止,只見八字周圍浮現日月星辰、山川水脈,端的是瑰麗無比。

“諸位且看這琉璃八極鍾。”

劍聖說罷,一手劍指壓下,琉璃鍾飛速化作一人大小,鎮於地上。只見絲絲地脈靈氣納入靈鍾,爾後鐘錶竟現出道道縱橫交錯裂紋。諸人見狀,心下大驚。蜀山地脈崩裂,但山上山下卻無甚變化預兆,唯有靈鍾聚氣,體現於表方看得真切。地脈預示著門派未來走向,他們八位意境高人,竟然察覺不到這般變化,便意味著當下蜀山遭遇只是“開胃小菜”。眾人頓時惶恐難安,不知所措。

“果然如此!”劍身心道。無愧於“獨孤劍聖”之名。這“獨孤”二字,原本是他辜負青兒後,一時起意。經過這十七年沉心修行,竟讓他摸到最後一層門檻,如今他修為走在眾人前頭,當是對得起“獨孤”二字。

“諸位師兄弟莫慌,切勿自亂陣腳。”劍聖聲音摻入清心咒,驅散眾人心中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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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人一時著相,被劍聖喝醒,心下自是一番感嘆,無愧於乎掌門,修為遠遠甩開了他們七人。八人同屬一輩,彼此之間都心存比較,當下劍聖修為竟遠超他們,幾人心裡

有些難以接受。

劍聖看到眾人神色方醒即黯,心下瞭然,再道:“列位師兄弟無需擔心,修習法門心得,若拙自會與諸位分享。當下關乎蜀山存亡,我等自當傾力挽救。”

“掌門海量,我等兄弟羞愧難當,”左首道人拱手說道,“當下雖知幕後黑手,然天庭勢力強大,我等卻是束手無策。”

“師兄切莫如此,彼此都是兄弟,”劍聖拱手回禮道,“天庭手段繁多,而且滴水不漏。我調查許久,思前想後,終於摸到一條線索。諸位師兄弟可還記得水魔獸?”

“可是苗疆那畜生?”

“正是。水魔獸和青兒,水魔獸和靈兒,這水魔獸一直與女媧後人作對,而且此魔物御水神通,控水凝冰,這一切都指向一個地方。”

“不周山”

“共工”

“崑崙”

“然也,”劍聖手指琉璃鍾道,“諸位再觀此鍾。”

但見那裂紋竟是愈演愈烈,到得最後,整個鐘面分崩離析,鎮山鍾復原歸位,八個鈴鐺重返八人手。

“勢不可擋,師弟,這可如何是好?”右座道人驚道。

劍聖早有猜測,只怕他們當下正被窺視。蜀山怕是潰滅在即,劍聖心下苦澀。覆滅蜀山,當真好大手筆!好在他早想好釜底抽薪之計,當下“口是心非”嘴上與諸人商量著要八人出世,對付崑崙,私底下卻與諸人心議。

“諸位師兄弟,我們當下正被窺世之眼探查。我等需一心兩用,以心聲商量。”劍聖心道。原來這鈴鐺不僅能千里傳訊,八個齊聚還能無形之中形成陣法互通心思。七人得到劍聖傳言,皆依瓢畫葫蘆,互通心聲。

“掌門師兄,蜀山覆滅勢不可擋,你可還有什麼辦法?”說話的是頂替酒劍仙位置的“若”字輩,雲若淵。劍聖心知這也是大家最迫切想知道得問題,當下不再藏掖,說道:“正如雲師弟所說,蜀山覆滅勢不可擋。所以我們只有一條路:乾坤、鎖妖。”

七人聞言,沉默不語。只因劍聖把這變成一場賭博,賭輸了就萬劫不復,賭贏了,也不知道結果如何,但是當下他們還有賭的機會。

“說說你的計劃吧。”若字輩首徒凌若虛開口道。

“我的計劃是……”

心商完畢,眾人撤去鈴鐺。劍聖拱手一揖:“感謝諸位師兄弟。”

諸聖也佯作姿態道:“我們八聖也該出世,讓他們瞧得厲害。”

劍聖點頭示意,拜別眾人,輕身一躍直往乾坤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