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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7、657

殷妙兒自認並非是什麼濫好人, 但見死不救,非人所為。哪怕這人是窮兇極惡之輩, 也要問明來龍去脈, 再將他投入大牢等待判決。

她問心無愧,卻不想運氣真的就這般糟糕,救了個中山狼, 且是一頭狡猾謹慎的餓狼。他醒來後, 沒有即刻露出獠牙,反而謙和有禮,再三感謝。

殷妙兒看他談吐有禮, 絕非草莽, 身上的衣衫又是貢緞,便知他身份不凡。只是對方不說, 她也不多問,只安排了大夫治傷。

季溟等到傷好了些,就提出了告辭,說什麼“來日必有答謝”。殷妙兒沒挽留,也沒將這承諾放心上,轉頭投入了公務中。

誰想大半年後, 突然得到了升官的喜訊。莫名其妙回到京城交接時, 那些曾經對她橫眉冷眼的人又再度揚起了笑臉, 親切至極。

她試探著打探內情,對方卻只回以高深莫測的笑容。

殷妙兒心中一沉,頓感不妙。

天下沒有掉餡餅的好事, 必然有什麼她不知道的事發生了。

果不其然,葉綢被急切地叫回了孃家,回來時帶來了個壞消息:他們當初救的是聖人最疼愛的公子,而因為破軍的事,宮裡正預備給季溟挑選娘子。

殷妙兒微微擰眉:“難道是他為我說了好話?可就算是救命之恩,也不該忽然擢升。”

葉綢低頭喝著茶,淡淡道:“你已經猜到了。”

“這不可能。”她道,“我沒有見過他幾面,又已經成了親。”

葉綢問:“皇家何時在乎過這些?”

殷妙兒沉默了。皇帝老兒一家,是天底下最不講道理,最沒有臉皮的東西,娶寡婦入宮廷,立歌女當皇后,搶兒媳當貴妃,偷臣子的親眷……什麼事沒幹過?

但她想不出這麼做的理由。

“一個男人無緣無故就想嫁給一個女人,要麼她才華橫溢,乃是人中龍鳳,要麼就是傾國傾城,令人一件難忘。”殷妙兒道,“我都不是。”

葉綢終於笑了:“我想也是。”

她嘆了口氣,支著頭,百思不得其解。

其實,真相並不複雜。

季溟向皇帝透露心意,假裝出了一副“一見傾心,非卿不可”的模樣,內裡的緣由卻與感情沒有分毫關係。

破軍謀反時,他不在京城,卻是其中的一份子。之所以身受重傷,是破軍的心腹看到他未如約前來,懷恨在心的刺殺。

他怕殷妙兒看出端倪,曾起過殺心,只是擔心動手反而露了行跡——藍素可不是一般人,若是被她發現了,他必死無疑——便想了個釜底抽薪的法子。

嫁給她。

把人綁在一條船上,就不用擔心她會告發了。

尤其她還拒絕了藍素的招攬,季溟認為,可以透過一門婚事,把她推到幕前和藍素打擂臺,自己則躲在幕後籌謀。

他不是破軍,他可以忍。

為了達成目的,他在皇帝面前裝成情根深種的樣子,號稱不同意就絕食。

皇帝從未對這個兒子起過疑心,心疼不已。且想想殷妙兒乃是寒門出身,不比世家大族會引起反彈,最終還是答應了他的請求。

理由也很好找,葉氏進門多年無所出,勒令休棄就是。

聖旨下到殷家,殷妙兒拒而不接。

皇帝勃然大怒,要治她的罪,虧得藍相勸阻了,改做褫奪官職,閉門思過。

在老家的殷家夫妻聽聞,連夜上京,代她寫了休夫文書,逐葉綢離家。

殷妙兒問:“當初是你們要我娶的,這個時候,怎麼又要我休了?”

“他無所出,若有些眼色,就該自請下堂。”殷母冷冷道,“我真不該這般寵你,把你養成了這樣輕狂的性子,陛下賜婚,也是你能拒絕的?”

殷妙兒道:“奪□□室,非明君所為。”

啪。殷母一個耳光扇過來,怒斥道:“放肆!你真是活膩了,來人,給我把這個逆女綁起來,我帶她去向陛下請罪。”

嫡父趕緊過來勸,他也不說什麼大道理,只是平和地說:“妙兒,你要知道,拒絕這門婚事,並不能保住葉氏。相反,你,他,乃至你的母親和我,都會因為你的舉動而死。”

殷妙兒看著他,忽然微笑:“是嗎?好可憐啊。此情此景,怎的這般眼熟呢?”

嫡父道:“我知道你恨我,但我們養你一場,你該多為殷家考慮,不要任性。”

“你何必同她廢話。我不如打死她,省得牽連九族!”殷母怒極。

殷妙兒瞟了她一眼,忽然道:“好吧。”她看向父母,說道,“把他送回老家,和表哥作伴。”

嫡父道:“你想通就好。”

“我當然想通了。”殷妙兒說,“這種事,一回生兩回熟啊。”

她上奏闡明拒婚的原委,說是自己無才無德,不敢匹配公子。皇帝得了臺階,季溟再從旁求情,順著發了道旨意,誇她有情有義,品德忠良等等。

婚事遂成。

葉綢被送走了。

殷妙兒道:“我表哥在的道觀很清靜,裡頭都是我的人,你好好待著,等到事情過去,想還俗再嫁,都隨你的意。”

葉綢問她:“那你呢?”

她沒有回答。

三月後,黃道吉日,宜嫁娶。

殷妙兒走完流程,與諸多賓客談笑風生,看不出絲毫勉強的痕跡,還應允了數個邀約,一副準備借公子之力,平步青雲的樣子。

民間有句俗話說得好,升官發財換夫君。她二十餘歲,一躍成為皇帝跟前的人,又娶了新夫君,該是得意的時候。

沒有人起疑。

是夜,月黑風高。

一場大火悄無聲息地燒了起來,僕役們很快發現了,正打水去滅火,忽然被一群黑衣人攔住。

對方高呼一聲“為破軍公子報仇”,射出無數火箭。

整座御賜的府邸燃燒起來,火光衝透天際。

屋中,殷妙兒嘆息似的道:“可憐,新郎官多飲了幾杯酒,怕是聽不到外頭的聲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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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溟怎麼也沒想到,交杯酒裡居然被下了藥。或者說,他根本沒想過殷妙兒會拒絕他,會以這樣的方式再度反抗。

“你瘋了?”

“這話好笑,難道破軍公子的人不是你招來的?不過還給你罷了。”她上前,扼住季溟的脖子,“你的命是我救的,現在,我要拿回來。”

話音未落,指間驟然用力。

她親手扼死了季溟,將屍體擺弄一番。而後從床上拖出新鮮的女屍,做了一番佈置。

火已經燒著了屋頂。

她脫下喜服,隨手丟棄,裡頭套著小廝的裝束,耐心等待著。

救火的人衝進來了。

被火燒著的屋樑不斷往下掉,混亂一片。

她快速小心地往外挪。這裡被提前佈置過,離間多衣服帷幔,都是好燒著的東西,外間卻多是花瓶一類的擺設。

火光越來越盛,她的臉被燻得一片漆黑。

最終,她混在救火的小廝裡,堂而皇之地走了出去。人來人往,到處都是叫救火的聲音,人人手裡拿著瓢盆。

她儘量不和人說話,免得被人記住聲音,假裝步履匆匆地去打水,悄然離開了現場。

黑衣人被趕來護衛所殺,解開蒙面的黑布一看,果然是破軍曾經的心腹。

殷妙兒與破軍素無往來,壓根沒見過面,沒有人懷疑到她頭上。於是,在季溟身邊的屍首,當然也被認作是她。

喜事變喪事。

三日後,運河旁。

殷妙兒見到了已經成為漕幫當家的遊小溪。她道:“你報了我的恩情,我們兩清了。”

遊小溪改名換姓叫遊川,問她:“你娶公子還不好,跑什麼?”

“你跟薛家小姐錦衣玉食,又跑什麼?”她反問。

遊川道:“不一樣,我是男人,你是女人。”

“一樣的,我們都是被壓迫的人。”殷妙兒道,“知道嗎?我本來想,有些事是該知其不可而為之,但現在我發現,有的時候,世事兩難全。”

他問:“你不做了?”

“不做了。”她灑然一笑,“理想太遙遠,自我卻在眼前。不能改變世界,至少不能被世界改變。”

她不想以理想為名,屈服於這個糟糕的世界,因為當她屈從的那一刻,她就已經不再是自己了。

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自我都無法堅持,談什麼理想。

時代的東風不在她的身上,這是藍素的時代。

她無可奈何。

因此,獨善其身。

不會高潔到寧赴湘流,以死明志,也絕不與世推移,融入旁人。

滄浪之水清兮,可以濯纓,滄浪之水濁兮,也不洗腳。

遊川問道:“我送你一程,去哪裡?”

“北國。”她莞然而笑。

北朝的風氣比南國開放些,於男子的約束並不算多。因為朝廷對人口的需求,廢除了前朝的貞節牌坊,鼓勵再婚。

但也有不好的地方,男子十六,女子十八不婚,就要額外交一筆稅費,是以民間少有超過二十還未婚的男女。

殷妙兒扮作一個出家的道姑,花錢買了度牒,略微喬裝打扮,便在一處道觀落腳。等混熟了些,花了些錢財,買通了觀主,自此在觀中出家。

道觀破敗窮苦,她想了法子,烹了些素點心,說有強身健氣之效。百姓愚昧,來上香時便多多少少會買一些,求個心安。

等到趕集或是節日之時,她騎著青驢,揹簍裡放著點心,隨意支了個攤子,給人看相卜卦,也不收錢。

人們覺得她有些道行,不管說得對不對,都會買些點心。

沒多久,道觀就有了收入也有了名氣。

她留了一些銀兩傍身,其他的都留給了老觀主,動身到處遊歷,美其名曰尋仙求道。

也不知是否是金蟬脫殼,一併去了塵緣,她放棄了兼濟天下的理想後,整個人都輕鬆了許多。她不必再考慮父母家族,不用再操心黎民百姓,感受到了久違的自由。

誤落塵網中,一去三十年。

大夢終於醒,身心兩相安。

她想,藍素計謀過人,燕將軍勇武難敵,南北之戰,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必然要血流成河。

但這樣的融合是不可避免的。南北本屬一家,雙方都想平定四海,開創統一時代。而於百姓來說,一次慘烈的痛楚後,便不必再年年歲歲為戰爭而擔憂,朝廷的錢財也可以用於建設,亦是一件好事。

只是,想要在這樣的舉國之戰裡置身事外,還是需要早做準備。

若是可以,當尋一方世外清淨地,將表哥和葉綢都接到一處。大家都出了家,拋下俗世的身份,也不必拘泥於男歡女愛,做個比鄰而居的道友就好。

紅塵之外,盼相聚。

作者有話要說:  渺渺和劫命只會有相殺,不會有別的,我是正經人

明天看看有沒有冷玉妹妹,應該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