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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053:殊途女主

平靜的水面被投下了一顆石子,波紋漸漸的蕩開,那原本清澈見底的水面上竟出現了異世的投影。

葉輕言站在湖邊看著湖面好一會兒,才扯了下唇瓣,掀起一抹笑來。

侍女匆匆的向著湖畔趕來,在見到矗立在湖邊的女子下,她立即跪下,說的匆忙,“大人,命司那邊傳來訊息,狐妖白芨的命格被改,流霜小姐,不知所蹤。”

葉輕言的手一揮,湖中的景色立即散去,她轉而向著侍女來時的方向走去。

侍女看著她的背影,心有疑惑,她扭頭看向那波瀾四起的湖泊,紅衣女子與異服女子依偎在一起的場景赫然出現在她的雙眼之中。

侍女愣了下,想起剛剛冥主的不悅,她又再度的望向湖面,那湖面一片平靜,似乎剛剛她所看見的都是錯覺。

會是錯覺嗎?

……

冥界為死者之界,該界的主宰為冥主,冥主千萬年才更替一次,每次更替下任冥主都會殺死上任冥主,哪怕那是自己的親人。

因此,歷代冥主,皆為孤煞之人。

也有例外,冥界之主素來強者勝任,若是不經上代冥主選擇,卻也想成為冥主,那麼就需在下一個三月之祭時殺死這代冥主。

冥界設有三司,命司,渡司,冥司。命司掌控生者的生死,一旦在命司的桌案上出現了自己的名字,那麼離死也不遠了。

命司裁定生死後,會由渡司的人出行將這些將死之人帶回冥界,而後交由冥司,這些人需在冥司一種做出選擇,成為冥活在冥界,或者轉世投胎忘記前塵往事。

選擇前者活在冥界,選擇後者則會由冥司引他們轉世。

被命司所決定將死的人卻偏離了原本將死命格,這是件非常嚴重的事情。

冥界掌控生死之道,雖然超脫生死,但是他們身上卻也有著一定的束縛,不能隨意改變他人的生死。

葉輕言剛剛踏入主殿,便見老者站在殿中,她走上殿中的主位,等她坐下後,老者才慌忙下跪,說著今日所發生的事情。

“大人,渡司先前派出去的人均已回來,命司內的所有命牌也均確認,唯有流霜所追捕的狐妖白芨的命魂尚未歸來,老臣以為再等些時日,流霜便會歸來,但是老臣檢視命牌池的時候,發現屬於狐妖白芨的命牌消失不見了。”說到後面,老者的音一高,尖銳悽慘的音瞬間在葉輕言本就不平的心上拉開了一個口子,“大人,生死之道無人能改,只有渡司才能改,渡司這是違反天命啊!”

葉輕言靜默的看著在她面前嚎叫的老者,也不說話。

聽眾一直都不給予任何的反應,老者說了半天,才閉上了嘴,過了一會兒,葉輕言才不冷不淡的開口:“命老的意思是流霜篡改他人命格嗎?”

“命司主言,渡司主改,冥司主引。唯有渡司方有能力斬斷已出現在命司的命格,渡司流霜篡改他人命格,簡直是不將冥界規矩放在心上!”

葉輕言的臉色漸冷,她坐在高位上看著底下的命老,陰沉的模樣讓命老抓不準她的心思,“那麼依命老所見,此事該如何解決是好?”

“自然是剝奪流霜渡司之名,處以流火之刑,若是她能活下,那麼便不再追究此事,若是她就此死去,也當是她的命!”命老厲聲答著,嚴肅的模樣讓葉輕言身上的冷意更盛了幾分。

侍女剛走進殿內,便見殿內氣氛壓抑的很,她站在一邊聽了一會兒,又聽守在殿中的侍女說了些話,才知曉今次命老到來的原由。

命老此人素來頑固,不懂變通,死守冥界規矩,這樣的人雖然古板,但是誰都不能說他不好,畢竟命老是真心實意為了冥界好。

更改命格一事,說大不大,說小卻也不是一件小事。

流霜小姐一向都很有分寸的,怎麼今次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侍女還未想明白,便聽見殿中的葉輕言說話了,“流霜雖有錯,但是命老不覺得懲罰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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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此次輕易放過流霜,那麼以後他人學習流霜的做法,私自篡改他人命格,是否也能一併輕饒!”

*****

*****

“店長,你醒啦?”

流霜還沒睜開眼睛,便聽見一聲清脆的少女音在耳邊響起,她愣了下,扭頭看去,一張清秀的臉蛋落入她的眸中。

那少女見她醒來,臉上立即被欣喜所佔滿,連連喊她:“店長。”

她聲音裡透著份親暱,彷彿正透著她看向誰。

店長是誰?

“你是誰?”流霜皺著眉頭問著面前的人,少女似乎有些驚訝她的問話,她呆呆的回著:“我是陽夏啊,店長你不認得我了嗎?”

“我與姑娘素未謀面。”流霜垂下眸子,身上隱隱作痛的傷口在提醒她,之前所受的傷,那個男人……這是她擔任冥渡者以來,第一次受傷。

“姑娘想必是認錯人了。”

“怎麼可能,你就是店長,我不可能會認錯店長的臉的,我記得這裡,有一朵紅……”陽夏搖搖頭,她慌忙的說著,似是記起了什麼,陽夏急忙伸出手,扒開流霜的衣領,那下面白淨的肌膚讓陽夏的話徹底消了音,“……蓮的……”

流霜微怔,陽夏口中的話讓她有幾分的失神,體有紅蓮者,只有冥界之主,瀲弦還是小冥主時便經常跑到人間界來,使用她的面孔行走並不是沒有的事情,大概這個陽夏與瀲弦曾經見過。

……只是,那已經是百年前的事情了,這個人類若是與瀲弦相識,如今也不該是這副少女模樣。

是妖嗎?

陽夏鬆開手,喏喏的說著話,那一臉低落的模樣讓流霜不禁抿緊了唇,“對不起,是我認錯人了……”

瀲弦以前做錯事了也總是這樣看著她,讓人心疼極了,只是三月之祭那日後,瀲弦再也不會露出這種表情來,變得極其的陌生與冷漠。

讓她有些懷疑,先前她所認識的那個冥主與現在的冥主根本就不是同一個人。

“無礙。”流霜搖搖頭,並沒有責怪她的意思,陽夏因此大大的松了一口氣,她小心翼翼的詢問著,一雙大眼睛時不時的掃向流霜那張冷漠的臉,生怕她隨時會露出什麼討厭的表情來,“你那個時候怎麼會……”

流霜的神色一凜,陽夏立即乖乖的閉上了嘴。

“只是技不如人而已。”流霜淡淡的說著,她頭一偏便看見陽夏緊張的看著自己,“多謝姑娘相救。”

陽夏晃著腦袋跟著擺擺手,眼眸裡滿是天真,“不用謝不用謝,舉手之勞而已。”

她這話讓流霜不禁笑了下。

美人一笑,傾國又傾城,陽夏一直都知道店長長的漂亮,只是店長永遠是一張冰山臉,怎麼都不會露出一個笑容來。

“你笑起來真好看。”陽夏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由衷的誇獎著。

流霜嘴邊的笑容戛然而止,她收斂了臉上的笑容,換上最開始的模樣,只是那微微泛紅的耳根子出賣了她。

……

這個世界的民風純樸,偶爾會有什麼江湖俠客或是什麼盜匪,但是這些與生活在底層的平民百姓並沒有任何的關係。

陽夏穿來的第一天雖然遇上了點麻煩,但是因為她身上服飾的奇怪,以及身邊受傷了的流霜,所以當地的祭司便出面收留了她們。

作為住宿的費用,陽夏經常幫著上了年紀的祭司做些活。

這裡的祭司是一個頭髮花白的老人,據村裡人說,祭司已經當了四十多年了,她十八歲成為祭司,守護這座村子不受邪魔的驚擾。

對了,這個世界不禁有江湖俠客,還有靈異的妖魔鬼怪,第一次見到的時候陽夏幾乎被嚇的腿軟,還好身邊有個流霜跟著,她並沒有太過的丟臉。

“婆婆,我做完了。”

穿著白色祭司袍的祭司便坐在長廊邊上,她的手邊放著一個金色的圓環,圓環上還墜著幾個鈴鐺,似乎是什麼祭祀的東西,只是那個圓環看上去有些破舊了。

色澤暗淡,鈴鐺上還有些裂痕。

而在她的面前,白衣的劍客正跪著,他的身邊依偎著一個女子,女子看上去似乎很不好的樣子,半垂著頭,黑色的髮絲遮擋住她的容顏。

聽到有人在叫她,祭司微微的側過頭,渾濁的雙眼裡看見的是陽夏那張充滿青春活力的臉,她微微的眯上了眼睛,露出一個和藹的笑容來,並向陽夏招了招手,“孩子,過來。”

陽夏看了她一眼,然後看向那正離開的白衣男子,不禁露出了疑惑的目光,她走向祭司身邊,然後乖乖的坐下去。

祭司順手摸了下她的頭,“好孩子。”

陽夏並不習慣被人誇獎,也不習慣面對長輩,哪怕面前的只是一個和藹的老人,她露出一個笑容來,卻是不知道說些什麼才好。

“婆婆,他們這是?”

祭司搖搖頭,她無奈的衝那白衣劍客道:,“你回去吧,她我救不了。”

已定之命,怎能更改。

白衣劍客驟的握緊雙手,他往地上磕了三個響頭,愣是什麼話都不說。

“你當日打傷那冥渡者,便該知道,那也只是讓她多活幾日而已,時間一到,若是沒有冥渡使接引,她只會變成遊魂,進而在此世間消散而無法轉世投胎。”

白衣劍客一愣,他驚詫的抬起頭看向面前的老者,雙眼裡盡是驚訝,他扭頭看向身邊的女子,一雙黑色的眼睛裡滿是悲傷。

他只是想要留下她而已,卻從未想過要害了她。

“千百年來,誰沒有想過想要長生不死,你以為你的前輩們就沒有想過讓自己的至親活著與他們相伴嗎?”

“但是,最後的結果如何?冥渡使不再來往人間界,大量的亡魂在世間消逝,祭司們傾盡自己的力量也無法與冥溝通,開啟通往冥界的道路,讓這些亡魂得以輪迴。”

“請您救救內子。”

“為今之計,唯有去尋你當日傷了的冥渡使,她被你所傷,傷愈前不會回冥界。”祭司頓了頓,“只是你曾傷了她,冥渡使可不是什麼善茬。”

白衣劍客又是磕了三個響頭,隨即抱起身邊的女子,離開了這裡。

陽夏愣愣的聽著他們的對話,直到男子離開,她才滿臉不解的看向祭司。

“婆婆,冥界,是什麼?”

祭司衝她露出了一個笑容,她輕輕的撫摸著陽夏的臉蛋,“那裡啊,是死人才能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