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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不準親。

暮池“貓貓祟祟”地出現在季景言書房的時候,季景言正在低頭寫字。

探了個小腦袋出來,圓滾滾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暮池小心翼翼地望向書案前的男子,悄咪咪地邁出一隻小短腿兒。

書房門的門檻有點高。

暮池下盤太低,平日裡那四條小短腿兒走起路來都是一蹦一跳的,更別說這麼高的門檻了。

“吧唧——”

暮池小短腿兒被門檻絆了一腳,趴在了房內。

季景言分明聽到了聲響。

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季景言便從容不迫地繼續伏案寫字。

暮池重新站好,甩了甩身上的灰塵,一蹦一跳地朝著季景言走去。

好不容易來到季景言身邊,暮池四腳並用,上了季景言的太師椅,又蹦上了書案,想要吸引季景言注意。

毛茸茸的尾巴不自覺地劃過季景言的骨節,季景言神情略淡,卻總覺得心口處傳來癢意。

季景言突然想起了昨晚,她的力道淺淺淡淡地落在他的手心,她一本正經地寫著字,季景言卻有幾分心不在焉。

“喵~”

暮池乖巧地叫了一聲,顯然是向他示好的。

季景言不語,甚至當作沒有注意到她一樣,繼續寫著字,薄唇微涼。

暮池見狀,滴溜圓的眼中閃過一絲沮喪,不過也只有一瞬,重新打起精神後,暮池又伸出小爪子去抓季景言動作的右手。

季景言在練字。

每次心煩的時候,只要練練字,總能平靜下來。

但是這一次,似乎有些不管用了。

心尖像是被小家夥兒抓過一般,癢癢的,也不痛。

卻讓他心煩。

最終是季景言先敗下陣來的。

他薄唇緊抿,終於將手上羊脂玉的毛筆放下,將手收了回去。

“你到底想做什麼?”

這話,季景言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在問她,還是在問自己。

季景言聲音不大,書房在偏院中,鮮少有人來,屋後的古樹參天,將整個書房的房頂都籠罩起來。

光影斑駁,透過紗窗落在季景言漂亮俊美的臉上,有些辨不出神色。

“喵喵~”

暮池叫了兩聲,黏黏糊糊的,就是撒嬌示好。

反正她現在就是咬死了自己是一隻想要報恩的貓妖!

堅決不能讓季景言把她趕走!

季景言語氣冷冷清清:“倘若你當真是貓妖,本座也不需要你的報恩,你自行離開便是。”

他並不清楚小家夥兒的話裡幾分真幾分假,但季景言從不是一個冒險的人,但凡有可能,季景言都會把危險排除在外。

“喵喵!”

暮池想要說些什麼,但她現在是貓形啊,除了會“喵喵喵”,她什麼都說不了!

有點著急,著急了就想要去親季景言。

季景言像是早有預料一般,在小家夥兒將兩隻前爪搭在他胸前的時候,季景言便用手背抵住了自己的唇。

暮池的貓貓臉便落在了季景言溫涼又寬大的手心。

暮池現在就是個小奶貓。

說起來,就算是被季景言嬌養了一陣子,這個頭依舊沒有醃菜的罈子高。

那小貓臉更是一隻手就能抓起來。

——就像現在這樣。

季景言感受到了手心的溫軟。

小家夥兒確實被他養得很好,且不說個頭終於長了一些,就單說身上的毛髮,也終於順滑光澤了許多。

季景言摸到了她的乖順的絨毛,像是春日裡最新鮮的蒲公英,柔柔軟軟的,又嬌氣得很。

只是一瞬,季景言便又恢復了之前的平靜淡漠的神色,他將暮池從懷裡抱出來,將她又重新放在了書案上。

“不準親。”

季景言聲音嚴肅,語氣中還帶著幾分淡淡的威脅。

——從前不知道也就算了,季景言當小家夥兒是親近他的表現,如今知道了,自然是不可能再讓她親的!

以往也不覺得有什麼,但現在,季景言突然想到——小家夥兒雖說是貓,但終究是能夠變成女子的。

那這麼說來的話……

一想到這裡,季景言的耳尖便染了淡淡的紅色。

只是書房裡的光線很暗,暮池的注意力也不在季景言的耳朵上,自然是沒有發現的。

她沉浸在季景言不讓她解釋的事實中,十分挫敗,貓貓頭都耷拉了下去,看上去像是受了什麼莫大的委屈。

季景言覺得有些熱。

便不想讓她在書房裡待下去了。

“出去。”

季景言冷了聲音,帶著幾分淡淡的疏離感。

“喵~”

暮池上前幾步,伸出前爪又叫了幾聲。

季景言抿唇,聲音更冷:“出去,否則本座立即讓青冥將你丟出國師府!”

暮池聞言,垂著頭從書案上跳了下來,失落地走出了書房。

終於清靜了。

季景言再次提筆,想要繼續練字。

沉心,靜氣,提筆,氣勢。

樹蔭的斑駁落在男人純白的衣尾,像是一幅絕世的水墨畫。

半晌。

季景言嘆了口氣,終究還是將手上的筆又放下去了。

他剛剛是不是太兇了?

嚇到她了嗎?

--

林鶴秋擦了擦手上的血漬,重新坐回了位置上。

手上的方帕染了血色,如同他身上紅色的官服一般。

或者說,是比官服還要深沉的紅色。

眼前,那犯人看向林鶴秋的眼神已經滿是恐懼。

像是看什麼索命的鬼祟一般,男人發瘋地搖著頭,嘴裡一直喊著:“瘋子!你是瘋子!”

林鶴秋不語。

他坐得端方從容,如同飄然俊逸的貴公子一般,手上的巾帕已經被染成了紅色,林鶴秋扔得乾脆。

“還想拖延嗎?”林鶴秋的語氣淡淡的,似乎剛才做出那樣殘忍暴虐的事的不是他一般,“你若是想,本官有的是時間。”

林鶴秋確實是動了戾氣的。

——前些日子,鄭懷主持了瑤光公主被毒殺的案子,兇手不是婁靖嘉。

這件事其實是在林鶴秋的預料之中的,婁靖嘉又不傻,怎麼可能用這種蠢笨的方法殺人?

但令他沒想到的是,婁靖嘉帶去的證人,是沈宴。

那個人的男寵之一。

據說,瑤光公主的眾多面首男寵的,最受她信任,且步步相隨的那兩個面首中,就有沈宴。

只是,當時林鶴秋在公主府設局,本就是想要擒住沈宴,過問此事,沒想到他居然主動去為婁靖嘉做了證。

林鶴秋有事想要詢問沈宴,若不是因為這人一直拖延時間,不肯從實招來,林鶴秋早就可以離開的。

是以,林鶴秋到底是動了怒的。